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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五百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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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奏微微一笑,都说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偷读李建泰内心思想,知悉他意图发难,意图生擒自己胁作人质,才煽风点火,冠上作反之罪名,迫其无处可退,惟有作反一途。

    在所有人赶来护救前,奏在无需站立及助跑下,从椅子上直接拔身。

    越过递往前的长剑,翻过建泰头顶,后发先至,闪降对方背后。

    李建泰尚未回头,奏的右手臂就像毒蛇般缠来,勒紧对方的颈动脉,左手死按住其头颅。

    此乃巴西柔术中最凶残的必杀技,绞颈也。

    要拘束敌人,致其失去行动力,尚有木村锁、十字固及三角锁等等关节技,不过考虑那些姿势对明代士绅过于刺激,恐犯非礼之嫌,才没有使用。

    最终选来选去,就只有绞颈这一招。

    堂堂大男人,居然在闪电间被柔弱女子制服,在场所有男人顿时脖子一凉。

    奏已经十分仁慈,只要再用力一点,保证对方断气身亡。

    现在只是使他休克,随便弃在地上,吩咐来人收拾。

    在场所有男人目瞪口呆,以为自己是眼花幻觉,甚至根本看不清过程,李建泰就倒地不起,瞬间秒杀。

    正正因为太夸张,更加使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所有将领即时明白,这位“奏婕妤”绝非光靠脸蛋身材上位的宠妃,而是货真价真有本事的高手!

    “臣等一时不察,致令罪人有损娘娘贵体,乞望恕罪。”

    “妾身并无受伤,何必自责,请众位平身。”

    “谢娘娘。”

    邵宗元略一沉吟,尝问:“臣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没事。”

    邵宗元心中不明白,李建泰草拟降书,主张降匪一事,只有此间数人知道。刚抵埗的奏,为何会知此事?

    莫不成她在城内早有线眼?何时将消息告之她?

    李建泰至死都不明白,自己白白配合奏演上一出绝世好戏,成功令所有人心底辨明,这位娘娘绝对提惹不起的狠角色。

    甚至他们认为,正是有这位娘娘陪在皇上身边周全保护,才不致落入闯王之手。

    何复吩咐手下将李建泰押入牢,奏又说:“李大学士下狱一事,宜先保密。其部下郭中杰、朱永康、李勇等同为内应,俱与贼约,请速派人拘捕。”

    众人心想郭中杰等人物只是最初领圣旨时跪在一边,连介绍都没有的小角色,怎么奏能即时指名道姓?她究竟是何时掌握城内的情况?

    虽然不免惊疑,但大家早就不爽李氏部队。

    此君官位高,目无尊卑,在城中终日恃尚方宝剑行威,才奈何不得。

    奏婕妤既是代皇上亲临,权力自然最大,区区一把尚方宝剑算甚么意思?大家乐得领旨,凭谕打狗,诚一乐也。

    奏又发令充公其尚方宝剑及饷银:尚方宝剑改赠予知府何复,由他全权督军;饷银改拨归保定府,同由何复调用。

    李氏部下则饶其不死,如有人仍有效忠明廷之心,则允加入何复麾下。

    李建泰及其同党下狱,十余车饷银尽数充公,一下子扫除旧恶,不谛大快人心。

    何复将饷银交予宗元调度,即时派人点算搬运。至于尚方宝剑嘛,姑且慎重收起来。

    三言两语就除一害,更彻底把控场面,众人终不再有疑问,认定奏为最高指挥官。

    奏靠权能即可获取所有情报,方才露一手吓窒李建泰,已起收慑群臣之功。

    刀不可常时露锋芒,所以之后装作甚么都不懂,指至众人逐一禀告保定府状况,以及与大顺军鏖战数天的详情,大抵与自己所知吻合。

    即使奋战六天六夜,将士损伤轻微,火药箭矢充足,就是士兵疲惫乏力,恐怕已不能再战。

    “皇上鸿图大志,意欲光复河山,众卿家万万不能牺牲,务须留一性命以报效朝廷。”

