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秀秀倒是有些不解:“皇后膝下无嗣,以后谁当皇帝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何必跟荣妃作对?”这也就罢了,还拉她家小姐下水,宫里的女人果然都不好相与。
“当然有关系。”甄榛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其实是荣妃跟皇后最对,皇后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虽然……她可能天寿不长了……”
低缓的语声里,隐含一丝悲悯,好似从浩渺的远方飘来。
“倘若日后八皇子继承大位,那么荣妃也必定会荣升太后,皇后作为先皇中宫,自然也是正宫太后,两个太后供在后宫里,早晚会出事。”
见秀秀嘴唇动了动,甄榛便知她想问什么——
“你想说荣妃可以先拉拢皇后,反正皇后也没几年好日子了,为何要给自己树敌?”
她自问自答:“这委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可谁知道几年后是什么样子?再者,即便皇后不在了,皇后背后的李家还在,跟李家合作,少不得要娶李家的女儿,李家因为拥护今上登位,多年圣宠不衰,倘若再拥得八皇子登位,到时候新帝也不一定能压住李家,要是李家的女儿再生下一两个皇子,势必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眼下皇后式微,六皇子的优势也不明显,正是除去对手的最佳时刻。”
“六皇子也不见得有把握啊,皇后还把小姐你……”
话没说完,秀秀的额头被弹了一下,抬眸只见甄榛咧嘴一笑,“小孩儿操心那么多干什么,安心养伤才是正道!”说着将不安分的秀秀按回床上去。
“我都十六了,都快老姑娘了,还小孩子……”
秀秀不满的嘀咕。
她十六就是老姑娘,那甄榛这个双九年华,岂不是老老姑娘?
甄榛脸上挂着笑,清凌凌的眸子里却是似笑非笑,“原来是我家秀秀思春了……”
秀秀憋红了一张小脸,犹在嘴硬:“我才没有!”
“没有?”刻意提高的语调,分明是不相信。甄榛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上次遇到刺客为何先去找怀王,却不去找小舅舅?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这么多天,她倒是真的忘记问这个问题,只从怀王和他的铁卫的话语中能揣测出来,那天是秀秀刻意去找怀王的,不是因为巧遇。
不说那家伙凶巴巴冷冰冰的脾气,但看模样和身家,足够让这整个京城的少女为之向往,秀秀这等江湖儿女,不喜白面书生,而喜欢悍勇军人,也是极有可能的。
秀秀翻了翻白眼,好似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话:“上次在宫里怀王帮过我们一次,您那小舅舅也跟他是至交,所以我相信以他的人品不会见死不救,主要还是怀王手底下亲卫众多,让他去救小姐肯定会更可靠,所以我才求他……”秀秀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一副“我不高兴了”的模样——
“我一片好心叫你曲解成这样,不跟你说了!”
秀秀年纪虽小,看人看事却极是通透,甄榛深感欣慰——方才说起某人的时候,她又不由想起那个惊魂之夜,寒风狂肆,他身上清爽的气息。
心知玩笑开大了,甄榛连忙扑上前去哄秀秀,秀秀摆着架子,就是不理她。
长声一叹,她笑着收了手,便唤人进屋来,这是准备离去。
秀秀见了,以为自己的执拗让她气恼了,连忙拉着她:“小姐……”
甄榛回头不以为意的笑道:“我没生气,眼下得去办一件正事——只怕去晚了,人就没了……”
她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清凌凌的眸中,霎然闪过一道寒光,竟是杀气逼人,直叫人心头一凛,无端生出一种畏惧。
春云被甄仲秋带回清泉居后,只吩咐了人照顾,便兀自离去,再不复返。
起初被贾氏强行带走,春云心里怕得要死,她知道贾氏容不下自己,便一直躲在清泉居里不敢随意出去,好在寻常人不敢擅来清泉居,她这么心惊胆战的过了几天。
今日甄仲秋不在,甄榛也进宫去了,所以当贾氏的人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活不过今天,没想到甄仲秋在关键时候出现,还为了她跟贾氏争吵,并亲自带她回清泉居——那一刻,她觉得挨着一顿打,换得丞相大人的怜爱与贾氏的决裂,实在太值了!她一扫恐惧,激动得不能自已,她甚至预见到了自己有朝一日也跟贾氏一样,堂堂正正的出入甄府,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没想到的是,甄仲秋一回来,就不再理会她,连多一眼也不愿意看。
她隐约的开始意识到,甄仲秋今日与贾氏闹翻,并非因为自己,而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
蓦地,她想起了甄榛,想起那温和恬淡的微笑脸孔,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可以保你性命,将你身上的毒解去,还能让你去父亲的身边。”
“贾氏亦不容我,与其让她在甄府只手遮天,我宁愿你留在父亲身边,只要让贾氏无法翻身,于你于我都百利无一害。”
“这是漠北的一种秘药,伺机让父亲服下,就能如你所愿……”
少女清婉恬淡的声音透过几分冷意,在昏暗的房间里幽幽响起,恍如凄厉游荡的孤魂低吟,至今犹在耳畔回绕。
那晚她与甄榛坦白,自己身中剧毒,被贾氏那妖妇所挟,为其充当甄榛身边的耳目。
她隐去了自己对甄榛做过的那些事,只说自己被迫害,并未做过伤害甄榛的事情。
于是,甄榛对她说了这些话。
前一刻还性命不保,下一刻,却是己身得安,还有荣华富贵可图。
她激动不已,想也未想就答应下来——从此以后,听命于甄榛的任何安排。
事情果然很快就如了她的心愿,甄仲秋与她春宵一度,并且不曾有怀疑,当日就将她收入房中,特别允许她住在清泉居,方便就近伺候。这是夫人贾氏也未曾有的待遇,她欣喜不已,可是接下来几天,她却发现甄仲秋对自己并不热衷,直如寻常婢女。
下半身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头脑无比清醒起来,终于想起一件想了许久都没想清楚的事:甄榛一个大家小姐,怎么会有剧毒的解药?怎么会有那漠北的秘药?
