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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紧紧的抱住哥哥,说啥也不松开。她多么想留下哥哥,一直到永远。然而,哥哥留下了那块金嘎达,走了。临走时,又掏出一块,在燕子的眼前一晃:“妹子,那块留给你,这块我带回去。宋五和吴万有都死了,你可以回桌山了。”李三爷转过身子的时候,声音有些呜咽:“妹子,等哥的日子过好了,接你们娘俩过去享福。”这句承诺竟成了留给妹子的最后遗言。
哥哥又杀人了,这次是为了妹子杀的。燕子坚信!
哥哥走了,还能回来吗?不能了!因为他回到了自己妻子的身边,回到了自己儿子的身边,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
燕子望着哥哥远去的背影,心碎了,眼泪模糊了双眼……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竟是她与哥哥的永别!哥哥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头脑里,心坎上……
韩敬天和高海把侦缉队引到了桌山,两个人绕过侦缉队回到了大车店的后墙,在这里见到了李三爷。孙建清和刘继业三个人。
孙建清已经跳入到大车店里,悄悄的打开了后门。
几个人来到马棚,各自挑选一匹马,骑上马消失在夜色中。
一千多里的山路,要绕过无数个鬼子哨卡,大部分时间是在山里度过的。五个人历尽千辛万苦,历时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东北沟。
回到家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穿过苇莲河大甸子,拐过小城子后山,已经远远的看见东北沟那个小屯子的轮廓。
就在这时,屯子里响起了枪声。
欢子带人又一次围住了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屯子……
第六十七回 碾子山孙大业巧遇孙大伟()
李三爷几个人在拐过小城子后山的时候,听到了东北沟方向传来的枪声。
欢子和邓山已经是在二十几天中第三次围住这个小屯子了,他们是来抓杨秀英母子的。
二十天前,宋五的老婆走进了石鹰沟,是来报丧的。听说宋五和侦缉队长吴万有在大车店被杀,欢子和邓山都很吃惊!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在鬼子眼皮子底下杀死了两个鬼子的“大红人儿”啊!
邓山知道,宋五一定是李三爷弟兄杀死的。李三爷不死,就一定会回来找自己替父报仇,他和欢子都很害怕。
欢子派出线头子到处打听李三爷的下落,一直没有音讯。
这天下午,从东北沟回来的线人告诉欢子,李三爷的老婆生了个男孩儿。这个消息让邓山动了心思。如果能把李三爷的老婆和儿子弄到手儿,就一定有办法除掉他……
孙建清的儿子叫孙大伟,年方十九,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嗜赌如命,长年在外游荡。这小子还是个“不进盐酱”,软硬不吃的主儿。孙建清没少打他,可这小子就是改不了浑身的坏毛病,而且是越管越严重,后来,干脆不回家了,为这事孙母没少掉眼泪。刚种完地的时候有人在李三店的赌场见过他。
中秋节第二天的晚上,孙建清的妻子来到大哥孙建国家,想让侄子孙大业去李三店找找孙大伟。孙建国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这小子游手好闲,不走正道儿,找回来也不能帮家里做什么,还不如就让他在外边漂了呢!再者,去李三店的路山高路险,儿子一个人出门也有点不放心。孙建国满心不愿意,本打算拒绝弟妹的请求。看看弟妹那张忧郁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孙大业平时和刘继业的儿子刘建刚关系甚好,就找来刘建刚陪同自己前往,刘建刚爽快的答应了,两个人定下第二天早上一起动身赶往李三店。
