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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这个时候,陈岩猛地一抬头,他刚才听到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如若平时,自然是无事,但现在可是在乡试之中,有声音就会扰乱思路。
“不是错觉。”
陈岩定了定心神,将手中的毛笔放到笔架上,剑眉挑了挑,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有人故意捣乱啊。
“真真是好大的胆子,”
陈岩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神灵在作怪,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胆子是如此之大,居然敢在乡试上做手脚。
“岳王公,”
陈岩袖着手,念头转动。
上一次,岳王公派遣自己座下的神官到自己的白水云宅中生事,结果被自己一一斩杀,然后将事情报给了崔学政。
在前往澜江水府之前,听韩敏讲过,崔学政联合文官,以此事作为矛头,狠狠地打了一次金台府神灵的脸,特别是让岳王公狼狈不堪。
以后岳王公就偃旗息鼓,盘踞不出,没有想到,原来他是憋着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致命一击。
要是陈岩真在乡试上马失前蹄,不说前段时间积蓄的名望会成为笑话,就是被崔学政放弃都不会奇怪。
一个考不中举人的秀才,能够有多少价值?
狠辣,无情,而又肆意妄为,真真是釜底抽薪,直指根本。
“狗胆包天。”
陈岩心里暗骂一声,深吸一口气,沉下心,心神一片澄清。
“哈哈,”
盯着陈岩的神灵看到这一幕,笑出声来,这样的局面下,看这个可恶的小子如何写文章。
“敢得罪岳王公,真是自己找死。”
这个神灵身子隐藏在郁郁的神光之中,目光冷冽。
他当然知道在乡试之中做手脚的危险,但作为神灵,他更明白岳王公的势力。
在乡试中做手脚虽然危险,但不一定会被发现,但要是不听岳王公的话,他恐怕活都活不下去。
发展到现在,神灵已经自成势力,他们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比衙门里厉害多了。
“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
神灵咬着牙,冷笑着,时不时弄出一点声音,影响陈岩。
“嗯?”
明远楼中,端坐不动的广陵公眉头皱了皱,他身后的神晕向周围散开,细细密密的神咒流转,映照出号舍中的景象。
“有人是生事,”
广陵公看了眼上方的神灵,想了想,还是没有制止。
一来,有岳王公提前打了招呼。
二来,现在神灵体系和文官体系的关系越来越僵,特别是监督权上,文官甚至提议要撤掉神灵对百官的监督权,重建御史台。
两个庞大的集团争锋相对,明里暗里不知道交了多少次手。
“以前我们就是太守规矩了。”
广陵公心里冷哼一声,背后的神晕一动,不光是不揭发做手脚的神灵,还主动帮他把痕迹抹去。
毕竟,官府一方也有手段,要是被他们抓个正着,自己面皮上就不好看了。
不知不觉这么多字了!
再说一遍,七月一号正式上架,上架之前每天两更,上架之后,保底四更,会有爆发。
第120章 交卷()
号舍里。
陈岩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他取过案上的水绿砚台,倒上墨块,坐直身子,开始研磨。
不多时,墨块化开,在砚台中氤氲出细细的烟气,如赤金一般,泛着奇异的色彩。
这就是金烟茶墨,丰肌腻理,光泽如漆,素有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的佳誉。
也就是大燕王朝有此财力和魄力,给考生配备这一级别的好墨。
嗅着金烟茶墨的香气,陈岩念头转动,对方敢这么猖獗,肯定不怕自己揭发,神神相护的道不光是在官场。
“哼,”
陈岩冷哼一声,要是换个别的考生,面对这样的局面肯定是无计可施,山重水复已无路,不过谁让他们要对付的是自己。
“我是直接记忆提取,进行抄袭,哪里需要思考,你们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陈岩沉了沉心思,直接取过笔架上的霜豪大笔,铺开卷纸,再次开始。
沙沙沙,
笔尖触到细腻的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好似夜雨敲打琵琶,很有韵律,非常好听。
“你捣乱,我作弊。”
陈岩听着耳边响起的声音,心中暗笑,真真是有意思。
“充大尾巴狼而已。”
使坏的神灵看着号舍中奋笔疾书的陈岩,心里也是一个劲地嘲笑,他虽然不会作诗写文章,但可是很会制造噪音,扰乱人的心思。
“就是你再有本事,我让你没法思考,你又能写出什么样的好文章?”
