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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军渡,北宋时期,宋军曾经由此大规模出击洗西夏,蒙古与后金更是在这儿大规模争夺过,不过入了明之后,这儿的军事职能下降了不少,倒是成了晋商的一处热闹商港。
旧宋城还在岸边,不过已经凋敝了不少,仅仅剩下一小部分被官府河道巡检司修成个临时检查衙门,二三十几个老兵在这儿守着,向过路的客商收取过河税。
实际上这巡检司也就是个摆设,明初朱老爷子设定了六百多种税收如今已经凋敝了一大半,随着朝廷的腐败,就连上层监督税收的机关都没力度执行下去了,巡检司几个刀都轮不动的老兵更是只能欺负欺负单个的客商,稍微大一点的商团都不敢得罪。
朝廷税所都混成这个德行了,严重的财政危机也不足为怪了。
一大早晨,这永宁关渡口就热闹了起来,对面山西来的客商在对岸已经聚集了一小堆,这头从延川出发的客商也不少,兜着袖子在一块唠着嗑,抱怨着世道不太平,无聊的等着开渡。
一直日上两杆了,老兵们这才懒洋洋的钻出巡检司,能管着渡河的船夫,是他们最后一点权利了,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兵油子跟着他们百户,对也扎堆等候的渡夫们吆吆喝喝的装着犊子个没完,其余几个拿着布口袋走向那些等待渡河的客商,对那些挑着扁担的挑担货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挑挑捡捡的,就算收了税钱,也得在货物中饶点小便宜,惹得小货郎们敢怒不敢言。
对那些大的商队,这些河兵则跟要饭的一般点头哈腰把口袋一撑,阎王好对付小鬼难缠,一般达官贵人组织的商队管事也会意思一下给点。
收足了一圈,那头装模作样训斥船工的河道兵方才闭上嘴,挥挥手让船工开船。
看样子很平常的一天就要就此开始,偏偏这功夫,十几个穿着崭新衣袍的官军骑兵领着五百多列队向前跑的大队步兵奔了过来。
“平堡参将大军奉命进京勤王,征用渡口一天,闲人免扰!”嚣张跋扈的嚷嚷着,领头那个官军千总一面跳下马,一面把个袋子公文狠狠砸进屁颠屁颠迎过来的河道兵百户的怀里。
一年也见不到个上级,那五十来岁的老头子似乎都蒙了,公文拿倒了看了半天,这才恭恭敬敬的对官军千总一哈腰,陪着笑脸说道:“那个,小的不识字。”
啪的一个大耳光就糊了过去,打的那欺软怕硬的河道兵把总一个趔趄,千户没好气的骂道:“哪儿那么多屁话,把船集中起来,俺们大军要用!这些闲人都赶走!耽误了俺们都司的大事,直接行大令砍了你娃的脑袋!”
一听要砍头,那河道把总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捂着抽红了的腮帮子直抽冷气,龇牙咧嘴的对着麾下那些河道兵油子就摆了摆手:“没听到军爷吩咐吗?收船,赶人!”
命令下的容易,听的那些河道兵脸色却是悲催的拉达了下来,这银子都收了,还不让过河,好几百商旅还不得闹腾起开,就算那些小货郎好对付,那些大商团那个背后没有高人撑腰?整他们一下就是狠的,一个个哭丧着脸,哭爷爷告奶奶的求着人家先等等。
银子都拿了!不少人背后不是这个巡抚就是那个京官,早就跋扈管了,哪儿肯给大兵让道啊?加上河道兵没骨肉的模样,几个大管事脸色难看也是直接大嘴巴子呼过来了,打的那些河道兵吱哇乱叫。
“兵?兵就他娘的了不起了?告诉你,这货可是运给山西布政使张大人的!耽误了你们担当的起?”
几百个商人一起闹腾起来,也是声势不小,吓得那河道把总那老兵油子黝黑的脸一刹那煞白,悲催的苦着脸对那突然冒出来的千总一拱拳求情道:“军爷!他们人少,能不能通融一下”
话还没说完,千总又是一个大耳光抽了过去,抽的这欺软怕硬的家伙跟陀螺似得,这回干脆也不和他废话了,直接对身后的兵一挥手:“****娘的!”
