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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多尔衮的实力,弹劾皇帝和皇太后,根本是小事一桩,想必他亦不会介意。无论如何都要捱过这一关,其他的之后再说。
“你真的不是开玩笑?”
“我为何要骗你?”
布木布泰三思,如果奏协助自己,即是证明她不是多尔衮的人吗?这个有点难度,会不会这一步都是多尔衮的计划?奏是故意设陷阱害她?
苏墨儿拉布木布泰到一边去,觉得奏太可疑,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相信她。可惜如今再无他法可以解困,布木布泰最终狠下心来,先尝试问问奏如何帮忙。
她甚至不知道这样决定是对还是错了,太多的不确定性,但也只有听奏的高见。布木布泰心想自己抓紧一点,只要发现中间稍微可疑,便立即插手制止。
布木布泰先吩咐牢中所有人离开,待房中只余下她们三人时,奏终于说明:“你们快点找一个身形脸相与福临相近的孩子来。”
奏才说第一句,布木布泰及苏墨儿已经知悉她的主意,瞬间明瞭其主意。
“临急临忙,岂能寻得一模一样之人?何况朝臣盯得很紧,必然会找机会揭穿。”
苏墨儿的驳斥有理,就算崇政殿上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朝会后还会藉词拜访。
布木布泰已经禁止朝臣面圣几天,不可能再拖延下去。一旦对方近距离仔细观察,必然瞒不下去。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们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奏没好气地呷道:“我是说找身形脸相相若,有说一模一样吗?”
“有何分别?”
“一个是百分之一百,一个是百分之五十,自然有差。”
奏的说话中夹着一些听不懂的用词,苏墨儿还想论辩下去,布木布泰制止她。
“如果找到了呢?”
“有听过‘易容之术’吗?”
布木布泰眉毛一挑,话至此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找一个假的,来顶替真的!
“你有多少把握?”
“百分之一百。”见到二人那副怪相,奏转而道:“独家专业保证,如果有何问题,任凭处置。”
布木布泰差点想反骂出口,一旦这“偷天换日”之计失败,她连皇太后之位都保不住了,还谈甚么处置奏呢?何况说要处置她,天下之大,有何刑罚能奈何她?
不过她已经疯了,不论是任何手段,都要保住自己的位置。
“格格,即时去办。”
“是。”
苏墨儿尚有其他意思,但既然布木布泰已有决定,便不再有异议。
第151章 崇祯十七年六月#039 光速打脸()
与此同时睿亲王府上,多铎及阿济格蒙脸易服,在多尔衮手下安排,秘密进府密议。阿济格一见多尔衮,便急不及待地道:“弟弟料事如神,皇帝多日未有早朝,果真万分可疑。”
多铎谨重道:“如今皇帝寝宫布满皇后亲兵,不准任何朝臣会面,我亦无法靠近探查。”
多尔衮早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此刻越加明晰。
“皇太后说皇帝患病,必然是诳言。问题是皇帝究竟发生甚么事,皇太后想隐瞒甚么。”
好歹福临是布木布泰的亲儿子,更是发家致富的关键,她绝对不可能主动下毒手。
“皇帝恐怕有三长两短,但这件事应该不是皇太后的本意。而她亦为掩饰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
多尔衮内心沉吟时,阿济格却追问道:“弟弟,你就再冲入宫,强行面圣,瞧出个龙与凤。”
多铎皱眉,这位哥哥真的是粗人一个,怎么能如此鲁莽呢?他急急道:“就算十四哥哥是摄政王,亦不能过度越权,予人口实。禁足之罚未过,又强行进宫觐王,恐怕未曾一睹皇帝龙颜,就被皇太后重兵迫退,更落人口实。”
多尔衮点头,深有同感。
“哥哥,之前不就说得明明白白,现在万大事都要忍吗?切忌冲动。”
“可是这桩事儿,明显是皇太后有古怪,我们就要眼白白,甚么都不做吗?”
