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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利摇摇头:“过了那么长时间,我早忘了。但我还记得她曾经反复提起一个人名:黑暗圣子萨缪尔。”
第128章 白袍之殇(二)()
一听这话西蒙腾的站起身来,莫斯利诧异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有这么大反应。
西蒙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讪讪说道:“抱歉……然后呢,先生?她还说些什么?”
“再没什么了。虽然只有短短半个月,但我发觉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一天傍晚,她查阅完资料,便离开图书馆。
我忙不迭的跟了出去,她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因为我每天都和她同时离开,绕路回家。虽然只有十几分钟路程,但我还是愿意跟她多待一会儿。我还记得那天热极了,我们走到巷子口……”
他朝门外一指“就是你们来时经过的这个巷子。从里面闪出两个人……或者说一个怪物和一个人。
那怪物头戴防黑死病的乌鸦罩帽,穿着血迹斑斑的白大褂,手里拿着把手术刀。细高挑个子,像个吊死鬼似的。他露出的手臂上生满脓疮,散发着让人作呕气味。后面那人倒像个绅士,黑发黑眼,模样极漂亮。”
西蒙和克里夫医生对视一眼,低声道:“萨缪尔……”
莫斯利似乎没听见他们的话,继续说道:“那怪物毫无征兆的向我们发起进攻。
他速度快极了,几乎像幻影一样,我在片刻间就被割伤双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伊芙丽虽然是个女人,却比我强多了。她拿出一根小巧的魔杖,念了句不知什么咒语,本来炎热的天气骤然寒冷起来。
怪物身子一晃就往上冲,不料一颗硕大的冰锥从天而降,扎在它肩膀。我抬头一看,半空中不知从何时起布满几十条冰锥,像箭一样对准了怪物。
那怪物甩掉肩头的碎冰怪笑起来,声音比夜枭还难听。它笑了一阵,阴恻恻的说道:‘不愧是白袍守护者,竟有这种能耐。不过可惜,你还是斗不过我。看在你还有两下子的份儿上,自己选个死法吧。’
我心头涌起一股不安,大叫道:‘快跑,伊芙丽!’然后匍匐着爬到前面,挡在两人中间。
伊芙丽一见,着急起来,她对我说:‘你先逃,快去搬救兵来!’
我说什么也不肯。就在我俩争执的功夫,那怪物突然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出现在伊芙丽背后。
只见几道细细的寒光闪过,伊芙丽脖子上血如泉涌,摔倒在地。
我赶忙按住伤口,但她伤得太重,眼见救不活了。我感觉自己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放声痛哭起来。
这时那绅士模样的人走来,用悦耳的声音问我:‘你想不想让她复活?我有办法。’
我立刻点点头。但转念一想,人死岂有复活之理?不禁悲从中来,哭得更厉害了。
绅士一笑道:‘你不相信吗?我说得是真的。只要你能杀够一百个人来血祭,我就能让这女人复活。’说罢递给我一个羊皮纸卷轴。
他说话慢条斯理,声音不大。但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我心神恍惚,便答应了……”
听到这,西蒙重重一拍桌子,大骂道:“放屁!”
他一句话骂完,忽然想起什么,警惕的打量着莫斯利道:“你后来没按他说的做吧?”
莫斯利忽然笑起来:“要真能让伊芙丽活过来,我甘愿自己死上一百次。别人的性命又有什么可惜的?但口说无凭,我怎能因为别人一句话就随便杀人?我回家以后左思右想觉得不妥,所以没有付诸行动。”
听了他的话,西蒙轻轻的把搭在剑柄上的右手挪开了。
但莫斯利得意洋洋的说道:“然而最近不同了。南方出现了大批亡灵,妖魔鬼怪好像在一夜之间全都跑到人间。
我觉得那位绅士说的可能是真的,于是打开了当年他送我的卷轴,那上面果然记载着能让人复活的法术。这法术发动的条件便是需要一百个人的鲜血。”
他抬起头望着天花板道:“老天保佑,我的伊芙丽终于可以复活了。”
西蒙冷冷的问道:“先生,你不会说自己恰好杀了九十八人,现在还差最后两个吧?”