    “娘娘所言正是。”

    每朝覆亡之际,总有忠臣义将动不动就要“自尽明节”、“与城池共存亡”,壮怀激烈。

    奏不敢说正确与否,只知道一堆忠臣都明节殉国,害她找不到半个有用的人才。

    难得眼前济济一堂的文武官员,如果之后又搞甚么“慷慨就义”,她这番“千里走单骑”就白救了。

    不一会下属禀告,城外战场搜刮完毕,合计获五百战马,六千箭矢,无数战甲兵器,兹列成清单。

    奏循例过目,便交予何复处理。

    正如何复认为邵宗元更会管理州事,将内政及大印委托给他。奏亦将管理军队之职全权授予何复,同时转赐尚方宝剑,而不是据圣旨控制他们。

    真正高明的掌权者,应该适才适所,将权力下放予身边人,分工协力团体合作。

    凡事一脚踢,权归自己身上,不仅忙死累死,而且毫无效率可言。

    何况男人都要脸子,若然下属见到自己的上司对一位少女俯首低头,任意指点,传出去亦脸上无光。

    不需要控制所有人,只要控制好能控制他们的人便行。

第21章 崇祯十七年三月#021 戏耍乡绅() 
之后奏说明目前崇祯情况,得知皇帝未崩,再次感动叩首。

    不过听到要弃城撤离时,邵宗元生怕大顺军入城后会屠杀平民,奏却说自有妙计可阻。

    历史上刘方亮入城后并无屠城,当然现在历史改变,奏无法百分百保证,只得另想后备方案。

    何复表示手下随时可撤,保定府军队及官员家眷,总合达五千人多。奏表示尽快准备,必须于今晚子时前离城。

    “娘娘,说走说走,未免有点不近人情。不如宽免几天,安抚百姓,说明情况”

    “今晚不走,明晚恐怕走不了。”

    兵贵神速,过了这村没有那家,“机会”决不会等人。

    奏一直动用权能监视大顺军情况,外表平静,内心急得抓狂。

    要是再慢半步,她也得困在城中抗敌。

    “妾身知道难处,本地乡绅那边,由我来摆平。”

    保定城内百姓并非全心支持明室,有人甚至埋怨知府拒不投降,担心城破后会被大顺军报复。

    及后听到明军于今晚撤离时,他们又投诉知府弃百姓于不顾,真是左右做人难。

    当何复及邵宗元奔走打点,准备撤城时,奏则是在明军几名随从下拜访保定城本地乡绅。

    乡绅是中国古代社会一种特有的阶层,主要由科举及第未仕或落第士子、当地较有文化的中小地主、退休的官吏、宗族元老等一批在乡村社会有影响的人物构成。

    他们既是平民却不是平民,不是官员却近似官员,具有维系官民上下、协助政府治理,亦具有一定程度的特权,是维持各地社会稳定的强大势力,可以视为一种“中间人”的阶级。

    这点与“中产阶层”不同,他们当中的退休官员在官场有一定影响力,而举人士子有可能将来成为大官,属于一种“流动阶级”,随科举而擢升为官,或因为灾祸而贬为民。

    总而言之,奏将保定府所有明军抽走北上“勤王”,总得要向这些乡绅交代,免得将来为崇祯添加恶名。

    当乡绅得知明军撤出本城时,立即聚在城隍庙中论政议事,各有不同声音,或骂或喜或忧。

    曾为明官的人感伤时势,尚无功名者迎接大顺。

    无论如何,“城破后该怎么办”已经是最为迫切的问题。

    有人收到消息,说提出撤军者为一位叫“奏婕妤”的女人时,纷纷大骂她漠视平民百姓,见识浅陋难担大任。

    渐渐挑衅升级,甚么妇人愚见、害人累物、祸国殃民等等,泱泱而泄,无法止住。

    “哎呀,将我比作妲己,很有眼光嘛!”