这个神灵来了劲,一会咚咚咚,一会咣咣咣,一会沙沙沙,声音之乱,简直比驴叫都难听。
“白痴,”
陈岩充耳不闻,下笔如有神,笔意连绵不绝,写得飞快。
岳公庙。
松柏森森,藤挂萝垂。
烟霞笼罩之中,只闻得神唱响起,光华满室。
嗡,
庙中央的神龛中突然射出一道神光,岳王公出外归来,睁开眼,看向贡院方向,目光森然。
“陈岩,定让你生不如死。”
岳王公杀意凝眉,阴鸷冷酷。
原本他是没有将一个小小的书生看在眼里的,可是从王捕头失意而回,到自己座下的神将一去不归,再到自己被文官借此痛批,丢了脸面。
一件件,一桩桩,成功地挑起了他的怒火。
正好前几****还收到曾经有一面之缘的无极星宫瑶光殿主的符信,正好两人合力,给陈岩下眼药,让他在科道上栽个大跟头,以后万劫不复。
“一个秀才,以后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岳王公眸子深深,想着以后该怎么折磨这个给自己惹麻烦,让自己在云州神灵体系中丢了脸面的可恨家伙。
哗啦啦,
陈岩写完最后一个字,掷笔案上,简单检查了一遍后,起身唤来门前的士兵。
“什么事?”
士兵都是从军中调来,木着脸,跨着刀,面无表情。
“我要交卷,”
陈岩指了指案上的卷纸,又重复了一遍,道,“我要交卷。”
“稍等,”
士兵看了陈岩一眼,出去传信。
时间不大,一个文吏急匆匆赶过来,劈头盖脸地问道,“可是你要交卷?”
“是。”
陈岩知道对方可能将自己当做哗众取宠之人,也不在意,平平静静地道,“我已经答完卷子,要交卷。”
“嗯?”
文吏目光一转,看到卷纸上的文字,纤丽中带着雄健的书法风格,一下子就让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唔,”
文吏压下心里的怒气,拿起卷纸,翻了翻,然后放下,再看向陈岩的时候,目光就变得古怪,惊异中夹杂着敬佩,还有一种难以置信。
“原来你就是陈岩,”
文吏顿了顿,才开口道,“本官也听过你写的诗词,果然是才思敏捷,名不虚传。”
“我再问一遍,你可否要交卷?”
文吏背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他出身于金台府,当然希望本地的士子能够在乡试中取得好名次,因此建议陈岩再多检查几次。
“交卷吧。”
陈岩早有打算,准备在这次乡试上弄出大动静,最早交卷的名头可是会给人很大的震撼的。
“好吧,你稍等一下。”
文吏见此,不再多说,招呼一下后边的人,开始进行糊名和上印。
“学生先去后面等候了。”
陈岩有上一次院试中早交卷的经验,看到试卷已经封好,就冲文吏行了一礼,跟随门前的兵士,到后面休息。
“这么早就有人交卷了?”
“真的假的?”
“看上去面熟啊。”
“好像是陈岩。”
陈岩大袖飘飘,一路走去,正好被不少号舍的考生看到,他们或是惊讶,或是嫉妒,或是哀嚎,或是不敢相信。
千人前胎,人心复杂。
“要是在贡院中能够施展道术,”
陈岩耳朵动了动,在贡院之中,值此将决定以后人生的乡试中,每个人的心思情绪感情都会被无限放大。
这样的局面下,如果能够将贡院中所有考生的念头参悟,恐怕可以让自己的神魂力量再次增强。
可惜,这种想法只能想一想,在贡院中,别说是阴神出窍,就是识海中念头转一转,就显得格外迟钝。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
陈岩心中想着,脚步不停。
“哼,”
神灵看着陈岩背影消失,却是非常高兴,“这个家伙该不会让我乱得写不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交卷了吧?”
“哈哈,”
神灵大笑,眯着眼,很得意,道,“要是那样的话,岳王公的赏赐可不会少。”
“可惜现在没法给岳王公报喜讯,只能等乡试结束了再去禀告了。”
神灵想着,身子沉入法印中,没了声息。
“咦,”
这样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明远楼上的方学士,他目光一凝,看向下面,道,“有考生这么早就交卷了?”
“太早了吧?”
其他几个副考官都站了起来,他们看了看天色,有点发愣,这才多久,满打满算,也就是半天的时间啊。
“这个,”
崔学政看着转过拐角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怎么看上去像陈岩那个小子?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121章 文惊满座()
贡院,明远楼。
绿云冉冉,兰蕙馨馨。
曲水洗石骨,冷光照下檐。
细细密密的花开,丽春花、木笔花、杜鹃花、含笑花、凤仙花、玉簪花,姹紫嫣红,异香扑鼻。
方士庶稳稳当当坐在檀木大椅上,接过值班文吏递上来的答卷,问道,“可是正常交卷?”
