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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城中,火光也已经扑灭了一大半,云城经历了一夜的风雨后,正在恢复往日的宁静。
侍卫将厚德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各方臣子此时跪了一地,都在门外候着,太监让小青牛也等在这些人之中,等待陛下宣见。小青牛只得跟着这些人一起跪倒在地上,听得耳旁一个一个人被叫进去,也不知里面正发生着什么。
等了大半日,方听得太监扯长嗓子喊道:“宣梁王世子梁国公赵又复入宫觐见。”
小青牛心里满不是滋味,大步走入宫殿。宫殿里面虽然不暗,但是阴沉沉的,龙椅高高在上,赵玄扶着额头,侧着身子坐在上面,头戴一顶十二旒冕冠,身着大裘,脸色黑沉沉的,几月不见,更加消瘦,若不是服装撑着,真的是如同干尸。
之前被召唤进来的朝臣此时仍旧匍匐跪在地上,共有两行,前面只赵秦、柳三远二人站立着,其它像贾思和、嵇原等人都跪在。
“王兄,近日诛杀太后全仗你一人之力,你立此大功,朕封你为右丞相,你看如何?”赵玄见小青牛进来,懒懒道。他的话一点没有错,今天能够成功都是小青牛的功劳封小青牛为右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众人都是心服口服。
小青牛道:“当今天下大乱,各地藩王起兵造反,下臣自当竭尽所能,讨伐忤逆!”说着瞪了赵秦一眼,赵秦却神色自若。
赵玄道:“王兄有此安国之心甚好,那便封你做‘讨逆大将军’,征讨西南五省的叛军。”
小青牛道:“陛下,西南五省之中,并非全是叛徒,我父王起兵便是为了入京救驾,他不幸被太后杀死,陛下明察。”
赵玄似乎不大耐烦,言道:“你自行斟酌,梁王乃是忠义之人,赐谥号‘忠勇王‘,领‘成天大德仙’。另外西南五省的事情全权交由你一人打理,来人,拟旨!”随即拟下一道旨,封小青牛为“讨逆大将军”统领边关五军所有队伍。连夜制金将令。
小青牛忙谢恩。
加封完他父子二人,赵玄身边太监又道:“带孤独萍觐见。”小青牛心中一动,想起那个绝色女子,又想起当初在密室里赵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孤独萍,还央求自己打听孤独萍讯息,结果自己根本没时间经历去找孤独萍,倒是有负圣恩。
如今他夫妇重逢,不知当如何亲密。却万万没想到,孤独萍进来之时,身着素衣,手脚戴链,一幅阶下之囚的模样,其神色憔悴,更让人怜惜。赵玄见到孤独萍,身子登时坐了起来,“贱人,都是你向太后告密害死了各位大人!”
孤独萍颓然不语。
小青牛大吃一惊,没想到赵玄会当众失态,更没想到,孤独萍是奸细,听这口气,李岩以及自己被发现都是孤独萍告的密。
大臣们却是大气都不敢出。孤独萍亦事默然无语。
赵玄怒道:“你说话!”
孤独萍眼王宫墙,这女子实在太过漂亮,小青牛心中不忍,劝道:“陛下,厚德殿上,不宜处理内宫之事。”
赵玄干笑一声道:“也罢,王兄替你求情,我便不审你了,押下去好生关着,明日午时,推出断龙台斩首示众!”