多尔衮最是焦灼痛心,发生那么多事,偏偏不能随便行动。布木布泰对自己起疑,甚至瞒着自己,看来当中必有误会。既然她不主动坦白,自己也不便插手。
“郑王呢?”
“他的探子仍然埋伏在哥哥的王府外,监视动静。”
“哼!放肆!弟弟,只要你说一句话,哥哥就带兵帮你砍光那些恼人的苍蝇。”
“够了,这必定是皇太后的旨意,难道你想连她都砍了?”
多尔衮才不怕济尔哈朗,就是怕布木布泰。
“小不忍则乱大谋,正因为我被人监视,才更加不可轻举妄动。”
多铎接下来报告其他琐事,跟知道郑王的亲兵仍在盛京内四出查探。至于所探为何物,仍然不甚瞭解。没有通告、没有问话,就是强行入室,扰攘一轮后离开。
“我看皇帝应该是不在宫中了。”
多尔衮静静地说出来后,却令阿济格及多铎炸起来。
“皇帝不早朝,皇太后积极讳其事,我设想有三个可能:皇帝受重刑、皇帝有大疾、以及皇帝已不在”
陡然间三人沉默不语,多尔衮心中有心结,似乎在权衡利弊得失,良久才重新开口。
“据我所知,皇太后向来对皇帝甚为宽容。即使禁于宫室,向来不过一两日耳,也不会耽误早朝。”
多铎目光游移不定,显然想到同一块:“根据探子观察,皇帝寝宫配置的侍卫,与其说保护皇上,不如说是禁止外人见皇上。”
阿济格奇道:“难不成皇太后是谋朝篡位?不对,她的孩子已经是皇帝了,还要谋甚么?”
“对皇上不利,即是对自己不利,皇太后肯定不是主谋。”
多尔衮心想阿济格这位兄长脑子真的有洞,布木布泰怎么可能对福临不利?无论如何,第一点一定不会成立。
“多铎提及宫中大夫俱频繁出入皇帝寝宫,宫女不停出入端药,皇太后不时移驾入内探视。单看表面,似乎皇帝真的有病在身,需要照顾。不过皇太后挂万漏一,整场大戏布得太假,反而惹人疑窦。”
宫中大夫守口如瓶,都被皇太后封口,多铎的探子只得尝试调查皇帝喝的药。负责煎药的宫女都非常聪明,自己独立找一间房煎,再亲自直送抵皇帝寝室。至于药渣直接倒入炉灶中烧成灰,丁点残骸都不存。
多铎收到探子如此回报,亦无可奈何,原原本本向多尔衮说明,岂料多尔衮却由此得出解答。
“诚然按照宫中规矩,皇上服用之药,药渣必须立即销毁。然而认真想想,皇太后于朝上对众臣言明皇上有风寒,既是如此普通之症,何愁命数位大夫轮流诊断?况前数天本王觐见皇上,尚未见他有任何征兆。此疾来得突然,他人又不用回避,大夫、宫女及皇太后频繁出入,宫内门窗深锁,恐怕根本不是病,全是过场装装样子。”
多尔衮小时体弱多病,深明生病时休养生息之道。布木布泰对待福临的行为,完全不像是照料病人应有之举,是以有此怀疑,亦不过份。
“如果皇帝受伤遇刺,宫中早有大乱,而且直接下令派军搜索犯人,何需如此遮掩,要郑王秘密行事?而且搜查何人,都不明言?显然是一旦外泄,听者必知此人是谁。”
阿济格不住点头:“对对,自己不行动,叫其他人行动,好可疑!”
多铎想吐糟,多尔衮也是动一张嘴,实事都是由自己及手下办。套用阿济格的标准,他们这边同样可疑啊。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皇帝恐怕已经唉,不会不会。”
多尔衮原本想说崩逝,惟恐祸从口出,遂吞回喉间,悬而鲠之。
“倘使如此,皇太后怎能强颜对人?不不不,莫非是我多虑?”