去李三店路途并不算远,也就八。九十里的路程。只是,要越过四座高山,山里的公路也不平坦,崎岖难行,山中野兽出没危险重重。动身的这天早上,刘建刚从家里带出了父亲留下的“三八大盖儿”。在路过东北沟的时候,孙大业在老樊头儿家借来了李神炮留下的猎枪。两个人骑上马拎着枪上路了。
两个人在李三店没有找到孙大伟,听赌场老板讲,几天前他和一个姓宋的小伙子去了碾子山。两个人扑了个空,没急着回去,既然来了,就等一下吧,也许这两天孙大伟就能回到这里。两个人在李三店住了下来。一连几天过去了,孙大伟一直没有消息。两个人有点着急了,一商量,干脆去碾子山走一趟,也许能见到他。
当时,碾子山驻扎着一支日本鬼子的部队,两个人不敢带枪进城。晚上,两个人把马和枪寄存到雅鲁河南岸的一个亲戚家里。在这个亲戚家,孙大业看到了叔叔和李三爷他们的马。
两个人步行走进了碾子山,找了几个耍钱的地方,没见到孙大伟。然后在一个较大的赌场附近找了个小饭馆坐下来,要了两个菜,烫了壶酒,哥俩儿坐在这儿一边喝酒一边注视着进出赌场的人,如果运气好也许能见到孙大伟。
功夫不负有心人,也是无巧不成书。孙大伟真的出现了,身边还有一个瘦高个子,两个人年龄相仿。孙大伟没去赌场,也走进了这家小饭馆儿。
在这里遇见叔伯哥哥孙大业,着实让孙大伟大吃一惊。这也叫“他乡遇故知”,四个人高兴的坐在了一起。这个瘦高个子是柳树沟的,姓宋,叫宋国华,是在李三店耍钱的时候和孙大伟认识的。宋国华的父亲就是李三爷在景兴县城抢鬼子战马的时候,提到的那个宋大哥。父辈都是好朋友,所以几位年轻人见面格外的亲切,少不了一顿开怀畅饮。
酒喝到七八分醉意的时候,孙大业忍不住对这个游手好闲的弟弟教导一番。可孙大伟天生的懒散和倔强,是个棒打不回头的野小子。他能听懂哥哥的教诲?这小子还有个毛病有点随他父亲孙建清,也是个有骆驼不说牛的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正给自己上课的哥哥,不屑一顾的从怀里掏出一把现大洋猛的拍在桌子上,大声问道:“这啥?山沟里见过吗?山沟里有吗?”这小子一脸的狂妄,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孙大业和刘建刚,见两个人只是相视一笑举杯对饮,知道他俩没瞧起自己,有些恼火,一把拎起坐在身边的宋国华大声的叫嚷着:“知道这东西从哪儿来的吗?告诉他们这东西从哪儿来的!”宋国华也已经有了八分醉意,也不在乎周围的人,两只手按在桌子上,脖子伸到桌子中间神秘而骄傲的说:“我们哥们儿是道儿上的大手儿,知道不?在道儿上混能少了这东西?这东西多的是。。。。。。”“行了!竟说些没用的!我告诉你们吧,这都是哥俩这几天赢的,知道赢谁的不?说出来吓死你们,这钱是兄弟从他妈的石鹰沟胡子头儿欢子手里赢来的。咋样?”孙大伟和宋国华在碾子山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旅馆里耍钱的时候,见到了石鹰沟的胡子头儿“欢子”,这钱的确是从他手里赢出来的。这让孙大业和刘建刚大吃一惊!竟有这样的事?胡子头儿敢大张旗鼓的在这里露面?这帮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能让孙大伟从他们兜里把钱掏出去?这事有些蹊跷。
孙大业和刘建刚知道孙建清等前辈找欢子寻仇之事,听到这个消息不敢怠慢,简单的把李三爷众人与欢子之间的梁子对孙大伟讲了一下,详细询问一下欢子的情况立即起身离开了饭馆。几个人直奔欢子住的小旅馆走去。
这个小旅馆其实就是个小赌场,一共有六个房间,里边住的都是喜欢赌钱的过往客商。
孙大伟把几个人带到了最里边的一个房间,他就是在这里遇到“欢子”的。欢子住在这里,已经有几天了。
