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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遮待苏子云的背影消失不见,自木榻上起身,踱步来到亭前,见远山如黛,深谷沉沉,冷暗之意,扑面而来,似有刀枪剑戟之音。
“掌门突然赐下造化玄玉交给东方朔,到底是什么缘故?”
苏幕遮想到门中的局势,即使是他身为天仙,都觉得雾里看花,喃喃道,“莫非是掌门要和九霄灵宝仙尊合作?”
苏幕遮见天晚月寒,崖前寂静,皓月垂涧水,只觉得一团乱麻,当日掌教一脉全力将陈岩一个不名一文之辈推上玄水殿副殿主,也是疑惑重重。
轰隆隆,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宏大的仙光从天而降,雪崖白水,云从阶出,重重叠叠,其上有一个人影,负手而立,就有不可阻挡的英姿。
来人双鬓星星点点,同样是双眉如墨,身上的气机之浩瀚,不可想象。
苏幕遮见到来人,微微一愕,然后上前,道,“兄长出关了?”
来人正是苏家的家主,他一身流云仙衣,绣着草木兴茂的图案,声音温和,道,“炼化玄机宝叶之事顺风顺水,就早出关了一段时间。”
苏家家主缓缓走入亭中,衣袂带风,道,“最近这段时间让二弟你主持家中事务,很不习惯吧?”
“千头万绪,”
苏幕遮对自家的兄长,当然没有什么隐瞒的,苦笑几声,道,“现在想来,兄长你能坐稳这个位置,还修为精进,真不容易。”
像苏家这样的世家,家中势力根深蒂固,同样的,随之而来的就是与之相关之事太多,纷至沓来,源源不断,让人头疼。
“是啊,劳心劳力。”
苏家家主对此很有感触,道,“实际上,应该安排一个无望大道之人处理家中事务,只是最近门中局势不同寻常,我怕一般的人眼界不够,坏了事,才让二弟多多费心。”
在寻常情况下,世家之中,都是选出无望天仙大道,且心思细腻,情商很高,有威望有责任心之人,处理日常事务。
对他们来讲,这样的举动也可以积累功德,待以后转世重修之后,也有好处。
只是因为最近门中局面不同寻常,苏家家主不得不闭关,但担心以前主事之人到底不是天仙,眼界不够坏了事,才让苏幕遮暂时主持。
要知道,平时主事之人,再是心思细腻,再是智慧通天,但不是天仙,很多时候看问题的视角就会出现差异。
关键时候,可不能出差错。
苏幕遮将最近门中发生之事仔细说了一遍,见自家兄长若有所思,于是问道,“掌门一脉手段频出,动作不小,莫非传言是真,真要打压我们世家?”
苏家家主没说话,只是浓如墨的双眉轩起,凌厉非常。
第一千零五章 轻舟腾空过云海 故人探望见花明()
半个月后。
正是荷叶田田,画壁流青。
崖上云深烟郁,腾电惊虹,煊赫的日光照下来,晶晶莹莹,弥漫上下。
青白相磨,交织出焕彩画卷。
少顷,一架飞舟自峰头上驶出,似青虬出水,从从容容,周围力士踩着云筏,玉女捧着香扇,都是沉默寡言。
飞舟徐徐,在天空中拖曳出一道彩色的尾翼涟漪,晕着明辉,灼灼其华。
仔细看去,飞舟侧壁上太玄门的标识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厚重。
范长白坐在云榻上,透过小窗,观看外面的景象。
他青衣罩身,广额长眉,身上的气机沉凝,有耀耀白光自祖庭中透出,直上三尺,有一种锋锐之气。
这个时候,只听环佩叮当之声响起,然后是幽香细细,一个女冠推门进来,额镶美玉,背负飞剑,英姿飒爽。
“范师弟,”
女冠一开口,像是刀剑交鸣,很有质感,道,“前面就是太冥宫的山门了,师弟可要现在动身?”
