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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旁人再度说起自己的母亲,甄榛心头涌出一阵酸楚,原先的紧张也淡了一些,不自觉的抬起眼眸望向几步外的琳太妃。
彼时,琳太妃已经全然没有先前发病时的狼狈,霜白的鬓角已经梳理得一丝不苟,黑色的道袍也整理得妥妥帖帖,只那么安静的躺在榻上,便自有一种天家威严。琳太妃的目光清清淡淡的,叫人觉得她很是温和,却又看不透她的情绪。
看了一眼,甄榛又低下头,“太妃娘娘见过臣女的母亲?”
琳太妃喘了口气,眼里显出回忆的色彩,“也就见过一两面,不过印象很深刻,你母亲是个倔强的人,咳咳……在你很小的时候,我也见过你,不过你大约不会记得了。”她又咳嗽了两声,燕嗣宗连忙给她递了一杯温水,琳太妃盯着那杯子皱了皱眉,才缓缓的接过来轻饮一口。
喝了口水,琳太妃对甄榛挥了挥手,甄榛便又施了个礼,默不作声的退到一旁。
可是在转身的刹那,她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那眼神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隐藏。
下意识地回过身,第一眼望见的,是怀王高大的侧影。许是她眼里的防备太过强烈,怀王似有所感的转过脸来,那双似墨似蓝的眸子冷冷对上甄榛的目光,犀利得让人不由打冷颤。
强压下在心头升腾起的不安,甄榛连忙别过脸,却恰好撞进燕嗣宗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里,波光潋滟,熠熠生辉,又看得其余几个少女心神恍惚,紧接着一道尖刀般的目光不期然的向甄榛射来,不消去看便可以知道,那定然又是甄颜大吃飞醋了。
这个祸害!
甄榛瞪了燕嗣宗一眼,警告他别再对自己抛媚眼,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反正他总是在怀疑她来者不善,再惹她的话,她不介意让尊贵的六皇子见识见识她真正的不善。燕嗣宗被她这一眼瞪得有些愕然,似乎没想到温顺如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旋即吃吃笑起来,眼里的笑意也愈发浓重,却让甄榛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将这浪荡子打成猪头。
其余几个少女随之一一上前自报家门,琳太妃也并未对谁另眼相待,大公主见琳太妃心情还算不错,便趁机劝说她回宫修养,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几人劝得口干舌燥,最后却是怀王一句劝,琳太妃很快就同意下山回宫,让大公主气得够呛。
她其实也知道,只要自己这个三皇叔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但是始终不敢开口求助,心中对这位三皇叔的敬畏,已经近乎本能,起初是因为他那冷冰冰的模样让人不敢靠近,后来听外人道三皇叔命太硬,命克亲友,她便更加害怕三皇叔,几乎是能避则避之。
不管怎么样,这次琳太妃总算是答应回宫了,大公主一身轻松,下山时归心如箭,不愿再慢悠悠的走回去,加上琳太妃身体虚弱,一群人便直接坐着肩舆回宫。
回到宫中,基本上已经没有她们的事,然而皇后听说甄容今日给琳太妃做过诊治,便将几个人一起召过去,分别派了赏赐,这其中自然是甄容所得最为珍贵。
出宫门的时候,天边已经染了暮色,肃肃的秋风一下变得冷了许多,甄榛冷得有些发抖,可眼见着就要离开皇宫,她暗中松了一口气。
她来时坐得马车已经遣回去,只好与甄容甄颜二人同乘一车,少不得要与甄颜剑拔弩张。
看着冷眼相对的两个人,甄容只有无奈叹气。
正准备上车,身后传来一阵不徐不疾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却是怀王骑着一匹高大的青骊驹,正不紧不慢的向她们三人走来。
