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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出奇的是,那个看起来颇为厉害的军人乞丐对宋青书这么闹这几天却是一言不发,有时候,仅仅以一种钦佩而复杂的神色瞄他几眼。
脑海中,后世的花花世界,灯红酒绿,亲人朋友似乎远去,人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此时一肚子憋屈的宋青书胸怀里却满满都是恶念,心中充满了怨毒。
他奶奶的,老子就是死了,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你们这群贪官污吏。
怨毒的支撑下,宋青书再一次伸出手,拼命地嘶鸣着。
“放我出去!你们这群混蛋!”
一声刚喊玩,宋青书眼前却是忽然恍惚起来,光一下子暗了,没等宋青书看清,一旁萎靡不振的邢老倌却是满怀希望的扑到了牢门口,殷切的询问着:“官爷,是不是县太老爷开恩,要从轻发落啊?”
“愚民都是乡野蠢夫,不懂省城的规矩,就这么一时冲动,还请官爷美言则个!”
宋青书这才看清,原来是黄面虎又来了。
此时的黄面虎却一点儿没有几天前那种嚣张跋扈的模样,反倒有点像斗败了的公鸡,对着邢老倌的奉承,他没好气的指了指半死不活的宋青书嚷嚷道:“老爷开恩?你们还是省省吧!敢拒绝当吴公子的小妾,公子发话,要把你们几个混球关到死!”
邢老倌顿时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萎靡的坐了回去,邢红娘那张俏丽而憔悴的脸上亦是露出了悲愤与决绝,可没等她开口说话,黄面虎又是话锋一转。
“你们几个能出去,倒也得感谢这个傻子!娘的!老子干了半辈子捕快,猫叫秧子叫的这么厉害的也就他一人了,你们也是走运,这两天京里变天了,据说万岁爷将九千岁魏公公逐出京城,布政使司唯恐来场大清洗,要巡查冤案,省的被人抓住把柄,偏偏这傻子叫的省城大牢跟闹鬼一般,外面还有几个士子跟着瞎起哄议论纷纷”
也是解释,也是抱怨,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着,黄面虎不情愿的打开大牢门,然后带着嘲讽味道没好气的对宋青书嚷嚷着。
“爷,小的请您出牢了,快走吧!”
宋青书禁不住恍然,九千岁就是魏忠贤,这老阉货一辈子没干什么好事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借到他的光!崇祯初年,不正是魏忠贤被朱由简斗倒那一年吗!
也是不可置信一般,邢老倌几个都傻了,直到黄面虎又是不耐烦的踹了下链子,这才醒过神来,邢红娘拔腿就想从这个臭气熏天的地儿出去,却被邢老倌拽了一下,对着宋青书使了个眼色,愣神了下,邢红娘这才不情不愿的将虚弱的不行了的宋青书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手搂着宋青书的腰,搀扶着他往外走。
不管怎么说,这傻子如今是大家伙的救命恩人!
脑袋也迷糊的跟浆糊一般,宋青书糊里糊涂的就跟着出了去,没走两步,冷不丁他下意识的回过了头。
那个军人气质的乞丐仅仅是缩在墙角里,一言不发,不过那个小脸漆黑的小姑娘却是满眼渴望的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比羡慕的看着自己一行。
那是一种对自由的渴望!
心头猛地触动了下,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冲动,宋青书忽然指着对面那个大牢声音嘶哑的说着:“他和我们是一伙的,他不走,我不走!”
黄面虎那张难看的的脸当即阴沉了下来,邢老倌也差点没吓死,这个节骨眼上能出去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怎么还敢节外生枝?
“官爷,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是个傻子,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似乎今天黄面虎倒也发了善心,瞅了宋青书那张面黄肌瘦,扔到人堆里找不出来的脸,无奈的嘟囔一句。
“行!今天你是爷!”