她突然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张巨大的网中,而甄榛在此刻想起来,竟是心底最最畏惧的那个人……
正是心慌意乱,突然外面有人轻声恭敬的说道:“二小姐来了——”
随着门一声轻响,一阵冷风吹进来,帐幔轻拂。
春云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偏头看见甄榛仿佛一缕幽魂飘进来,斑驳光影之间,那双眼睛明亮如幽冥鬼火,说不出的阴森。春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想后退,奈何一动就牵动身上的伤口,痛得她几欲晕过去。
“别……别过来……”
“是二小姐来了,你这是怎么了?”一个明显不满的女声传来,春云认得这个声音,是最近在甄榛身边伺候的青兰。
第四百七十一章 番外36()
听到青兰的声音,春云心下略安,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原来是甄榛伏在青兰的背上。到了床前,青兰将甄榛放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看模样是甄榛的脚受了伤。
甄榛扫了一眼春云的伤势,微微冷笑道,“竟然下这么重的手,分明是想伤了你的身子,叫你无法受孕。”
春云被这个消息惊住,为何医正没说起这事?她现在连妾都不是,唯一的资本就是比贾氏年轻,待甄仲秋厌倦了她,那她就只能任由贾氏鱼肉,落到贾氏手中,恐怕直是生不如死。可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庶出,也是甄氏的血脉,再怎么没落也少不了一身荣华富贵,这是她所能有的最可靠的依仗。
“你也莫要惊慌,小姐我自有办法保你。”她挥挥手,一旁的青兰便递上一个食盒,甄榛接过来,从里面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你才受了重刑,要注意调理身子,免得以后气血亏虚落下病根。”
春云望着那递过来的汤匙,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目光闪烁,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以前在南方的时候,我身子弱,你每日都会炖一碗参汤给我喝,效果果然很好,今日就轮到小姐我来伺候你一次,喝了吧。”甄榛嘴角含着浅浅微笑,柔声劝道。
春云的额头渗出冷汗,只觉得四肢僵硬,望着那碗热气袅袅的热汤,眦眼欲裂。
暖意融融的屋子里,竟生出些许寒意来。
良久,春云才找回自己的言语:“小姐,小姐言重了,那是云白山的大师医术高明,才将小姐治好的,春云做的那些事算得了什么……”
初到南方的时候,甄榛确实很虚弱,太医说她先天不足,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春云那时候每日都会炖一碗参汤给她喝,但她的身体依旧一如不如一日。
直到她落水获救,遇上白云山的大师,也就是甄榛的师父,才堪堪好转起来。
甄榛一直也以为自己是福薄寿短之人,直到遇上师父,得知自己病弱至此乃是人为,才幡然醒悟那害自己的人就是身边之人。后来她拜师学艺,借口冬季要上山修养,避开春云的监视,与秀秀云游四方——
这些都是春云所不知道,她所知道的,只是甄榛遇上了一个好大夫,幸运的捡回一条命,并且将一切都归咎于贾氏——贾氏确实是最初害甄榛的人,但是在南方却是她下的手,分量下得很轻,轻得连太医都不曾觉察,但是在甄榛身体好转之后,她忌惮于白云山的师父,不敢在下手。
所以,当甄榛端着参汤低到跟前,便叫她想起了自己对甄榛做过的事情,心虚之下,也畏惧不已。
她害怕甄榛也这么对自己。
“总之你那一份情意,我甄榛铭记在心,此生不忘。”
听到这情深义厚的保证,春云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冰凉了,不知为何,那款款平和的语声落入她的耳中,不是姐妹情深,而是最深恶的诅咒:此恨铭记在心,此生不忘!
