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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宁愤愤道:“你看要是李媛跟李强,他们舍不舍得。”
许多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前一世,矛盾爆发的迟。许宁直到工作好几年后才跟外祖家疏远起来。许多迷茫是不是自己做错了,过早地让矛盾爆发出来,而且没有丝毫隐瞒地让家里人都看到了。许宁会不会因为对外祖家的失望,从而使得在性格方面,亲缘这一块变得淡漠起来。
她字斟句酌地想要劝慰弟弟不要极端。许宁却一本正经地跟她说:“姐,我以后谁对我好我才会对谁好。谁都别想拿我是你谁谁谁,所以你一定要对我好来强迫我,我才不会搭理呢。”
许多百感交集地拍拍弟弟的肩膀,实事求是:“外公外婆一家曾经帮过我们家很多。老妈躲到外地去生你的事情你也知道。那时候我跟姐姐在外婆家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说到一半,许多想到了才两岁多的自己坐在帐子里,没人帮她穿衣服。外婆给许婧还有李媛穿好衣服后招呼两人赶紧吃饭上幼儿园去,然后离开了。
最早的记忆就是这一段。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许多又被送回自己亲奶奶身边。亲奶奶也不喜欢她,据说因为她吵着要糖吃,奶奶拿烧红的火钳烫了她的屁股。许妈生完许宁回乡以后,给她洗屁股,她不肯脱裤子,说屁股痛。许妈强行脱了她的裤子,发现屁股上的烫伤还没有长好,伤口甚至还在流脓。
所以许妈咒骂奶奶时,许多也不好说什么。她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被这么残害,想要大度也没有立场吧。只是大概一个人被灌输a非常好太久了,会不由自主地发现a其实没那么好。而被教育b是个大坏蛋,时间长了却也能发现b不那么坏的一面。
许多长大后就常常想起小学一年级时,有段时间,她奶奶的弟弟,他们姐弟称之为舅公的人,家里盖楼房。奶奶给工人们做饭。
乡下人起房子,招待的饭食必定每天都有鱼有肉,十分丰盛。小学到许家,有条路经过舅公家。许婧跟许多平常上学都走另一条路的,但那时她俩就故意走这条路。因为奶奶每次见到姐妹俩都会招呼她俩进去吃饭,给她俩的饭碗里塞得满满的好饭菜。偶尔还会背着人偷偷塞一点熟肉之类进她俩的书包,让她俩带回去给弟弟吃。
后来许家起房子,瓦房拆掉了,原本充当许婧许多姐妹俩卧室分房间改建成了厨房。剩下的一间平房只有两张床。许婧跟许多轮流跟着奶奶去王婶家借住。奶奶看出许多想看电视但不敢讲,主动陪着笑请求王婶的儿子媳妇让许多进房间看电视。
许家三姐弟跟奶奶的相处时间都不长。记忆里的大部分时间中,奶妈也的确对他们三人不理不睬。后来奶奶老年痴呆了,还污蔑过许多偷她的钱,害得许多在村上被人指指点点。
但是就好像有两个人,一个70分,一个30分,你非要四舍五入,将前者拔高到100分,后者贬为0分,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让人反感呢。
许多想要抱一抱自己的母亲。她内心深处大概也希望两头都好,但世间安得两如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她只是能力有限,做不到平衡。
妈妈也很痛苦吧。可是怎么办呢,说到底,她最爱的还是自己。她不愿意牺牲自己去成全妈妈的奉献,因为在她看来,那样极其愚蠢且没有一点儿意义。
许多长大后也曾想过她爸之所以会这样,根本原因在于他心气不高。可是心气高的人固然更容易成功,但相对于寥寥无几的成功者,更多的是被时代浪潮扑到水底的失败者。倘若始终心气那么高,那么身处水底淤泥,又要如何自处。
从普世价值观来讲,许爸是个卢瑟儿,他没有成功的事业。可是他对于子女毫无保留的爱和宽容,却让他在子女心中占据了比母亲更高的地位。
外公对于许多的出言不逊极为愤怒。许妈的反应则是直接给了女儿一个巴掌,双眼猩红地质问:“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怎么能诅咒爷爷。”
许多被打了个踉跄,整个人摔到了门上,鼻子一热,全是血。
许婧发出了一声尖叫,跟许宁一左一右扑上来护住她:“你别打姐姐(妹妹)。”
许爸愤怒地指着大门:“我知道你们全家都看不起我。李琴,你要是不想过,现在就跟着你爹妈走!”顾不上现在脚上还不能太吃劲,下了竹床抱起女儿,“多多,别怕啊。告诉爸爸,头晕不晕,哪里难受啊?”