这个房间不大,摆设也很简陋。一个四米多长的土炕,炕上有个小木桌,有四个人围在桌子边看纸牌。地上有个八仙桌,围着八九个人,正在推牌九。坐庄儿的是个小瘦子,盘腿坐在炕边上,正拿着骨牌低着头配牌呢!有人进来并没在意。屋子不大却很吵,乌烟瘴气的,孙大业走进屋就头昏脑涨的。孙大伟小声告诉孙大业和刘建刚:“那个庄家就是石鹰沟的欢子,是他自己亲口说的。”
几个人默不作声的围在傍边看热闹,那个“欢子”好像听到了几个人的嘀咕,不时的抬起头看看刚进来的几个人。他认识孙大伟和宋国华,点个头,打下招呼,继续码牌。这小子吆五喝六的,总想用胡子的霸气压制其他几个玩家,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子绝对的小人物一个,稍有点身份的人绝对不会像他这个样子。不过,这小子还真是个愿赌服输不赖账的讲究人。
几个人看了一会儿,走出了小旅馆,来到街上。四个人都没见过欢子,不过,刘建刚坚信,这个人绝对不是欢子。刘建刚经常听父亲讲李三叔醉酒戏弄胡子头儿的故事,故事里的欢子是个矮胖子,满脸横肉,凶神恶煞一般的悍匪。这个瘦小枯干的人,不是故事里的形象,根本就不是欢子。
这小子为什么要报欢子的名字呢?他又是谁呢?什么来历?
一起赌博的人大都是住店的顾客,这个“欢子”只有一个同伙,就是坐在他身边的大个子。每天火车站有客车通过的时候,他们都会走进车站,像是等什么人。
刘建刚明白了,他们是胡子的线人,是在等李三爷他们老哥几个的。无论这人是不是欢子,只要是石鹰沟的胡子,就必须除掉他们。
下半夜的时候,小瘦子和那个大高个子从旅馆里走了出来,他们是去火车站接车的。
两个人走出旅馆后不久就被四个人按倒在地,抢下两个人怀里的“王八盒子”,掐死后扔进了路边的壕沟。
四个人趁着夜色回到了雅鲁河南岸孙大业的亲戚家,迁出四匹马(马不够,就把孙建清和刘继业放在这里的马骑走了),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宿没睡觉,大家都很困乏,走到李三店的时候,孙大伟建议大家找个旅馆睡一觉再走。这个提议正和几个人的心思,于是,就在李三店住进了一个小旅馆。
这一觉直睡到下半晌儿几个人才醒来。
看看天色已晚,四个人找了个饭馆吃口便餐,就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孙大伟和宋国华摆弄着昨晚抢来的“王八盒子”,偶尔打上一枪过过隐。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家赶,到了东北沟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
孙大业去老樊头儿家还枪,其他几个人在北沟的沟口等着他。
李三爷的妻子杨秀英一个月前就已经住在这里了,巴彦兀立的母亲一直照顾着她和刚出生的孩子。
孙大业放下枪正要离开的时候,屯子西边响起了枪声。
刘建刚最先发现了胡子的马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嘛的,立即带着孙大伟和宋国华藏进了路边的林子。后来见这群手里拎枪的家伙向老樊头家跑去,听到马队里有人喊着:“靠东头烟头冒烟的那家就是,李三爷老婆就住在那家的西厢房。”刘建刚知道这些人是胡子,一定是冲着屯子里的李三婶来的。孙大伟和宋国华同时掏出了“王八盒子”,几个人一起开火,从后边打了胡子一个措手不及。然后,逃进了北沟里。
欢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晕了,听见后面有人喊:“三爷,三爷,打那个领头的。”以为中了李三爷的埋伏,带着胡子掉转马头向西逃跑。其实,哪里是在喊三爷,是刘健刚喊“散开,散开打那个领头的。”
