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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到渠成瓜熟蒂落,苏小花趁机提议:原西北军将领、“西安事变”主要策划者杨虎城将军机要秘书宋绮云夫妇关押在歌乐山上的白公馆监狱,宋绮云之妻徐林侠是苏小花中学同学。一家三口羁押在集中营多年,小儿子十分渴望学习文化知识,可惜狱方不准外出,近日托人带话,希望送些书本进去,找人教他。
苏小花的讲述半真半假:宋绮云夫妇关押是真,小儿子想读书也是真;徐林侠的事是假,送书也是假。夏太太对政治一窍不通,如果换作夏洪波定然立刻翻脸,而且还会引起怀疑,戒备森严的监狱怎么可能允许外界把书籍送到里面?
夏太太毫不犹豫答应了苏小花请求,在她看来,这件事再正常不过。且不论杨虎城将军是爱国将领,他的秘书肯定差不了哪儿去,就算是普通囚犯,希望学习文化知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夏太太熟悉丈夫秉性,故意绕开政治犯这个敏感话题,吃饭时轻描淡写说道:“洪波,我们妇救会近期有个计划,为了配合政府宣传‘戡乱救国’国策,打算在各地大小监狱、看守所开展扫盲运动,从思想上解救这些囚犯,你觉得怎样?”这句话是苏小花教给她的,目的在于麻痹军警宪特,便于开展营救工作。
夏洪波吃饭时不爱说话,怕噎着,夏太太知道他这个习惯,通常也不在饭桌上谈论,每顿饭均如此。今天破天荒听到妻子吃饭时问话,夏洪波不由一愣,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答。夏太太见他不搭腔,又说道:“我知道你前怕狼后怕虎,唯恐说错话做错事,影响仕途,可这是响应蒋委员长号召,帮政府做事啊!”
妻子的话仿佛耳边风,在夏洪波头脑里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他此刻在想另一件事情,关乎夫妻俩生死的大事。今日之中国经过几十年战争,硝烟日渐散去,国民党大势已去,只剩下一副老虎架子,外强中干。他们这些国民政府官员何去何从,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在打鼓,留下来不会有好下场,跑到台湾也未必是好事,故土难离啊!
“洪波,你倒是说句话呀!”夏太太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夏洪波被催得憋不住,反问道:“好啦,好啦,有啥事直说吧!只有咱俩,何必转那些弯弯道道!”夏太太就等他这句话,把筷子往饭桌上一拍,长舒口气,说道:“好,那我直说了!歌乐山上那两座监狱看守特别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们妇救会想送几本书进去。”
猛一下以为听错了,夏洪波眨眨眼睛,又反问一句:“歌乐山?两座监狱?你是说中美合作所集中营?”“没错,其它监狱都好说,唯独这个什么集中营说不通,妇救会派人去过几回,都被挡在门外,要啥《特别通行证》!”夏太太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吃了闭门羹,她也不会低声下气求丈夫帮忙。
第七百三十六章()
夏洪波盯着妻子看了又看,把夏太太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嗔怒道:“看啥呢?第一次见面啊?”夏洪波露出难得一见的笑脸,嬉皮笑脸说道:“家萍啊,你这是怎么啦?共军已经快打到涪陵了,你还在替党国操心?哪根神经搭错了?”
