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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无所顾忌的对着他笑。
从小到大,哪个不是对他敬畏有加的,便是跟了他多年的白夫人,也都是小意的伺候着,从来不会反驳他什么。
第一次,有人如此忤逆他,如此无视他的威严。
燕怀沙这一愣,便一瞬不瞬的盯着甄榛看,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鼓着眼睛,狠狠瞪着自己的甄榛,好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竟是有些可爱。
他到底是从尸山血海里走过来的人,那一身的杀气,纵使甄榛经历过烧杀掳掠,如此僵持着,也还是有些受不住。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以为尊贵的怀王威严不容侵犯,甄榛一时有些心虚,她的火气得的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又想起自己才欠了人家救命之恩,更是心虚不止。
很快,她低下了头,支支吾吾道:“那个,方才是臣女失态,还望怀王莫要见怪。”
燕怀沙又是一怔,没想到她的态度变化得这么快,刚才还恨不得焚了他,一眨眼,却俯首认错,好似方才的僵持只是一场幻觉。
甄榛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再度抬起头来,脸上一扫怒色,恬淡的笑容在黑夜里静静绽开,“不管怎么样,多谢怀王连番相救,他日若有机会,甄榛必定会一一报答。”说罢,她又笑了一笑,温文尔雅的施了一个礼,转身钻进马车。
鞭子轻轻一甩,马车缓缓动起来,两辆马车被一群侍卫簇拥着,渐渐驶入巷子里。
燕怀沙在风里站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回了书房,准备将剩下的公务处理完毕。
拿起公文,却不知为何,他感到心里有些烦躁,一本公文看了许久也没看完,便索性丢到一旁,一个人走出书房,漫无目的的在府里漫步。
走了一会儿,他脚步一转,去了白夫人的院落。
此时白夫人的院子里正准备熄灯,见怀王来了,众侍婢又忙起来,掌灯的掌灯,送茶的送茶,已经躺到床上的白夫人也连忙起身着衣,对于怀王的到来有些意外。
“王爷,您可是累了?要不要让人准备浴汤?”白夫人披了一件外衣,不及去做梳妆,一头青丝如瀑撒下,她生得虽不算极美,五官却极为柔和,轻言轻语间,极是婉约。她见燕怀沙走进来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便以为他今日是累了,不由出言相问。
燕怀沙淡淡的看了她那熟悉的眉眼,挥了挥手:“陪本王下一盘棋。”
白夫人闻言,便知他心中有事,依言走过来,很快摆开了棋盘。如同往常那样,怀王执黑子,她执白子。
寂静的屋子里响起啪啪的落子之声,燕怀沙不说话,白夫人不时抬眸观察他的脸色,也跟着一言不发。
啪。
最后一子落定,黑子赢,却是三局两输。
燕怀沙看了棋局一眼,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拂袖起身。白夫人见状急忙站起来,“王爷……”她是想问燕怀沙是否要留宿,但见他神情间似是不悦,一时捉摸不定他的心思,便又问不下去。
“本王累了,回了。”淡淡的一句话丢下来,人便已经转身而去,白夫人张着嘴还欲说些什么,却见门前衣袂一闪,燕怀沙已经走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外间跑进来一个丫头,那丫头有些愕然的看着白夫人,“夫人,王爷这是……”照以往的情景,王爷这个时候来,定是要在夫人这里歇下的,她们都已经将浴汤都准备好了,却不料怀王下了几盘棋,衣袖一甩回去了。
这种情况是极少的。
她委实担心自家夫人是不是惹了怀王生气,白夫人身份虽然不高,但府里女眷极少,白夫人资历又老,算是府里的半个女主人,可怀王就是她们的天,自是要万分谨慎的伺候好来。
白夫人摇了摇头,表示无事。
那丫头还有些不放心:“那王爷怎么这时候还走?”
白夫人瞥了瞥棋盘,心知怀王不会为了输棋就不爽快,沉吟片刻,她和声问道:“难道是朝堂上又发生了什么事?”她跟在怀王身边这么多年,对于他的性子或多或少还是了解的,今晚他一来就知道他心里有事,然而是什么事,她自是不会问的,毕竟能让怀王烦心的事,也不过就是朝堂上的事情了,她一个后院的侍妾,也管不了这样的事,伺候好怀王才是她的本分。
那丫头道:“朝上发生了什么事,奴婢倒是不知道,不过要真有一件事,那就是韩少卿方才来了府里,听说是甄丞相家的小姐出了事。”
“甄丞相家的小姐?”
