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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先派临时组建的四个行动组和76号来增援的那批人先去南京，以在上海安排码头有关事宜为名，这几天轻易不离开办公室，即使离开，也带上76号的何其莘、谢威等人，不给军统胁迫的机会。
二十一号下午三点，嘉兴一艘游船上，周成斌见到了刘泽之，问道：“没和万里浪见面？”
“是的，您是怎么知道的？”
“接到你给李奕通过电话发来的暗语，要求把见面时间提前到三点，我就明白了。说说吧，是怎么回事？”
“现在面见万里浪，要挟他的资本不够，我就自作主张，和崔峰商议后，决定先锄奸，嫁祸万里浪……”
听完刘泽之的汇报，周成斌叹道：“我给你看两份电报抄件，前后相差四个小时，一份是毛先生发来的，另外一份是戴老板的命令。还有这些报纸，各大媒体都报道了张弛之死，什么皇军侦破罪行累累的恐怖分子，淞沪治安好转可期，什么军统要犯冯根生弃暗投明，一派胡言”
刘泽之看完，愧疚的答道：“难怪戴老板动怒，戴如是戴老板最赏识的亲信侍卫，死在上海，现在张弛又……都是我无用，连累了您和上海分局，遭此严遣。”
“这怎么会是你的责任？我才是上海分局的一局之长。唉，国难当头，个人的生死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您可能还不知道，当初接到您的命令，本来去上海的是我，张弛说他和冯根生见面后，想再和巩肃和见一面，问一问搞一条纸钞生产线任务的进展……早知如此，我不会同意他的提议，我死了，打什么紧？”
“胡说张弛殉国，戴老板动了肝火，你出了事，戴老板、毛先生自然也是痛失肱骨。”
“我怎么能和张弛相提并论？且不说能力，他是江山人，民国二十年就跟着戴老板，是军统的元老。冯根生……唉，他双亲建在，实情又暂时无法汇报，戴老板震怒，只怕会受牵连。”
周成斌叹了口气，拍了拍刘泽之的肩膀，劝慰道：“你啊，总是如此看不开放不下，如何是好？
“戴老板命令恢复了你的上校军衔，可见对你，是期望至深，所以责备才严。罢了，我们商议正事吧，戴老板的命令容不得我们讨价还价，你的安排无意中和戴老板的命令不谋而合。冯根生诈降，戴老板并不知情，锄奸，我想从马茂德开始。”
“为什么不是谢威？我已经安排崔峰设法除掉谢威了。”
“我当然不会放过谢威，可目前的谢威，是倪新信重的左右手，出入不会不带警卫。我会派李奕去增援崔峰，一是非常时期，不能再有所闪失，二是把先除掉马茂德的命令传达给崔峰。”
“马茂德？他也是不得已，何况他并没有主动作恶，不像谢威……”
周成斌沉下脸教训道：“不得已？那么张弛、蔡坤等人，又将如何？没有主动作恶？滕英、老张是如何落入76号手里的？对叛徒的宽容，就是对殉国的烈士们的不敬”
刘泽之低头默然。
周成斌不容置疑的命令道：“锄奸的事情按我说的办——李奕，进来”
在外面警戒的李奕走进船舱，周成斌交代了几句，又在两张斜纹纸上写下了几行字交给李奕。李奕答道：“早该如此我这就出发，二位长官保重。”
李奕走后，谨慎的周成斌命迟道厚、武顺开船，换个位置停泊。
刘泽之斟了杯茶递给周成斌，问道：“如能如我们所愿：日本人用民船秘密运输贵金属，我们出手劫夺，准确的情报从哪里来？以张占的身份，能搞到的应该只有贵金属的数量、出库的时间。周佛海能帮得上忙吗？”
“这些具体的细节周佛海怎么会知道？以他的身份，也不便打听。而且——泽之，在日本的汪精卫病重。”
“您是说留着周佛海这条线，将来也许会派上大用场？那就只能胁迫万里浪了。”
周成斌摇头道：“锄奸后，栽赃万里浪，也不足以让他把贵金属拱手送给军统。当然栽赃万里浪，是必须的，事后，我需要他帮我们一个别的忙。”
“您说的是，那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事后？老周，我们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劫夺贵金属其他的事，现在哪里顾得上。”
周成斌胸有成竹的答道：“泽之，葛佳鹏十九号上午七点离开重庆，赶赴上海。”
“那还得有几天才能赶到——您的意思是……”
“泽之，如果没有葛佳鹏的协助，你能把商务印馆印刷厂里的那条可以用于纸钞印刷的生产线，盗运出来吗？想好了在回答我。”
兄弟默契，刘泽之已然明白了周成斌的打算，思忖道：“很困难，不过我，尽力，不对，交给我吧，您不必为此分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老周，你是不是想让葛佳鹏诈降76号？”
周成斌点头道：“不错，这批贵金属对我们很重要，对日本人而言，更重要，他们已经把从中国搜刮的这笔财富视为囊中之物了。我想——如果我是小野平一郎，利用民船转运，最需要的是葛佳鹏这样的作伪专家。”
“您说的不错，可是葛佳鹏能瞒得过小野平一郎、影佐祯昭、倪新吗？还有，事后如何撤离？”
“这就用得上万里浪了。”
