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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与春禾说话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关心。
春禾自然是听得出来,她转目看向江氏,道:“多谢夫人关心,小姐,夫人都对春禾好,春禾都记在心里了。”
卫长蕖垂目瞧着春禾。
她知道,这小丫头说的的确是心里话。
正是因为春禾没那些乌七八糟的心眼,当初,卫长蕖才肯应了春桃的哀求,买了下了她,若是春禾为人不老实,就算春桃再苦苦哀求,卫长蕖也不会多发半点善心。
听春禾与江氏说完,卫长蕖才淡淡开口道:“起来吧,你以后好好做事,我自然能看见,将洗脸水倒了,再去将李叔叫到花厅里来。”
“是,小姐,”春禾应一声,才起身端着脸盆离去。
不多时,卫长蕖就见李安随着春禾进了花厅。
李安瞧见卫长蕖正靠坐在沙发椅上,便迈开腿走到了她的面前。
“小姐,您找我有何吩咐?”李安问道。
卫长蕖挑起双目,视线落在李安的脸上,随口道:“李叔来了,坐下说话。”
因为李安年长,卫长蕖尊他是长辈,便让他坐下说话。
李安瞧见江氏也坐在花厅里,一个是寡妇,一个是鳏夫,他总觉得有些不方便,便蹑手蹑足的站在卫长蕖的身前,道:“小姐,您有啥事情,就直接和我说就是,我站着听就好了。”
李安坚持,卫长蕖便不再勉强。
她看向李安道:“李叔,今天你跟三叔,王叔摘了多少野果子,摘完果子岭的那些野果,大概还需要几天时间。”
卫长蕖用拉家常的语气与李安道。
她得估算一下时间,尽快将果子岭的野果子都摘回家,然后再腾出人手,赶紧酿制下一批果醋。
卫长蕖话落,李安便老老实实道:“不瞒小姐,因为是第一次干这爬树摘果子的活计,做着不太顺手,今儿,我们三人总共就只摘了十几背篓果子背回宅院,一背篓大约是八十斤,目前,后院的小偏房里大约有一千多斤,树上还剩下五六成,若是全部摘完,起码还得三四天的时间。”
三个人,一天就摘了一千多斤野果子。
卫长蕖一听,心里就知道李安,卫文水,王老实三人干活很卖力。
“李叔,一天就摘了一千多斤野果,已经很多了,剩下的慢慢摘就是,”卫长蕖道。
有这一千多斤野果就足够酿制那两千多斤白米醋了。
想起明日要去三水陈醋坊搬醋的事情,卫长蕖便对李安道:“李叔,明日就让三叔跟王叔继续上山摘野果,你就不必跟去了,明早,你赶着马车随我去止水镇,我令外有事情要安排给你做。”
李安也不问是什么事情,爽口就道:“有什么事情,小姐吩咐一声就是了。”
“嗯,”卫长蕖轻点一下头。
“李叔,没什么事情了,你去休息吧,”将正事说完,卫长蕖便吩咐李安回去休息。
杵在花厅里,李安早就全身不自在了,得了卫长蕖这句话,他瞬间就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紧接着,就见他脚步飞快的走出了花厅。
江氏瞧见李安脚步飞快,还带起一阵风。
心道:这李安是搞什么鬼,走得这样快。
第二天,卫长蕖吃过早饭,不待醉香坊的马车来接,她便让李安架着马车,早早的往止水镇去了。
到了止水镇,卫长蕖与曾三水算好账,然后将买白醋的钱,一手给付清了。
随后,曾三水就帮着李安将醋缸子搬上马车,车厢的空间有限,一次最多只能装下五缸子白醋,两千多斤白醋,起码得跑四五个来回。
李安送一趟白醋回宅院,估计那个时间,卫长莺也正好去新宅院等着醉香坊的马车。
卫长蕖想着,若是让苏成专程跑一趟十里村去接卫长莺,未免有些麻烦,索性李安来回拉醋,便叮嘱了他几句,让他再返回止水镇的时候,顺道将卫长莺也捎带到止水镇,也省得苏成还要专程跑一趟去接人。
安排好事情,卫长蕖便去了醉香坊。
趁时间还早,苏成还未赶着马车出门,赶紧去招呼一声。
卫长蕖赶到醉香坊的时候,门前卖早点的炉子都还未撤下来,只见于钱,阿贵他们都还在忙着招呼前来买早粥的客人。
这时候,于钱正埋头忙着烙煎饼果子,感觉到有脚步声走近,便习惯性的问了一声:“客官,想要吃点啥东西?”
