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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般人想象的不同,老虎在捕猎时从不大声吼叫,这样会吓走猎物。它们收起利爪,把脚步放得极轻,悄悄的靠近猎物再极为迅捷矫健的杀死它们。这些老虎虽然饥饿,但野性本能提醒它们不能轻举妄动。毕竟对面的人类手中还拿着不输利爪的武器。它们显得漫无章法,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慢慢接近人们。
看见猛虎,奴隶们大惊失色,他们慌张的后退。这时西蒙一声大喝:“不要害怕,我乃伊夫利特大王!现在所有人听我号令,持盾列成方阵!”
这下奴隶们好像一下找到了主心骨,纷纷照办。
西蒙笑嘻嘻的对奴隶主说:“亲爱的主人,你说哈比恩在给你当差对吧?”
“是,那又怎样?”
西蒙道:“咱们不如来玩个猜谜游戏吧,要是我猜对了三件事,你就放了我们如何?”他并不等奴隶主答话,自顾自的说道:“第一,我猜哈比恩在干管家之类的工作,就算不是管家,也是能碰到钱的那种。”
奴隶主脸上的肌肉牵动了一下,他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把钱交给他可以绝对放心。哈比恩出卖朋友,不管走到哪里都会为人所不齿。只有我才会收留他,所以他绝不敢背叛我!”
西蒙笑了笑,继续说道:“第二,我猜你今天本想把他带在身边的。你这人压抑太久了,总想找个机会炫耀自己。我害你输了钱,你心里恨我,便想在大庭广众之前让哈比恩狠狠羞辱我。但事到临头,他人却不见了。对吗?”
奴隶主面色铁青,默不作声。
西蒙道:“好了,你不用回答,你的表情已经说明我猜对了。现在我猜对了两件事。只要再猜对一件,你就要说话算话,放了我们。”
奴隶主冷冷哼了一声。
西蒙继续道:“第三件事……算了,我们不要谈论哈比恩了,毕竟他是个无趣的家伙。我来聊聊你们的命运吧——”他指了指主看台,“我猜这片看台在我数到十以后就会被炸掉。”说罢他屈起手指道:“十、九、八”
这消息在人们耳中真如天雷一般,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主看台上的人惊恐万状,他们的心脏随着西蒙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跳动。奴隶主更是害怕极了,他嘴唇发抖,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有的人没听清西蒙说的什么,兀自向左右询问。
可是从十数到一,什么事也没发生。人们送了一口气,可随即便感到愤怒:这个外国小子没费吹灰之力就耍了他们一把。
西蒙的主人吓得满头大汗,但不愿伸手去擦,这样会显得他这位勋爵大人不够勇敢。他努力清清嗓子道:“西蒙,你的诡谲小计怎能骗过本爵?再敢虚张声势,我就让你立毙箭下!”
西蒙一笑道:“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看在把你吓得不轻的份上,多告诉你些事情好了。
哈比恩,你口中背信弃义的小人,其实是我派过去的。”
奴隶主听了这话,露出恶狠狠面容道:“你胡说,这不可能!只有我能给他金钱、财富、地位,他凭什么要帮你做卧底?”
西蒙道:“我知道,他如果真的收了你的东西,那便终生只能做个奴隶,永远得不到自由!”
第36章 永不为奴(三)()
西蒙道:“自由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好像也没什么大用;但它似乎又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有人就算不要命也不能没了它,哈比恩就是这样的蠢货。他不愿昧着良心做‘半个’自由人,所以决定帮我炸了竞技场。不出我所料的话,他会以你的名义带着士兵把硫磺、硝石和木炭之类的东西明目张胆的埋到竞技场某处。我说……你们真的不打算逃跑吗?再晚就来不及了!”