刘泽之考虑再三，答道：“可行胁迫万里浪合作劫夺贵金属，不现实，原因无他，只因为一旦败露，万里浪有性命之忧；可工作不慎，导致葛佳鹏逃离，这个责任，以万里浪的身份，还是承担的起的。如果他还不肯就范，就把他协助军统除掉马茂德、谢威的‘铁证’，还有他的秘和我会面的照片，一同交给日本人”
“你说的不错。泽之，你准备如何盗运那条生产线？”
“毛先生把剩下的伪钞派发到了日战区军统的几家外勤站点，军统经费拮据，新生产出来伪钞也不会躺在仓库里睡大觉，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周成斌点头道：“不错，这会误导倪新等人以为谢威虽然炸毁了军统的伪钞厂，可军统很快就恢复了生产，他并不知道生产线是借来的，不归还还不行。所以他不会想到我们在刚遭受重创，还必须设法搞一条生产线，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我想马上设立，或者收购一家废回收站，而后制造一场火灾……”
周成斌仔细考虑后答道：“我同意，泽之，还有个消息：那两名印刷厂技术工人的家属已经到了浦江县，对外号称是探亲，我一直怀疑浦江县有76号的情报人员，虽然命彭專｜做了安排，可时间越长，泄密的危险越大。”
“我明白，力争在十天之内完成任务。”
“好，我会命孙栋盛提前做好向重庆运输机器设备的准备。上海分局目前人手紧缺，你需要几个人？”
“除了武顺，商务印馆那里的两名外围人员，是巩肃和的助手王庚负责联系的，把他派给我，再给我两个四个人的行动组，就行了。”
“没问题，按你说的办。”
“老周，你准备派何人在半路上拦截葛佳鹏？”
“按照规定，葛佳鹏抵达鹰潭后，就将进入日战区，在衢州，会和当地的军统联络站联系，我会派迟道厚潜赴衢州，在那里等他。”
刘泽之很担心：“我想今天晚上就回上海，老迟走后，你身边没人了。”
“你别担心，冯根生手下唯一脱险的董康和他的三名下属，目前暂时由我亲自指挥，这艘游船上的两名船工就是这个行动组的。巩肃和掌控着上海分局潜伏特工可以参与行动的六个行动组，我把第一组、第二组交给你，剩下的四个组有两个调给了崔峰，还有两个我留在身边，巩肃和协助我。动手的时候，孙栋盛会带队增援。”
“与其命孙栋盛新组建行动组，不如尽快整顿撤离的原冯根生手下的六个行动组。”
“我会考虑你的这个提议。泽之，我可是把上海分局所有的家底都押上了，张弛的悲剧，我不希望重演，你一定要多保重。”
“我会。老周，最重的担子在您身上，您也要保重。”
游船驶出两公里，又停了下来，周成斌答道：“泽之，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老迟，进来——去准备一些吃的，我们四个早点吃晚饭，饭后你和刘副局长分头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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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 锄奸——会面（）
二十一号下午五点，倪新命刘威平叫来了冯根生、马茂德，说道：“威平，请谢副处长十分钟后来见我。％二位坐吧。从明天起，76号的紧急状态就取消了，二位有何打算？说来听听，能满足的我一定满足。冯先生先说吧。”
从刑场上回来，一天多过去了，冯根生一直心事重重，很少说话，见倪新问了出来，叹道：“还能如何？我有伤在身，先养好伤吧，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的。”
马茂德也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冯根生受了枪伤，马茂德的刑讯伤也很严重，倪新点头道：“也好，军医院里的人就要撤回来了，二位就在76号养伤吧，我命行政科腾出一间医务室供二位居住，还需要什么，可以随时找刘秘——谢威，坐吧。川崎君——送冯先生、马先生去医务室。”
谢威说道：“张驰等人的后事办妥了，葬在万国公墓，距离郭烜的墓地不远，属下自作主张，为郭烜扫墓，唉，三尺黄土，墓草已深……”
倪新也叹了口气，答道：“这是你的私事，没必要向我汇报。刘秘，进来。”
刘威平应声而入，倪新命令道：“谢威，76号只有我的两辆专车有防弹功能，从今天起其中的一辆由你专用。外出，除了司机，还要带保镖，最少两名。听明白了吗？”
谢威一愣，答道：“有这个必要吗？其他的正职处长、队长的专车都没有防弹功能，属下逾越了吧？会有人说闲话的。再说怎么能把您的专车调给我哪？”
“今天影佐将军转给我一份重庆赵长青负责的谍报发来的电报，张弛之死，令戴笠大为伤怀，军统设灵堂祭奠，戴笠等人都去上了香。”
“这是想当然的事，不过也没有必要如此紧张吧？军统上海分局新遭败绩，这个时候……”
“这是命令谢威，我不想失去你这样一个得力的助手。”
谢威心下感动，起身答道：“谢谢长官的关怀，属下一定小心谨慎，不给军统可乘之机。”
“冯根生，我想重用，你有时间多去和他聊聊，他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你做主尽量满足。”
