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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离开驻地前只喝了两杯水,到了浦江县就说胃不舒服。来了医院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开始呕吐,后来就进了手术室。”
一名护士跑了出来,问道:“这里谁做主——周局长,您在就好了,医生说他猜测病人中了一种缓释性毒药,他连毒药的名字都搞不清楚,更遑论解药了请您想想办法。”
周成斌脸色凝重:“病人还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
周成斌恨恨道:“我说那,倪新怎么会如此大意,放了万恒原来他打的是跟踪,能有收获最好;万一万恒逃离,他也留了后手”
范大可插话道:“是啊,倪新是汲取了纪群逃离的教训。”
“你去把刘副局长叫来,他对76号的毒药,知道的比我们多一些。”
“是。”范大可一边答应着一边小跑着离开了医院。
于志三说道:“周局长,能否把呕吐物拿给其他医院的医生看看?”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了,周成斌答道:“可以,从这里向东五百米,再向北,那里有个中医诊所,就说是我的话,请贾老先生费心。”
于志三走进手术室拿瓷盆,对脸色青灰的万恒说道:“周局长来了,你想见见他吗?”
生命垂危的万恒当然想见一见长官,艰难的点了点头。
于志三端着病床下放着的搪瓷盆,跑出来说道:“周局长,听说您来了,万先生似乎有话有话要和您说。”
这是要交代后事啊,周成斌一边向手术室跑去一边命令道:“你赶紧去吧。”
于志三跑到走廊拐弯处,放下瓷盆,转身疾步走回手术室。
周成斌走进手术室,医生知趣的说道:“药房有些解毒药,虽不对症,也可减缓症状,我翻翻,去去就来。”
周成斌在病床边坐下,强笑道:“老万,医生去找药了,你放宽心。”
万恒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周局长,我能来……上海分局,和你,还有刘泽之,在一起,知足了,可惜……可惜时间太……短,没帮上……”
周成斌心下酸楚,安慰道:“老万,有你这么一个部下,是我的幸运,是我考虑不周……”周成斌掏出手帕失去万恒嘴角的污迹:“老万,你一定会康复的,相信我——小于,你怎么又回来了?”
于志三二话不说,掏出藏在裤兜里,安装了消音器的一支特制微型手枪,冲着周成斌就是一枪
久经战阵的周成斌问话时,已下意识的有了准备,却还是中枪倒地这支微型手枪威力本就不大,安装消音器后又有所减弱,于志三不放心的补枪,万恒拼尽最后的力气,从病床上翻滚下来,压在周成斌身上这一枪打在万恒的后背,于志三上前一步,准备踹开万恒,再度补枪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于志三不敢停留,走出手术室,掩上对开的两扇半截磨砂玻璃门,迎面见到刘泽之、范大可跑到眼前,他赶紧说道:“刘副局长、范队长,周局长在手术室,万先生有话要说,周局长交代任何人不得进去,命我去东边五百米的中医诊所找贾老先生。”
拿着几盒药的医生也回来了,喘着粗气说道:“那你快去吧,唉,只找到了两种药,估计不对症。”
于志三匆匆而去。
范大可说道:“刘副局长,您坐会吧,我去给您倒杯水——”见刘泽之愣怔在当地,关切的问道:“您怎么了?贾老先生也许会有办法的……”
万恒危在旦夕,有什么事比找自己了解情况,抢回万恒的性命更重要?居然把医生也挡在外头?这不符合周成斌的为人啊,初到淞沪的万恒并不了解什么机密内情,有什么好交代的?又有什么急事,周成斌要瞒着自己这个生死与共的副局长?
刘泽之猛走几步,“刷”的一下推开手术室的门
眼前的景象几乎让刘泽之昏厥:周成斌倒在地上,万恒扑在他身上,后背的弹孔还在冒血
刘泽之跑前两部,俯身抱起万恒,范大可晚一步反应过来,也跑进来,刘泽之厉声命令道:“赶紧抢救大可,缉捕于志三”
医生踉跄着跑进来,喊道:“护士,准备手术”
万恒已经魂归天国刘泽之抱起昏迷中的周成斌,放在手术台上……
抢救手术立即开始刘泽之站在一旁,无助的旁观,过了一会,俯身抱着万恒的遗体走出手术室。
纪群闻讯而来,眼前一黑,抱着侥幸心理紧走两步,看清了不是周成斌,长出了一口气,问道:“刘副局长,周局长怎么样了?”
“纪群,你负责办理万教官的后事。”
“是,周局长他……”
“还在抢救。”刘泽之一边答话一边向医院外走去。
回到军管会,刘泽之派卫队去回春康医院警戒,叫来电讯员,命令道:“给孙栋盛发电报,命他尽可能多派出几个行动组,在和日战区接壤的区域缉捕于志三,叮嘱他不要进入日战区。你去吧——”又问负责执勤的当班警卫:“詹栋,是你啊,范大可在哪里?”
詹栋知道的不多,答道:“范队长调了轮休的警卫,带队走了。”
“于志三来浦江县,有没有携带行李?”
