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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妈是一位具有正常民事能力的完全行为成年人。她非要把自己当麦客用省下那份钱挪作私房,许多不阻拦,但也绝对不会任由她拉上自己跟许婧。
许多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鸡,次奥,她好崩溃。她现在压根不能接受荤腥从生到熟的过程,她闻到味儿就胃里翻江倒海啊。至于那条鱼,她连杀的勇气也没有。猪肉白花花的,她眼睛疼。
对对对,她就是矫情,接受不能。
许宁差异地看着他姐,怎么还不动啊!再不动手的话,都来不及烧饭了。
因为家里鲜少烧荤腥的缘故,许宁也不会做荤菜。许多只好硬着头皮艰难地收拾起鱼来。呜呜呜——她真的吃不消,她好想吐啊。许多面无表情地刮完鱼鳞,一面刮一面拼命自我安慰,就当是做生物实验,就当是你转行当兽医,给鱼动手术了。开膛破肚,将鱼肠清洗干净,跟鱼籽放在一起,加干辣椒做香辣鱼杂,
老实讲,许多非常想烧鱼汤,直接放水煮多好啊!最大程度地保证营养成分不流失。可是剁鸡块更加压力山大,她总不能炖了鸡汤还煮鱼汤吧。
最后许多将鱼清蒸了。猪肉也放在锅里跟白萝卜一起蒸熟以后再拿出来晾凉,切块,放生姜料酒酱油一起下锅炒。嗯嗯,健康版的萝卜烧肉,她就这水平了。
许多让许宁上街斩了半只烤鸭,又称了十五块钱的夫妻肺片跟十块钱的卤干子。
素菜她炒了芹菜香干跟青蒜胡萝卜就嫌烦了。将剩下的菠菜、白菜、茼蒿、青菜之类的绿叶蔬菜每样洗几把,泡了粉丝,准备用鸡汤做底料下火锅吃。
许多忙罢,跑出厨房门,深深呼吸着新鲜空气。君子难怪要远庖厨啊。就跟直接看美女赏心悦目,但看美女诞生的过程未必心旷神怡一样。
许妈回家吓了一跳,她买的菜准备两顿吃啊,结果她姑娘给她一顿就烧完了。
许多心道,行了吧,我烧一次都头晕眼花恶心呕吐,今天啥也不想吃了。要再来一顿,求放过。
两位麦客皆相当满意今天主家的伙食招待。许多烧菜水平lo了,但扛不住人家舍得下料啊。重体力劳动下,什么精细菜都是牛嚼牡丹,上肉,要吃肉!
吃完午饭抽了根烟,两位麦客又先走一步下田干活去了。许妈跟他们讲好了,不算工时只算工作量。把这四亩三分田收割完了一人八十块钱。两个壮劳力,一天下来,一人起码能割两亩田的稻子。
许妈跟过去大部分还是担心麦客不惜粮食,会糟蹋稻子。她跟隔壁村专门做打稻机生意的人讲好了,下午人家就把机子开过来开始脱粒。许多本来还以为稻子也跟菜籽一样,要在田里晒上一晒再脱粒,没想到是直接来。
下午许多跟许宁也下田去了。姐弟俩主要任务是抱着随割随放在地上的稻子到打稻机旁边,由专门的人放进去脱粒。田里有稻茬,土又是松软的,不能指望用车子拖,只能靠人来回跑。不过许多想了个法子,一般的板车肯定不行,但自行车可以啊。把稻把子放在车后座,再推到田埂上,总比直接抱稻子人工运输强。
许妈觉得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娇气了。干一点儿活,还得整出这么多幺蛾子。两个麦客跟打稻机的主人却夸到底是上学的小秀才,脑子比他们活多了。
外人的夸奖成功地取悦了许妈,许妈也不生气了。招呼着麦客,赶紧把剩下的一亩二分地里的稻子给割了。
许多让许宁专门将稻子抱到车后座绑着的框子里头。她负责来回推送。许宁现在还是瘦弱,她怕弟弟掌握不好自行车的平衡。
忙到太阳下山,天微微擦黑,所有的稻子终于收割脱粒完毕。
这些稻谷还得运回家进行进一步晒晾清理。田埂小道大一点儿的车根本没办法同行。大家只能将稻谷放进框子里拿一条扁担担着挑出去,或者将稻谷先用化肥袋子装好,一袋袋地往大路上扛。