莫斯利摇摇头:“当然不会。一百人已经凑齐,没必要再多杀了。
天呐,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紧张死了。那人是个可怜的流浪汉,平时吃不饱穿不暖,我想他活着也是受罪,便对他下了手。我骗他说自己有赈济穷人的习惯,想请他吃顿好的。
那人根本不怀疑,跟着我回了家。我真的准备了一桌好饭菜,他一看便两眼放光,直接用手抓着吃起来。他边吃边嘟嘟囔囔的对我说些感恩戴德的话,我趁机悄悄绕到他背后,用酒瓶狠狠砸碎了他的后脑。
那流浪汉把嘴里的食物吐了满桌,我怕他挣扎,一下不停的砸着,直到鲜血溅了我满脸……”
这时莫斯利眼珠外鼓,面颊潮红,双手不停的颤抖,显得极为兴奋。克里夫医生低声说道:“这人疯了……一会儿咱们把他交给巡警吧。”西蒙无言以对,沉默的点点头。
只听莫斯利用近乎癫狂的声音说道:“有了第一个,第二个便容易多了。
第二人是个孤寡的老头儿,无儿无女,杀了他自然没人找我麻烦。后来我胆子越来越大,什么小孩、女人,通通不在话下。杀了七十多人后,事情却麻烦起来。
附近独居的人都差不多被我杀光了,去远处找人风险又太大,我不得不暂停了计划。
但最近这镇上来了许多难民,真是天助我也。直到前几天我又杀了几个,终于凑够一百人,现在复活伊芙丽只差最后一步了。
两位想和我一起见证这激动人心的时刻吗?”
克里夫医生警惕的说道:“我不明白要见证什么呢?”
莫斯利突然神经质的站起来,拿起一盏风灯道:“跟我来!”说罢飞快的转向后院。西蒙和克里夫赶忙跟上,后院里空无一人,只有地窖的拉门开着。
医生说道:“小心!”西蒙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地窖。
第129章 白袍之殇(三)()
地窖里有一股扑鼻的血腥气,阴寒刺骨。西蒙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竟全是白骨。地窖中央用鲜血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四周燃满蜡烛,好似鬼火一般。
莫斯利抱着一副骷髅站在阵中,只听他柔声说:“伊芙丽,别着急,我这就把你救回来。”
他语调含糊不清,就像哄小孩儿一样,在这阴森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异。
莫斯利将骸骨放到中央,退后几步,忐忑的等待着。西蒙持剑在手,全神警戒。
忽然阵中传来无数哀嚎哭泣之声,红光一闪,地面扑簌簌的震动起来。
莫斯利大叫道:“来了,她回来了!”
但响声过后,四周死一样的沉寂。莫斯利慌张的四处张望:“伊芙丽,你在哪?”可是没人回答他。
又过了好久,法阵中的红光黯淡下去。莫斯利扑通一声跪下,失声痛哭道:“全是假的……我等了七年,七年啊……”
这时三人耳畔突然传来尖锐的呼啸,一个深紫色的阴影在莫斯利背后浮现出来。她伸出钢钩般冰冷锋利的手指,从莫斯利后心插入,紧紧攫住他的心脏。
莫斯利忍住剧痛,慢慢回头问道:“伊芙丽,是你吗?”但不等他转过头来,那阴影手上一用力,把心脏捏得粉碎。
莫斯利翻身栽倒,鲜血像泉水一样涌出。
他喃喃自语道:“我到底……干了些什么……”话没说完,那只手握成拳头,猛地砸中他后脑。莫斯利顿时一命呜呼。
西蒙和克里夫医生大吃一惊,只见阴影慢慢变化,形成一个女人的形状。她的头发像毒蛇般向四周散开,身上衣衫褴,双脚漂浮在空中。她脸色紫中带灰,眼圈通红,目光中闪烁着无边的怨恨。一双手上的血迹尚未干涸。
克里夫医生低声道:“这是女妖,由恨意凝聚而成。这种妖怪有形无质,极难对付。小心别被她伤到。”
西蒙刚想举剑招架,却不料女妖一扭头,顺着地窖门口钻了出去。西蒙大叫道:“不好,她要跑了!萨缪尔在梦中只能判断出我的大概位置,若是她回去报信,咱们就彻底暴露了!”