“我不清楚——刘副局长,你看,那是和于志三一起来的。”
一名满口喊冤的第三纵队的战士被捆绑着押向后院的禁闭室,刘泽之摆手制止了:“等一等,你是和于志三一起护送万恒来军管会的?”
“是的,可我只是奉命执行任务,什么奸细?我真的不是于志三是我的小队长,可也不能因此就……”
刘泽之打断了他的话,命令道:“给他松绑。我相信你,你们来军管会,有没有带行李?”于志三单枪匹马刺杀周成斌,如果有同伙,不可能不参与行动,提高成功的可能性,更不可能还留在军管会宿舍等死
那名战士大喜,赶紧答道:“没有,我还想着到了这里之外,买点东西……”
“詹栋,再找两个人,跟我走。你叫什么名字?”
“邢大龙。”
刘泽之命令道:“你也跟着我行动。”浦江县的警卫工作一直由第四中队负责,于志三是二中队的,熟悉他的人不多:“你详细说说于志三的衣着,以便追捕。”手术室外的走廊灯光昏暗,匆匆一面,刘泽之的印象不深。
邢大龙答道:“他和我一样,半旧的灰色衬衣、黑色西裤,寸头,刘副局长,您最好不要按照这些特征追捕。”
“为什么?”
“因为我远远的看见于志三去过西边那家裁缝铺,当时我在执勤。”
军管会西边百余米之外是有一家裁缝铺,除了接料裁衣,还出售一些档次不高的成衣。可百忙之中于志三去那里买衣服,这正常吗?走廊里碰见于志三,他穿得好像还是灰衬衣、黑西裤。
“你们几个,跟我去裁缝铺看看。”
刘泽之带人来到金装裁缝铺,命詹栋等四人在外等候,自己走进去,耐下性子询问,果然两个小时前有一个于志三模样的人买走了一条灰色西裤、白色衬衣。
刘泽之谢了一声,刚想离开,裁缝又道:“这两天生意好,衬衣只剩下三件了,都没有钉扣子,我说请他等一等,他却说有急事,付了钱,还给了一点小费,请我在一个小时内赶工,然后放到回春康医院后门原来那家空着的小卖铺里,还特意叮嘱天阴了,要用一块油布包好。”
刘泽之更奇怪了:于志三本来穿的衣服就很普通,并不引人注目,他大费周章的一定要搞到一身衣服,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决定去医院太平间上面那家小卖铺看看。
刘泽之命令道:“谢谢你,老板。你们几个,跟我来”
回春康医院半个月前改造,扩建太平间,后门附设的一家只有十来平米的小卖铺也将被改造成太平间的门卫值班室,目前还在施工。
下午三点,刘泽之带队赶到,施工的几名工人吓了一跳,刘泽之温颜问道:“一点之后有没有陌生的面孔出现?”
一名工头模样的人答道:“我们吃完午饭才来的,差不多是一点多了吧?这里靠着太平间,多晦气的地方,没人来吧?”
刘泽之走进空着的小卖铺,窗台上布满尘土,确实有一个长方形的印迹,应该是成衣店老板放置衬衣留下的。他命令道:“我是军统上海分局的,你们几个先离开,今天不要回来施工了。”
刘泽之很温和,他身后的几个人却个个横眉立目,工人们不敢违逆,赶紧收拾工具离开。
刘泽之心道:这么久了,看守太平间的人为什么没有出来查看?他对詹栋说道:“你带一个人下去看看,把看守的人叫上来见我,动静尽可能小一点,不要动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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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七章 涉险缉凶(上)()
刘泽之又对一名战士说道:“绕到前门,再叫两个人过来。 邢大龙,守住医院通往这里的通道口,不准任何人过来。”
“是。”
刘泽之担心于志三藏身太平间,一旦动手抓捕,会误伤他人。
几分钟后,气急败坏的詹栋半拖半拽着一名身材矮小、瘸着一条腿、满脸酒糟的老头从位于底下的太平间里上来了,汇报道:“他喝多了我怎么也叫不醒,就把他抓上来了”一撒手,那个老头子瘫软在地。
酒气扑面而来,刘泽之皱眉道:“值班室有登记本吗?”浦江县和观念开放的大上海不同,看守太平间,在很多人眼中,是很不吉利的“贱役”,但凡有一线生机,即使待遇丰厚,愿意干这行的也都是些歪瓜烂枣之辈。
詹栋答道:“没留心,我再下去看看。”
“等一等,你们三个一起下去,主意相互之间的警戒。”
詹栋等三人答应着二次下了太平间,刘泽之侧目望去:一楼周成斌所在的那间手术室的窗户依然紧闭着,手术还在进行中,两个来小时了,脱离危险了吗?
刘泽之走出后门观察:认定于志三要么躲在太平间里,要么就是逃到河边,坐船跑了。从他费尽心机准备乔装用的衣服看,逃离的可能性大一些。可坐船,为什么要准备换洗的衣服哪?这条位于医院后门一百余米远的小河,平日经常有船只通航,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一条船?