反正俩乞丐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也是斗殴偷东西抓起来的,这事儿可大可小,放了也就放了,逃出了钥匙,又是将他俩放了出来。
军人模样乞丐意外的看了宋青书一眼,一句话没说闷头向外走去,小姑娘却是欢快的掉头往外跑去,猛的从黄面虎身旁冲过,吓得这货恼火的骂了句小兔崽子。
不过跑了没两步,小姑娘又是转了回来,忽然扑进了宋青书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很悦耳的声音向他道谢道:“谢谢你,色鬼哥哥!”
这两天邢红娘没少骂宋青书色,在小姑娘心中,宋青书怪可怕的就是个鬼,理所当然这个色鬼哥哥就出了口,一个称呼,却差不点让本来就迷糊的宋青书差不点没真晕过去,黄面虎这货看着他的眼神都更怪了,好像看一个恋童癖的变态,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娘的,老子不就做点好事吗!老子招谁惹谁了?
宋青书身后,那个军人模样乞丐看向他背影的眼睛,瞳孔猛的张大了下,旋即又是剧烈的微缩了起来
第16章 散伙儿()
出了西安府的大牢门,宋青书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真是鬼门关走一遭啊!
可惜,一个来迎接的都没有,倒是大街对面卖瓜子的老头用嫌弃的眼神瞅了自己一眼,把自己的瓜子摊子还往里收了收,看的宋青书嘴角直抽搐。
老子真是冤枉的啊!
没等他感慨两句,那个有气质的乞丐亦是搂着那个有一双忧郁眼神的小姑娘一声不吭的走了,为他们,自己等人可是担了莫大风险,瘦了一大圈的柳大柱子忍不住晦气的啐了一口。
“娘的,这人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就不应该带他出来!”
“这小妞声音倒是不错,卖到窑子里,调教成个歌姬倒也能值点钱。”锁上牢门,一面走一面黄面虎也跟着嘟囔一句,听的宋青书顿时后背恶寒,为这古怪的父子又念了句阿弥陀佛。
“多谢官爷照顾了!老汉铭记在心”临走了,邢老倌还不忘讨好的做了个揖,对黄面虎感激下,谁知道下次还会不会跟这个瘟神再有接触,穷人没钱贿赂,就只能多说两句好话了。
谁知道黄面虎却是难看的一咧嘴,晦气的摇摇头:“得了,俺张献忠干了半辈子捕快,为了这傻子挨了两顿排头了,你这傻子女婿老张是再也不想见了,糟老头子你可别惦记我!”
邢老倌尴尬的又是一弯腰,宋青书却差不点没趴下,忍不住惊愕的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嘟囔着喝酒逛窑子的这货背影,尼玛这就是杀得四川十室九空,又刨了朱家皇帝祖坟的八大王?
前世选修课阅读顾诚先生的明末农民战争,还夸奖张献忠为坚定的农民起义者革命家,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给纨绔公子当狗腿子的时候。
就在宋青书想得出神时候,邢红娘已经不耐烦的一搂他的腰,一行人摇摇晃晃的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大明的唯一善政就是真的实现了廉租房,官府承包建设了城中房屋,以一个低廉价格卖给城中居民,像邢老倌这样一个有小院子,地处偏僻曾经是坟地的城郊一进院子,总共才花了五两银子,相当于后世六千块钱左右。
不过这种房却没有销售权,不住了要还给官府,遇到官家工程强拆,也只能忍着,算起来,怎么也是官家占便宜。
虽然才在这里住了一天,可是再回来宋青书居然真的找到了种家的感觉,韩娟儿加了辣椒的地瓜粥吃起来似乎也成了珍馐美食一般,一口气干了半锅,捂着滚圆的肚子,宋青书又是摇摇晃晃爬回了他分在最外面那个狭小的屋子中,把自己往床上一扔,衣服都没脱就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梦里这几天噩梦般的经历似乎真成了一场梦,宋青书梦到自己挖出了朔王李捷的金印,那个长得跟出土青铜器一般死板着脸的考古所所长乐开了花,一高兴就让自己转正了,终于抱上了铁饭碗,宋青书搂着工作证嘿嘿的傻笑个不停,谁知道一高兴,笑醒了。