“哪儿跟哪儿呀?!胡说!我是重庆妇救会副会长,执行全国总会指示,有什么错?”夏太太正色回答,夏洪波了解妻子,知道她说一不二,不想因此闹家庭矛盾,退让一步,同意帮妇救会去找军统开具特别通行证。
齐三和见夏洪波登门拜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里直纳闷:这个地头蛇今天吃错药了?居然有事求他?按理说军警宪特是一家人,应该相互帮衬,但夏洪波自持本地人,手下也都是重庆崽儿,冲得很,难得与特务机构合作,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事。
夏洪波清楚自己不招人待见,为了帮妻子,只得腆着脸,低声下气对齐三和说:“齐站长,抬头不见低头见,兄弟我公务繁忙,早想拜见,一直抽不开身,请谅解!”以齐三和的脾气,根本不想理睬他,可如今时过境迁,解放军兵临城下,最高统帅部再三强调内部团结,这时候发生内讧势必两败俱伤得不偿失。
“夏司令有何指教?”齐三和淡淡说道,连“请坐”都免了。夏洪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颇为尴尬,呆了半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把妻子的要求叙述了一遍。齐三和对夏洪波的话字斟句酌半天,应答道:“小事一桩,夏司令何必劳动大驾,打个电话便是。回头我让行动科给您送两张去,多了不行!”夏洪波拿到特别通行证后给了军统行动科和齐三和各两盒古巴上等雪茄,表示感谢。
夏太太拿到特别通行证,最高兴的人是莫小米,终于成功迈出第一步,接下来就可以迈出第二步、第三步,直至成功解救出被捕同志。高嘉天也很高兴,立即委托秘密交通员“疯老头”韩子栋把他的口信带给集中营党支部,准备与莫小米接头。
夏太太和妇救会工作人员带上工作证,雇了两辆滑竿,一辆自坐,一辆装满书籍文具,在莫小米护送下前往歌乐山白公馆和渣滓洞两座监狱。沿途古柏森森浓阴匝地,令人不寒而栗,夏太太心里直犯怵,不免为狱中囚犯暗自担忧。
到了白公馆监狱大门,军统宪兵例行检查,把他们全身搜遍,书籍文具也翻了个地朝天,方才放行。此时已经过了放风时间,各个牢门紧闭,门口站满宪兵,荷枪实弹如临大敌,如果没有特别通行证完全进不去。
典狱长徐远举早已接到军统重庆站通知,在监狱门口恭候多时,见夏太太进来,满脸堆笑,迎上前问候道:“您就是夏太太?抱歉,我们照章办事,请夏太太恕罪!”
莫小米眯起眼睛仔细把这个典狱长打量一番,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行行文字:徐远举,湖北人,黄埔第七期学员,加入军统之后,很快得到了戴笠赏识。是军统著名的“三剑客”之一(另两个是沈醉、周养浩)。在三剑客中,徐远举手段最狠辣,执行命令最坚决彻底,深得郑介民信任,负责管理白公馆、渣滓洞两座监狱。
徐远举长得魁梧高大,浓眉大脸,男子气十足,单从外表来看堪称军人典范,说话也中气十足,说明体格健壮。夏太太报之一笑,不屑答道:“没啥,都是为党国效力嘛!烦请徐典狱长带我们去探望一下囚犯吧,以表达我会t恤民情之意愿。”
看在齐三和与夏洪波面子上,徐远举不得不做足表面文章,亲自带领夏太太等人参观监狱。囚犯们听说有人代表政府来探监,纷纷围拢在牢门窗户前,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望着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脸庞,夏太太不忍卒视,背过脸去,莫小米紧跟在后面,寻找时机接触狱中同志。
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跑过来,在夏太太面前站住,仰头望着她,眼神纯真无邪。夏太太吓了一跳,低头细看,更加惊诧,若是晚上看见定然要做噩梦,这个小男孩长得太可怕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站在夏太太面前的小男孩身高只有一米多点,极其瘦弱,细胳膊细腿,好像四截竹竿。让夏太太惊诧的是他脑袋,硕大无比,跟身体简直不成比例,脖颈也长得畸形,脑袋杵在上面随时可能掉下来似的。一双眼睛也大得惊人,以至于多年以后夏太太回到重庆参观白公馆,还对这双眼睛记忆犹新,才知道这个小男孩名叫宋振中,绰号“小萝卜头”,牺牲时年仅八岁。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夏太太开口问道,没等小男孩回答,徐远举身边蹿过来一个军官,拉住他的手臂使劲往外拽,边拖边骂道:“捣什么乱!滚一边去!”夏太太眼睁睁望着小男孩被拽走,心疼的责备道:“徐典狱长,您就是这么管教囚犯的?!这么小的孩子懂啥,值得如此大惊小怪么?”
