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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倨傲的语气,这敷衍的态度,分明只是搪塞的借口,半点谦让的意思也没有。
白衣公子脸上却半点不恼,端着一副好*性子又笑眯眯的说道:“那不如阁下卖一匹马给我们?”
胡子男听到这话,对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年长的人立即心领神会,手一扬,一包黑色的东西就落到他的手上。
打开一看,竟是一包银子!
他的脸色终于变得不大好看,难不成这人以为他是在恶意敲诈?!
“这些银子,买一匹好马已经绰绰有余。”那给他银子的人温温和和的说,可这种话用再温和的语气,听起来都无比讽刺。
这话一说出来,果然就被白衣公子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人感到十分纳闷。
强忍着怒火,白衣公子冷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用这些银子买阁下一匹马,如何?”
胡子男瞥了他一眼,抓着缰绳准备策马,不打算再与他纠缠下去。
“阁下不卖给我,难不成害怕自己的马会泄露什么?”
胡子男闻言脸色一沉,锐利的目光里隐隐透出杀气,“若非你是女子,凭你这句话,我就能杀了你!”
听到这话,白衣公子神色剧变,袖下的双手不动声色的动起来,一旦发生意外,便可以在瞬间制服对方。
胡子男的目光落到他下垂的袖口,不屑的冷哼一声,“歪门邪道,雕虫小技。”
“你——”白衣公子,不,甄榛气得咬牙切齿,她纵横天下的毒药竟被说成雕虫小技!这个男人未免太嚣张了!
然而能看穿她的伪装,又能洞察她的小动作,这个男人不得不说高她一层,何况他身边还有三个绝顶高手,若是打起来,她几乎没有一点胜算。
甄榛铁青着脸色,恨恨的,又无可奈何的,瞪着胡子男策马离去,只恨不得眼神可以伤人,将那该死的男人千刀万剐!
“公子……”观察着她的脸色,秀秀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甄榛收回目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得十分诡异,配合着她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更显得阴森吓人。
“走,去镇上看看是否有马卖,我可不想走回去。”
秀秀愕然的望着她,突然间明白过来——方才定然是有人遭殃了,所以小姐才这么高兴。
可是,是谁呢?
“阿嚏——”已经远去的四个人中,年长的一人突然打了个喷嚏,又继续说道,“属下觉得,这次定然是那边的人做的,您这次提前回去,怕是让他们惊慌了,以为您会支持另一边。”
胡子男哂笑,“这也不是第一次,他们素来就以为我是支持老六的。”
那人思忖片刻,问道:“那您有何打算?”
胡子男淡淡道:“原来如何,以后便如何。”
那人心道果然如此,突然觉察同伴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望着自己,不由问道:“怎么了?”
其中一人扭曲着面容,艰难说道:“老孙,你被下了十里飘香……”
十里飘香,顾名思义,此种药物的气味十分的缠绵浓烈,然而闻起来却并不是香气宜人,而是恶臭难闻,且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
这时,老孙才后知后觉的闻到自己身上的气味,只轻轻吸了一口气,就忍不住一阵干呕。
老孙无比幽怨的望着自己的主子,心中无声泣泪——我的爷,你明明是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胡子男板着脸,一字一句说道:“这次侥幸是十里飘香,下次若是剧毒,你当如何?”
老孙神色一凛,这才感觉背脊发凉。
“形势紧急,不可耽误,速行!”男子丢下一句话,大力策马向前方飞奔而去。其他二人也紧随其后,将老孙一人丢在后面。
爷,您这是提前回来的啊!形势再紧急,其实跟您也没什么关系的~~
老孙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底无限委屈,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他?