说罢他提剑而出,只见女妖已经逃到半空,根本无法追赶。西蒙感到一阵沮丧,但在这时只听屋子外面轰鸣大作,TX…3000在一团黑烟中冲天而起,拦在女妖前面。它胸口蓝光一闪,紧接着噼噼啪啪一阵爆响。
西蒙向赶来的克里夫医生问道:“这又是什么武器?”
医生道:“阳离子电网,专门对付无实体怪物。没事的,她逃不掉。”
西蒙抬头一看,果然一层网状电弧紧紧裹住女妖。她在蓝光中挣扎尖叫,显得痛苦不堪。
过不多时,女妖从半空中笔直的坠落下来,跌在院子中。TX…3000脚下黑烟减小,喷射出的火焰由蓝色转为深红,慢慢降落到地面。
女妖又挣扎一会,身体忽然发生了变化。原来那种深紫色的光慢慢褪去,变成晶莹的白光。最后化作一个半透明的白袍女子。
她站起来,轻声说道:“先生们,谢谢你们让我摆脱束缚。我被黑暗控制得太久了。”
西蒙呆呆的看了一会,揉了揉眼睛说道:“你好女士,你就是伊芙丽吧?”
灵魂点头道:“是的。我本是白袍守护者协会的一员。奉命调查黑暗圣子。刚查到一点蛛丝马迹的时候就被他杀害了。萨缪尔利用莫斯利发动邪恶的法阵将我变成女妖。如果不是你们,我会一直为他服务下去,那是我绝不愿意见到的。”
西蒙问道:“女士,你都查到了什么?”
灵魂一笑道:“您就是西蒙吧?恐怕我知道的事情并不比您多。萨缪尔黑暗的意志曾经时刻在我脑海中回响,我只知道他目前最忌惮的就是您本人。”
克里夫不等西蒙答话,抢先一步问道:“女士,您能告诉我们联系到其他白袍守护者的方法吗?我们现在急需魔法力量的帮助!”
那灵魂点点头:“克里夫医生,请稍安勿躁。即使您不嘱咐我也会这么做的。莫斯利书房左边的抽屉里放着一枚戒指,那是我的遗物。您带上它,到洛伦丝林地去,在那儿自然会有人协助您。我在魂归天际之前也会亲自去通知他们。你们可以放心前往。”
她忽然叹了口气:“莫斯利本来不是坏人。但他执念太深,误入歧途,才落得今天的下场。”
西蒙问道:“女士,报完信之后呢?你又要去哪儿?”
伊芙丽一笑:“我从天地万物中来,自然要回天地万物中去。人生不过是沧海一粟,千万年后,或许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罢她轻挥袍袖,微弱的荧光形成一个古朴的图案,印在西蒙胸口。
她轻声道:“这是元素之王法尔克利的纹章。有了它,山川水火都会和您站在一起。别了,命运坎坷的勇士,愿你在最黑暗的时刻也能绽发自己的光芒。”
言未尽,人已逝。伊芙丽化作点点白光,向天空飘散而去。
两人目送灵魂离去,布满阴霾的天空忽然裂开一道缝隙,金色的阳光从乌云中冲出,照射在西蒙身上。
西蒙闭上双目,沐浴在阳光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朗声说道:“仔细想想,这世界真的很可爱。有山,有水,有新鲜的空气、蔚蓝的天空。医生,你见过风吹过麦田时的情景吗?那就像散发出清香的绿色海洋。我敢打赌,再高明的画家也画不出那么美的画面。无论是萨缪尔还是谁,我不会让任何人摧毁这份美好,绝不!”