范长白点点头,从一尘不染的纸榻上起身,扶正道冠,道,“我早去早回,不会让诸位同门久等的。”
女冠浓眉上挑,英姿勃发,道,“弥罗玄天境尚有一个月才开启。师弟也不必太匆忙。我们趁着这个时间也可以在周围逛逛,最近忙于赶路,大家也疲惫了。”
范长白不再多说,身子一纵,已经出了飞舟,剑光霍霍,托起一道百丈的霜色,然后上行百里,过群山,越云海,急速遁行。
直到月上中天,清清凉凉的光晕自头上洒下,像是银辉飘带,环绕周身,范长白才停下来,已经到了界牌关外。
叮当,
陈岩脚踏剑光,冷辉绕在周身,寒芒乍起如晕轮,屈指一点,一个符令飞出,稳稳落入前来盘查的太冥宫弟子手中。
执事接过来一看,立刻心中有数,道,“原来是范上真。玄水殿陈副殿主已经传下话来,让我们多加留意,只要上真一到,就亲自送你前往玄水殿,陈副殿主正在恭候大驾。”
执事说完之后,马上唤来道童,一架云车出现,四头长着翅膀的白犀牛拉车,团团簇簇的流光冷晕在它们的蹄子下流转,不时有玄妙清音响起。
范长白展袖上了云车,白犀牛咆哮一声,蹄子踏空,祥云阵阵,向山门赶去。
白犀牛拉车,四足踏空,奔跑跳跃,如履平地。
云车之上,华盖低垂,落下珠帘般的宝光,挡住罡风。
范长白坐的稳稳当当,一边赶路,一边四下打量。
只见举岛如星,密密麻麻,垂落青紫,浮空而行。
下映幽幽水光,粼粼光泽,晕开涟漪。
到处是高崖深涧,天瀑倒悬,虬松老藤,仙禽灵兽出没。
一种难言的深沉,厚重,伟岸,弥漫在天地间,沉甸甸的,恍若实质。
范长白虽然觉得自家宗门的太玄神山景象雄奇,天下罕见,但也不得不承认,太冥宫的山门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亘古浩瀚。
长盛不衰的无上大教,凛然威势,让人震撼。
路上无话,波澜不惊。
白犀牛拉车到玄水殿前停下,陈岩已在等候,他见范长青走出华盖,面上露出笑容,朗声道,“范道兄,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范长白大袖如翼,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稽首还礼,道,“当日在洪荒界中,陈道兄的口风是真紧,想不到居然是出身于太冥宫。”
陈岩遇到以前在洪荒界之人,想到以前两人还谈笑风生,觉得很亲切,大笑道,“我当初可是孤家寡人,比不上你们太玄门在洪荒界家大业大,只能藏头露尾,闷头发财了。”
范长白听完,真是哭笑不得,他可记得陈岩在洪荒界的行事可半点不低调的,一人崛起,白骨累累,是自杀伐中证得元神。
不得不讲,两人再次相遇,很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再加上两人一个在太冥宫,一个在太玄门,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气氛很融洽。
两人在亭前坐下,有道童奉上香茗,袅袅茶香弥漫。
周围木石葱绿,云深霞郁。
斑驳的光影摇曳,静幽恬静。
陈岩坐在麒麟铜榻上,法衣上染上一层赤焰之光,整个人精神奕奕,笑道,“前段时间突然接到范道兄的传书,我还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我们能这么快又见面。”
范长白不紧不慢地饮着茶,品着齿间的余香,道,“陈道兄你在玄元上景天横空出世,光彩夺目,我可是见证之人。只是当时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无暇联系你。”
他用手拿着茶盏,目光澈明,道,“这次我和几位同门要去一个秘境,路途中正好经过太冥宫山门,才想到上来拜访。”
陈岩点点头,拿起铜壶续水,道,“范道兄有空可以多来山门坐一坐,我现在的处境啊,比洪荒界要好不少,但到底是人脉不广,很多时候是孤单影只啊。”
范长白能在洪荒界中的太玄门中脱颖而出,并成功飞升,自然是心思敏锐之人,他稍微一想,就明白陈岩现在的处境。
陈岩和自己一样,都是从洪荒界飞升,可是太冥宫在洪荒界根本没有传承,所以陈岩不像自己,在宗门中,有从洪荒界飞升的前辈青眼相看,势单力薄。
另一个方面,陈岩飞升后没有直接到太冥宫山门,而是在玄元上景天落脚,虽然打开了局面,但由于修为境界的突飞猛进,反而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尴尬的局面。
范长白不用想就知道,陈岩是肯定要争太冥宫的天仙名额的,可谓是处境堪忧。
想到这,范长白不仅是感慨一声,陈岩在玄元上景天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可是仙道路上,竞争无处不在,当踏入天仙争夺之时,立刻变得举步维艰。
不过陈岩的经历,也是离奇,很少见。
范长白念头百转,蓦然想到一事,道,“陈道兄,你可认识贵门中的东方朔东方前辈?”
