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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对多尔衮态度不一,反对者寥寥无几。除去多尔衮亲信外,中立者亦未表态,所以布木布泰都不敢过于明目张胆。
济尔哈朗自知不是多尔衮对手,亦识破布木布泰忌讳自己,两边不如意,开始有异心。
奏向白达允诺,等时机到来,必定救其出宫。
要让朝中大乱,火药都埋好了,就差在引线上点火。多尔衮回朝,必令矛盾激化。当然白达在即将降临的大风暴中,至少要撑到最后阶段才可退场,否则计划就接不上了。
翌早多尔衮上朝,一众亲信恭迎,一下子崇政殿“活”了,连假皇帝都黯然失色。
“昔时屡闻睿王极权霸道,今天得遇本尊,方知外面闲言闲语,竟不及真相的十分之一。”
就算奏几番提醒,白达依然心生恐惧,全身发抖。在多尔衮凌厉的目光下,有如小白兔般戒备不安。
多尔衮左看看右看看,总是觉得假皇帝有点儿说不出的奇怪,却又不知道哪儿有违和。布木布泰见他一对眼睛不住打量白达,生怕他瞧出破绽,连忙宣布早朝开始。
第172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15 奏的胜利()
多尔衮回朝首要大事,是将权力重新执在手中。
在出征山海关前,他是有权批阅奏章。这是非常重要的权力,当然厚颜无耻索回来。当然本人说得非常得体,他本就是摄政王,亦有往事可援。
济尔哈朗想批阅奏章,布木布泰可以明确拒绝,因为济尔哈朗自己之前主动让出“首席摄政王”之位,让多尔衮独断政事。原本是避其锋芒而退让三分,并真心放出权力。布木布泰将错就错,坚持旧有制度,断绝济尔哈朗的非份之想。
多尔衮直接提出,要恢复之前旧制,为皇太后分忧,封绝布木布泰回绝之途。即使心有不甘,亦想不出办法阻止,只得宣布一切如故,尤其批阅奏章。
济尔哈朗当然不满,阴谋夺权的计划未能得逞,却也无可奈何。多尔衮重获大权,气势更盛,一瞪对面的济尔哈朗,心想:“好一位老头子,趁我失势时加害于我。没想到此老人貌似忠厚老实,城府却极深。幸好我在朝中根基厚实,不然差点被他扳倒。”
此刻多尔衮绝非吴下阿蒙,加上自己长年苦心经营的形象破灭,势必招来多尔衮报复。
“老夫一向谨慎,事事小心,也没有留下甚么过失。就算睿王想攻击我,亦无门得入。”
两位摄政王各有心思,在上的布木布泰同样有其打算。她原本以为济尔哈朗可用,后来发现其狼子野心,便萌生悔意。所以找替身顶替福临一事,即未有与他提过半句。如今重新扶立多尔衮,便祈望他抑制济尔哈朗。
至于朝上其他人,同样各有想法。议政大臣范文程及早警觉危机重重,诈称有病不上朝。其他人更加随波逐流,讽刺地交织成盛世和谐之美景。
退朝后多尔衮穿战甲披风,手执马鞭腰刀,再到宫中正式求见皇帝及皇太后。布木布泰心想该来的总会来,指示白达做好准备,便宣其入室。
不同于崇政殿高高在上,白达要仰高头颅,才得见多尔衮全貌。高高在上,浑身的霸气,不泄而露。白达更是小心翼翼,依照布木布泰及苏墨儿指示,称其为叔父摄政王。
“怎么皇帝对我的态度与以往稍稍有别?”多尔衮金精火眼,视线凝聚于白达身上,顿时叫他芒刺在背,浑身不舒服。布木布泰急问:“未知睿王有何急事求见?”
除去眼神有点呆滞外,便瞧不出有何异常,多尔衮收起锐利目光,向布木布泰朗笑道:“难道本王无事就不能探望皇帝及皇太后吗?”