这个过程中许多跟许宁只能默不作声地在边上看。因为田间的小路时不时变道,下面有小水流或者凹坑之类,只能跨过去。他们倘若将稻谷装袋子放在车后座上往外头推,遇到这样的凹坑肯定没办法过。
许妈喊许多赶紧带着许宁回去。
“回家烧锅热水,先让宁宁洗洗。我的乖乖,今天遭大罪了,身上刺啦的很嘞。别抓,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好了。”
许多跟许宁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等上了宽敞的大路,赶紧骑车回家。
烧好热水以后,许多把澡盆拿到厨房里,让许宁赶紧洗澡。有着灶火的余温,好歹不至于冻感冒。
许宁没多耽误,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洗好了澡,招呼他姐也赶紧洗把澡。
许多自然不会虐待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又是汗水又是泥灰又是稻草屑子芒刺,难受的很。她把剩下的热水全部打了倒进澡盆,痛痛快快洗了把澡。然后开始烧晚饭。
她累得很,不想再多花心思。拿这一季收上来的金丝绞瓜放在饭锅里蒸熟了,用筷子搅好,直接加油盐酱醋糖拌一拌,一道菜好了。中午剩下的荤菜全部热热。剩下的烤鸭加了酸菜烧了碗酸菜烤鸭。许多又打了几个鸡蛋炒了一盘子的赛螃蟹。至于蔬菜,没悬念,中午的鸡还剩下半只呢,继续烫火锅吃吧。
许妈等人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了。看到桌上的菜,再看看天,算了吧,今晚凑合着吃完就行。
许多累狠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吃饭。她中午是被做菜的过程恶心到了,吃不下。现在是只想睡觉。她拿开水泡了碗饭,就着早上下饭的炒酸扁豆勉强吃了一小碗就放下了筷子。
许多想上楼休息,但是不可以。因为等麦客吃完饭拿钱走了,她还得帮着许妈将院子里头的粮食一袋袋搬进堂屋里头,否则要是夜里下起雨来,他们家一年就白辛苦了。
许多真的不想动,太累了。她宁愿花钱喊这两位麦客帮忙。可她妈肯定不同意。今天两位麦客工钱一百六,打稻机是七十块,再加上买菜的二十块钱,她已经花了两百五十块了。要是丈夫跟那个不懂事的大女儿回来的话,完全可以省下这笔钱。
许多趁她妈上楼拿钱的时候,偷偷跟这两位麦客商量。一人十块钱,两人帮着把院子里头的稻子搬到堂屋里头。
“别告诉我妈。”
许妈下楼时问许多:“多多,你身上有没有二十块钱啊。妈妈正好少二十块钱的零钱。”
许多一脸耿直,没有,我哪儿来的钱。她工作以后,许妈动不动就来这么一出,搞得许多烦不胜烦。你直接问我要钱都比这种强。老想着占自家人小便宜算怎么回事。
许妈只好又默默地上楼去。等她下来时,两位麦客差不多都将稻子搬好了。许妈连忙一人递上八十块钱,表达了一通感谢。
等到人走以后,她还在感慨:就应该这样。一天八十块钱呢!现在镇上哪个厂里一天能开八十块钱的工资啊。
许多:……呵呵,你高兴就好。
上床睡觉前,许多特意又解了一次手。
上辈子,许多最后一次尿床是初三。那天他们家打完稻子,她帮着她妈忙到晚上十一点钟才上床。第二天早上被闹钟叫醒,发现床上一摊的濡湿。
该有多累,才会让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尿床了都不自知。当时她的惊恐羞愧,到现在许多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甚至不敢将被子拿到前面朝南的走廊上去晒(太羞耻了,她承受不起),只能搬张椅子放到后面北向的走廊上贴墙放着,把床单床垫抱过去放上面阴干。