这年头跟谁讲理也别跟拿刀的讲理,几百大兵吆喝一声,直接把枪杆子刀把子砸了过去,好几百大兵,就算那些跟着商队的镖师护卫都屁都不敢放一个,捂着脑袋直接就跑,一百多个伙计直接被抽翻了,货物车子撒了你一地。
“你们这些臭当兵的,敢砸老子的货,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刚刚那个要给山西布政使送东西的管事儿气的肚皮差不点没破了,跳着脚站起来嚷嚷着,看他上蹿下跳跟个大猴子似得,那千总居然乐了。
咣当一刀把子,那五十来岁的油光水滑的胖管事打的一个三百六十五度标准的托马斯凌空旋旋,吐出了几口带着血的大黄牙,那管事儿的就趴地上起不来了。
“知道你丫是谁了?告诉你,俺们参将米脂贺人龙,有脾气你就去告去!”
跟谁讲理也别跟拿刀的讲理,一顿砸过去,就连最小气的那些挑货郎都是扔下货物跑了,空留了一地货物,捂着嘴说不出话的胖管事也是被两个伙计拖着就跑,连个屁都不敢放出来,河道兵更是恭恭敬敬的把船都准备好了,一百多条船整整齐齐码放在岸边。
“他娘的,还是官狗子名头好使啊!”打发走了哭爹喊娘的河道把总,“官军千总”李铁柱看着船,咧开嘴嘿嘿傻笑了两声,旋即对着麾下摆了摆手:“发信号,告诉渠帅搞定!”
拿着十几面铜锣在边沿梆梆一阵敲,片刻之后,满天的烟尘从西北方就传了过来,沉重的马蹄子践踏出摄人心魄的震撼,上百面乞活军大旗在烟土黄龙中就像竖起来逆鳞一样咧咧飘荡,转眼间数以千计的骑兵团成一大团,狂奔到了岸边。
“渠帅,标下圆满完成任务!”
等到两翼骑兵抄出,中间成群的大旗停下来,李铁柱兴奋的就跑过去一行礼。
宋青书倒是很警惕的左右幻视了一圈,整个河滩上除了那残破的宋代古城,河道巡检司,远处黄河边芦苇丛都是离得老远,就算有伏兵也足够有反应的时间,宋青书这才放心点了点头,马鞭子轻轻点了点李铁柱宽厚的肩膀。
“此功记下,到了山西在论功行赏!”
打发李铁柱又去准备,宋青书旋即回过身,绕着全军狂奔大喊:“大军预备,渡河!”
这一次去庆阳府,多少宋青书还是抢了不少东西,八千多匹战马牲畜组成了五千多骑兵,龙骑兵,抢来的大车也不少,各部头领在河边排起了队伍,后面的男女老幼随军饥民也是推着车子过了来。
无边无际的大军不少于三万,甚至更多,河对岸那些商旅也是知趣的赶紧扛着货跑了,刘宗敏作为先锋大将先带着三千骑兵先后,渡过河之后迅速将侦骑散布出了十几里,占据一块滩涂根据地,旋即扛着双手大刀的步卒护着饥民家眷,托着粮食,先后踏上了渡船。
小船不大,一条船也就能装一辆大车两三个人活着或者没有车十来个人,靠着艄公摆渡,差不多十来分钟才来一趟,一个小时也就能运过去五千出头,加上艄公也要休息,全军要度过去,没有四五个小时做不到,十分缓慢。
待在岸边狼一样左右巡视着,宋青书自己则是心提到嗓子眼。
渡河向来就是大军最脆弱的时候,半渡而击的典故就算宋青书后世来的也是知道,这时候要是杀出一支官军,哪怕有几百人,都会给自己造成极大的损失,不由得宋青书不小心,侦查骑兵撒出去十几里。
然而真是怕啥来啥,就在宋青书端着他那花了几十两银子,用水晶硬生生磨出来的望远镜死死盯着远处芦苇荡时候,冷不丁后头邢红娘扯着他的披风一下子把他从马上拽下来了,两人翻滚着从河底咕噜出去十多米,又是宋青书刚穿越来时候的经典动作,把邢红娘结结实实压在底下。
可惜,这一下可不浪漫,一地石头,没等宋青书从龇牙咧嘴的疼痛中缓过神来,一股热浪已经从后面狠狠推了过来。
一发开花弹正好砸在了刚刚宋青书大旗的地方,两匹马是变马肉酱了,周围十来个护卫也是被气浪震了出去,挨得近的两个身上纸甲居然都被引燃了,满地打滚痛苦的嚎叫着。
紧接着,又是十几发炮弹又是落在人群中,隆隆的炮响砸的乞活军大队伍人仰马翻。
噼噼啪啪炒豆子一样的火枪声这回是落在了自己头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弓弩,赶紧从邢红娘身上爬起来,宋青书差不点没气吐血,千算万算,没想到身边的河道巡检司里头埋伏了几百个官军!