那丫头说到这个就来劲了,“好像是甄二小姐吧,在外头遇到了刺客还是什么的。这甄二小姐的名头,想必我不说,夫人就也知道,听说是未来的太子妃呢。”
白夫人眉间微蹙,“这些话以后莫要随便乱说,小心招惹是非。”
那丫头连忙住了嘴,接着眼珠子一转,靠过来小声的说道:“不过,奴婢方才还听说了一件事,南边的院子似乎住了人,白天的时候还请了大夫来,王爷身边的景鸾姑娘都派了过去,就在方才,韩少卿才离了咱们王府去。”
白夫人眉头一动,看着那丫头。
“要不,奴婢问问去?”那丫头按捺的兴奋,小心的问道。怀王派了景鸾过去,想来住进那院子里的是女子,而且身份不一般,加上今日甄家小姐出事,随便想都能想到是谁进了那个院子。
怀王可从来没有接人进府过,这次委实不同寻常啊。
白夫人紧着眉,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说道:“王爷行事,自有王爷的理由,做好你自己的事便是了,往后莫要在背后议论王爷。”
那丫头有些不服气:“夫人,王爷虽然一直不见什么动静,可是这正妃和侧妃的位子早晚是要有人来坐的,王爷不急,琳太妃也能不急吗?您也不知道早些为自己打算,倘若以后王妃进府是个好相与的自然是好,倘若是个不好相与的,您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白夫人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道:“王爷真要娶谁,又岂是我能左右的?倘若未来的王妃容不下人,那也是我的命,该受的受着便是了。”
“当初王爷要扶您做侧妃,您干嘛不要?您在王府的资历老,又做了侧妃,就能拿着府里的管事权,这样往后王妃进府也得给您几分面子。”那丫头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白夫人眼中的神采暗了几分,“我这出身做侧妃,岂不是让人笑话王爷?”
“那丞相夫人原来还不是一介贱婢,如今虽是填房的,可也风光无限啊,您就是太老实了。”
白夫人面露不悦之色,轻斥道:“别说了,王爷是王爷,别人乱了规矩,咱们怀王府也乱了不成?再说这事儿,夫人我直接将你送到孙管家那里去。”
那丫头一听,连忙住了嘴,手脚麻利的伺候了白夫人躺下,小心的退了下去。
怀王府距离甄府并不远,甄榛还是叫车夫稍微快一些,她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只怕甄府一家老小都在“担心”她的安危,一会儿回去,想必会让一些人“惊喜”不已。
“小舅舅,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我真的没事儿,不信你来检查。”从上车开始,韩奕就一直盯着她看,直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她自然知道今日让小舅舅担心颇多,也知道小舅舅在担心她回去后的事情,于是她笑嘻嘻的看着韩奕,装模作样的伸伸胳膊,表示自己确实完好无缺。
韩奕沉着一张脸,眼里写满不相信,只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容她有半点逃避:“榛儿,你为什么要回来?”
甄榛收了笑容,撇嘴道:“那人要我回来,我自然得回来,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父亲。再说我去了南方这么多年,也想回来看看你,看看外祖父和外祖母。”她脸上的神采黯淡了一些,嘟囔道,“虽然外祖父不认我这个外孙女,但我终究是他的外孙女。”
“你还要骗我到几时?你连小舅舅也不相信么?”韩奕才相信她这套说辞就是傻瓜,这次的事情根本不是意外,分明是有人有预谋的,甄榛若不是跟什么人有仇,何至于此?
“榛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春云跟在你身边数年,却不得你信任,她对你做了什么?她背后的人就是害你的人是不是?”
“榛儿,你心里有恨,你在恨谁?为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一个一个都戳到甄榛心里的禁忌,甄榛的脸色僵住,双手不由握紧了,清凌凌的眸子里浮出滔天恨意。
“榛儿?”韩奕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甄榛放松下来,眉目之间溢出一丝倦意,她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小舅舅,你别问好吗?我撑不下去了,就会去找你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逞强了。”这一份仇恨,有她一个人负担就行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小舅舅那么清风明月般的人,不该去做那些龌龊的事情。
韩奕看着她,嘴唇动了动,终是吐出一声叹息,但是听了她不是回答的回答后,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榛儿果然是回来报复的,她能记恨的人,笼统也就那么几个了,而今日害她的人,想必也就是那个人。
竟然如此歹毒,要置人于死地!
韩奕心里备了案,琢磨着日后要多多提神,将这其中的缘由弄清楚来,莫要再让甄榛受到伤害。他心知依甄榛那倔脾气,说了不会告诉自己,便真的不会告诉自己,只好说道:“好,我不问,不过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若不是早作打算,往后的局势怕是由不得你。”
甄榛自是明白他的担心,“小舅舅你放心,皇上不过是拿我试试两位皇子而已,至于跟皇族联姻,恐怕就算我想,也有会认大力阻挠,何况我没有这个心思,不会有事的。”
韩奕无可奈何的看着她,叹了口气,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方才你与怀王说什么,说了那么久?”
听到那家伙的名头,甄榛就有些没好气,“还能是什么,就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整天摆着一张棺材脸,凶巴巴的样子做给谁看,哼!白白可惜了上天给他那么好看的皮囊。
从甄榛的语气间琢磨出些许不寻常的意味,韩奕用探寻的眼神看着甄榛,看了一会儿,慢慢眯起了眼睛:“方才在车上等你太久,我本想催一催你,没想看到怀王竟似在生气,你到底说了什么?”也怪不得他好奇,认识怀王这么多年,还真没见怀王生过几回气。
想起燕怀沙那句冷冰冰的警告,甄榛现在还来气,“就是我无意说了句不敬的话,生气是自然,有什么好稀奇的。”
第四百六十五章 番外30()
韩奕奇道:“怀王虽然待人冷漠,可是我还没见他生过几回气,你倒是本事大,一句话就惹了他,你到底说什么了?”