“正常,”
文吏自然是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道,“主考官大人,考生是正常交卷。”
“哦,”
方士庶长眉挑了挑,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对着身边的诸位副主考官道,“云州不愧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乡,这样才思敏捷的考生,本官还是第一次见到,就让本官先睹为快吧。”
“大人请。”
以崔学政为首的副主考官们当然不会有意见,笑着回应。
“嗯,”
方士庶打开考卷,一看之下,面上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震惊。
书法,是读书人的门面,也是考官对考生的第一印象。
而现在考卷上的字体,倏肥倏瘦,倏巧倏拙,或劲若钢铁,或绰若美女,或如飘风骤雨,落花飞雪,信手万变,逸态横生。
字有筋骨血肉,灵性自成,卓然大家风范。
这一刹那,以方士庶的养气功夫,都有一阵子恍惚,好像这不是乡试的答卷,而是京城书法大家又出佳作。
“这种字体,”
方士庶根本没有心思看内容,他盯着答卷上活灵活现的文字,横竖撇捺点之间带出的纤丽中的雄健之意,只觉得一种说不出的绿意直入眉宇。
天地之间,没了暑气,没了花香,没有了声音,只有一个又一个的文字在跳动,如同有生命一样。
“竟然是一种新书法,”
方士庶眉心剧烈跳动,他本身就酷爱书法,造诣出众,当年能够进入翰林院,一手出神入化的书法功不可没。
正是如此,他才更加地感到震惊。
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是这后浪未免太猛了吧?
“咦?”
“这是怎么了?”
“方学士?”
其他几个副主考官看到方士庶的脸色从平静到惊讶,再到震惊,最后是久久无语,彼此对了对眼神,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
要知道,方士庶年少成名,当年在乡试中得中解元的文章就被文坛大宗师谢谦称赞为思沉力厚,文中有静气,赞誉颇多。
后来得中一甲,进入翰林院后,更是读书养气日深,隐隐有士林某派系扛鼎人物的风采。
这样的人物,胸有诗书,目光辛辣,乡试考生的卷子可谓是一眼定生死,怎会如此踌躇?
“呼,”
方士庶压下心中的震惊,定了定神,去看文章。
“好文章,”
方士庶又一次惊讶了,文章之佳,不逊色于书法出众。
整个文章文理精粹,用词得当,深入浅出,鞭辟入里,越是细读,越是味道醇厚,让人欲罢不能。
这样的文章,就是拿到会试上,都可以脱颖而出。
再想到这还是考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的,方士庶只能叹一句,英雄出少年啊。
“几位,你们都看一看吧。”
方士庶抬起头,看到众人惊讶的目光,笑了笑,将考卷递给副主考官们。
“好字啊。”
一个副主考官一看之下,拍案而起,面上的古板严肃早就消失不见,摇头晃脑,连声赞叹道,“光是这字,都比老夫要强得多了。”
“好文章。”
另一个主考官则是忍不住诵读出声,这样文辞华丽,朗朗上口的文章,最对他的胃口。
“诗才无双,”
还有一个则是拿到的诗词的考卷,一看之下,倒吸一口冷气,诗词最显才气,这上面的诗词才气逼人啊。
“嗯?”
崔学政拿着考卷,细读之下,眸光深深。
“这个小子,还有这一手。”
崔学政是越读越高兴,喜形于色。
陈岩的书法有所变化,但筋骨犹在,他多次给陈岩批阅文章,当然认得出来。
让他高兴的不光是书法的进步,更为重要的是,文章明显上了一个层次,特别是里面对圣贤之意的延伸,隐有自开天地,另成一家的风范。
这样的功底,可是比以往陈岩送上来的文章上了一个大台阶。
“文章可不会有灵光一闪,”
崔学政又读了一遍,里面的用词之准,让他都难以删改,几乎有千锤百炼的味道,忍不住想,“难道以往这个小子写文没有全神贯注不成?”
其实,崔学政哪里知道,这根本不是陈岩的写作水平提高了,而是他的抄袭水平提高了。
为了这次乡试不出意外,陈岩也是下了功夫,从记忆中找到的文章都是当时会试上的雄文,可谓是字字珠玑,传诵一时。
这样的文章,很多时候都是可遇不可求。
“这下子好了。”
崔学政合上考卷,心中一片平静,暗自道,“以这样的文章,配上足以称之为大家的书法,陈岩这次乡试绝对是解元最有力的竞争者。”
”崔学政看了眼方士庶,“看方大学士如何决断了,
他们两人虽然有说有笑的,但政见不一,不是一个派系的,如果必要,崔学政相信,这个面厚心黑的家伙肯定会卡一卡自己的人。
“不过这一次嘛,”
崔学政玩味地笑了笑,看他能出什么幺蛾子。
后亭。
藕叶连绵,青鱼出水。
陈岩坐在石凳上,一个人出神。
他选择最早交卷,一个是制造轰动效应,给自己套光环,另一个就是见识到神灵们的无耻后,防微杜渐,免得他们做手脚。
“接下来,”
陈岩看着水中冒出头的霜石,考虑接下来的动作,从乡试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