见于钱将自己当成了客人,卫长蕖哼了一下嗓子,故意逗趣道:“老板,给我来一碗鲜花粥,外加一盘蛋卷,”说完,卫长蕖就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听见卫长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于钱财抬起头,轻啐道:“你这丫头,就爱捉弄你叔。”
于钱轻啐了一句,害怕锅里烙着的煎饼果子糊了,便赶紧低下头,继续忙活手里的事情,没工夫再与卫长蕖计较。
卫长蕖左瞧右看了一会儿,却不见苏成的影子。
阿贵正好送完粥出来,她便抓住阿贵问道:“阿贵兄弟,苏成兄弟去哪里了?怎么没看见他人?”
卫长蕖问及,阿贵才想起来,他盯着卫长蕖道:“卫姑娘,你今儿咋来得这么早,苏成刚转进后院马棚,正准备驾车去十里村接你呢。”
好在苏成还没出门,卫长蕖赶紧与阿贵道:“阿贵兄弟,这里的活儿,我帮你看着,你赶紧去后院告诉苏成兄弟一声,让他不用再去十里村了,我已经吩咐家里的马车,顺道将长莺姐捎来止水镇了。”
“好叻,”苏成应声,撒腿就小跑着朝醉香坊后院而去。
时间还早,卫长蕖就帮着于钱卖了一会儿早点,然后又钻进后厨帮忙备菜。
卫长莺赶到醉香坊,刚好赶上了中午上客,瞧见大厅里已经上了客人,她不多耽搁,赶紧就钻进了后厨帮忙。
还是如昨日一般,卫长蕖掌勺,让她在一旁仔细学着,还有就是让她做一些备菜的活儿。
一名好的厨师,不仅要厨艺了得,还必须会备菜选料,差一步都不行。
卫长莺倒是学得快,两日里,卫长蕖所教的东西,她全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午后空闲的时候,卫长蕖出问题考她,她倒是都能对答如流。
卫长莺学得快,卫长蕖的心里也感到轻松,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估计只需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可以将醉香坊的事情放心的交给于钱与卫长莺两人。
转眼又是一天。
傍晚,卫长蕖回到宅院,李安就告诉她,在三水陈醋坊买的那二千多斤白醋已经全都拉回了宅院。
洗漱一番之后,卫长蕖便找江氏商量事情。
花厅里,昏黄的烛光时而微微晃荡,卫长蕖与江氏面对面而坐,卫宝林陪着小萝卜头在一旁玩耍。
江氏见卫长蕖有话要与她说,便搁下了手中的针线活。
她看向卫长蕖,道:“蕖儿,你有啥话要与娘说,只管说就是。”
卫长蕖要与江氏说的事情,就是请人酿制酿制果醋。
两千多斤白米醋,起码得要一千多斤野果子,这么多,家里的人手不可能够。
她想了想,便对江氏道:“娘,明日你去村里窜一下门,叫上春兰婶子,三婶子,另外再多找几个人,请她们上宅院来帮忙酿制果醋,她们只需要将那些野果子清洗干净,晾干了,切成片,娘,你再和春桃,春禾姐妹俩将切成片的野果子丢入醋缸中,这一步至关重要,必须记住,往醋缸里丢一层野果片,就撒上一层冰糖,冰糖我已经准备好了,往醋缸里丢完野果片,就立马将醋缸子密封起来,不能让空气透进去了。”
“至于请人的工钱嘛,娘,你与她们说,做完一天活计,三十文钱,做完事情就算钱。”
物语类聚,人与群分,卫长蕖之所以让江氏去办这件事情,正是因为江氏知道,十里村有哪些妇人比较实诚,不爱嚼舌根子,没有红眼病。