小青牛目瞪口呆,但想孤独萍向太后高密害死了李岩等人,所以赵玄才会愤怒如此,有此罪名也不为过,不再多言,只是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女子被斩杀,心中难免唏嘘,又想起当初玉寒殿之时,孤独萍赵玄二人的柔情蜜意,一阵心寒。暗叹道“陛下一点不念旧情,只怕不妙啊。”
龙首道:“他是要过足做皇帝的瘾儿。”
小青牛说:“看他的修为似乎已经达到了气神段,大概和这个有关系。”
赵玄见完孤独萍便不再理事,在太监拥护下自回寝宫。
一干臣子皆自退出,赵秦走到小青牛身边道:“恭喜,王弟做了大将军,日后多照看照看啊,这点薄礼还请收下。”拿出一个袖珍盒子。
小青牛把手背到背上,一句话不说,等众大臣走干净以后,方才对他言道:“王兄,你假装孤独信唆使太后谋杀圣上的事情我一清二楚,你现在乖乖回允州,不做坏事情,凭我们俩的交情我可以放你一马。”
赵秦道:“原来那夜帮我抓住西属贼人的人是你,多谢了,只是抱歉得很,陛下刚刚封我做了左相,我是丢不下云城的了。”说着微微一笑,小青牛呆若木鸡,何曾想到赵玄在召见他之前,已经将赵秦封为了左相。
小青牛和林紫一都错了,赵玄根本没有被古哲送到天云宫,天云宫也不会接纳他,否则就不会放任太后胡作非为,赵玄其实是被送到了地道,太后被小青牛杀死的那一刻,赵秦从地道里把赵玄救了出来,赵秦随后还救出了柳三远,杀死了在宫里带兵作乱的太保之一南宫陈,立下这三桩大功劳。所以这次政变,小青牛立下头功,赵秦立下乃是救驾之功,亦不弱于他。
小青牛略一沉思,便明其理,抓起赵秦衣领,怒道:“是你!是你把陛下变成这个样子!我告诉你,陛下出了任何事我都不会放过你。”
赵秦却一点也不慌乱,冷笑道:“圣上的确和三个月前不一样了,不过他告诉我,是你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夺走了他的云州图,还传授他阴毒的‘幽春灭情绝’,恭喜,他已经成功达到灭情的地步!你这个师父功劳不小。”
小青牛闻言,放了赵秦,心中茫然,问道:“你不是想杀他吗?”
“那是昨天,现在我不想了,因为若是他今天死了,接下来多半你就是皇帝,哈哈,但愿我没有选错对手。”赵秦大笑。
第118章 皇帝寝宫()
夜无可依,孤独一人,小青牛出得厚德殿,心想:今时今日赵玄性情大变,都是因‘幽春灭情诀’而起,我须得将他拉入正轨,方不负大云先祖、天下苍生。
正想着,却见那月下,站着一个清冷身影,小青牛大喜,“薛先生,是你!”
月下所站之人便是“不死圣徒”薛川。“世子爷,你好啊。”薛川笑脸迎将上来,从前未见他有过如此笑容,就好像毕业多年的学生回母校见到老师,总有别样的感受。
小青牛笑道:“很好,官拜大将,如今也是大云朝最大的官儿,你救过我性命,我当为你谋个职位才对,不过今夜恐怕不成,陛下脾气大得很。”
薛川道:“世子乃是聪慧之人,真不知我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小青牛低头沉思片刻,言道:“薛先生要让我加入你的仙门?不知薛先生是何门何派?”
那日传授赵玄功法之后,薛川曾对小青牛说过一段奇言,劝小青牛功成身退,他所说:“昔有一女子,原是山中精媚,巧化人形,祸于上国,上国有明君,任用贤将,斩杀妖孽,事毕,君赐将酒,试之,有毒,子曰‘不若老死于山中。’。仙曰‘事成,应归我门下’。”这祸于上国的女子自然是太后,如今狡兔死走狗烹,他是担心小青牛功高震主,所以这晚上又出现了。
当时世子们跟随薛川学习,都以为薛川乃是欺世盗名之徒,就算是此刻,小青牛也看不出薛川的修为,薛川所说的门派自然扑朔迷离。
薛川道:“我所在的门派曰为:道。”
小青牛说:“道门?”