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疼,宋青书是真希望自己一睁眼躺在医院里,然后来个医生告诉自己摔糊涂了,可惜,眼前破破烂烂的屋子还是告诉他,自己依旧在那个明末的小破屋中。
迷迷糊糊的起来找水,刚推开院子门,宋青书却冷不丁愣了下,旋即又轻轻关上,小心翼翼的趴在了窗户,不做痕迹的向院子中窥探着。
院子里一片漆黑,不过邢家班这十多人几乎全都闷在院子中,今夜月光还算不错,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双双眼睛,邢老倌还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枪,那点烟火在夜色中如同鬼火一样,邢红娘还有韩娟儿一左一右的依偎在他身旁,仉二愣子这会儿似乎缓过来的,跟着小萝卜,柳大柱子等人围在吃饭的桌子旁边,谁都没有说话。
气氛沉闷的令人窒息。
这帮没良心的不会在讨论要赶小爷走吧?亏我还刚刚救了他们!心里不愿意的嘟囔着,宋青书尽力把耳朵拉长,心静下来,偷听着一群人的对话。
死一般的沉寂一直持续了好一会,吐出最后一口烟气儿,邢老倌方才苦闷的摆了摆手:“明天,大家就散了吧!”
不仅宋青书激灵了下,一大群沉闷了半天的邢家班徒弟们亦是惊愕的站了起来,纷纷激动的叫嚷着:“师傅!”
“行了,都别说了!”把烟枪丢到了一旁,邢老倌的嗓子似乎也有些哽咽,沉闷的说着。
“是老头子我自不量力,咱们这乡下把式还想在省城立住脚?置办下了行头,一来却祸事连连,如今吃饭的家伙丢了不说,还坏了名声,就算再硬撑下去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让你们赶紧自谋生路,省的大家伙一块饿死。”
邢老倌的话说的苦闷,却也是真切,像他们这样的丑角戏班子,用马克思的话说,是真正的无产阶级,全凭着东家红事西家白事的混口饭吃,要是不赶场子,真就得挨饿。
这次刀啊,枪啊什么演出的道具丢了还是其次的,古人最讲究吉利,自己给赵员外儿子婚礼演出,遇到个对台戏不说,还把人家演到了大牢里,不论这次自己多么无辜,邢家班的名声也彻底臭了,西安乃至省城附近的大户人家都不会再找自己赶场子,等于给邢家班判了死刑!
邢老倌千里迢迢来西安,野心勃勃的想在这儿落下脚跟,也赚出个名头来,却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连东山再起的希望都没了,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看着沉闷的徒弟们,他喉咙里哽咽的声音也大了点。
“老夫和晋阳镖局的刘老镖头还算有些交情,大柱子,你和仉二愣子几个也算从老头子这儿学了点功夫,世道乱,镖局估计最近都收人,你们几个带着老夫的信明天就去投奔刘镖头吧!”
“还有你,小萝卜,晋阳酒楼的管事儿张老爷最近缺人,你和韩娟儿去试试,娟儿,那可不比咱们戏班子松散,做饭可千万别乱放东西了!”
邢老倌一一的为自己徒弟安排出路,宋青书却禁不住听的心乱如麻,虽然不太喜欢邢家班,可毕竟自己在这个时代无亲无故,一丁点归属感都找不到,明天戏班子又要解散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如何谋取一条活下去的希望呢?
活下去,难啊!
就在宋青书亦是迷茫的时候,小萝卜忽然哽咽的询问了起来。
“可,师傅,你和师妹她怎么办啊!”
“没事儿,反正老头子也有女婿了,虽然傻点,但也是个男人,两个男人怎么都饿不死,大不了老头子带他回乡下承一块地,给人种地好了!”