抬眸,只见甄榛脸色沉静下来,她那双黑嗔嗔的眸子透过热气望过来,似乎连语声也飘渺起来——
“你放心吧,我虽然不待见你跟了父亲,但终究主仆一场,我也希望你能好过。父亲膝下无子,家业无人继承,倘若你能生下男丁,贾氏就再无翻身之日,甄家也不需再牺牲我跟望族联姻来保住地位,于我而言,却是再好不过。”
一字一句,款款道出,仿佛带着诱惑人心的魔力,勾起人心底最隐秘的欲望。
春云眼中光芒大盛,虽然对甄榛还有些疑窦,却不再顾忌那么多。
又劝慰了两句,眼见着春云沉入睡梦中,甄榛望着春云略显不安的睡颜,嘴角微微一哂,柔和的目光逐渐冰冷……
清泉居里的竹子都冻成了冰条,寒风一吹,丁玲作响,有如玉石相撞,却也煞是好听。
冷风拂乱额发,甄榛粉嫩的脸颊被吹得通红,寒气逼人,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她叹了口气,冰冷的双手拢了拢衣领,心中叹息:虽然有师父精心调理,捡回了一条命,终究是大伤了身体……
才出清泉居的大门,甄榛就遇上了贾氏。
彼时甄榛因为脚伤,行了暖轿前来,今天受了惊吓,又是受了伤,正是倦意袭来的时候,突然听到暖轿外面传来青兰的声音:“夫人。”
这一声,让她睡意全无。
贾氏来清泉居做什么?方才不还是大发雷霆,跟父亲争执不下的吗?这么快跑过来,难道是为了求父亲的原谅?
甄榛如此想着不是没有可能,贾氏最擅长的就是伏低做小,博取人的同情心,否则当年父亲也不会迷上贾氏,生生冷落了她的母亲,更在母亲去世后,让父亲将她扶正。
但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世间薄情之人莫不如是。
甄榛掀起帘子,见贾氏也坐着一顶暖轿,带着心腹丫头绿芙,在她挑起帘子的时候,贾氏也正好看过来。
养尊处优的生活,让贾氏看起来显得比实际年纪要年轻,她年少时也是生得美貌,二十年白驹过隙,她的相貌没有太多改变,气质却是越发的雍容华贵,已然找不到当年低头做宫婢的模样——她这些年过得很是不错呢。
甄榛心底冷笑,又有些怅惘,倘若母亲还活着,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原来是榛儿啊……”贾氏的声音意味深长。
甄榛看着那张保养得体的脸容,只恨不得撕成碎片,面上却毫无表情,早晚有一天要她生不如死!
“你来这里做什么?”春云也在清泉居里,贾氏去清泉居,难保不会再对春云下手。她总觉得贾氏有恃无恐,就好似上次刺客的事情,她以为就算父亲不相信那封勒索信,至少也会有一些风波,没想到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压下来。陆清清觉得这也是为了她的名声考虑,毕竟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被刺客劫持过,传出去了,总有点惹人闲话,然而贾氏请了几位夫人,分明就是为了散播流言。
这件事总有点玄妙难言的地方。
不过她也没指望甄仲秋能保护自己,当年母亲和她就在他的眼皮下被人谋害,他半点也不曾发觉,要不是她命大遇上贵人,此时这世上早已经没有她甄榛这号人。
“今日我打了春云,却是因为她犯了规矩——春云既然已经是你父亲房里的人,我这个做夫人的,就有责任为你父亲管好不听话的下人。”贾氏嘴角噙着淡笑,可是甄榛能感觉到她眼底的冷意,“我倒是从来不知道,榛儿原来这么会调教下人。”调教得爬上了自己父亲的床。
甄榛自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风轻云淡的说道:“夫人谬赞了,比起夫人,我这手底下的人差远了,为了父亲好,我倒是希望她能向夫人多多学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好不过。在甄家,山鸡变凤凰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语声清婉动人,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刺人,漫不经心间,却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那是位尊者俯瞰卑微者的不屑。
一个宫婢可以变成丞相夫人,只要有时机,另一个奴婢取而代之有不是没有可能。
甄榛的一字一句都戳到贾氏的痛脚上,卑微的出身,纵使而今身居高位,也无法掩盖曾经的事实。
贾氏咬牙,只恨不得撕了这牙尖嘴利的少女。
待甄榛离去,贾氏暗恨了一会儿,才勉强恢复常色,“没想到她能解了那小贱人的毒……上次万无一失,也能让她逃过,我总觉得她还隐藏着实力……”
“下在春云那小贱人身上的毒算不上奇毒,只要有银子,在江湖里不算难找,她能拿到解药也不奇怪,之前夫人您要小心行事,所以孔嬷嬷那边一直不见动静,倘若夫人怀疑,不妨试一试?早些确定也好早些安心。”绿芙也学了几分孔嬷嬷的察言观色,见贾氏心有疑窦,便主动提出意见。
贾氏闻言沉吟了片刻,道:“她本来应该回不来了,却……难道她觉察了当年的事……”她近乎自言自语的说着,突然牙咬暗恨:春云那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今竟然还想爬到她的头顶上去!
绿芙在贾氏身边伺候的时间并不长,远不及孔嬷嬷那般知根知底,听贾氏说起当年事,隐约猜到估计是贾氏做了什么对不住甄榛的事,却不知究竟是什么事。她知道贾氏自己不说,她不能主动去问,不然就像上次说起丞相时一样,明明是好话,却招来无名怒火。
早前她也以为丞相跟夫人琴瑟和谐,可单是从今日的事就能看出来,二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