奴隶主道:“说的好听,但你别再痴心妄了。我虽然找不到他,但估计他八成已经自顾自跑了。不过你尽管放心,我和你一样恨这家伙。我会替你……”
就在此时,他身后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把人们推出看台。竞技场两侧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下塌陷着,尘土卷得老高,弥漫在人们周围。爆炸中心的人们直接被炸成几块零件;外围的人虽然侥幸逃过一命,但也在尘土和血泊中挣扎。开始的时候,人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一瞬间以后,他们开始惊声尖叫四散奔逃。
所有的秩序和道德都在突如其来的灾难前崩盘了,人们相互拥挤踩踏,倒下的人被无数只脚踩成肉泥。士兵开始还尝试着挽回一下局面,但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也无能为力,最后也只好加入到逃难的人群中。
看台被炸出两个斜坡体,很多人顺着斜坡滚到场中。通道里挤满了人,行进极为缓慢。谁都想比其他人先离开这个地方,但正是这种心态降低了速度,人们完全被卡住。
西蒙对奴隶们道:“战士们!拿好盾牌,不要轻举妄动!”
但他们的对手,那三百只猛虎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在爆炸来临的一瞬间,这些野兽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但此时它们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人类身上。当然,不再是那些奴隶,而是从看台上掉落的观众。这些野兽有一种非凡的本能,它可以轻易分辨出恐惧和绝望的味道,这种味道对于老虎,就好像牛排上的芝士,是最好的调味剂。
一只大胆的雌虎围着个受伤的男人转来转去。它平时遭受了不少皮鞭和棍棒,此刻对人类还是心有余悸。
但最后,饥饿终于战胜了恐惧。它忽然猛地一跳,两只爪子把男人的头按在怀里,然后亮出比拇指还粗的獠牙咬住了那人脖颈。男人痛苦的哀嚎起来,却更激发了老虎的兽性,它疯狂的甩着头,撕扯着男人的喉咙。
男人终于咽气了。这头猛虎一声长啸,像是在提醒它的同伴们:这些两脚动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其他老虎仿佛领会了这一点,纷纷咆哮着扑向手无寸铁的观众。一时间,虎啸与哀嚎、头骨与牙齿摩擦的声音交织成一首悲切的挽歌。
西蒙跳上高处,拔出剑来大喊:“兄弟们,你们这些被侮辱、被唾弃、被鄙视的奴隶!我必须向你们坦白:我骗了你们,我不是什么伊夫利特大王,不会操纵火焰。
我给不了你们希望,给不了你们自由,更不会平白无故救你们出苦海。
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一个纯粹的真理,那就是:自由从不靠别人施舍而来;只有靠自己的双手和鲜血才能争取到真正的自由。
现在你们每人手里都有一把剑,那是斩断你们命运枷锁的武器。它比天父的闪电更强大,比普罗米修斯的圣火更珍贵。
现在,我要你们举起这把宝剑,杀死所有把你当做奴隶之人或挡住你自由脚步之人。我们要让天空颤抖,沙漠恐惧;让世人明白:我们,永不为奴!”
角斗士们被彻底点燃了,他们高声吼叫,血脉贲张。西蒙把剑一挥,他们便杀向逃难的人群。猛虎在前头为他们开路,但角斗士们的残忍更胜猛虎;无论良贱,只要胆敢有人挡住去路,便毫不留情抬手就杀。
猛虎吃饱了,发现了坍塌口外更广阔的世界。它们鱼贯而出走上街头,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人们。百姓们忙不迭的逃跑,但终于有几人命丧虎口。往日热闹而繁华的街道现在成了恐怖的代名词,百姓们紧闭家门,任由猛虎的身影经过窗前。那些影子拉的长长的,每一步都踏在人们心上。
西蒙带着角斗士也在街上横冲直撞,他已经在寻思脱身之计了。这时正好一队骑兵赶过来。看见西蒙,他们惊呼道:“你们这些奴隶……”
话没说完,只见无数把短剑投过来,瞬间把他们扎成筛子。西蒙抢过马匹道:“弟兄们,我们城市在城市里是待不下去了,咱们去驿站抢些骆驼,直奔大漠;到了那里谁也奈何不了咱们!”