克里夫医生欣慰的点点头。
他们二人回到书房,找到伊芙丽的戒指,便离开了这里。克里夫医生又到巡警队通报情况,人们在震惊之余深感惋惜,埋葬了这些无辜的受害者。
西蒙与两位同伴再次踏上旅程。前方等待他们的依然是扑朔迷离的命运。
第130章 密林环境()
索尔山脉高逾千尺,群峰雾列,即使在夏天,山头仍然覆盖着皑皑白雪。况且目前正值寒冬,温度更是低得让人心碎。但只要登上顶峰向下眺望,就能看见群山的怀抱中却绿意盎然。洛伦丝林地在那里避开了时光,安静的沉睡着。
西蒙口中呼出的哈气在眉毛上形成一层冰霜,他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拄着长剑在齐膝深的大雪中前进。他腰上绑着一根绳索,另一端系在克里夫医生身上。这样做可以让人避免坠入隐藏于冰雪下的深渊。TX…3000的腿部换上了履带。火焰石的能量使它在极寒环境里依旧运转自如。它头上的黄灯不停闪烁,似乎在嘲笑两个笨拙的人类。
西蒙忽然感到腰间的绳索紧了紧,这是医生发出的信号。于是他停住脚步,等待克里夫赶过来。
克里夫医生费了好半天力气才来到他身旁。只见他压低声音说道:“西蒙,把头发拉下来遮住眼睛。要不然你会失明的。”他们不敢大声交谈,怕某一句话触怒山神,引来雪崩。
西蒙也用同样的音量问道:“为什么?难不成这山上还会有敌人吗?”
医生摇摇头,一指雪地道:“不,是因为雪会反射阳光。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会让人患上雪盲症。我手边什么药都没有,万一你瞎了我可救不了你。”
西蒙小声嘟囔了几句,只得乖乖照做。
越往山下走,气温就越高。这种改变是很直观的,他们先是脱掉披风和外套,紧接着是棉衣,最后到达林地附近时只剩一件衬衫。
西蒙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说道:“真想不到在冬天还能有这么热的地方,要是到了夏天,这里岂不是要热死人?”
克里夫医生一笑:“不会的,夏天也是这个温度。这里四季如春,没有什么明显的温差。来,咱们往前走。”
两人迈步向前,四周万籁俱寂,除了几声鸟鸣和淙淙流水回荡在山谷中,其余一无所闻。空气中透着草木的清香,西蒙深吸几口气,掏出伊芙丽的戒指大喊道:“喂!有人吗?我们是伊芙丽的朋友,来拜访白袍守护者!”
他把戒指捧在手上,又用残疾的左臂拨开衣服,露出胸前的法尔克利纹章。可是过了好一会,树林中依旧寂静如常,没人回应。西蒙失望的自言自语道:“是不是这些人自在惯了,到现在还没起床呢?”
克里夫医生却紧紧盯着地面道:“不,他们已经来迎接了。”
只见两人脚下的花朵在几秒钟之内便迅速盛开,花瓣齐刷刷的指向密林深处。西蒙不再吆喝,沿着鲜花铺就的道路走过去。
两人穿过密林,忽听前方水声如雷,竟然是条瀑布挡住了去路。指路的鲜花到这也踪迹不见。西蒙四下望望,疑惑的说道:“白袍守护者……该不会就住在瀑布里吧?”
克里夫医生道:“别管它,径直往前走就是。”西蒙小心翼翼的探出左脚,只见脚尖和景物连接的地方泛起一层淡蓝色的光晕,看起来像踏入一潭湖水中。
西蒙这才明白,瀑布只不过是白袍守护者们用来隐藏自己的幻象。于是他向前迈出一大步遁入期间。
幻境里豁然开朗。只见一栋学院式的建筑铺陈在眼前,它背后耸立着一座高塔,塔旁有几块巨石按照某种轨迹有条不紊的飞行。虽然在幻境外部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形,但由里向外看却是一清二楚。西蒙突然想到自己刚才的蠢样,不免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