这个时候,甄榛才算是正面看到他的相貌。他的眼睛不是寻常的黑色,却似墨似蓝,有若寒潭般,看人不带一丝温度,薄唇习惯性的抿着,深邃的轮廓勾勒出清俊的眉眼,却因他那冷若冰霜的目光,不怒自威,让人不自觉便忽视他的相貌,只觉得他长得很凶。
燕家的男子都生得一副好皮囊,这话果然不假。
比起旁人的畏惧,甄容脸上只见柔和的微笑,不疏离,不谄媚,反而更显得她举止高贵,她看着怀王施了个礼,“怀王。”
怀王依旧面无表情,只点点头,道:“今日有劳了,本王送你们回府。”
这个人……真的很倨傲啊。
“榛儿,你脸色不大好,是否是不舒服?”甄容眸中被霞光染上一层光彩,回头看见僵硬在原地的甄榛,秋水剪瞳里又遮上一层浅浅的关切之色,这一明一暗间的转化,却是分外的灵动诱人。
人说明眸善睐,顾盼生辉,说的便是甄容这样一双眼睛吧。
甄榛撇开目光,不咸不淡的说道:“无事。”她飞快的看了那马背上的人一眼,复又低下头,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这冷淡的态度没让甄容放在心上,却彻底激怒了甄颜,“姐!你看她什么态度?你不知道我今天在山上摔倒出丑,其实就是她使得坏!姐姐你还帮她!”
“颜儿!”
甄榛斜睨了甄颜一眼,冷冷一笑,“你说是我做的,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即便真是我做的,你又能如何?”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调,直气得甄颜脸色通红,而她在说这话时,却用余光看着怀王,留心着他的反应。
怀王冷冰冰的眸子里显出一丝不耐,似是对她们的争吵有些厌烦。
“你!”甄颜气得说不出话,又碍于怀王在这里,她不敢太过于放肆,又一次被甄榛堵得哑口无言。
“时辰不早了,不是要回去的么?”甄榛也不管什么长幼有序,丢下一句话便独自先上了马车。
第四百五十章番外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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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甄颜如刀子般的目光不停的在甄榛身上刮来刮去,仿佛恨不得将她凌迟,奈何甄榛根本不搭理她,让甄颜的一股气全都打在棉花里,郁闷得要命。她的身旁,甄容安静的坐在一角,脸容平静安宁,一如往常那般。
甄榛总觉得甄容今日有些特别,往日里她也是这般温和大方,也是这般体贴关心他人,却极少会给自己揽事情,今日在山顶上……甄容似乎十分的主动。甄容这么做,不会是因为琳太妃身份高贵而刻意讨好,也不会是因为与大公主交好而出手相助,甄容并不需要这么做。
兴许旁人总觉得甄容为人和善可亲,是以人缘极好。可是她站在所有人之外的角度去审视甄容,却只觉得甄容表面上对谁都好,即便出发点都是善意。实际上,甄容从来不曾与谁更加亲近,也不曾对谁,比对其他人更多一份信任,就好比风流之人总是多情,却从不会为了一个人停留,所谓多情却是真无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有一天,她伤害了甄容最为亲近之人,甄容还会这样温柔无害么?
甄榛有些无聊的勾了勾嘴角,便合上眼假寐。
约莫过了两刻钟,马车停了下来。
甄容先下了马车,按照顺序,其次便应该是甄榛,但是甄颜方才吃了亏,瞧见甄榛准备起身,马上就堵在甄榛前面,先下了车,甄榛懒得在这小事上与她计较,下车后,甄榛紧靠着马车,几乎让马车遮去了大半个身子,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时,暮色已重。
“今日多谢怀王相送。”甄容仰起脸看向怀王,浓重的暮色里,她浅浅微笑。
怀王点了点头,拉起马缰,不徐不疾的转身而去。
相府门前早已有人在候着,见三位小姐回府,立时便迎了上来,甄容与甄颜被人拥着先进了府。甄榛面无表情的走在后头,也不知怎的,便回头望了一眼,却没想到这一眼,将她吓了一跳——
怀王恰时也回过头来,恰好对上她的目光。
倒不是甄榛害怕他那一身杀气,而是怀王翘了翘嘴角,带着嘲弄与了然的意味,也看了她一眼。
完了!这家伙不会认出她了吧?