第三章重返燕京
甄榛三人将马车收拾了一番,最终发觉马车已经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也不知还能否支撑到下一个城镇,只好重新去买一辆马车。
这里笼统不过三四十户人家,夜里发生的那场大火,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小镇,使得人人自危。
三人寻找许久,才找到一辆满意的马车,卖家得知他们是从客栈里逃出来的,十分爽快的给了一个超低价,张伯直叹此地民风淳朴,秀秀望着自家小姐脸上那道吓人的疤痕,违心的附和了张伯两句。
他们又在镇上买了些干粮,这才慢悠悠的启程上路。
行至下个城镇,已经是六天之后。
这个城镇距离京城只有两天路程,然后甄榛到达此地后,并不急于马上回京,而是滞留了五天,才又不徐不疾的往京城而去。
回到京城的这一天,是八月初八,中秋在即。
“小姐,前面就是城门了。”秀秀是第一次来京城,对这里的事物感到十分新鲜,自从驶入京城地界,她就开始巴望着外面,一看到那巍峨高耸的城墙,就忍不住欢呼出声。
青石砖堆砌而成的城墙巍巍耸立,连接着庄严肃穆的城门,仿佛一个骄傲的将军,每一块砖都散发出张扬与霸气,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傲视苍生。
这就是大齐的京都,燕京。
甄榛微微一笑,笑容里有着复杂的凉意。
终于……回来了……
边境虽然北魏觊觎,但燕京长久以来都十分安宁,长治久安让这个城市积累了无尽的繁荣与财富,这里的人也有一种外地人学不来的矜贵与雍容。
一路畅行无阻,马车徐徐的驶进燕京大街。
从进入城门,秀秀就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华都,所谓的武林高手,在这一刻又变作了好玩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看清楚这个陌生的地方。
街道是青石铺就,其宽阔可以同行十六车,道旁分别是婀娜多姿的绿柳,各色商铺立满街道,一路而去,招旗延绵不绝,道上人来人往,一派繁华盛世景象。
马车沿着大街一路直走,再转了几个弯,渐渐的缓下来。
到了。
秀秀已经收起方才那份好奇,小心翼翼的看着甄榛,只见甄榛嘴角轻扬,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秀丽的脸容上却浮出一层肃杀之色。
她回过头来看着秀秀,脸色稍稍缓和,“秀秀,下车吧。”
秀秀怔了一下,点点头,先起身走下车,搬来脚垫,扶着甄榛下了车。
抬眼望去,秀秀有些吃惊,她虽然早知道自家小姐什么身份,可眼前这个府宅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台阶上,两扇高大的朱漆大门敞开着,门上挂着一块黑漆的额匾,鎏金的字体,龙飞凤舞的草书写着“甄府”两个大字,从外围望去,长长的围墙延伸到街角,更不知里面究竟有多大。透过府门,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红砖青瓦,蜿蜒的走廊仿佛走不到尽头。
秀秀只觉得那额匾上得字有些奇怪,与附近府邸的隶书额匾全然不同。但听说这是当今圣上,宣帝亲笔题字,转念一想,倒也觉得没什么了,皇上就应该不同于常人吧。
甄榛冷冷的盯着那“甄府”二字,片刻后,转过身来温顺的一笑,对张伯施了个礼,“张伯,多谢你一路搭载,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得脱身,定然会南方拜谢您。”
张伯叹了口气,怜悯的看着甄榛,“你自己多加保重,凡事不要太强求,实在不行,去南方总不会委屈你的。”
甄榛眼里蒙上一层雾气,“我知道,张伯保重。”
张伯点点头,扬手甩了下马鞭,徐徐离开甄榛的视线。
直到张伯消失在转角,甄榛无声叹了口气,再度凝望着那庄严的大门,眼见着门前无人,觉得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就算没人守门,这大齐怕也不敢有人擅闯相府。
这样也好,免得她进个门还要向那贱人通报。
甄府是江南园林式的建筑,动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无一布景不讲究,走过一条青石大道,沿着蜿蜒的长廊回绕,从南到北,在走廊的尽头,出现一座清幽的庭院。两扇开的门半敞着,门上的朱漆有些斑驳,显然已经许久无人居住,门头嵌着三个隶书字体——秀风院。
这是她曾经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母亲希望她能从此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她在离去六年之后,终究还是回来了。
有些迫不及待的走过去,却又突然停下来。
原本应该寂寥无声的院落里,此刻正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甄榛的脸色一沉,眸中烟云翻滚,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
大步走进院子,一眼便见到一个身着鹅黄罗裙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虽然只能看到半张侧脸,但少女的绝色容颜有如春光乍泄,惊鸿一瞥,便叫人难以忘记。甄榛走进去的时候,少女正端坐在庭前的小池边,也不知在做些什么,甄榛顺着少女的动作往池水里一看,脸色冷到了极点——
只见那一池碧水已经变得漆黑,分明是被人泼了一池的墨!
目光随意一扫,院落已经被糟蹋得面目全非,但看着那些痕迹,根本就是最近才弄上去的!
她肯定知道她要回来,所以才故意这么做!就跟小时候一样,以毁掉她的一切作为取乐!
“甄颜!”甄榛怒喝,疾步走过去,黑着脸的模样仿佛要撕碎对方。
第四百三十八章番外 3()
秀秀上前一步,大声呵斥:“放肆!这是二小姐,难道你不认得么?”
哪想那婆子听到秀秀的话,哼哼冷笑,“二小姐?你说她是二小姐,她就是二小姐了?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说着一巴掌就往秀秀脸上扇去,秀秀冷哼一声,一把抓住那婆子的手,任由那婆子如何挣扎,依旧不动如山。
那婆子自恃是三小姐的奶娘,在这相府哪里吃过这样的亏?立时一脚就踢向秀秀的膝盖,秀秀岂能容她伤到自己,敏捷的一个闪身,轻而易举的躲过那婆子的一脚,却没料到那婆子竟打了其他的主意,趁着秀秀躲避之际,向甄榛猛啐一口,幸亏甄榛及时避过,没让她污浊了自己。
秀秀大怒,拽着那婆子的胳膊,反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婆子马上尖声痛呼,额上渗出一层冷汗:“哎哟喂!疼死老娘了!好你个小蹄子!你且得意吧!看老娘以后怎么收拾你!”