一朝有权在手,露出意气风发的笑容,只令眼前人感到遍体生寒。
多尔衮自说自话,不容他人反对道:“这些日子,多有辛苦。本王既归,以后就由我来负责朝事吧。”
布木布泰装模作样恭贺道:“大清有睿王如此忠臣,实乃天大的福气。”
之后双方各说各话,虚应门面。在多尔衮面前,白达连呼吸都有困难,更完全无法插嘴。布木布泰与多尔衮一番交手,各有胜负。虽然将好不容易收回的权力放还,但至少释去多尔衮的疑虑。如今多尔衮必先对付济尔哈朗,相信有一段时间放过他们母子。
随后多尔衮又问奏的审议情况,布木布泰只说探子已有消息,从山海关赶回来,届时再行商讨。多尔衮无法再探问更多,心想完颜蒲里古野不在身边,难免底气不足。他最担心的是,对方与奏合作,借用魔女的力量,尽除朝中敌人。
无论如何布木布泰都是清国的人,一般而言不会走上此步。虽然机会不大,但赶狗入穷巷,难保布木布泰绝地反击,借助奏的力量反抗。即使奏是明国的人,但敌人的敌人就是同伴,何况将心比心,除掉自己,清国将无可威胁明国之将。
好不容易才将八旗军权勉强掌握在手中,他可不想被那些不可理喻违反常识的魔女轻易摧毁掉。即使真的撕破脸,至少保证完颜蒲里古野站在自己这边,才有对抗的本钱。
待多尔衮离开,布木布泰那张笑脸顿时撤去,蒙上一层乌云。
形势不容乐观,多尔衮多势回朝,标志她的反攻行动彻底失败。
很多人以为范文程是她的军师,完全是美丽的误会。事实上范文程就像大多数儒生那样,中立无腰,如同泥鳅一样滑头。他既不支持任何一方,也不反对。他深明为官做人之道,就算多铎抢去他老婆,都能忍下来不发怒言,至多在朝上借议政时拐弯子批评一二。
无论布木布泰明问暗示,他都没有表态,今天更称病不上朝,彻头彻尾置身事外的态度,让她非常不爽。
至于其他外朝官员,原本打算透过济尔哈朗进行联络。察觉对方有异心,有夺权之意后,亦中断联络。
母子同困宫中,孤立无援。
不对,应该说,皇太后与假皇帝彻底将死,无路可进。
布木布泰巧言令色,一时打动多尔衮。估计他不会杀死母子,但亦不会允其自由。多尔衮重夺权力,必先尽除朝中敌人,再行出军攻明。只要建立功业,届时自然荣升帝位,将他们母子扫出去。
如今手上惟一可用之棋,只剩下那位来历不明的魔女
“噢,终于想起我了吗?”
彷佛早已算定,奏非常快活的迎接皇太后驾临。原本就已经无可奈何,加之有求于人,布木布泰已经谈不上有甚么威仪可言。如今她只坚持最后的底线,就是保佑母子平安。
白达望望两边,气氛微妙地紧张。苏墨儿眼神诡异的很,而布木布泰的脸孔也变得阴晴不定,就只有奏一直挂着令人安心的笑容。
三个女人一言不发,在皇帝的寝室内激起无声的交锋。与多尔衮不同,奏没有流露任何威吓,却令对面二人硬是矮了身子。在绝对的静默下,奏以一种“无形之体”和“无调之音”,展现出她与凡人不同的本质。
终于布木布泰开口:“你赢了。”
“意料中事。”奏慢慢地放松四肢,一手枕着头,一手微垂在椅柄上:“你以为我会打没把握的仗吗?”