甄榛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血液都变得冰冷。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秀秀见她脸色惨白,一摸,竟四肢冰凉,立时就吓了一跳。“小姐!”
过了许久,甄榛才回过神来,几近麻木的看着满脸慌乱的秀秀,“我没事,只是被吓了一跳。”她突然好似脱力了一般,有些欲哭无泪:“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客栈遇到的那个大胡子男?”她无力的说,“怀王就是那个大胡子男,那个大胡子男就是怀王。”
最为糟糕的是,怀王也认出她了。
此后的几天,甄榛都没有出门。
春云病愈之后,甄榛便一直将她留在秀风院里伺候,不再让她去办院子外的事情,偶尔甄仲秋有事吩咐下来,也都让秀秀去应对,得来的打赏自然也都落在了秀秀头上。春云虽然明面上没说什么,但在不经意间,语气里总有些恻然,她自己本来就是个口风不紧的人,有意无意的让下面的丫头们将那些话听了去,院子里的人便道秀秀一个人占尽好处,半点不顾及姐妹情面。
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后,秀秀找了个由头,与春云大闹了一次。秀秀牙尖嘴利,骂得春云毫无招架之力,那委屈的模样,泫然欲泣,让人见之便不觉生出几分怜意,最终是甄榛黑着脸将两人呵斥一顿,才堪堪平息了这场争执。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暖香院,彼时,贾氏才换下了一身缕金团绣牡丹裙,改着一袭素净的碧蓝锦裳,一个转身,便由一个雍容的贵妇人变作内敛优雅的大家夫人。听到秀风院的事情,她一时没说话,一旁伺候的孔嬷嬷瞧着她的脸色,也跟着默不作声,直到打理好妆容,贾氏才悠悠的开了口:“这个春云……”她叹了一口气,没说下去。
孔嬷嬷接着她这一声叹,有些不屑的说道:“为了蝇头小利闹成这样,实难成就大气。”这话里明着在说春云,还暗指秀秀跟春云是一路货色,都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奴婢罢了。贾氏虽不惧甄榛的敌意,但毕竟是要对付自己的人,总得防着一些,而眼下看来,甄榛身边的人都不足为虑,便更不怕甄榛会掀翻了天。
这话说出来,很显然是为了安贾氏的心。
贾氏听了孔嬷嬷的话,嘴角微微一笑,这一笑却显出几分冷意,“短浅之人,自有短浅之人的好处。这样的人只需给出足够的好处,就能成为利器供我驱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只不过……”她眼中寒光一闪,“这样的人实在没什么忠心可言。”
“所以夫人才会给她下禁制,让她不敢有违背之心。”孔嬷嬷想起春云致病的原因,很适时的接下贾氏的话。
贾氏笑了笑,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左右看了下,叹道:“我做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容儿与颜儿,容儿年纪不小了,不能再拖下去,这孩子为人处事进退得体,我倒是不担心,只是挡在路上的障碍……必须除去!她的心太善,这些事也只能由我来做了。”
抚上眼角几不可见的细纹,贾氏眼底闪过一片阴霾,却很快化作一抹嘲弄,“我能为她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作势便要站起身来,孔嬷嬷连忙上前扶住,嘴里的话也紧跟着蹦出来,生怕晚了会来不及,“在我眼里瞧着,夫人跟二十年前差不多一个样,前几天那些个夫人们不还说了么?当年这一拨人里,就数夫人最是年轻。”
贾氏笑骂道:“你就会哄我开心。”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的笑容冷下来,喃喃的说了一句,“年轻有什么用?”