甄榛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谪仙般的小舅舅怎么这么八卦了?
转过脸,懒得去理会无聊的小舅舅。
韩奕无奈的笑着叹了口气,默了默,突然嘀咕了一句:“如果有怀王护着你,我就放心了。”
甄榛一阵咳嗽,被口水呛到了。
开玩笑,真是天大的玩笑!怀王护着她?怀王分明看她不顺眼,怎么可能护着她?要护也是护着甄大小姐,人家郎有情妾有意,就差点破这一层关系。
至于她,以后别跟她找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顺了口气,甄榛的神色沉静下来,一字一句道:“小舅舅,我这辈子倘若还能选择,只愿嫁与寻常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要尊贵显荣的跟其他女人共享一个丈夫。且不说怀王是否看得上我,他身边如今已然有了其他女人,我虽然霸道,但是也不会让一个男人抛弃自己的女人,所以我若是能选,也断断不会选择他。”
见她一脸严肃的撇清两人的关系,韩奕笑了笑,笑容里有些遗憾。
怀王虽然有倾向六皇子的表现,但是手里握着兵权,宣帝对他也极是信赖,边境还靠他守卫,往后不管是哪个皇子登上大位,都不会将他如何,最最重要的事,怀王为人是少有的可靠,甄榛若是有这样的人护着,便不会再怕任何明枪暗箭。
他看得出来,怀王对自己这个外甥女有些特别,但既然甄榛有她的坚持,怀王也有怀王的责任,一切便只能看缘分了。
他看着甄榛,没有在说话,而甄榛看着随风飘起的帘子,也是默默不语。
这辈子,还有选择么?
马车飞快的行驶着,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声呼啸和轰隆隆的轱辘声回荡在耳边。
很快,就到了甄府。
彼时已经夜深,甄府的大厅里却灯火通明,一家子人全都坐在厅里,甄仲秋板着脸坐在主座之上,手边一盏香茗早已冷却,他的不言语也让大厅里的人不敢吱声。贾氏坐在他的身边,不时去瞅一瞅丈夫的脸色,眉目之间偶尔流露出一丝焦急,手里拽着帕子不知在思量什么。甄容坐在一旁,清丽的脸容上愁色淡淡,她看了看父母,却终是暗暗叹息,在她身边的甄颜则有些怠倦,似是怨恨,又似是兴奋。
整个大厅弥漫着沉郁压抑的气氛,随侍在旁的侍婢都小心翼翼的站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等了又等,甄颜终于有些坐不下去,“难道一晚上找不到她,我们就得等她一晚上不成?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觉!”
她的话一说出来,贾氏脸色一变,连忙训斥道:“颜儿,莫要乱说!你二姐出了意外,我们一定得找到她才安心啊。”
甄颜嘴一撇,“谁知道她是不是搞什么鬼把戏,自己跑了……”
“颜儿!”眼见父亲脸色沉下来,甄容连忙出声止住她继续说下去,她嗔了甄颜一眼,目中含着警告的意味,甄颜被她这一眼顿住,还要说的话梗在了咽喉里,心里却在暗暗埋怨:都是那贱人,让一家人等这么久,害她都睡不了觉,最好死在外头别回来了,免得再见了给家里惹麻烦。
贾氏心疼女儿,又有些不放心,略略斟酌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老爷,能去找的人全都派出去了,京城的地界儿这么大,一时半会儿怕也找不着,你最近操劳颇多,朝上的事情还需你分心,别把身体累垮了才是,再怎么说榛儿也是我的孩子,不如你先去歇一歇,我在这里候着消息?”
甄仲秋掀掀眼皮,目光淡淡扫向甄颜,哼了一声,“就是你这么惯着她!你看看都让你惯成什么样子了?!目无尊长!不知轻重!”
甄颜一听说的是自己,责怪的却是自己的母亲,不由气上心头,“父亲!你心里着急那人,也不能把气撒在母亲身上!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招惹是非,让人看不顺眼!她除了是甄家的血脉,有哪里是向着甄家的?难道母亲还比不上这么一个白眼狼?!”
“哗啦——”平地一声响,精美的茶碗碎了一地,将大厅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贾氏心头一惊,连忙扑过去要说好话,熟料甄仲秋一把拂开她,铁青着脸,“来人!将三小姐请回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甄颜被这盛怒骇到,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父亲,触及那凶光毕露的眼睛,心底不由打了个寒颤,可是她骨子的执拗也泛起来了,以前父亲何曾这样对待过自己?甄榛回来之后,一切就全变了,谈起甄府的小姐,第一个想到的总是甄二小姐,哪里还有什么甄大小姐和甄三小姐的位置!
她一跺脚,就哭着往外跑去,贾氏忙不迭喊了侍婢和婆子跟了去,免得大晚上的,甄颜一冲动再出了事,叫她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