徐远举被夏太太一顿训斥,脸上有些挂不住,干笑两声答道:“有些情况您不清楚,咱们这儿比较特殊,不是普通监狱,什么人都有,您多包涵!”夏太太“哼”了一声,不再理睬,径直往二楼走去。
由于性别缘故,夏太太尤其关注妇女儿童,也是此次探视重点。女牢房内夏太太与女囚犯进行了一场简短谈话,由于军统特务在场,没有实质内容,主要是一些客套话。莫小米趁此机会在附近牢房转悠,寻找时机与监狱党支部接头。
身着军警制服的莫小米在囚犯们眼里与其他宪兵狱警没啥区别,所以转悠了一圈也无人搭理。莫小米暗暗着急着急,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正在犯愁之际,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佝偻着身躯在清扫落叶,不经意间扫帚一头碰到莫小米手肘。莫小米以为是意外,往旁边挪了挪,那个人又靠拢过来,接连碰了他几次,莫小米才惊觉过来——高嘉天让苏小花转告他,狱中联络人绰号叫“疯老头”,不会是他吧?
转念之间,莫小米盯着这个清洁工,越看越像疯癫之人,不仅动作怪异,而且蓬头垢面极其邋遢,完全不是正常人模样。莫小米决定试探一下,这种地方好比龙潭虎穴,不能有丝毫马虎。
怎么试探呢?想了半天,莫小米采用“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老办法,捡起一根树枝,装作散步样子,左一下右一下敲击老头的扫帚,一连串摩尔斯密码随之发出。内容为:你是否有蛀牙?曾经去看过牙医么?这是高嘉天制订的接头暗号,只有交通员韩子栋知道。
果然不出所料,那根扫帚收到信息,很快做出反应,又接二连三触碰莫小米手肘。这一回不是无规律乱碰,也是摩尔斯密码,内容为:有蛀牙,去嘉天医院看过两次。接头暗号对上了,确认是交通员韩子栋无疑。莫小米欣喜若狂,抑制住内心喜悦,接着把重庆特委营救计划发给韩子栋。
韩子栋也十分高兴,这个暗号已经保存两年了,一直没有人来监狱与他联络,终于找到组织了!为了长期潜伏在集中营,韩子栋装疯卖傻,吃尽苦头,如果不是有着坚定信念和超人意志,恐怕早就崩溃了。
时间紧迫,韩子栋不能过多与莫小米接触,最后提出一条要求:请党组织设法先把“小萝卜头”救出去,保存这株唯一的革命火苗,不能让他被敌人杀害。莫小米收到信息后给了韩子栋一个肯定的眼神,意思是:请狱中同志放心,上级领导一定考虑他们的请求。
离开歌乐山后,通过罗大凤,第一时间内把韩子栋的汇报向特委转达。经过商讨,特委做出决议,要求莫小米再次动用其哥老会特殊身份,首先营救“小萝卜头”宋振中,满足被捕同志心愿。
怎么才能不动声色把孩子救出来?莫小米想了许久,最终仍然把希望寄托在侯丹青身上,他虽然没有结婚生子,但有一副菩萨心肠,不会坐视不管。莫小米费尽周折搞到一张“小萝卜头”近照,在老地方找到侯丹青,和盘托出,请他通过杨钦典想办法把宋振中救出来。
第七百三十八章()
侯丹青又坐在戏园子里听戏,几乎每天都要去,雷打不动,好似天荒地老的爱情。不过最近戏园子练功的旦角越来越少,伴奏乐队早已逃命去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演员,抱着得过且过的心理,白天练功吊嗓子,晚上演出挣钱糊口。
侯丹青看见照片第一眼就惊呆了,灾民见多了,这么干瘪可怜的崽儿还是头一回见到!尤其那双镶嵌在小脸上的大眼睛,像两粒硕大的玻璃球,黑白分明,清澈的眸子里充满渴望,令人心酸痛楚。
“这个,这个娃儿咋长成这副样子?”一向伶牙俐齿的侯丹青居然卡壳了,话不成句,结结巴巴。侯丹青的反应在莫小米意料之中,没有人会漠视这张照片,即使铁石心肠的人也难以忍受,毕竟才八岁呐,用惨无人道形容毫不为过。
莫小米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个娃儿实在太可怜了,小小年纪便同爹妈一道坐牢,从来没有出来过,外面世界咋样他一点不知道。”“不可能吧?这么小的娃儿有啥罪?简直乱整嘛!”侯丹青半信半疑,也难怪,以他的人生阅历接触不到国民政府最丑陋的一面,除非切身经历。