詹栋翻出登记薄,跑上来交给刘泽之。
刘泽之一边审阅一边命令道:“找医院里的人问一问:后门这条河今天怎么没有船只?”
詹栋答道:“不用问了,我知道,五天前,上游一公里之外那座石桥翻修,这条河目前不能通行。要过河只能绕道下游三公里之外的另外一座石桥。”
刘泽之点了点头,又道:“从登记本上看,目前太平间里有四具尸体——”邢大龙带着两名战士赶过来,刘泽之命令道:“大龙,搜他的身,把钥匙翻出来,詹栋,你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下去。”詹营长殉国,他不愿意詹栋再涉险。
邢大龙在前开路,刘泽之等五人彼此之间拉开二三米的距离,下到地下室。
位于地下十多米的地下室阴冷潮湿,最外面是七八平米大小的值班室,里面凌乱不堪。邢大龙打开铁质的大门,一股夹杂着尸臭味道的霉味扑面而来。这里的太平间没有冰柜,全靠冰块冷藏尸体。四名战士几乎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学过两年医,解剖过尸体的刘泽之镇定的一具一具的拉开覆盖着尸体的白色床单,没有发现异常。心道:这里一目了然,没有可疑躲藏的地方。难道于志三步行逃走了?泅渡?河面有十五六米宽,现在是丰水期……
且说带队搜索的范大可一无所获,又实在放心不下周成斌,带着两个人赶回回春康医院,听说刘泽之在太平间,追了过来,在外面向詹栋详细的打听了情况,还是一筹莫展。见一身酒气的守门人倒在墙角呼呼大睡,气不打一处来,找了个脸盆,接满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那人打了个激灵,骂道:“谁?谁干的?”
刘泽之恰好走了出来,训道:“范大可你在干什么?你是土匪啊?”
范大可讪讪的解释:“我不是着急吗,属下……”
“好了,不用逼问他了,我知道于志三跑到哪里去了。”
范大可一喜,又有点不敢置信,问道:“真的?您是怎么知道的?于志三这个混账跑到哪里去了?”
刘泽之用手一指河对岸,说道:“看到了吗?那里地方不大,人口却很密集,而且流动性很大。”
“您指的是那一片棚户区?事发后属下就命人开着周局长开来的那辆吉普,封锁了前后十公里唯一可以通行的石桥,他再快,也不可能比四个轮子快,难道他还有同伙?事先埋伏在这里,用船摆渡?”
刘泽之命令道:“我一会再向你解释。大可,尽可能的调动人手,而后一起行动,包围棚户区”
下午五点半,对棚户区的包围完成了。在临时征用作为行动指挥部的一家面馆内,刘泽之命令道:“按照郑龙华县长提供的资料,方圆不到两平方公里的棚户区估计居住着三千来人,这么大的密度,我担心误伤。大可,除了刚才我命你设立的那两个出口,其他的地方都拉上警戒线了吗?”
“是的,守备营一连一百五十人全体参与行动,人手足够了,写有于志三的外貌特征的便笺分发到各个小组了,几个检查站也都分头安排了和于志三熟悉的人,不会有疏漏的,只要于志三在棚户区,他插翅难逃”
“很好,你命令临时组建十个小组,用大喇叭喊话:一个小时内所有的人必须离开棚户区,转移到刚才我划定的收割了早稻的水田里。就说今天晚上八点要在棚户区喷洒防止疟疾、血吸虫病的药粉。一个一个人过筛子。”
范大可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等人都走了,一间一间的搜我就不信他能上天入地”
十几分钟后,部下们开始行动,范大可回到房子里,端了杯水放到刘泽之面前:“刘副局长,您喝水——”
见范大可欲言又止,刘泽之笑笑,说道:“想问问我是如何确定于志三一定在棚户区吧?很简单:于志三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找一身衣服?还要用油布包好?他是要泅渡”
一句话点醒了范大可,他连连点头:“没错试想这么密集的人口,一个浑身透湿的人,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唉,这么简单的是,我怎么就想不明白?”
“于志三是第二期浦江短训班的,成绩优秀,下了部队后,很快被提升为小队长,此人的素质很不错,我想那个时候他一定有意无意的熟悉周围的地形。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的水性也不错。”
一旁侍立警戒的邢大龙答道:“是的,于志三的水性很好。刘副局长,您的意思是于志三在报名参加短训班之前,就是日本人的奸细?”
“是的,以他的水平,不需要参加短训班。唉,短训班的人员甄别并不严格,很多奉命派往其他外勤站点的人员中,也许还会有于志三这样的人。”
范大可脱口而出:“那就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事了……”见刘泽之责备的看着他,赶紧改口:“属下的意思是当务之急是抓捕于志三,唉,也不知道周局长是否脱险了,万恒,可惜了”
刘泽之想起万恒说过的话:军统最不争气的教官,唯一值得骄傲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刘泽之这样一个学生。不由得黯然神伤,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