无限的生命,无限的智慧,就是奏傲视天下的本钱!这场后宫之中,不起眼的角落,两个女人维持接近廿天的战斗,终于在此时此刻分出胜负。
第173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16 直戳其心()
如同当年解决豪格那样快准狠,多尔衮不可能毫无准备就回朝,想必在未来一段日子展开雷厉风行的行动,迅速处理朝中敌人。如今自己几乎与他撕破脸,想必不会放过她们母子。
布木布泰彷佛站在悬崖边上,左右不是人,随时从皇太后之位坠落至最底层。显而易见她当然心有不甘,但整体形势不容乐观。在宫中斗争失败,如果是死亡,那是最好的下场。最可怕是想死都死不了,想做什么都不能做,那结局才是真正的痛苦。
这几天她思前想后,彷佛末日就在眼前,一时间万念俱灰。忆及下落不明的福临,顿时又有几分庆幸。
苏墨儿派出去的三位蒙古人,其中两人在跟踪时死亡,只有一人提前回来上报,侥幸不死。另外两位蒙古人的尸体亦在今早发现,不知是谁下手,只得向官府施压,万勿张扬。
普通人岂是完颜蒲古野的对手,奏又故意做坑,都将他们解决掉了。
布木布泰当然不知道其中内情,只知道福临跟在一位少女身边,却不知道她是甚么人。误以为奏在外面还有同伴照应,心中不禁一寒。到底眼前这名“魔女”是何方神圣,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外面还有多少同党,至今依然一无所知。
先月她已派出心腹,往山海关方向出发,指明要加急调查。原本她期望探子回传情报,摸清楚奏的身份来历。算算日子,已经过去好几天,怎么派出去的探子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布木布泰不可能无了期等下去,现在看来赶不及,只得与奏和解,恳求协力。
庆幸多尔衮尚未知道如今朝上这位皇帝是别人假扮,即使真的有个万一,死的都是别的孩子,而自己亲儿子依然能在外面好好活下去。
皇帝也好,皇太后也好,终究是虚幻;在死神到访时,只有生命才是实在。
“一个人就是赚得了全世界,却赔上了自己的生命,到底有甚么益处呢?人还能拿甚么来换回自己的生命呢?”
布木布泰脑中想甚么,奏都一清二楚。她忽然吟诵出圣经中马太福音第十六章其中一节,布木布泰听着,内心深处再次再次泛起涟漪。
“这是西方一位圣人所说的话。”奏是魔女,不是恶魔。既然对方已经低声下气上门请求,故此不再刁难她:“你愿意为福临而奉献一切吗?”
布木布泰想不也用想,即时回答道:“我愿意!”
奏凝视对方好一会,摇头叹道:“父母有权选择要不要生孩子,但孩子无权选择自己的父母。因为是父母成就子女,所以子女的梦想就是父母的梦想。可惜有些人倒过来,要子女成就自己的梦想。”
或者是初次玩一款游戏,完成一周目,觉得未如理想,不尽人意,那么之后接上次记录从新开始继续玩,这就是二周目。某些父母将孩子当成自己的人生游戏二周目,要子女走在自己理想中的人生道路上。
甚至将子女视为自己的资产,一切供书教学都视为投资,讲求增值回报,要求将来老有所养。
布木布泰是两者兼而有之,她曾经在宫中当失败者,不希望福临步其后尘。想在宫中出人头地,自然要成为人上人,也就是皇帝;成为皇帝后自己的地位水涨船高,开始得陇望蜀,渴求更多的权力。再者生存的威胁,帝位不牢固,令她疲于应付无日无之的权力斗争,渐渐视福临为个人工具,而不再是她的孩子。
“口口声声说爱孩子,但所作所为全部从自己出发,你真是好卑鄙就像‘家母’那样。”
深埋在心底的说话,终于忍不住吐出来。与对方真正合作前,奏不希望留有丁点隙嫌。
“你身上有家母的影子,勾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所以我才如此讨厌你。”
布木布泰原本是想求问解决目前危机的良方,但面对奏坦白心声,亦不得不听。她都好想知道,为何这位魔女老是要与她作对,更教唆福临出宫。
虽然她无法证明奏的说话是真是假,但至少可以通过对话,探摸她的底细及想法。
“你们魔女都有额涅?”