欢子逃到小城子后山的时候,清点一下人数,一个都没少,这才恍然大悟!叫住了队伍。刚才“噼噼”“啪啪”的响了七八枪,一个弟兄都没伤着,这哪里是李三爷的枪法呀!邓山这时候也缓过神来了,立即带着这群胡子重新返回东北沟,将巴彦老头儿住的小房子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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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胡子抓住杨秀英()
欢子和邓山带着胡子返回东北沟又一次将老樊家的下屋围住,这是杨秀英母子和巴彦老头一家住的屋子。
巴彦兀立和孙大业在欢子带人逃走的时候,把杨秀英母子送到了原来的婆婆家。这时,胡子又一次围住了巴彦老头儿这个院子。
胡子闯进了巴彦老头的屋子,没找到杨秀英母子。又到上房折腾了半天,仍然没见到杨秀英母子的踪影。欢子一声令下,挨家挨户的搜。
欢子带人从老樊家出来的时候,正好与孙大业和巴彦兀立两个人遭遇。孙大业和巴彦兀立率先开枪,与胡子在这个不大的小屯子里展开了枪战。
刘健刚几个人听到屯子里响起了枪声,知道是孙大业与胡子遭遇了,急忙跑进屯子。五个人里只有孙大业和巴彦兀立枪法可以,其他三个人也就是刚学会打枪。没过多久,五个人就被逼出了屯子,逃进了北沟。
五个人退进了北沟沟口的李神炮原来的土房子里,在这里几个人做好了与胡子决一死战的准备。
欢子知道对手是几个年轻人,大胆的围住了这个小土房子。这时,北沟里跑出十几匹马,离老远就对欢子的马队开了枪。原来是朝阳山的梁过子及时赶到。欢子不知北沟里的底细,不敢贸然开战,带着胡子撤走了。
孙大业等人把梁过子带进了屯子,在老于家见到了杨秀英母子。梁过子想带走杨秀英母子,被杨秀英拒绝了,她不能坏了李家的规矩。
梁过子带着他的弟兄们离开了东北沟,回到了朝阳山。
秋末冬初的北大荒,满山的青草已经枯黄,柞树叶子通红通红的,像是盛开在漫山遍野的鲜花,给北大荒的深山里染上浓浓的色彩。
巴彦兀立扛着李爷爷留下的老猎枪,带着大黄狗走进了埋葬李爷爷的山洼。
欢子和邓山没有回石鹰沟,在刘窑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欢子向朝阳山派出了“花舌子”(中间人),给梁过子送去了“叶子”(送信)。梁过子一年前在蒙古屯发了一笔大财,劫了日本鬼子的军火车,欢子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他想去梁过子那里“拉篇子”(分一部分东西)。欢子看梁过子的绺子已经败落,就那几个弟兄,已经成不了大事。自己的绺子凭借从牙克石带回来的一点黄金,又壮大了,于是,产生了“并”了梁过子绺子的想法。
梁过子知道欢子没瞧起自己,是想以大压小。梁过子压根儿也没看上欢子,这么多年,石鹰沟的胡子是方圆百里的大祸害,老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梁过子早就有教训一下欢子的想法。于是,梁过子就给欢子回了“叶子”,二当家的尹望远给欢子写了首诗:“獾子”盗洞土中藏,不知赡养爹和娘。不给爹娘养老费,反向爹娘要钱粮。有朝一日天雷响,击死尔等不孝“狼”。
欢子接过梁过子回来的条子,气得哇哇爆叫:“好你个梁过子,昔日你枪多马壮,老子都不怕你,今天你就这十几条枪了,竟还如此狂妄。”回头对邓山说:“邓山,今晚咱们就带弟兄们平了朝阳山。”
邓山显得十分沉稳:“大当家的,不要莽撞,不要上了梁过子的当。”
“就他那十几个老弱残兵,都不够弟兄们塞牙缝的,有何惧哉!”欢子说的没错,梁过子的人马已经所剩无几,并且不带伤残能打仗的也就这十几个人了。
“大当家的有所不知,梁过子人少,但,据我所知,朝阳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他又在蒙古屯得了日本鬼子的军火,手里的家什一定很硬。我们贸然进入朝阳山,必定占不到便宜。”邓山吃过李神炮的亏,知道别人的地盘不是好进的。欢子也懂这个道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