这老头子还能想着自己!宋青书心头稍稍一暖,可旋即柳大柱子的话却让他愤怒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第17章 横刀夺爱()
谁都没有料想到,柳大柱子忽然就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将他练过铁头功,结实的额头狠狠地磕头在了邢老倌脚底下。
“师傅,求您将师妹嫁给我吧!我柳大柱子发誓,我有一口吃食,就绝不会让您老和师妹饿着!”
这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住了,尤其是躲在后头偷听的宋青书都惊呆了。
说实话,从心里,他是没把邢红娘当媳妇儿,他和邢红娘怎么认识的?从天上掉下来砸到的!然后就被她拖着当挡箭牌,然后又一起蹲大狱,两人总共话没上十句,朋友尚且不算,更别说夫妻了!
就如同后世,也许两个人床都上过了,甚至女方都怀孕了,到头来一拍两散都大有人在,更别说邢红娘这一个相对来说完全的陌生人。
自己一个人生活久了,对于另一个人忽然要闯进自己生活,内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排斥,哪怕邢红娘是个美女。
问题是再怎么说自己名义上也是邢红娘的丈夫吧!就算后世离婚也得有自己这配偶一方在场!你这第三者上去就跟老丈人求婚,自己颜面何在?
宋青书的性格其实挺懦弱,不然也不能让邢家班当傻子呼来喝去这么久,可男人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帽子的颜色不能让!一肚子火,宋青书就打算出去理论下。
谁知道没等他走出去呢!邢老倌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嗡的一下吓了他一哆嗦,旋即这倔老头面色铁青的怒吼出来:“此事不得再提!”
“为什么!”
马上要散伙了,此时柳大柱子也顾不上师傅的威严了,敲着他精瘦的胸脯阵阵闷响,无比激动的跪着问道:“师傅,我哪点不比那个傻子强!我十岁开始跟您学艺!我对师妹的心您也是知道的!为什么您宁愿将师妹嫁给那个百无一用的傻子,也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我哪点比不上那个傻子?”
事情发生太突然,邢家班的诸人全都楞在了那里,邢红娘虽然被生活逼得泼辣了点,感情生活上却完全是个雏儿,突然自己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师兄,当亲哥哥看待的柳大柱子突然向自己求婚,邢红娘完全不知所措的木讷在那里,像个傻妞那样丝毫没有反应。
“师傅,红师妹可是您亲女儿啊!那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您也不愿意自己女儿落到火坑中吧!大不了对那个傻子好言相劝,实在不行让大柱子师兄给那傻子磕个头,给他些钱,打发他走呗!”
回过神来的小萝卜亦是劝说起来,一旁的韩娟儿更是帮着柳大柱子直点头。
“师傅,您也岁数一大把了!红师妹更是女流之辈!凭着一个傻子,将来你们又能如何过活!正好大柱子师兄有此心,让他给您养老送终,师妹下半辈子也有个照应,不好吗!”
韩娟儿说的更实际一些,事关女儿的幸福,邢老倌沉闷不语,又是拿起烟袋子点燃,苦闷的吧嗒吧嗒抽起来,韩娟儿又是赶忙拉了拉俏面通红,呆若木鸡的邢红娘,急促的催促道:“红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啊!我,我听我爹的!”完全没了平日里那种飒爽英姿,捏着衣角,邢红娘低着脑瓜扭捏的回答着。
得!把球又踢回邢老倌脚下了!
其实小萝卜的建议宋青书也是赞同的,让柳大柱子给自己磕个头,面子有了,反正他不想和邢老倌种地去,他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超级宅男还怕在这明末混不出一条活路吗?分开就分开,反正他还不想跟邢红娘这个暴力女混在一起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邢老倌身上,等待他的裁决。
吧嗒着嘴,把一袋烟抽的七七八八,邢老倌终于叹了口气,却没有说行与不行,反而昂头看天,回忆起了往事。
“当年还没干这个戏班子之前,老头子我也是个镖师,跟着长风镖局的苏老镖头,南北各处跑,最后一次运镖,却是给平遥一个老主顾!”
满是沟壑的脸露出来惊怒与恐惧,头一次邢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