    大家越骂越爽,岂料当事人悄无声息出现。

    他们即时噤若寒蝉,无人敢语。

    “你是谁?”

    “蛇蝎美人,千古淫恶,红颜祸水,令大明亡国的那位奏婕妤。”

    奏乐呵呵的将他们方才形容自己的描述都说一遍。

    本地乡绅不曾认识“奏婕妤”,正骂得够爽,一见到本尊在面前,均划一闭嘴。

    在背后骂人,和面对面骂人,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打狗都要看主人脸,何况她假假地都是崇祯帝妃子,谁敢在她面前骂下去?

    “刚才不是抨击妾身,七情脸上,咬牙切齿吗?来来来,请继续表演。”

    众人都沉默了,目光集中在奏身上,神色极度尴尬。

    终于有一位年青人走出来,向奏道:“适才我辈听闻,有牝鸡司晨,为大明国运而忧心。”

    “嗯嗯,说下去。”

    对方不怕死,无惧众人脸色难看,直言无忌:“古来女子在家相夫教子,任贤妻良母。至于国家大事,一概由男人作主,不须费心。今娘娘不仅披甲上阵,更亲自督军,实乃天大的不该。教君王有何面目临朝,统御满朝众文武?”

    所谓乡绅,即为儒士集团。

    尤其明代程朱理学盛行,“存天理、去人欲”的教条主义盛行,形成一大批思想迂腐之辈。

    如果换成平日,奏绝对可以与他们舌战三百回合,将程朱理学驳到一文不值,教他们全体怀疑人生。

    遗憾现在时间有限,而且此行要争取乡绅支持,才不想陪他们分辩“牝鸡司晨”的对错。

    “首先妾身只是奉皇上旨意行事”

    “因为皇上被美色迷惑,才会作出不合祖宗之法的错事。”

    这群乡绅在打仗时都躲起来,休战时便走出门,完全不知道方才城外情况有多凶险。

    他们听到士兵说奏单人匹马击退大顺军,还在吟是夸张失实。

    咦,夸张是夸张了,但奏保证全部属实。

    “古来岂有女人上战场之理!”

    “恐怕是假传圣旨”

    开始有人斗胆嘟嚷,奏翻开书本,逐一检查各人心思,几乎如出一彻。

    在他们面前,女人根本不是人,没资格对话。

    看样子说道理根本没有用,她决定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如果不想城破人亡,就好好听妾身一言。”

    众人顿时住嘴,大家之所以聚在一块,正正是聊这个问题。

    “明军决不能撤,否则大顺军入城,势将掳掠劫杀。”

    “没错,全城一直顽强抵抗,不愿投诚。大顺军气在头上,定必屠城泄愤。”

    当众人再次议论纷纭,奏却实际动手,命左右随从取纸笔备墨,即席挥毫,书信一封,密封于函。

    她将信函递出来道:“汝等当中谁最大,愿迎接大顺军入城者,即取此信。”

    一时大家都住口,更倒退往后走。

    嘴巴说得天花乱坠,事实却毫无建树可言。

    “将此信交予大顺军刘方亮将军,可饶全城人不死。”

    这群人吵那么多,就是怕死。闻奏此言,终于有一中年男子敢上前取信。

    最早出来的年青人吵道:“各位勿轻估女子之言!岂有如此儿嬉之事?”

    读一封信就不会屠城,真的这么简单,为何北京城都保不住呢?

    “因为我认识刘方亮,全靠我一力周旋,才让他暂时彻兵。”

    奏突然抛出一句话,即时震撼全场。

    “方亮为人脾气有点暴躁,但不是不讲理之人。只要有道理,就会静心细听,依指示而为。”

    “为何娘娘会如此肯定?”

    奏才不会回答她用权能窥伺刘方亮,随便答道:“秘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有人信便行。

    为动摇更多人,她决定祭出“大杀器”,渔翁撒网道:“刘将军最喜欢吃宫保鸡丁,假如入城时有人上贡一窝热腾腾的宫保鸡丁,他吃得开心,便不会追究尔等责任。”

    “真的?”