后来许妈拆洗床单被褥时发现那一滩尿渍后已经隔了一个多月。她以为是房间还潮,抱怨许多也不晓得常把被子抱出去晒一晒。
许多沉默不语。尿床后的几天,因为天气冷,北向难以吹干湿床垫,她都是蜷缩在床上一角睡的。这件事对她的自尊心伤害极大,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会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生怕自己又尿床了。
其实整个初三时代,她也少有上床睡囫囵觉的时候。基本上是看书做题到困极了,趴在床头柜上睡着,醒了接着看书做题。她用透支生命的方式燃烧自己,借以点亮前程。
第89章 稻儿黄(下)()
♂
现在许多一点儿也不想重复这样的未来。
收完稻子要晒稻子。许家院子里砌了足有四五十平方的水泥场,但这并不够。四亩多地的稻子得赶紧趁着天气好的时候晒干,否则发热就冒芽霉坏了,粮管所不收。王婶家的稻子收割的比许家早一个礼拜,之前也是借许家水泥场晒稻子,此刻用自家的水泥场还回来。
这些事情许多都帮不上忙了。她再度恢复披星出戴月归的准中考生生涯。
早自习今天归英语。金老师一早就到教室里头守着,防止有学生问问题。见到许多,她不掩关切,问她昨天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请假了。
许多谢过老师的关心,摇摇头道:“我没事,家里收稻子呢。”
金老师忍不住皱眉头:“怎么搞的,你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家长怎么一点儿数都没有。这些事情喊谁不能干,还喊你去做。”
许多无奈:“老师,我爸出差没回来,我妈一个人真忙不过来啊。”
金老师还是义愤填膺:“太不像话了。当家长的哪里能这么轻忽懈怠。”
许多赶紧请老师消气。就忙这么一天,后面也没那么多事情了。她妈是真的没办法,要是她自己能一个人做完的话,她肯定不会拉下儿女。
哪知道金老师表面上是答应了许多就此揭过此事。结果下午放学后,她找到了许宁班上,跟着许宁去许家家访了。
等许多下了晚自习回到家时,金老师居然还没走。见到一脸懵逼的许多,金老师从椅子上站起身告辞:“好了,那今天我就先走了。许多是我教书十年以来见过的最优秀也是最自觉的学生,希望你们家长能够配合,我们共同培养出一个出色的人才。”
许爸赶紧跟上:“老师,辛苦你了,我送送你。”
许多:……爸,有你这么蠢的么。我妈前脚把稻子收回家,你后脚就进门。连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想避开干农活才跑出去出差的。
许妈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等许爸送完金老师回来时,她已经捧着脸在堂屋的竹床上呜咽起来:“噢——都成我的错了。我把稻烂在田里才好是不是啊?你不着家,我一个女人,我不喊儿子女儿帮忙,我能找哪个去啊!我不想舒舒服服待在家里头啊,我愿意下田受苦受罪去啊。要是多多奶奶肯有点儿儿女心,帮忙烧顿饭的话,我会让自己女儿不上学在家烧饭啊。你们都是好人,就我坏,我没心是不是。”
许多无奈劝道:“妈,金老师也没有其他意思。她就是紧张啊,她不过是担心我影响了学习。老师们都看重我,特别紧张我的学习情况。”
许妈冷笑:“是啊。老师都看重你,我不看重。你心里头还有我这个当妈的吗?”
许多烦躁起来,拎着书包上楼:“你这样咱们没办法谈下去。你是妈妈,我是女儿。你不能总是指望一个孩子去迁就你的情绪。在问我之前,请你先问问自己,你心里是否还有我这个女儿。”
许妈发出了一阵惊怒交加的咒骂。许爸让她小声点儿,大晚上的,非要闹得整个村子都鸡犬不宁才好吗?