许妈也被女儿满脸的血吓到了。她没想下死手的,没想到女儿会被打的这么厉害。许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晓得你不稀罕我们,你还有你家媛媛跟强强呢,你去给他们当妈吧。别打我姐。”
许妈的脸色一下子雪白。外公训斥许宁:“哪个准你这样跟你妈讲话?!”
许爸转过头,拽着儿子护住,额上青筋直跳:“我会教育我的儿女,不敢麻烦你们费心。”
许妈“呜呜”地哭了起来。她都养了群什么孩子,没良心,一点儿心都没有。外婆抱着她掉眼泪,一边哭一边捶打自己:“要死哦,要逼死我们哦,这都是什么世道哦。”
许多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耳边嗡嗡作响。她小心翼翼地感受耳道的气流变化,确认鼓膜应该没有被这一巴掌打破后就镇定了下来。她虚弱而倔强地抬起了脸,抹了把脸上的鼻血,摆摆手:“我没事。爸爸,把那个五千块钱的存折给舅舅家吧。手心向上,一辈子被人压着指指点点。”
许爸动动嘴唇,他不是要死皮赖脸,他也想赶紧还清债务。但一来他意外受伤了,二来大女儿今年中考势必要花一笔钱。比起自己的颜面,孩子的前程更加重要。
只是现在,他咬咬牙,喊许妈去拿家里的存折(许妈掌握着许家的经济大权)。孩子的尊严不可侵犯,他这个爸爸必须要保护好孩子的心。
李家人跟着许妈去银行取了五千块钱。这个过程中,许妈察觉到了什么,企图想拖延。舅舅也说不急,他不等着钱花。许爸却难得态度强硬了一回,坚持今天还钱。然后当着两家人的面,把欠条给烧了。
许妈自娘家人走后一直坐在堂屋里头掉眼泪。许爸想过去安慰妻子,许多却将爸爸支使去杀鸡。中午的饭桌上,许妈光顾着照顾侄子侄女的口味了,许家三姐弟根本就没怎么吃。
许多不想再和稀泥。许妈是一个生育了三个孩子的成年人,她的三观早已形成。你指望樊胜美的妈幡然悔悟?别做梦了。性格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稳定性。能够被轻易改变的从来不是性格。比起温情脉脉的心灵鸡汤,掌控住经济大权彻底断了她的念想更为管用。
上辈子,他们家唯一能够当面顶撞她妈还能全身而退的人是许宁。许宁吼她妈一顿,许妈就能消停上一阵。
极其简单粗暴,但确实有效。
人性这东西,复杂的难以言喻。许多在产科工作时,碰上给产妇接生。按照正常的思维,当时作为接生者,她应当春风化雨轻声细语地哄劝安抚病人。然而实际工作经验告诉她,这根本没用。产妇甚至会宫口开全了,小孩的头都冒出来了还要挣扎着爬起来闹着说不生了,她要剖腹产。这时必须厉声呵斥甚至威胁恫吓产妇,将她吓住了,树立起医生是权威的信念,才会乖乖听从医生的指挥,好好分娩。
人性说到底总有些欺软怕硬。有的时候,人更加需要的是明确而苛责的指令。
第525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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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一无二的防狼措施; 买文30%上立即看,否则抽动三天三夜 许爸冷笑,扫了眼餐桌上的李成,意有所指:“我生什么气啊。一个女婿半个儿,亲儿子不敢骂,骂骂女婿总是可以的。”
这句话算了彻底捅了马蜂窝。外公拍着桌子指着大门喊许爸滚; 他家容不下这样高贵的女婿。
许妈吓得眼泪汪汪,转身去给外公拍背顺气:“爸爸,你别气啊,你别生气。老许,你哪能这样跟我爸爸讲话呢。”