“东方朔?”
陈岩听到这三个字,先是一愣,随即抬起头,目光咄咄。
第一千零六章 富贵险中求()
玄水殿,真常洞府。
正是夜中,天光下澈,寸寸入水,石霜沙白。
台阶上下,烟云淙淙,苔痕阴绿,照人眉宇。
亭下月,木覆空,音寂静。
画卷冉冉打开,有一种深藏功与名。
陈岩头戴莲花冠,身披逍遥仙衣,上绣水纹,下描功德池,他静静地坐在木榻上,目光炯炯。
掐指一算,自上次范长白来访,已经过去三日,陈岩就在亭中,寸步未离。
看山,观水,想事情。
一个人,在竹木云蓊中,认真思考。
“踏破铁鞋无觅处。”
好一会,陈岩幽幽叹息一声,只觉得世事玄妙。
本来他还冥思苦想找不到门路,没想到范长白的来访,令柳暗花明又一村。
陈岩真没有想到,东方朔和范长白的师尊有超乎寻常的交情,前段时间甚至还专门去过太玄门拜访,连范长白都和他交谈过。
“这样的话,”
陈岩从木榻上起身,踱步到亭外,青丘屏绕,山水如镜,晶晶的光像是匹练般倒悬下来,照彻四方,喃喃道,“要是能够和东方朔搭上关系,就要进行下一步了。”
陈岩想到自己刚回山门之时,金乘妙玄仙尊的提议,目光沉沉。
风从远山林下吹来,阴绿袭人。
一种沁人的凉意扑面,带动法衣。
要是事情顺利,自己未尝没有机会和其他竞争者夺一夺门中的天仙名额。
这个时候,只见道童自小径中走出来,冲天髻,抱拂尘,小脸可爱,脆生生地禀告道,“老爷,元青殿的周上真来访。”
陈岩收敛心情,大袖一摆,道,“快请。”
少顷,周桐从外面进来,今日他未着冠,头上斜插木簪子,一身流云仙衣,眉目疏朗,淡雅有致。
周桐缓缓而来,像是清风明月,自有风采。
“周兄,”
“陈兄,”
两人已经算是熟悉,各自见过礼后,没有在小亭中闲坐,而是上了扁舟,顺流漂泊。
风往哪里吹,舟往那里去。
青叶载水,绿云冉冉,上面安置铜炉,道童烧水。
四下弥望,可见鸥凫出没烟波,距离太远了,只看到淡淡的影子。
“陈兄,”
周桐这次上门,可不是为了闲聊,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听说你拒绝了苏家提出的护法的位子?”