阿济格脑子简单想不到,多铎也猜不透。多尔衮只得嘱咐他们明天早朝怎生应对,如何测试考验皇太后后,便结束会谈。
翌天早朝,皇帝竟然现身。皇太后牵着这位六岁的小孩子,一步步走到龙座上安坐,令崇政殿所有官员一致惊呆。
“恭迎皇上圣体安康,实乃大清之福。”
在济尔哈朗起头下,一众官员纷纷庆贺,那怕是真心抑或假意。皇帝含糊应声,微微点头。
皇太后在旁边道:“今圣体安康,无病健全。诸位大臣,如有事者,请即启奏。”
多铎心想准备好的奏摺都派不上用场,临时打乱手脚,只得闭上嘴巴。
也许皇帝大病初愈,脸色还是有点白,神态及语气有点怪。皇太后说皇帝精神不足,尚需休息。见无事启奏,即退朝而下。
“甚么?皇帝今早上朝?”
从未见过如此光速打脸,多尔衮昨天还对自己的推理甚有自信,没想到遭此变故。皇帝好端端的坐在龙椅上,之前的传言流言都不攻自破。
“你们真的肯定那人就是皇帝?”
第152章 崇祯十七年六月#040 各出奇谋()
“难道皇帝也有假的吗?”
“这个”
听到多铎言辞闪烁,多尔衮问:“有何可疑,尽管明言。”
阿济格只是粗人武将,他还是信任弟弟多铎的观察能力,虽然平时都将这份“长处”丢在美女身上。
“距离有点远,其实我也说不准。不过看脸相容颜,确是皇帝,我不可能认错。”
“你当然不会认错,全崇政殿上百官都不会认错。如果认错了,就是另一件事了。”
“十四哥哥,你的意思是”
“你记得朝会上,最早是谁发言?”
“郑王。”
“他说了甚么?”
阿济格摇头:“怎么可能记得?”
多尔衮才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即时望向多铎。多铎亦要仔细回忆,右手按按太阳穴,明显对记忆力没有半点帮忙。如果换成美人,他一定如鱼得水朗朗上口舌粲莲花钜细无遗地描述出来。
“好像都是恭迎皇上,祝贺他龙体安康之类。抱歉,当时情况太错愕,我都一时走神,以致有所疏忽。”
“不是你们的错,是对方算准一切。”
正当所有人怀疑今天皇帝又缺席时,偏偏皇太后就带皇帝上殿。在众大臣吃惊时,济尔哈朗出色地带风向。只要开始道贺,其他人装装门面亦得维持下去,也就没有人会深究座上的人是否真的皇帝。
这样一想,益发肯定自己的推理并没有错。然而这样一来,岂非说布木布泰以假乱真,惑乱朝纲?
“郑王那边如何?”
“已经停止行动,收兵回府不过我打听到消息,他仍然留有少数人在京城内查探,但动作没有之前那么明显。还有一批蒙古人都在行动,又是要找人,却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如此奇怪?连蒙古人都跳进来?”
“对方行动非常隐密,我这边只能查到这么多。”
“弟弟,你抓破头皮都没有用。不如直接进宫面圣,近距离瞧个明白。”
多尔衮当然有考虑过,但估计布木布泰一定从中作梗。
“你们先回去吧,但如非有突发事件,不需要再来汇报。过几天我自可上朝,届时再行议定。”
“对了,十四哥哥,有一件事我想应该要禀报一下。”
“甚么事?”