第215章 偈()
河道巡检司建在宋旧城的南塔楼上,城墙虽然坍塌的参差不齐,可这一块城楼子全是用砖包裹上的,结实异常,十多米的高度向下射击,整个渡口正好覆盖在他的火力之下,一时间什么东西都往下招呼,打的渡河的大军头破血流死伤狼藉,渡河的进度一下子被打断了。
此时已经渡河渡了四个多小时,两万大军差不多都过去了,黄河西岸就剩下一千多骑兵,不到两千步兵,剩下七千多都是老弱,帮着扛东西的饥民,战斗力可以算得上最是虚弱的时候。
“你他娘的怎么侦查的?”
疤脸也是肚皮差不点没气破了,揪住李铁柱一个大耳光扇了过去,红着眼睛气急败坏的叫嚷着:“你他娘的怎么侦查的?”
李铁柱也懵了,挨了一个耳光才回过神来,也是气急败坏把一直在附近看热闹的河道兵把总一脚踹翻在了地上,刀搁在他脖子上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敢陷害老子!”
“军爷,小的是无辜的啊!”河道把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锤着地叫屈着:“他们也拿着延绥巡抚的军令,严令小的不许告诉任何人!”
“他娘的他们全是反贼!”
李铁柱还演上瘾了,这时候还扣帽子,急得疤脸干脆拎着他衣领子一屁股又踹到他屁股上,叫骂道:“马上给老子把巡检司夺下来!”
李铁柱又是慌忙拔刀集结着自己麾下,这功夫,已经造反三年多,早已经对官狗子各种偷袭习以为常的苗美却是早一步拔出刀来,吆喝着他麾下的骑兵先冲了过去,扛着骑兵盾顶着扑面而来密密麻麻的枪弹率先杀了过去。
也难怪王左挂造反三年多都没有被官军剿灭,这些刀山血海中杀来的陕北汉子的确彪悍,前排骑兵此起彼伏的被打下马,后排的依旧红着眼睛不要命的往前冲杀,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杀到巡检司在的大城楼子底下,扛着雨点般扔下来的石头冲进了塔楼里。
看到这一幕,负责指挥的疤脸可算松了口气,然而没过多久,苗美居然又从破城墙缺口冲了出来,背后挂着一直箭气喘吁吁的一头扎进了已经躲得老远的乞活军大阵,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已经破口大骂出来。
“龟儿子的!上楼的道被这群官狗子用石头砌死了,根本上不去!”
“还有几门炮,都拉来,老子不信轰不死这群官狗子!妈?巴子的!”
随着疤脸的嘶吼,十来门还没来得及送上船的虎蹲炮全被拉了过来,不过今天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了,没等炮兵装完药,远处,一直负责放哨侦查的小萝卜领着十多个斥候骑兵跑的哭爹喊娘又是回了来。
“报!渠帅!”
真跟葫芦一样滚下马来,拖着长音小萝卜这货嗓音都变了腔。
“西北方向,大股官狗子打着延绥巡抚洪的旗号,像咱们这儿杀过来了,最迟半个时辰就杀到黄河边上,咱们快,这什么玩意?”