角斗士轰的一声答应。现在已是虎狼满街,任由他们横向。他们抢下骆驼,预备了清水,直奔城门杀去。守城士兵奋力抵抗,但怎奈人单势孤。西蒙几个纵跃跳上城头,一剑劈死长官,其他人便纷纷逃命去了。
众人出了都城,一路向东逃跑。忽然听见背后喊杀声渐渐大了起来,官兵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
西蒙他们骑骆驼,而官兵们骑马,一慢一快当下立判。眼见角斗士就要被赶上。
西蒙一皱眉问道:“你们有谁熟悉大漠地形的?赶紧站出来,现在大伙需要你!”
只听一个黑奴道:“阿拉莫哈德,我熟悉这里。”
西蒙紧紧抱住骆驼脖子道:“那好,这事就交给你。昨天刚下过大雪,你把我们带到一个附近最大的雪窝旁就停下。”
那人依令而行,到了雪窝后,西蒙命人试了试。那雪窝足有十来尺深,人若掉进去当即没影。但骆驼由于脚掌宽大,可以在上面任意行走。
西蒙主意已定,让角斗士们放慢速度,小心翼翼的牵着骆驼从上面走过去。官军追得近了,见他们行动缓慢便大喜过望。想也没想直接冲进雪窝。
但听得轰隆隆一片巨响,雪窝变成了巨大的陷阱,把官兵连人带马都埋了进去。西蒙骑在驼峰上哈哈大笑,颇为得意。
第37章 大漠争锋()
官兵们陷在雪窝里,人仰马翻。虽不至于死,但要想爬上来可是着实得费一番功夫。这时南面一人一骑飞奔而来,西蒙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哈比恩。他点燃炸药以后怕事情败露,便赶紧逃了出来,藏身沙漠之中专等西蒙经过。西蒙见他没事也十分高兴。两人便聊起以后的打算来。
哈比恩道:“我在伊弥尔算是再也混不下去了。我要往东走,到夏拉尔人的地方去。他们早就反了,说不定会给我一口饭吃。你呢?西蒙先生?”
西蒙道:“我只想找艘船赶紧回家,我家的弟兄们不知道都怎么样了。”
哈比恩却摇摇头道:“西蒙先生,你还是暂时不要回去的好。现在你几乎是悬赏最高的通缉犯,偏偏又长着一张外国人的脸,如果让人认出来可就凶多吉少了。不如我们一起先去夏拉尔人那里,你慢慢再想办法如何?”
西蒙点点头,他确实已经吃过许多这样的亏。考虑一会后,西蒙点头道:“好吧,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夏拉尔人的地方。”
有西蒙同行,大家自然十分乐意。这支庞大的队伍骑着上百头骆驼向沙漠腹地浩浩荡荡的进发了。
起初几天还算顺利,但是到了第五天头上,一抹黄色爬上了西北方向的天空。大家惊恐的注视着它,开始奋力赶路,不再多说一句话。哈比恩告诉西蒙,天空中的黄色常常预示着沙暴,如果出现在西北方向则往往更有威力。
从下午开始,黄沙铺天盖地的涌过来了。沙子夹在风里,打得人脸隐隐作痛。他们换上头巾,用白布罩住口鼻,徒劳的对抗着沙尘。但这种抵抗很快便结束了,人们不得不向沙漠低头。黄沙遮蔽了太阳,整个空间被它分为三截。最上面的一部分呈鲜红的血色,像天空中一道被撕裂的伤口。中间那部分是灰色和黄色交织的风墙,它发在人们头顶发出尖锐的咆哮;最下面当然就是疯狂的沙砾在风中乱窜,不知疲倦的舞蹈。
人们早已喘不过气来,只要一张嘴便有无数沙粒冲进嘴里。他们把脸紧贴着骆驼的绒毛,透过微小的缝隙呼吸。骆驼此刻却显得从容多了,他们安静的跪在地上,为人们组成了一道稳固的墙壁。
西蒙仿佛又回到了在海上漂流的时光里,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但这次还好,同伴们还在身旁。他一手死死抓住缰绳,一手按住头巾,等待沙暴结束。
风沙却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它的咆哮越来越响,直至震耳欲聋。就像一个名为混沌的怪物,不把世间万物吞食殆尽决不罢休。
西蒙勉强把眼睛撑开一道缝观察着四周。