许爸怒极反笑; 朝亲戚们摆摆手:“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许家三姐弟赶紧跟上。舅舅也出来拉许爸:“姐夫,姐夫。我爸年纪大了; 开了这么大一个刀。你体谅体谅老人吧。”
许爸摆手:“别; 我没不体谅。我要不体谅; 杵在这里气他就行了。我体谅,我走。”
许妈一直忙着给外公拍背,安慰老人。没有分心给丈夫孩子。
许爸嘲讽地回头看了一眼,拍拍许宁的小脑袋:“走; 咱们回去,爸爸给你们烧好吃的。”
三姐弟都吓得不轻。他们能够敏感地察觉到父亲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许多甚至担心爸爸会气出个好歹来; 引着爸爸把火发出来。
许爸气得浑身都要颤抖; 一直嘀咕:“他看错我了; 他看错我了。”
许婧又气又怕,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抽抽噎噎:“爸爸,我们不理他们,我们不要理他们。”
村口有班公交车。本来他们到外公家因为几里路,都是骑车过来。但因为拜年带的礼品多,所以特意坐的公交车。只是此时镇上的公交车发车时间还没有严格执行刻度表,有时一连几班车,有时又能让人等上一两个小时。
来来往往有经过的村民,认出许爸的,过来打招呼:“小许啊,今天走的早。李琴呢?还给她妈帮忙啊。”
许爸勉强微笑:“是啊。过年事多。老丈人又身体不舒服,她在娘家帮帮忙。我先带孩子回家忙家里那摊子事去。”
等了很久都没有公交车。许爸也不确定这一站公交车这个时候是不是早停运了。毕竟是正月初一啊,大过年的,营运时间缩短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许多微微垂了下眼睫毛,笑着建议:“我们走回家吧!反正不远。我跟大姐走过,才不到一个小时。”其实是一个多小时。不过他们又不赶时间,怕什么。
正月初一的夜晚没有春风的温暖,寒气逼人。许爸将自己的围巾裹在许宁脖子上,豪气万丈:“好!我们散步回家。”
一行四人沿着马路往家的方向走,一路走一路闲聊,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
大年初一晚上没有月亮,星星也不醒目。但因为天冷,天空显得特别明净,黑的纯粹。空气里头弥漫着硫磺的气味,隔着路两边的农田,远处村落里有人家正放烟火。百家齐鸣,真有“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意境。
他们不由自主地放满了步子,满心欢喜地看大朵大朵盛开的烟花。其实乡间普通人家燃放的烟花基本没有多璀璨夺目的,但胜在量多,洋溢着人间烟火气息的热闹。
许爸意气奋发:“明天到街上再给你们买十根烟火去。”
许婧跟许宁都露出了开心的神色。许家经济一向拮据,连过年时放烟花也得记着数量,草草放一回走个过场。
许多记得更小的时候,她刚上小学时,住她家左边的邻居王婶家的孩子站在二楼放烟花,大伯家的堂哥也站在自家二楼放烟花,两边的烟花在许家的瓦房小院里空中斗法。那时候她太小,还不懂得穷人的辛酸,只想着烟花好漂亮,不顾大人的黑脸,站在屋檐下贪婪地看。结果大年三十晚上挨了一顿胖揍。
后来呢后来,大伯家最初借着社办厂清算关闭时捞到的外快逐步坐吃山空。许家的经济渐渐好转。她家跟王婶家也成了关系友好的邻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家庭与家庭之间的联系,都禁不起扒皮细瞧。
走到一半时,身后有人轻声按了下喇叭。车子停到了路边,探出一个脑袋,试探着问:“许婧?”
许婧回头,惊讶地瞪大了眼:“达子?”