若是请那些红眼妇,长舌妇上宅院来做事,没准前脚刚拿了钱走人,后脚她酿制果醋的事情就在十里村传开了,十里村那么多口人,少不了有许许多多的红眼狗,长舌头,若是酿制果醋的事情传来,一天岂不是有许多人眼红的人盯着宅院。
听卫长蕖细细说完,江氏才道:“蕖儿,你的话娘都记住了,赶明儿,娘就去办这事,你就甭操心果醋的事情了,酿制果醋的事情就交给娘和春桃姐妹俩,你只管安心去酒楼上工。”
见江氏听明白了,卫长蕖才放心的点一下头。
谈完了正事,卫长蕖又坐在花厅里陪江氏聊了一会儿天,江氏一边忙手上的针线活,一边顾着与卫长蕖说话,花厅里,时而响起几声小萝卜头与卫宝林的嬉笑声,好不热闹。
夜深之后,卫长蕖瞧见小萝卜头还那么精神抖索,嘻嘻哈哈的闹不停,便靠上前伸手捞起他的小身板,搂着他就往卧室的方向去。
自从宅院建起来了,卫长蕖就单独给小萝卜头准备了一个房间,让他晚上自己睡觉,反正入了冬,宅院里烧着地暖,房间里暖烘烘的,也不怕这个小鬼头,夜里蹬腿弹被子,会被冻到。
卫宝林瞧见卫长蕖搂着小萝卜头走了,便即刻蹬蹬蹬的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经过这些日子,卫宝林已然成了小萝卜头的小跟班,还很有小书童的模样了。
小萝卜头卧室的外间,设了一张小床,这段日子,卫宝林就睡在那张小床上,夜里,算是给小萝卜头搭个伴吧。
卫长蕖将小萝卜头塞进了被窝,给他捂好了被角,叮嘱他夜里不要蹬腿弹被子,这才回自己房去休息。
第二天,江氏将做早饭的事情全权交给了春桃,春禾姐妹俩,自己一早便出门去办卫长蕖交待的事情了。
将采野果的事情交给了王老实,李安,卫文水,卫长蕖便不用操心了。
这入了冬,卫长蕖有好些日子没有再进山了。
将酿制果醋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卫长蕖寻思着该安排菌房的事情了。
宅院里烧着地暖,屋子里暖烘烘的,和过春天差不多,刚好可以在宅院里设一间菌房,只要菌房里的培基够肥沃,保持湿润,加上地暖供热,就一定能长出蘑菇。
建菌房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上山寻菌种。
虽然入了冬,松木菌长不出来了,但是只要生长过松木菌的地方,土里就一定埋着菌种,只要将那些松软的土层收回家里,再菌房里培育,那些埋在土里的菌种就一定能冒出芽来。
第二天,卫长蕖起了个大早。
冬日里起早了有些睡意惺惺的感觉,但是洗把热水脸之后,顿时就觉得整个人清醒多了。
卫文水,王老实上宅院来邀李安进山时,卫长蕖提了一个背篓,与三人一道准备上果子岭去刨一些泥巴。
卫文水以为卫长蕖是随他们上山摘果子的,便道:“蕖儿,那树上也没多少果子了,今天再干上一天,活计就收尾了,这大清早的,山里风大冷得很,你就甭跟着去了。”
卫长蕖知道卫文水是误会了。
她笑了笑,才道:“三叔,我不是去摘野果子的。”
“啥,你不是去摘野果子的,”卫文水更是好奇了,“蕖儿啊,这大冬天的,山里也没个啥好东西可寻,你不去摘野果子,那是去干嘛,莫不是去砍柴,呵呵。”
听见卫文水半开玩笑的说话,卫长蕖也逗趣道:“三叔,我不是去砍柴,我是去挖泥巴。”
听说卫长蕖是上山去挖泥巴的,这下,连王老实都忍不住说话了。
王老实十分不解的盯着卫长蕖的脸道:“长蕖,那泥巴有啥好用处,到处都是,你咋还专门跑去果子岭挖呐,你这丫头的想法真古怪,叔是想不明白呐。”
