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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有,都很正常。”
“倪新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最起码要三天,他现在高烧不退。完全康复需要三个月。”
李士群命令道:“现在急需人手,把那十五个人安排到各个部门去吧,内部监控使用,先不要让他们接触任何机密。散会,都去忙各自的事吧。”
众人散去,李士群闭目沉思,难道在76号高层有一个卧底存在?如果有,会是谁哪?是军统的?为什么不送出情报而只是设法预警掩护,是送不出去?还是这个卧底不是军统的,只想加以援手而不愿冒着暴露的危险孤注一掷?同为行动人员出身的李士群对周成斌很熟悉,这是让他重视恐惧的为数不多的对手之一,原以为此次可以杀之而后快,没想到功亏一篑。周成斌,你究竟在哪里?我一定要让你死在我手里,否则你会成为我的噩梦
刘泽之回到办公室分头叫来十多天一直处在高度紧张、患得患失中的那十五个人,先是严厉的宣讲纪律和对他们各自的怀疑点在哪里,在这些人几近绝望后,话锋一转:“李主任说过人才难得,而且这些疑点都不能落实,所以我和倪秘、赵组长力保你过关,从明天起你通过甄别上班了。你被分在……部门,找你们长官报到去吧。我们对你是负有连带责任的,我希望没有看错人。好了,以后我们就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了,大家相互关照。”
这些人如同意料中的那样,大喜大悲,感恩戴德,刘泽之的目的达到了,他深知对于一个行走在刀尖上的卧底,良好的人际关系圈,有的时候可以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同样的事做了一十五遍后,疲惫不堪的刘泽之在沙发上睡着了,76号里,办公时间半公开的睡觉,有这个胆子,有这个闲情逸致的人并不多见。他这么做有点刻意为之,特殊时期最好的自我保护就是保持静默。平日对钱财的贪婪、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的态度,也是刘泽之用来保护自己的手段之一。
紧急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上午,72个小时后才解除。刘泽之奉命筹办即将于一天后召开的欢迎日本宪兵队和特务组入驻76号的晚宴,这同时也是此次行动的庆功会。下班后,刘无和许多人一样匆匆回家的回家,回宿舍的回宿舍,还有的人三三两两的相约喝酒冶游,这几天所有的人就是都处在高度紧张之中,太需要放松一下了。回到家中,刘林迎了上来:“哥,你回来了。”这个半大的孩子太需要有人分享自己的亢奋了。
刘无一愣:“你怎么没去上班?这个月你都是夜班,四哥是怎么交代你的?”
“他让我一切都和平常一样,你别生气,我照办了,你忘了今天是星期一,我轮休。哥,四哥告诉你了吧?”
刘无正色道:“隔墙有耳,少说少错。我去看看。”说着,进了周成斌住的西屋。刘林想了想也跟了进来。
周成斌正在埋头吃饭,一盆一斤米蒸的饭,刘林只吃一碗,其它的他全吃完了,虽然高烧不退没有一点胃口,但是他必须强迫自己尽快恢复体力。“你是泽之说的他的另外一个弟弟,叫刘无?阿林,再去给我找点吃的。”
刘无低声道:“是的,我是刘无,这是消炎药、两针盘尼西林针剂,你要的二十发子弹。还有,四哥让我把这个带给您,警署的警官证。”
周成斌打开一看,这个警官证是真的,只是上面原有的照片被换了,换上的照片是一个脸型很大众化的人,红色的图章又正好压在人脸上,看不清五官长相。这应该是刘泽之早准备好,备而未用的。周成斌超剂量的服下消炎药,给自己注射了一针盘尼西林。刘无只是静静的看着,再无别话。周成斌有些奇怪:“你没有别的话问我吗?”
“我想问得太多了,但是我不会问,四哥说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如果需要我知道,您会主动告诉我的。”
周成斌一愣,刚过二十岁的年轻人,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假以时日,必是一个最好的特工。刘林又端来一大碗面,周成斌吃面时,刘林不错眼珠的一脸崇拜的看着他,这个年轻人,两天了,还处在亢奋之中。同是兄弟,真是天差地别。如果涉世未深、性格外向的刘林泄露了秘密,给刘泽之带来麻烦,岂不是千里长堤毁于蚁穴?周成斌打定了主意,决定带着这个孩子一同去找活动在江北的忠义救国军,军统的家法规定对那支部队,做为上海站的站长,他有最高指挥权,而且现在的队长还是他的老部下。“阿林,你下午说想跟着我抗日,我想好了,今天就跟我走,我带你去找自己的队伍。阿无,回去找个机会告诉你四哥我带走了阿林,他知道该怎么善后。”
刘无马上点头答应:“好的,四哥说让我们一切都听您的。”
“现在是晚上七点,五个小时后出发,我要睡一会。”
本源自看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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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重整旗鼓()
第十六章 重整旗鼓
密电传来,军统重组的上海站未及开展任何行动,又一次全军覆灭盛怒中的戴笠拍了桌子,上至毛人凤郑介民,下至身边的秘副官,个个被牵连波及,人人碰壁,无一幸免。 毛人凤扣准时间,请求觐见,劝道:“戴老板息怒,我们也不是一败涂地,周成斌脱险,而且还侦知了在我们局本部有一个能够接触到核心机密的奸细。还有,八十六号第一次出手,就有上佳表现,更是意外之喜。”
“唉,上海站必须马上重组,这件事由你亲自安排。把家底都用上去。局本部居然有奸细,还是可以接触到核心机密的高级特工,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尽快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恐怕不容易,我尽力想办法。”
戴笠又道:“还有一件事,更棘手,也更急迫。这是校长的手谕,你看看吧。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那天晚上毛人凤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着。
五月一日,上海,刘泽之终于盼来了苏醒的指令,他接受了第一个任务:启动联络站,参加“逐日行动”。这个为他特设的联络站直属军统局本部,不归上海站管辖,是半年前特意派人来到上海设置的,一直处于静默状态,所以逃过了两次灭顶之灾。
第二天上午,一家小学校的后门,挂着一个很不起眼的三寸宽、半尺长的木牌:一对一日语培训。刘泽之敲了敲门,许久没有人应门,他稍稍加大了力度再次敲门,一个身穿黑色香云纱中式裤褂、挽着横爱斯发髻的中年妇女打开了半扇门:“您找谁?”