薛川道:“非为无极大世界之门派,乃是那玄黄世界,苍茫大陆的道教。所修之功,乃是玄虚,不同于这里的气诀。”
小青牛说:“日后有机缘,我应当去看看,只不过现在大云风雨飘摇之际,我受任于危命之中,却不能离开。”
界闻经上有言,玄黄大世界,有儒释道三教。乃是可以修大成的地方,他所以对薛川所言并不感到奇怪,须知他此刻凝结气神,胸怀九天,对世界本源,大道的了解非从前所能及。
薛川叹气一声说:“既然如此,那也罢了,盼你好自为之,我今日前来尚有几桩事情要告诉你,这第一是那年椴温东要带你去见太后,实为杀你,你若去了,不能活到今日,我扣下椴温东救你一命乃是尊崇孤独信的命令,我留在宫里也都是为了报答孤独信的恩情,十一太保和我一样,要不然太后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孤独信曾说过要救你及许姑娘一命,我替还这个诺言,日后他对你再无牵念,你杀死他老情人,等到天水门放他出来,必定来寻你报复,其二,小皇帝要杀的那个丫头片子孤独萍,乃是孤独信的亲孙女,你若有心最好救她一救,第三桩事,你听明白了,大云王朝共有九大门派,这九大门派分别为道门、九星门、风横门、仙妖门、剑儒门、纵横门、无血门、长生门、古罗门。九大门派仙妖门、九星门、无血门、天水门,这四个门派乃是一股势力,想要霍乱苍生,纵横门、剑儒门、长生门、古罗门只求自保,道门之中的侠客道专惩妖孽,其他人则专于清修。太后乃是天水门人,城里妖孽作乱背后都是她默许才会有此事发生,天下大乱之际,九大门派也会卷入纷争,你若有机缘整合九大门派,日后你我将有相见之日,我玄黄大世界,也将给你莫大好处。”
小青牛道:“先生所说我都记下了。”薛川点点头,乃乘风而去,却没有真力波动的迹象。
小青牛此刻方知宫里上上下下都有孤独信的耳目,说明孤独信对太后可谓好到家了,他杀死太后实在是迫不得已,否则凭孤独信的面子必定饶过太后一命。
杀完太后之后他心中非常不安,也是因为孤独信的缘故,倒不是怕孤独信有多厉害,那孤独信神通再大也不过是一命偿一命,他不觉得有什么亏的,但孤独信和他交情不浅,如今又救他一命,虽然是为了诺言,但好歹是救命之恩,恩将仇报,传出去岂非是遗臭万年?他不安则就在这里面。
此时骤然得知孤独萍乃是孤独信的孙女,便是自己死了也得救孤独萍一次,以报恩情。
当下折转回头,往皇帝寝宫走去。
大乱初定,宫里侍卫把守得自然严密非常,皇帝寝宫周围更是由贾思和从关外调回来的官兵把守,贾思和本人也正守在这里,寸步不离。见到小青牛忙上前一步,行个叩拜大礼,是为今天太后鬼音之下的救命大恩。
小青牛忙扶起他言道:“贾大人请起,以后咱们同朝为官,当互相协助,共同辅佐陛下才是。”
贾思和:“正是,正是,世子爷这番前来,可是为了会见陛下?”
小青牛笑道:“也为了和贾大人叙叙。”
贾思和说:“陛下正在里面,我叫人进去通报。”
逐差了人去通报,之后哦和小青牛闲聊,说起今天的事情,小青牛方知在自己被召见之前,许多人都和皇后孤独萍一样被被抓到厚德殿定了死罪,太后设置的机构全部取缔,包括惩妖属、御案司,最重要的就是西属,西属是太后设立的监听臣下动态的府衙,十一太保都是西属之中的权要,包括已故的英天恨、李岩、陆暝等人。赵玄重新掌权,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西属名下的官员定罪,“哎,可恨我那个侄儿也被逼进入了西属,还仗陛下仁慈,没有株连九族,否则我贾家便是一败涂地啦。”
小青牛说:“贾大人今日立下如此大功,非同寻常,若这位侄儿没有犯什么错,应当赦免才对。贾大人侄儿是谁?”
贾思和道:“便是世子的老手下贾成,我以为他只在惩妖属做事,没想到也加入了西属,他给我说就是记个名儿,但陛下在名单上看到了他的名字,这记名儿不就等同犯了事么?”