“在成为魔女之前,我都是与你们一样是普通人。”奏也想不到自己会在布木布泰前敞开心扉,也许这段日子太寂寞,而且想到太多过去的事,想拉个人倾吐心声,一下子藏许久的话终于能够说出口:“我身为人时,完全没有任何快乐的回忆。或者说,自己成为‘那个女人’的孩子后,人生的前途就只剩下绝望。”
有些话,不能向至亲的人说,反而能向外人说。布木布泰她们与自己关系不算深厚,正是宣泄心声的好对象。
“她所有一切都只是为自己,将所有行为美化成高尚,实际丑陋不堪。人前人后是两副样子,在外人面前说尽好话,转头向自己孩子骂那个人这样那样。别人没有做到自己心中所想,有所批评时,不是直接向对方说明,而是拐个弯儿叫孩子向对方说。”
“这个父母都有他们的考虑”白达突然插口,才一扬声就同时被三个女人瞪来,顿时缩起脖子。
“天下有不是之父母,不是每个人都有一对值得自豪的双亲。”奏似乎是向白达婉言,接下来直接问道:“你知道我最讨厌家母那件事?”
白达摇头,奏望向布木布泰,几乎扳起脸道:“那个‘老而不’,强迫我与不喜欢的人结婚。”
这一点倒是让众人不解,古来女子婚姻,从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如布木布泰下嫁予皇太极,亦非自己作主。
奏似乎无视三人的困惑,直勾勾盯住布木布泰:“你就像家母那样,将福临牢牢握在手中,要他永远当你的舞台上人偶,强迫他演出不喜欢的剧情。”
“我哪有!”
“现在没有,但将来有!不,至少一直以来,你只是凭藉皇帝来博取更多权力,所作所为全部都是为自己。”
第174章 崇祯十七年七月#017 暂且妥协()
奏说的是将来的事,“今天”的布木布泰,“将来”必成大患,如同老妖妇一样钳制自己的孩子。直到福临死亡,她承受丧子之痛,才大彻大悟,可惜为时已晚。
将来?将来的事谁能知道?布木布泰连明天的事都说不准,更别说将来了。
这下子连苏墨儿都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反驳,因为奏每一句说话都刺中核心。布木布泰自知理亏,确实她不能否认,自己贪图目前的权力与生活。然而在福临失踪后,连日来朝思夕想,担忧孩子,更恐惧朝臣,内疚化成悔意。
当苏墨儿回报,福临在外面随便上馆子吃饭,那是无法想像的事。不知不觉间,孩子已经成长,而且离开自己远去。明明是人生必经的阶段,但这一刻过早降临,使她格外感到无奈与悲凉。
奏不理解,亦无法理解。
永恒的人生充满缺陷,活过的岁月再长,都不曾成为别人的母亲。究竟母亲对子女的感情如何,永远都无法真切理解。她只能从“孩子”的角度去观察“父母”,显然不够全面及公允。
“算了,再说下去都没意思。”
奏甚为扫兴,布木布泰才不想听到始作俑者说这番话。
白达最尴尬,四个人中只有他是男人,而且对聊着人母的话题,连答嘴都办不到。
“福临他还好吗?”
身为母亲,退去所有后,只余下这卑微的祈求。
“没问题,不如说他比以前更好。”
布木布泰心想,你这不是说我以前对福临不好?
“他在外面捱饥抵饿,又没有宫女服侍,怎么可能比皇宫中更舒服更幸福?”
“你真的觉得他在皇宫中很舒服很幸福吗?福临有告诉过你吗?他有笑过吗?”
“这还需要问吗?皇宫中当皇帝,成为人上人,还有比这更美满的事吗?”
“人上人?有比你高吗?他这个皇帝,还不是你的扯线木偶,何曾能够自己决定一件事?”
“福临年龄还小,他甚么都不懂,怎么能够当好皇帝?”
“在父母眼中,就算孩子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