看着河道巡检司城楼子上放烟花一般的的官军,小萝卜眼睛顿时直了,这功夫,疤脸倒是冷静了下来,看了看顶着巡检司发愣的宋青书,再看了看满头大汗的李铁柱,焦躁不堪的苗美,深吸了一口气,疤脸拽着宋青书就往河边推去。
“渠帅你带着采薇她们先过个,老子留在这里断后!”
听着疤脸的话,其他几个将领全都是身体剧烈的一颤,都重重的看了一眼疤脸,可是谁都没有说话,一个个底下了脑袋。
别看黄河西岸还有快万人,能打的就三千,渡河人心惶惶的情况下战斗力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更别提还有个往外喷火的塔楼了,留下来断后,九死一生!
这时候也真正考验忠诚的时候了,宋青书现在麾下大将,苗美是信投靠过来,这时候让他断后,估计不是太可靠,刘宗敏倒是肯为宋青书拼死,他和点灯子,赵六子他们却已经度过黄河了,指望不上,李铁柱没这魄力,小萝卜没这能力,这个时候,也只有疤脸抗起来了!
“照顾好采薇!否则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一面推着,一面疤脸还急促的说着遗言,被连推了几步,回过神的宋青书无奈的猛地率开手说道。
“别整的跟交代后事似的,炸了它不就完了?”
“炸了它?”
如果不是时间紧急,疤脸真想给宋青书好好补补常识了,连话都没接,推着宋青书继续往河边走,还招呼护兵去黄河滩招呼萎靡在河中间不敢过来的艄公赶紧绕道,其他的将领也是借势跟着就走,只有李铁柱还青着一张脸死死跟在疤脸身后。
这一副模样弄的宋青书再一次无奈的甩开手:“我说,炸了它就行了!”
“要炸这玩意,没有上万斤火药哪儿炸的动?别说一多半火药桶都运过去了,就算全在这儿,咱们也没有一万斤!”疤脸也终于急得火冒三丈嚷嚷了出来。
什么叫火烧眉毛不着急,这种情况下,宋青书依旧摇头晃脑的感叹着:“不愧是一代枭雄洪承畴啊!老子大费周章的奇兵之略,居然被他这么轻而易举看破了,他这估计是算准了老子必定在西岸督军,一定要除掉我!”
知道就快走吧!别在这儿装逼了!这几乎成了疤脸等将校一致的心声,就在他们集体都快崩溃了的时候,宋青书又是打了个响指。
“去,把汤若望汤神父请来!”
距离永宁关十几里外,连最割舍不下那些厨子行李都被抛到了后面,催促着麾下的大军,洪承畴无比激动的向前赶着。
他其实也在赌!他在山西的友人孙传庭给他来信,把这里去山西,最近的一个渡口指给了洪承畴,然后洪承畴兵分两路,两千边军精锐先由李卑率领,去救庆阳府,五百精锐骑兵一人三马,抢在两天之前抵达永宁关渡口,埋伏在了河道巡检司,自己则是带着兵绕远到,先到渡口边探查一下,确定没有宋青书,再折回庆阳。
可就在今天早晨,半道上遇到逃回来的商人告诉他,一只庞大的官军正在渡河,带队参将贺人龙如何如何的跋扈云云,顿时洪承畴大喜。
贺人龙就他娘的在自己身边呢,他说宋青书怎么乖乖把印信还回来了,居然是运用到了这儿!
把一切粮食,辎重全都扔了,洪承畴催促着麾下急行军速度拼命向黄河岸边赶去,隐隐东边有闷雷一般的声音传来,更是让洪承畴心头大喜,他似乎隐隐看到宋青书哭丧着一张脸站在他身前的情景了。
可就在还差十五六里就要赶到的时候,一声晴天霹雳一般的响动忽然传了过来,就算距离如此之远,洪承畴依旧感觉地都微微颤动了一下,一刹那,这个农民起义军的血手屠夫心头感觉到了一丝不好!。
“快!全军都给我跑起来!落后者,军法从事!”
听着洪承畴的命令,就连带队将官,边军出了名的悍将贺人龙都坐不住了,无奈抓住了洪承畴马缰绳,焦虑的叫嚷道:“督帅,不能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