“我是从《申报》上的广告看到这里教授日语的,刚才打过电话,敝姓刘。”
“刘先生请进。”
三间日式平房,一座小小的院落,通往前院的月亮门被封死了,坐北朝南,里面铺着榻榻米。刘泽之很不习惯的脱鞋进门,那个女人闪进屏风后沏茶。刘泽之打量着象征性隔开的房间,西侧墙上挂着一幅后人临摹的《芙蓉锦鸡图》。东间一个跪坐在榻榻米上的二十多岁的女子正在给一个半大的男孩授课。看到又有客来,微微一笑算是招呼。刘泽之回了一个笑容。转身细看那幅宋徽宗的传世名画。不大一会,那名半大的男孩子起身鞠了一躬,告辞离去。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请坐,请用茶。”
这名女子的声音糯糯的,听起来让人心里暖洋洋的,半长的西式卷发,浅蓝色七分新旧阴丹士林旗袍,不镶不滚,腋下掖着白色麻纱手帕。整个人看起来清爽适宜,如同这江南五月的仲春时节。“刘先生是吗?您似乎很喜欢这幅画?这是前清一个进士临摹的。很有几分道宗皇帝的神韵。”
刘泽之笑道:“徐小姐吧?刚才是我打的电话。恕我直言您猜错了,我不喜欢宋徽宗的画,哪怕是他的真迹。”
“为什么?赵佶的瘦金体和他的画,是北宋画的巅峰之作。”
“是的。可惜赵佶首先是一个皇帝,靖康之耻贻羞千古,妻子儿女,沦为奴囚。如果我是徐小姐,我宁可选一幅文天祥或者岳武穆的字。”
暗号对完,那名女子敛起笑容,正色道:“刘长官,军统特工徐建雪向您报到,请长官指示,从现在起,我是您的助手和电报员。我们每星期都在《申报》刊登广告,等了您整整半年。毛先生密电:周成斌重返上海,主持逐日计划。”
“是吗?太好了。”听说周成斌回来了,不知为什么,刘泽之心里突然有了底,虽然他还不知道“逐日计划”的具体内容,可是能和周成斌并肩作战,是他心之所向。同时他还有几分兴奋,一个军人,即使知道冲上战场就会马革裹尸,也总是值得期许和骄傲的。
开门的那名中年女子也走了过来:“刘长官,军统特工纪群向您报到,我是您的通讯员。”
刘泽之点了点头:“好。介绍一下你们的对外身份。”
徐建雪答道:“这是一家教授日语的一对一家教,我对外的身份是日本一名中尉军官的遗孀,原籍台湾,一年半以前不顾家人反对,私奔嫁给一名姓仓田的日本中尉,八个月前仓田中尉及其所部死在长沙,我不被夫家仓田家承认,只能滞留上海以教授日语为生。纪群是我在上海雇佣的娘姨。真正的徐建雪已经死在从长沙来上海的途中。”
刘泽之很满意:“这样的身份是最适合隐蔽的。我们统一一下口径,六年前为了去日本的医学院留学,我学了一年的日语,后来改变计划去了英国。现在为了在76号工作方便,又把日语捡了起来,请你做家教,每周两次,每次两个小时。由于我的时间不固定,授课时间只能提前一天电话预约。你们的任务就是为我服务,和军统的任何组织不交叉、不来往、不联络。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请长官放心。”
“从现在起,叫我刘先生,我们开始上课吧。我的日语有一点基础,能应付日常对话,阅读就有困难,动笔写点东西更是不行。”
联络站成功启动后,他等待着周成斌的召唤。
同一天,周成斌带着刘林找到苏北忠义救国军第三纵队,洪泽湖一个小岛上,零零散散坐落着十来组茅草屋,纵队长李智勇带队亲自迎接长官:“周站长,我们这里条件很艰苦,鱼虾倒是多得吃不完,凑了几个菜,给你接风。”
“罢罢,什么时候,还来这一套?不知为什么这几天一直高烧不退,想办法给我找个医生,药我带的有。还有,他叫刘林,我受伤后一直是他在照顾,和他两个哥哥不一样,是个有良知的中国人。你安排一下,让他加入纵队抗日。刘林,你先出去转转,熟悉一个环境。”刘林答应着离开房间。周成斌又道:“把这个人安排在你身边,别让他出危险。特别是不能让他落入日伪手中,如果有被俘的可能——你可以击毙他。我教给你一套说辞……你现在有多少人?”