许妈哭着指控:“你当然向着你女儿了。反正坏人都是我来当。有本事,家里的事情我全部不管,你自己来管起来。”
许多充耳不闻,将父母的争吵丢在身后。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对于亲情的渴望早不复当初的执着。如果命中注定,她三世不修,没有父母缘,她也认了。
可是为什么一步一台阶,她像是小人鱼走在利刃上,心口鲜血淋漓的疼痛。她自重生以来一直希望能够修复同父母的关系,可是南辕北辙。她提前挑开了温情脉脉的面纱,刺破了毒脓,却让矛盾更早一步爆发,甚至比前一世更加迅疾猛烈。
走到楼梯尽端,一抬头,才发现许宁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许宁迟疑的问:“二姐,你还好吧?”
许多微笑:“我没事。”可仅仅是唇角勾起的弧度就带动了面上的肌肉,眼泪簌簌而下。
许宁吓坏了,赶紧过来劝他姐:“姐,你别难过。你别理她,她就这样。”
乡村的秋夜,安静的很。楼梯间又没有任何门板阻隔,许爸许妈在堂屋里清楚地听到了一双儿女的交谈。
许妈余怒难消:“还委屈上了啊。这么金贵,一点儿事情都不能做了是不是。你投错胎了,你要是投到国家主席家里头去,我保证把你供起来养。”
许多突然间爆发,将手里拎着的准备带上楼倒水喝的水壶往楼梯口狠狠一砸,哭着嘶喊:“我就是委屈了怎么了?!”
银瓶乍破水浆迸,碎裂四溅的水瓶内胆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许多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哭喊着述说起前世今生的委屈。
小学一年级冬天没有鞋子穿,只能跑去翻奶奶的旧棉鞋。小小的七岁不到的人,只能拖拉着旧棉鞋去上学。鞋子太大,她穿了跌跌撞撞,找不到棉花跟碎布条,只能往里面塞草纸。班上同学嘲笑她,她只能假装听不见。姐姐弟弟儿童节都有新衣服穿,她却没有。上音乐课妈妈不肯给她钱买竖笛,她只能一直在教室门口站着。所有人都能过十岁生日,她那年家里要盖房子就没有。
其实她后面没说出口的是,二十岁生日也是这样。明明姐姐弟弟都是在饭店请客办生日宴。只有她,因为正月里反正要请舅舅家吃饭,干脆就在家里顺便一起办了。那天饭菜还是她帮着妈妈一起准备的,菜场里,妈妈只想着要买到李媛跟李强爱吃的菜。上大学时,说要她多买几件新衣服,却不多给她一分钱的生活费。甚至害怕她回家买衣服不得不掏钱,特意打电话跟她讲,家里这边也没什么好衣服,在学校附近买就行了。
那些琐碎的,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她以为她早就淡忘或者原谅了。然而她始终心胸狭窄,她从来不曾真正忘记。
她哭喊着发泄:“你们并不期待我的出生,我知道。你们想要的是儿子,我也知道。可是出生并不由我控制啊。你们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被生下来。从小到大,我那么努力。我小心翼翼地看你们所有人的脸色,生怕自己哪点儿做的不到位,被你们厌烦嫌弃。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辛苦。从来就没有人心疼过我,我恨我自己。”
她从后面走廊冲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拒绝再跟任何人讲话。
许爸跟许宁焦急地在外面敲门。许宁吓得哭了起来:“姐,我爱你,我心疼你。姐,你开门啊,你别吓我。”
许爸也试图劝她:“多多,你先开门,有话好好讲。”
许多咆哮着怼回头:“你闭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当年躺在楼下动都不能动,哭着求你们下来,你也还不是听而不闻。你明明知道我妈是什么样的人,你插手过一回没有。别以为你藏在后面不出声,你就是好人了。你明明知道我妈绝对不会真把田交给麦客,为什么不干脆把事情安排妥当。王哥能守在家里看着麦客干完所有的农活,你为什么不能做到。你是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你怕你躲,把我们两个孩子丢下来应付,你好意思吗?!”任何父母双全的家庭中,子女受到不公平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