“当着主子的面出言不逊,掌嘴!”甄榛轻声怒喝。
“你敢!”见自己的奶娘吃亏,甄颜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当即就冲过来,扬起一巴掌就甩在秀秀脸上。
真是有什么奴才,就有什么主子,这一套,她早就吃够了。
甄榛功夫不高,但对付娇生惯养的甄颜已经绰绰有余,她一把抓住甄颜的手,而后大力一甩,将甄颜直接往地上推倒,若不是甄颜身后的婢女及时扶住,只怕会摔个鼻青脸肿。
这次回来,她不会再忍受任何委屈!这些人曾经给她的伤害,她也要一一还回去!
甄颜还没缓过神来,那边秀秀已经打起来。秀秀下手极重,才几个耳刮子,那陈奶娘的脸就变得惨不忍睹,陈奶娘无力挣扎,只好哀哀的喊救命,“三……小姐……唔……”
甄颜性子刁蛮,但跟这陈奶娘却极为亲厚,眼见着陈奶娘被人打成这个样子,心中的惊怒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理智在瞬间轰然消散,“甄榛!你个贱人!我跟你拼了!”她红着眼冲身后的婢女怒吼,娇丽的脸容变得扭曲狰狞,“都愣着做什么,给我撕了那贱人的脸!”
婢女们被她这可怖的模样吓住,平素里跟着三小姐也张狂惯了,听三小姐一声怒吼,根本不管眼前之人是什么二小姐,一群人毫不犹豫的向甄榛冲去。
秀秀冷哼一声,拎起陈奶娘便像丢垃圾般抛出去,婢女们猝不及防,被撞倒一片。
“小贱人!”甄颜咬牙切齿,心中恨到极点,操起身边的小几便向秀秀砸去,秀秀抽出腰间的软鞭,清脆的一声鞭响,轻而易举便将迎面而来的袭击劈落在地,甄颜吓得花容失色,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看到秀秀那勇猛的劲儿,甄榛有些目瞪口呆,旋即莞尔一笑,好整以暇的站在树下,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
“给我拿下那小贱人!”甄丞相嫡亲亲的三小姐何曾被人如此藐视,尤其对方还是一个下贱的婢女。此时此刻,甄颜早已不知德容为何物,她瘫坐在地上,指着秀秀声嘶力竭的怒吼,云鬓已经散乱,精美的绣罗裙沾了大片的泥污,俨然一副泼妇模样。
第四章物是人非
这些婢女中虽有几个高大的,但根本不是秀秀的对手,只见鞭影幻化飞舞,婢女们惊叫着四处闪躲,很快就溃不成军。
“啊!别打我!救命啊!”
“我的头发!啊!我的衣服!”
“哎哟!疼死我了!”
院子里惊呼不断,满院子的人四处躲避,一个个形容狼狈。
秀秀的鞭子并没有真的落在这些人的身上,却是专挑她们的发髻打,她的分寸拿捏极准,但凡经手的,没有一个不是披头散发的。
很快,秀风院里只见狂魔乱舞,好不热闹。
甄榛有些好笑,但并没有阻止她,眸光一转,便对上甄颜怨毒的目光。
居高临下的望着甄颜,瞧着甄颜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骤然想起了几年前,曾经的自己便也是这个模样,多少次她跌倒在泥泞里,却只能咬牙切齿的仰视着这些人,受尽欺辱却无能为力。
怪不得甄颜以前喜欢欺负她,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委实不错。
甄榛微一哂笑,眸中似讥似讽,却是这淡淡的一笑,深深刺激到甄颜——从来都是她给这个名义上的二姐委屈受,别人半点也不能还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秀秀,住手。”甄榛看着差不多了,轻声喝住已经玩得不亦乐乎的秀秀。
秀秀依言停下手,收了软鞭向她走过来,说时迟那时快,跌坐在地上的甄颜猛地爬起来,冲着秀秀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整个秀风院,秀秀白净的脸蛋上立时出现一个五指手印,鬓角一缕碎发散落下来,可见对方用了极大的力道。
“秀秀!”
“颜儿!”
甄榛眼中直冒火,恨不得照样一巴掌甩回去,与此同时,院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娇喝。
随着话音落下,院门外走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水湖蓝华裳的年轻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面容若三月春桃,身姿如扶风弱柳,端的是一派温柔尔雅的气度,叫人在第一眼便不觉生出亲近之意。
女子身后跟着一个年约四十的魁梧男子,着的是一身体贴的青衫,模样十分普通,但那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睛,却泄露出他的不寻常。后面还跟着几名家仆,俱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二人身后,尤显得这二人身份地位皆不一般。
甄榛脸上的表情淡下来,只看了二人一眼,转身走向秀秀,想去查看她脸上的伤。甄颜听到喝声的时候,一巴掌已经甩下来,见秀秀并不闪躲,趁势又是一巴掌扇来,恨不得将先前吃的亏翻倍的补回来。
“颜儿!”
女子沉声喝道,她的声音并不大,犹若黄莺出谷,极为悦耳,却无形中透着一种庄严,让人无端的折服。
甄颜这一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而是被甄榛一手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