    “还有家家户户门上要贴一招纸,上书‘天佑大顺’,人人夹道欢迎。但万勿夹钱银附上去,他平生最恨贪官”

    奏不断将方亮的平行嗜好都说出来,好使乡绅能投其所好,及早准备。

    人们都是不甘人后的生物,只要有一个人做这件事,其他人都会跟上做同样的事。

    听罢一堆宜忌事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纷纷开始争相准备。

    打仗第一件事是搞清楚敌人真正身份。

    乡绅真正在意的是甚么?就是自己身家性命财产啊!

    为何反对自己,因为是她提出撤军啊!会威胁到自己身家性命财产啊!

    性别问题只是一个方便切入的攻击点,就算换男的来,他们照样抨击批评,只不过会换另一套黑法。

第22章 崇祯十七年三月#022 撤出保定() 
奏掌握当中少数人的心思,他们对奏没有意见,就是害怕死亡,恐惧有损失。

    只要能鼓动他们离开,其他人不明就里,都怕亏本而跟过去。

    到最后就像滚雪球,越来越大,令“乡绅集团”旋即瓦解。

    “喂!喂!”

    庙中只包括数名士绅,其中一位正是最早跳出来责备奏的男子。

    虽云乡绅,但从来不是一个整体,他们之中甚至日久积怨,各有仇隙。

    奏挑起这边,暗言那边,他们内部便自然分裂。

    他们生怕走慢半步,有所怠忽,便不能讨好大顺军。

    尤其是一堆秀才举人,督定要考新朝廷的科举,自然要向即将入城的刘大将军打招呼。

    乡绅一个劲地叫家人煮宫保鸡丁,又在大宅外墙贴红色招纸,更要女儿打扮,束双螺髻,又挨家挨户打探雪白梨花发饰

    其他村民八卦打听,中间更以讹传讹,版本越变越多,就只有一项不变:“只要做了某某事,大顺军就不会杀人,可保全家平安”!

    换着是你,听到这些空穴来风的传闻,做不做呢?

    没有人会跟自己过不去,有准备当然比没准备来得好。

    大家为求阖府平安,都不敢怠慢,更要比别人快。

    “不知道诸位先生,尚有何指教?”

    剩下的都是牛脾气迂腐书生,不过人都走光,难成气候,负气而去。

    由始至终,他们都不愿平等对话,奏心想古时女子活得真苦,只能将来想法子改善。

    对中国古代社会而言,“流言”的力量太恐怖了。

    配合奏读心的本事,加以诱拐一番,即不费吹灰之力,轻松解决百姓惊慌惶恐的危机。

    想必明军走后,他们更会烧炮仗列队欢迎大顺军呢。

    当何复及邵宗元发现保定城上下欢腾愉快,像是搞庆节,百思不得其解。

    问百姓详细,十个人就有十个版本,但都是说“只要做这些事,大顺军刘将军便不会杀人”之类。

    众官赶回府衙禀报城内异状,奏才施施然说是自己安排。

    听得她动一张嘴就挑动全保定府搞“去旧迎新接大顺”的活动,众人错愕无言,她真的是大明妃子吗?本领未免太强了!

    如此想法,真个前无古人。

    经过奏再三保证,刘方亮决不屠城,才勉强放松心情。

    尤其是邵宗元,他治理此地良久,对城市有感情,岂能说走就走?

    “放心,只要尽驱逆贼,将来自然能凯旋而归。”

    坦白说撤军之举,实属无奈。既是皇帝圣旨,便不得不从。

    奏好言相劝,才令邵宗元卸下心结。

    经过表态,愿意追随勤王者仅三千多人,其他人誓死留守。

    当然这是客套话,说白点就是降敌。

    不过奏未曾责备半句,此行北上乃据地为王,便利下一步称霸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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