卫长蕖心想:就算她将建菌房的事情告诉给王老实,卫文水他们,他们也不一定能明白,索性就懒得说了。
只简单道:“三叔,王叔,我之所以上山去挖泥巴,那定然是有用处的,咱们别闲聊了,赶紧进山去吧。”
卫长蕖说完,一行四人才往果子岭的方向去。
入了冬,早上雾大霜大,路边的野茅草,刺藤子都被冻死了,一路走进山里,这山路倒是比前两个月好走多了。
进了果子岭,王老实,卫文水,李安他们三人继续摘野果子。
卫长蕖与他们打了个招呼,便背着背篓朝前阵子采松木菌的地方去了。
她寻了一处,前阵子松木菌长得最密的地方,便将身后的背篓放在了地上,从背篓里取出铲子,再用铲子轻轻刮取地上的一层泥巴,连枯叶一起铲起来,装进了背篓里。
松木菌生长的地方,地质肥沃潮湿,土质十分松软,卫长蕖轻轻用力,就将地上的一层泥巴铲了起来。
不多时,卫长蕖就从地上刮取了四五十斤泥巴,想来应该够数了,便将铲子放回了背篓里,重新背上背篓,准备下山回家。
经过野果林的时候,卫长蕖瞧见卫文水,王老实,李安三人正站在树上摘果子,便扬着头与他们打了声招呼,这才又背着背篓继续赶路。
卫长蕖回到宅院的时候,江氏已经窜门回来了。
她刚将背篓放在阴凉的地方,江氏便走过来了,瞧见背篓里全是泥巴,江氏同样忍不住问道:“蕖儿,你咋大清早的出门去挖泥巴呢,瞧你这一身全是露水,下身都湿了一半,是上山了吧,泥巴到处都是,你这孩子咋还专程上山去挖你吧呐。”
卫长蕖伸手拍了拍袖子上沾染的露珠子,对江氏含笑道:“娘,这可不是普通的泥巴,这泥巴里含有松木菌的种子。”
听卫长蕖这么说,江氏更加不解了。
她好奇道:“蕖儿啊,那野菌子可是要夏天,秋天才能长出来,这大冬天的,冷死了,你咋挖这些泥巴回来,就算要种下地,这天气,那野菌子也长不出来呀。”
“娘,这事,咱们进屋再说吧,”衣服湿了,站在外面还是有些冷。
卫长蕖一边说话,一边邀着江氏进屋。
进了花厅,江氏瞧见春桃正在往桌子上摆早饭,便吩咐道:“春桃,你赶紧去给蕖儿打盆热水来,这大冬天的,弄得一身湿淋淋的,可不得冷沁骨头了。”
“是,夫人,”春桃将端着的汤碗搁在桌上,再动作利落的转身去给卫长蕖打热水。
“娘,你忘了,这宅院里可是有地暖的,我寻思着,腾一间屋子出来,专门用着菌房,屋子里暖烘烘的,这不跟秋天的温度差不多吗,没准,我这么一捣腾,那野蘑菇还真能长出来。”
江氏听卫长蕖说得有头有尾的,笑道。
“你啊,就你这丫头心大,连野菌子都想自个种,”说到这里,江氏突然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不过蕖儿,娘可从来没听说过野蘑菇还可以种的,你挖了那些泥巴回来,知道咋弄吗?”
说来说去,江氏就怕卫长蕖白忙活,到最后又没收成。
“娘,你只管放心,我自然是知道这野菌子怎么个种植法,所以才挖了那些泥巴回来,你就别瞎操心了,只管等着尝那新鲜的菌子吧。”
说话间,卫长蕖冲着江氏莞尔一笑。
“诶,娘信你的话,娘相信,蕖儿是能干的,”江氏靠近卫长蕖的身旁,轻轻握了握卫长蕖的手,慈爱的笑道。
这时候,春桃端着盆热水走进来了。
“小姐,这水腾腾的冒着热气呢,您赶紧洗把脸,泡一下手,去去寒气,”说话间,春桃拧了把棉巾递到卫长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