“是，我会帮他尽早过了心里这道坎，为您效力。”
倪新笑道：“这话错了，不是为我，是共建大东亚共荣圈。”
谢威笑笑，没有答话。
二十二号下午三点，镶嵌着一颗金牙，两手带着三枚硕大金戒指，身穿香云纱中式裤卦，一副跑江湖暴发户打扮的武顺带着两名军统行动特工，在一个姓赵的包打听的陪同下，来到位于远郊洋泾区的一家再生物资回收站，武顺四处转了一圈，吐出嘴角叼着的牙签，对原来的老板说道：“地方还不错，生意太清淡了。”
“三个月前就想转让，所以无心打理，以前的生意还是不错的，赵大哥知道啊，是不是，再说先生您看看这个场地，占地不小吧？我签了三年的合同，租金很便宜，还有一年半才到期。先生，你是租赁？还是盘下来？依我看，还是盘下来合算。”
武顺佯装拿不定主意，又转了转，不情不愿的答道：“估计拿下来要赔钱，可我想洗手上岸做点正经生意，这样吧，我先付你三个月的租金，价格吗，就按你说的办，咱又不是老娘们，唧唧歪歪三个月后，如果不赔钱，再谈接盘转让。”军统经费有限，任务完成后此地就会被放弃，盘下来太奢侈了。
急于脱手的原老板又劝了几句，见武顺执意不松口，只得答应，双方商定了细节，武顺支付了定金，又给了姓赵的包打听一笔不菲的“烟酒钱”，约定第二天交接。
下午六点，76号下班了，一刻钟后，身穿一件棕色长袖织锦缎夹旗袍的张占的太太罗淑云来了，行政科的小唐笑道：“张太太，您怎么来了？张科长去南京了。”
“我知道，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他的联系办法？我有点急事……从医院回来，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会，没耽误你们下班吧？”
“没有，我今天值班。医院？张太太你身体有恙？”
罗淑云双颊一红，忸怩道：“不是了，我是……那什么，他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我，我想去妇产医院再检查一下，没人陪……”
小唐明白了，笑道：“张太太您莫非……恭喜恭喜。我这就给张科长打个电话，张太太您可别误会，76号有规定：外出公干的人员的联系办法不能让家属知情。”
“谢谢您啊，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不会，行政科杂事很多，也经常需要向科长请示。”
小唐拨通电话，说了几句，递给罗淑云。罗淑云接过电话：“是我，我去医院了，没事，不是生病，可能有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是一个人担心吗，医生说我这个岁数，才生头胎……好，你别生气，我不问了，知道了，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就去。你一个人在外边，记得添减衣服，交气节了，好，我不罗嗦了。”
小唐心道张占还挺有福气，老婆不仅漂亮，而且温柔。
放下电话，罗淑云对小唐说道：“张占说他放在柜子底下的东西是送给一个叫冯根生的，让你替他送过去，还说让我跟着去见见，认识一下冯先生。”
柜子里有两个布袋，里面是两袋奶粉、一盒茶叶，一些洗漱用，样数还不少，居然还有两瓶清酒。两件厚衬衣装在另外两个纸袋里。小唐抱出东西，说道：“走吧，医务室也在一楼，不过在最里面。”
“把衬衣给我吧。”
医务室外面有两名内卫组的卫兵，小唐交代了几句，两名卫兵打开四个袋子分头检查，而后开门叫出了冯根生。
小唐笑道：“冯先生，这是我们行政科张科长命我送给您的，这位是张科长的太太。”
冯根生答道：“谢谢，请替我放进去吧。张太太，您好。”说着，伸出手和罗淑云握手。
罗淑云似乎很不善交际，手足无措，猛一缩手，虚弱的冯根生被带的立足不稳，撞到罗淑云身上。罗淑云推又不是，搀扶也觉不妥，冯根生也很尴尬，二人一番手忙脚乱。
小唐走过来问道：“冯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您是……”
“我是行政科的，你叫我小唐吧。”
面红耳赤的罗淑云说道：“我先告辞了，冯先生，您多保重。”
冯根生脸现痛楚，答道：“张太太慢走，我就不远送了——”见小唐陪着罗淑云离开，对警卫小孙说道：“麻烦你陪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内，烟瘾颇大的小孙趁机点了根烟过瘾。冯根生随手虚掩上单间的门，打开捏在手里的罗淑云送给他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奉命锄奸，尽力在明天上午八点半之前把马茂德诱到东边的商店，如不能，不必勉强。今后还有针对谢、马以及你本人的行动，尽一切可能嫁祸万里浪。另：二十三日佩剑会再次和你联络。切切
冯根生吃掉纸条，心道：眼下就有一个一箭双雕的机会，唉，也许是张驰等人在天之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