这时,外头的人进来禀报:“夫人,大小姐来了。”
话音才落下,便见一个秀丽的人影儿款款走进来,“母亲。”甄容微笑着走到贾氏跟前,盈盈一礼,神色雍雅温柔,眉目之间的神采,与贾氏有几分相似。
看着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贾氏慈爱一笑,“可是准备去看你父亲?”
甄容敛了笑,山眉水目间蒙上一层忧色,“不知父亲可好些了。”甄仲秋平素都歇在清泉居,偶尔才回到暖香院来,寻常无事便不喜人去打扰,眼下病了,作为女儿自当去探望一下。
贾氏道:“我也准备去清泉居,我只担心下面的人伺候不好,让你父亲不舒心。你也知道你父亲那人,做正经事一板一眼,对自己的事却任性得很。”
甄容闻言眉间轻拢,“不如母亲与我一起劝父亲到暖香院来?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贾氏神色幽怨:“若是能劝,他又怎么会独居清泉居……”
甄容猛然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甄仲秋往日里对贾氏极好,但从来不会太过亲近,旁人只当是相敬如宾,可是……这样未免太过于疏离,甚至是冷漠。
兴许,父亲便是这样淡漠的人吧。
她正想说些什么补救,贾氏已经又开了腔:“前两日你又进宫了?”
拉回思绪,甄容笑了笑,“是,大公主差人来找我的。”她将宫里的事悉数说给贾氏听,“女儿还见了琳太妃,给琳太妃做了会儿推拿。”
既然问起这事,便说明其实贾氏已经都知道了一切,不过是想问问她而已,她也没必要隐瞒什么。
贾氏看着甄容,“容儿,你觉得六皇子如何?”
甄容神色微微波动,马上便明白了贾氏的意思。
像她这个年纪还待字闺中,除了自己没有相中的人,不得不说也是贾氏,或者甄仲秋的意思,这其中的缘由她自然是明白的。
六皇子乃是最有希望继承大位的候选人,与怀王关系亲厚,而怀王与琳太妃形同母子,与琳太妃亲近也是自然的。想巴结琳太妃的人不少,但是琳太妃一直深居简出,甚少与外人会面,更别说与谁亲近,她能去伺候琳太妃,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敛了心思,甄容徐徐道:“女儿与六皇子不甚熟悉,说起来,颜儿兴许会了解得多一些。”
贾氏半眯着眼打量她,似乎想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什么,然而甄容神色温雅柔顺,谦谦坦荡,虽然不曾有言语,却自有一番令人信服的气质。
贾氏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挥手道:“走吧,将颜儿叫上,一起去看你父亲。”
这边心思各怀,而秀风院里,甄榛已经令春云随便炖点东西送到清泉居去,聊表心意,她本人便不再过去。
虽然与自己的父亲关系冷漠,但甄仲秋的喜好她还是知道一些的,眼下她去了清泉居,指不定甄仲秋不但不领情,还会觉得心烦,倒不如不去,彼此落得清静。
得了甄榛的吩咐,春云炖了一碗莲子羹,施施然前往清泉居。
之前好几次都曾经来过这里,却从未走进去,只听说是丞相大人喜欢清静,闲杂人等都不许进去,便是夫人贾氏,来了也得通报一声。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来。
当她端着莲子羹,与守门房的人说是代二小姐前来的,便得了通行。
这令她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想通了,甄榛眼下深受皇上与皇后的喜爱,甄仲秋对甄榛另眼相看也是正常的。
清泉居里绿竹猗猗,一道清澈的水流从假山间蜿蜒流下,流入一条约莫一数尺多宽的水道里,环绕着翠竹丛,碧影扶疏间,分外清幽。
春云规规矩矩的提着食盒,跟着院子里的小厮穿过竹林,不敢四处张望。
很快,就来到了一间高檐雕琢的屋子前。
这是甄仲秋的书房。
小厮敲了门,得了里头的允许,这才让春云进去。
春云的心猛地跳起来,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