小青牛皱皱眉头,道:“原来是贾大哥,我定然竭尽全力救取,还是那句话,只要贾大哥没犯大事他就准没事儿。”
他听到是贾成,那就是自己人了,自然也得想办法营救。但他也晓得宫里的规矩,皇帝定了罪要想改口可不容易。
不一会儿,赵玄宣见小青牛,小青牛步入其中,心里琢磨如何用辞。
到了深宫里面,寝宫没点火,黑乎乎的,只能借着微弱光线找到行走的路。
赵玄坐在龙榻之上,姿势和白天厚德殿上的一样,懒洋洋的。
“参见陛下。”
“免礼,王兄深夜求见,所为何事?”
“陛下,我前来是为了是为了”小青牛想要归还讲将云州图归还给赵厚,但却说不出口来,一是他不知道如何取出云州图,就好像他不知道云州图怎么钻进他身体里的一样,二则是因为云州图乃是上清宗万道身躯精魂所化,星魂已经认可了他,他本来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是来为那个小贱人求情吗?”赵玄突然冷冷说。
小青牛本来是要给赵玄好处再提求情的事情,听得赵玄此语,脸色不由得一变,小心翼翼说:“孤独皇后虽然罪大恶极,不过毕竟是皇后。”
赵玄冷哼一声,“那我把她嫁给你怎么样?”
小青牛万没想到赵玄突然撕破脸皮,心里虽说:求之不得。
却冰霜着脸,一声不啃。
赵玄也不再说话,僵持一会儿,小青牛心想,我此时可不能和他闹僵,救贾成、孤独萍性命要紧。逐跪倒在地,言道:“下臣非有异心,只是大局未定,此时大肆杀戮,恐怕诸臣寒心。”
赵玄道:“大局未定,正当严明法令,以扬天威,王兄不比多言。下去吧,明日一早寻贾家两位丞相,自行前去龙门关,不必再来见我。”
小青牛听得如此,知道赵玄对自己猜忌颇深,多半是云州图的事被察觉了,他暗叹一声,不愿解释,当即退下。
出了寝宫,又遇见贾思和,小青牛道:“陛下要杀人立威,我也劝不了,贾大人去求求赵秦吧。”
说完,往雷净宫而去,回到从前的修炼的地方,此时得闲片刻,便又运起功法气诀修炼,突破气神段以后他的气海再度扩大,似乎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爆发出蓬勃的力量,气海扩大,真元增加,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使得学会的神通达到一个新的层次。
小青牛所学的神通不多,最开始是‘跗骨之蛆’,这门神通条件非常苛刻,现在拥有青鸟羽衣,便再也用不到了,还有一门神通就是在地宫里面到的“破空术”!
这“破空术”乃是本源大世界本源大仙所创造公分九层,但每一次使用都需要接引大量真元,所以一般使用一次以后就需要长时间复原才能使用第二次,小青牛此时气海扩大,“破空术”便可以晋升达到第二层,破碎千里!
届时他运起神通,可以一瞬之间从皇宫直接抵达龙门关。
第119章 死牢()
在达到气神段的那一刻,小青牛曾看破九天直视到中天里面的无极道子,那意味着六识达到极限,不过那只是片刻的感念,并不能持久,而如果他将“破空术”提高到第二层,那么就能够将方圆千里的地形、房屋、地名感念于心,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张巨大的地图。
这对于之后的作战也有极大的好处。
就在当夜,小青牛运转气息,感悟霭在地宫传授给他的讯息。“千里之地,一足覆之”的境界。他的本身就好像化成了一颗参天巨树,神识如同无数树根,一直蔓延到千里之外,将千里以内大地上所有的讯息感念到了心中,从皇宫出去,向东有大云王朝最大的河流天云河,在往东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最后抵达云州与允州的边界。
往西则是越来越高的山脉,最后到达龙门关,往南不远就是并州,而且他能感受到并州与大海接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