职业特工出身的李智勇自然不会打听刘林的来历,他答道:“长官高明,我知道该怎么办。我手下这支队伍最多的时候有四五百,这个月打了两次仗,连损失带走散的,现在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不过能打仗的老兵不少。站长,属下想多挑选一批人跟您去上海。”
“智勇啊,你做过特工,现在又带兵,应该清楚搞特工和打仗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搞情报不是打群架,人多未必一定好。我这次亲自前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你找十来个可靠的人,组建三个小组,每组四人,携带电台、轻武器,组长最好由军统的老人担任。明天就出发先行去上海设法潜伏下来。而后和你取得联系。这三个行动小组以后我会通过你启动。你记住,这三个小组的存在是绝密,就是和重庆通过电台联系时也不能提及。”
李智勇立正行礼:“请长官放心,属下马上就办。可是有一个困难:电台不足。现在只有两部。”
“那就先派遣他们出发,提前商定好接头地点,我几天后就回上海,想办法解决。第二件事我需要有个身份在上海潜伏。”
李智勇也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工,并不需要周成斌过多的解释,他想了想答道:“恰好有这么一个人,是个乡绅,名叫文宣。为避战乱,本来做好安排要去上海租界暂住,没想到上个月妻儿死于日本人之手。他和我中学同窗过两年,自此之后一直向我申请要加入军统抗日。”
周成斌点头道:“我想你的安排一定不会错。把这个文宣尽可能多的资料交给我,安排他去重庆更名换姓加入军统。转告局本部人事处,不要让他离开重庆。”
“是,属下明白。您什么时候回上海?多住些日子养好伤再走吧。”
周成斌摇头道:“没有时间了。你再给我配一名身手好一点的助手。”
“我让我的副队长李立和您一起去上海。”
刘林在驻地转了一圈,心情大好。众人都知道他是跟着长官从上海来的,争着和他嘘寒问暖。一路上冷峻的周成斌沉默寡言,刘林虽然好奇却没敢打听他的来历,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周成斌居然是这支抗日队伍的上司。在这个年轻人的心中,周成斌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崇拜、仰慕到了极点,而这个天神是自己哥哥的朋友,那么自己的哥哥又是什么样的人那?正在此时,李智勇派人叫他过去,刘林兴冲冲地来了。“你叫刘林?你哥哥虽然是个汉奸,到底还是良知未泯,又慑于周长官的威名,不得已做了一次好事,所以周长官饶了他一命。”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刘林愣住了。李智勇看在眼里,心如明镜,知道刘林深受打击,继续说道:“不过听周长官说你倒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他不忍心让你跟着做汉奸的两个哥哥误入歧途,所以带你来抗日。你也不必有心理包袱,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不会歧视你的。从现在起,你就给我当个通讯员吧。我这里都是铁了心抗日的热血汉子,你哥哥不光彩的事我不会对别人讲,否则你就混不下去了。好好干,多杀几个鬼子,替你两个哥哥赎罪。”
这番破绽很多的话,唬住涉世未深的刘林却绰绰有余,他心乱如麻,怎么会是这样?难道哥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的人?是被迫救的周成斌?哥哥还是个汉奸?那周成斌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呢?真的不想让自己跟着做汉奸?还是另有目的?难道周成斌带自己来是为了找个人质,让两个哥哥不敢铁了心做汉奸?也罢,只要能有机会抗日就好,多杀几个鬼子,也让别人看看刘家虽然有汉奸,可也有堂堂正正的英雄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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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交锋()
第十七章 交锋
刘泽之回到76号,没等他坐稳,电讯处有人先来找他:“你就是行政科的刘科长?我这是第三趟来找你。 ”
“是的,您是哪位?请坐。”来人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消瘦的像个瘾君子,头发很硬。一根根直立着,剑拔弩张。双颊深陷越发显得眼睛大的出奇,总像是在抬头望天,偶尔扫来一眼,让人很不舒服。
那人笑笑,刘泽觉得他还是不笑的好,这一笑更让人觉得另类。“我需要一间办公室,最好在顶楼,面积不需要太大,但是要进行全方位电波屏蔽,和李主任的办公室一个规格。越快越好,你需要几天?还有这是我需要的设备,库房里没有的你尽快采购。”
对这个连名字都没有告知的不速之客,刘泽之怒极反笑。“先生贵姓?在哪里高就啊?电讯处的处长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