达子立刻开了车门跳下来,欣喜地上前两步,先跟许爸问好,然后冲许婧笑:“刚才还怕看错了呢,还真是你跟叔叔。新年好啊!”
许婧也坦然下来,看样子很高兴碰上老同学:“新年好!你这是拜年回来了?”
“哪儿啊!我这才刚回家。三个人,轮流倒班开了三天三夜才从安徽那边赶回来的。”他打了个呵欠,搓搓脸,笑着寒暄,“叔叔,你带他们几个散步呢。”
许婧突然想起她爸的脚,总担心大冷的寒夜,她爸走久了可能会有寒气钻进脚里头,诱发脚伤。她跟达子总有点儿熟不拘礼的意思,即使大半年没联系了,还是直言不讳提出要求:“达子,方便不?方便的话,送一下我们。”
达子笑了:“跟我客气啥。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顺路的事。叔叔,弟弟妹妹,来,上车,上车。”
开车的是达子的朋友,老家太远,干脆跟着达子回家过年了。许家四个人坐在后排有点儿挤,但好在许婧跟许宁都瘦啊,所以堪堪能坐下去。
路上达子也不冷场,一直天南海北地跟许爸闲聊。许爸年轻时跑供销,跟着大卡车发货去过不少地方,与此时跟人合伙搞运输生意的达子很有共同话题。
社会是最好的大学。许多明显能够感受到,仅仅半年多的时间,达子已经较那个初三学生有了近乎脱胎换骨的改变。她说不上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这人成熟了也更狡猾了。与他相比,明明是同龄人的许婧还带着少女的天真单纯。许多心道,此时她姐对上达子的话,肯定毫无胜算。不行,她老妈子心态发作,决心回家后一定要给她姐紧紧弦。
许妈曾经非常惆怅地说:“那时候哪里懂什么叫自助餐啊。我跟你表舅奶奶饿的前胸贴后背,一进去看到小点心漂亮的不行,偷偷摸摸的说,我们赶紧先把肚子填饱。等你表姨回过头一看,哭笑不得,说,妈,娘娘,你们怎么不吃好吃的,捧着个馒头啃啊。结果那时候我们都吃饱了,看到那些好吃的,想吃啊,没有肚子填。”
人在陌生的环境下都会害怕。许多想告诉妈妈,他们都在她身边,不用害怕。进了餐厅,许家人找好一个六人位后,让许妈坐着看位置。许多带着姐姐跟弟弟去取菜,表姨在旁边给他们热情地推荐塘厦碌鹅和冼沙鱼丸,说是当地的特色菜。许家姐弟笑纳了她的好意,跟着取了一整盘菜回到位子上。许多将自己手里的盘子放下,然后喊她妈一起再去取点儿吃的。
许妈一个人待在餐桌旁正不自在,好容易丈夫孩子都回来了,她其实并不太想自己去取食物了。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只能跟着二女儿从取餐具开始,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寻找想吃的东西。
许多安慰妈妈:“别担心,没人管我们,慢慢挑,不用着急。”
许妈神情古怪地看了眼女儿,感觉两人之间竟然好像是这个女儿占据了主导地位。看着个子快要有自己高的少女,她心情有些复杂,怎么反而是自己这个当妈妈的落了下风。
许多没留意到母亲难测莫名的神色,继续取了两块马蹄糕跟肠粉就没什么兴趣了。许妈有点儿不知道该拿什么,许多只好提醒她,这里临海,海鲜非常有名,要是换到我们那里,贵的要命。
许妈一听,立刻遵循吃自助餐的首要原则,不吃对的,只吃贵的,挑了不少海鲜。
一顿自助餐下来,许多觉得塘厦碌鹅最合她的心意。虽然跟一般的粤菜口感不太一样,但新鲜美味,她一人就干掉了一小盘。许妈则埋头吃海鲜,吃掉了两只帝王蟹,许多的那只也给了她。一顿饭下来,许多觉得他们完美地诠释了吃自助的最高境界,饿的扶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