“三姐,我怎么敢骗您?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受朋友之托想把这个娃儿救出来,不知道您能不能再想点法子?”莫小米恳切说道,侯丹青明白他的意思,可以找杨钦典试一试,也就答应了。
杨钦典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1918年出生于河南郾城县(今属源汇区)大刘镇周庄村的一个贫农家庭。1940年4月考入胡宗南办的西安军校七分校教导团,1942被分到胡宗南部的一个骑兵部队,成为一名骑兵,期间被军委会挑选为警卫团的警卫。不久杨钦典又从西安调防到四川,被分配到交警总队特务队任班长。
侯丹青如何与他成为拜把子兄弟的呢?源于一次意外邂逅,那是1948年,杨钦典被派到歌乐山集中营内担任白公馆看守班班长,负责看守关押在白公馆内的重要“犯人”。当时杨钦典刚到重庆不久,倍感孤独,时不时趁休假空闲的功夫去戏院听戏作为消遣。
川人喜欢听川戏,杨钦典是河南人,原本想听梆子戏,可四川哪儿去找河南梆子戏啊?只好硬着头皮尝试欣赏,结果听不懂索然无味,经常看到一半就开始打瞌睡。后来干脆不去了,又很无聊,仍然在戏院外面闲逛。
整个山城称得上“戏痴”的人恐怕只有侯丹青一个人,每天除了喝茶、吃饭、闲逛,就是看戏、听戏、唱戏,无独有偶,杨钦典也在戏院内外频繁进出,两人碰到一块儿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那天午饭后杨钦典下山买些监狱公共生活用品,趁此机会又进戏院消遣,要了一碗盖碗茶和两包炒瓜子,边吃喝边听戏。听着听着瞌睡虫爬上来了,杨钦典索性闭目养神,渐渐打起鼾声来。
戏院里有人打鼾不是什么好事,但杨钦典身穿警服,谁敢过问?每当杨钦典打鼾的时候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杨钦典也就无所谓了,照旧我行我素。正因为如此,这次杨钦典又鼾声如雷,戏院其他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愿出面干预,甚至影响了台上演员的情绪。
正当杨钦典睡得云里雾里之际,耳畔突然响起一声断喝:“大庭广众之下吼得像猪儿似的,太不像话了!” 杨钦典猛然惊醒,睁开眼睛一看:面前站着一个皮肤白皙的中年男人,双目圆瞪,怒发冲冠的样子。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训斥他,杨钦典气急败坏,操着河南话骂道:“妈的,哪儿来的混账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话音未落,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杨钦典还没有回过神来,又一记耳光扇在他脸上,脸颊瞬间显现出清晰的手掌印,犹如烙印在上面一般。
第七百三十九章()
如此奇耻大辱哪个人忍受得了?杨钦典捂着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怔在那儿,戏院所有人都不敢作声,连戏台上的演员也都停下来,眼睛齐刷刷望着他俩。戏院老板唯恐闹起事端,给自己带来麻烦,赶紧过来打圆场。
“三姐,请息怒!来者都是客,您高抬贵手,给我一个面子,不要把事情搞大了,这么多人还指望戏院吃饭呢!”戏院老板连连拱手作揖,向侯丹青求情。侯丹青在戏院发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但凡看不顺眼的人和事都要仗义执言,给戏院扫除了不少障碍,同时也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