“宗人府那边收到消息,之前派去牢房的刽子手已经回来,同获皇太后赐三天假期。”
“我知道了。”
与两位兄弟分别后,他即时起草好几封信,叫护卫近侍寄给位属双白旗直辖的将领,以及几位友好大臣如苏克沙哈等人。
信上自言遵皇帝之旨,在家休养多时,近日将重回朝堂。对于早前南征失利,有负大清上下所托,深感痛悔云云。矢言不忘先祖之志,他日终须再出兵克定中原。
结党营私,把持朝政,本非他的主意。如果人人轻视他,焉能使政令通行?如果没有足够的权力,随时会被小人推倒,谈何立稳阵脚?想到如今形势严峻,与济尔哈朗对抗,必先要确保属下的忠诚。
过去面对皇太极杀父之仇也好,面对豪格的争权夺位大战也好,他都只有一个心得:“忍”!
忍到皇太极死了,他就出头出;忍到豪格自己犯错了,他便反胜了。
所以多尔衮此时都是一个字:忍。
对于济尔哈朗,他是不屑一顾的。终究是皇太后背后撑腰,在道上添堵的角色。
皇太后并未将批阅奏章的权从自己手中挪去后,并未转交至济尔哈朗手上,足见仍不是百分百信任。虽然不知道二人之间的合作达到甚么程度,但济尔哈朗曾经支持豪格,布木布泰亦未至于彻底信任他,这也是可以利用的矛盾。
至于自己这边,墙倒众人推,自己的部众下属,有多少人是真心忠诚,有多少人是趋炎附势,大抵心中有数。尤其这次不幸失势,多尔衮已经观察到谁是鬼谁是人。他朝逐一褒贬扬抑,大清洗一番,即加更加巩固其权力与地位。
至于原本行刑的刽子手突然归还,莫非大牢中的行刑告一段落?十数人进牢房,连续行刑好几天。究竟是何方犯人,消息封得严,滴水不漏,多铎都挖不出。
但是多尔衮直觉一定是另一位魔女奏,毕竟是自己亲手送入宫,估计连皇太后都搞不定她的“不死”能力吧?只是整场事件中,奏有否参与,参与多少,依然无法摸索清楚。
对于皇太后、皇帝及奏三者究竟在搞甚么葫芦,他尽其所能都猜不透。另外向来低调的豪格亦开始积极联络其党羽,大有东山再起之势。惟今只好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实力,必要时有办法自保,至少令皇太后不敢轻举妄动。
“对了,找不找得到蒲里古野?”
手下摇头,那位魔女出入都是飞来飞去,根本不知去向。好几天都见不到她,多尔衮担心她一去不返。只是多想无益,只得望天打挂,祈祷她会再次回来。
就在多尔衮积极准备他的“重返朝堂”行动时,布木布泰亦马不停蹄地往大牢奔去。
“这位客人,对妾身的服务还满意吗?”
身居天牢还能笑脸迎人,慈眉善目,穿着华服者,恐怕就只有奏一人。
布木布泰既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决定板起脸不置可否。毕业她这位皇太后今天仍能安坐其位,全赖奏的功劳。
昨天苏墨儿很快就找到一位六岁的小孩,身材骨骼与福临相近,就是脸相不似。
“没有样子相近的吗?”
苏墨儿摇头,一下子要找个年龄、身材及相貌相近之人,谈何容易?
“此孩子来历如何?”
“是镶黄旗下一位汉奴的孩子,保证可信。”
“保证可信”的背后,究竟使了多少手段,布木布泰不打算管。总之苏墨儿这样说,她就相信了。
这件事连济尔哈朗都不知道,布木布泰从来都不曾相信过这位大臣,更包括提议的奏。
原本她打算找个脸相相似的,找不到;找来这位身型相近的,却又不会易容之术。最终迫不得已,这个计划只能让奏参与帮忙。
奏随便开口就索得一堆贵价脂粉,以及宰割动物完整的皮。接下来替那位小男孩放松面部表情,再动手美颜化妆,不用半个时辰就将之改头换脸,塑型成福临的样子,维妙维肖。
作为亲生母亲的布木布泰,如非从头至尾在旁边看着,都差点误会这是自己的孩子。
第153章 崇祯十七年六月#041 人生在世()
奏之前既能帮朱由检等人换成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