忽然之间,他仿佛看见前面的一个角斗士在沙暴中站了起来,着了魔似的向外走去。西蒙心里一惊,现在周围可见度极低,一个人只要向外走出二十步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他便对那人大叫道:“嘿!嘿!你要干什么去?快回来!”但风声太大了,他只感觉自己的嘴张了几下,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喊出了声。
西蒙勉强站起来,想要上去拉住那个伙伴。
但陡然间,风沙中显现出一双血红的眼睛。那双眼大如铜环,像燃烧的红宝石一样,散射着诡异的光芒。西蒙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一声低吼穿透风沙;那同伴脖子上寒光一闪,立刻鲜血狂喷,栽倒在地。
那双眼仿佛注视了西蒙一下,便隐没不见了。
西蒙大惊失色,拔出剑来想要一探究竟。但这时一只手从背后死死抓住了他。
哈比恩见他行动有点不对劲,便立刻过来阻止。西蒙连比划带说,复述着刚才的事情。但哈比恩根本不理,直接把他的头按到骆驼身上。
沙暴没完没了,持续了几个小时。等它终于停下的时候,人和骆驼都被埋进黄沙里,成了一座座高低起伏的新沙丘。
一头骆驼率先破沙而出,看见蓝蓝的碧空,周围轻风拂过,阳光在沙子上反射出钻石般的光彩。于是它“昂昂昂”的叫了起来,宣示着灾难过去,和平重临。
只见一座座沙丘开始骚动,其他的骆驼和角斗士们也纷纷从藏身处钻出。人们没有骆驼那样的本事,因此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西蒙顾不得脸上的沙子,他摇着哈比恩的肩膀问道:“你刚才有没有看见那只怪物?”
哈比恩沉默的摇摇头。
西蒙指着前面问道:“就在那里!一个同伴被一只怪物杀掉了。我没看清怪物长什么样,只知道它那一双眼睛又圆又红,比牛眼还要大得多!”
哈比恩脸色铁青。他勉强笑道:“谁知道呢,人在沙漠里经常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那是被一种叫‘蜃’的怪物吐出来,用以诱捕猎物的幻象。你何必当真呢?”
西蒙盯着他说:“我还没疯,分得清现实和幻觉。况且我前面那个弟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你应该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哈比恩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在衣服里翻出一本小画册,打开其中某一页递给西蒙道:“喏,你看见的那只怪物是不是这样的?”
西蒙看了看那张画,好像是宣传什么宗教的小册子。上面赫然画着一个棺材,旁边站着一只身披金甲的人身豺头怪物。这画册虽然破旧,但插画却惟妙惟肖;那怪物的一双眼睛里仿佛滴出血来,和西蒙刚才在风沙中所见的简直一模一样。
西蒙点点头:“我虽没看清全貌,但认识这双眼睛,就是这怪物没错!”
哈比恩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不许胡说,哪有什么怪物!这是阿努比斯大神。传说他掌管着地狱……也许我们误入了他的禁区,或者是别的什么理由惹得他生了气,于是收走一两个人略作惩戒,这一点都不稀罕!”
西蒙摇摇头:“你知道我向来不信这些。”
第38章 大漠争锋(二)()
哈比恩道:“西蒙先生,我不想和您争论。但你可以问问这里的任何人,不会有人给出第二个答案!”
西蒙歪着头想了想,答道:“哈比恩,听着!我不是要否定你们的信仰,但我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人或东西在暗中使坏。接下来的旅途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哈比恩惊讶的睁大眼睛道:“‘小心翼翼’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