陈岩对这样的消息传开,并不意外,点点头,道,“苏子云出面问的我,可惜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周桐看着水天一色,茫茫无际,道,“苏秋此人,很是了得,十有七八能够夺得一个天仙名额,要是陈兄你去保驾护航,也是不错。”
他顿了顿,道,“不过陈兄你有志于天仙之位,那就不用可惜了。”
陈岩没有立刻说话,氤氲水光照着他的身子,有一种粼粼之意,一会后才开口道,“是个艰难的选择啊。”
“是很艰难,连我师尊听后都对你的决心赞叹有加。”
周桐用手摩挲着玉如意,道出一件隐情,道,“实际上,我师尊也考虑过让你充当一个护法的位子,不过后来不知为何,一直没跟你提。”
陈岩听了,突地一笑,大袖飘飘,翩然御风,似乎要乘风归去,极为洒脱,道,“想不到我还这么抢手。”
周桐稳稳端坐,衣袂带风,同样笑道,“原因简单啊,众位仙尊都是慧眼如炬,当然能够看出,你竞争天仙名额,背后势力和自我底蕴是短板,但自身的实力可是半点不虚。这样的条件,用来作护法之人是再好不过。”
陈岩一想,还真是这样一回事。
扁舟在净明波间漂流。
冉冉水光照入,晶莹生着冷辉。
湿湿润润之气上来,凝为大小不一的莲花虚影。
两人饮过一壶茶后,周桐提出这次前来拜访的来意,道,“陈道兄,可否准备去三十三天?”
陈岩目光一凝,眸子幽深,不见其底,道,“这是尊师的意思?”
“家师透露过这个想法,”
周桐神情平静,眉宇间晕着光彩,熠熠生辉,道,“我来问陈道兄,只是因为若是你准备前往三十三天的话,我也准备搭个顺风车。”
陈岩微微一愕,云袖摆在膝前,飘飘摇摇,道,“周兄你安心在宗门中侍奉金乘妙玄仙尊,以后自有前途,何必去三十三天那个是非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周桐早有考量,也不隐瞒,道,“久在门中,自然是人脉无忧,可是要想以后竞争天仙之位,必须要积累功德,三十三天是个好去处。”
周桐眉宇间一片沉凝,话语有力,道,“门中有规矩,要得造化玄玉,必须积累足够的功德。功德不够,哪怕你资质超凡脱俗,或是掌教门下最看好的弟子,都不能得到。”
“周兄是步步为营啊。”
陈岩只有置身其中,才知道成道的困难,像是周桐这样,天之骄子,资质惊人,又拜在天仙门下,很受看重,但依然要精心谋划,如履薄冰,生恐一个不注意掉队。
自己自洪荒界飞升上来,不足百年,就要踏入天仙争夺的行列,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陈岩沉吟一下,开口问道,“依周兄之见,我是否应该前往三十三天?”
“陈兄早有决断了吧?”
周桐面上带着轻松的笑容,风流倜傥,溢于言表,道,“背后势力和时间不够,是陈兄的两大短板。背后势力,我不知道陈兄该如何解决,但实际不够,功德不足,唯有富贵险中求。”
周桐说到这,声音变得铿锵有力,道,“三十三天,以后会成为是非漩涡,稍一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其他的天仙名额争夺之人力求稳妥,不会涉足其间,但陈兄要追赶上其他竞争者的话,却是不得不去。”
“只有三十三天这样的是非风云之地,才有可能迅速积累功德,一飞冲霄,弥补陈兄你经营准备时间不足的缺陷,拉近和其他竞争者的距离。”
陈岩默默听完,然后哈哈大笑,道,“知我者,周兄也,富贵险中求,三十三天是一定要去的!”
第一千零七章 一入局中风云动 山前庐下见东方()
十日后。
正是暮晚时分。
古木婆娑,枝叶摇影。
溪水自虬根左右而过,淙淙有声,冷洗山骨,嶙峋苍翠。
陈岩束发银冠,一身青衣,神态自若,木屐踩在青苔上,留下朵朵印痕,有翩然出世之姿态。
正在这时,钟南屏坐着云辇迎面而来。
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