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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许啊,你开发个软件出来。你们大学生都懂电脑的对不对,弄一弄,争取把我们单位的固定资产都科学地管理起来。”
许多一脸懵逼:一定是我昨晚没睡好所以耳鸣了。你们招录要求上写着临床医生,两年以上工作经验,医师资格证跟执业医师证齐全。结果把人招进来了让干后勤工作就算了,谁让后勤没人愿意去呢,柿子不拣软的捏还挑硬的拣?安排她管固定资产她也认了,革命的螺丝钉,组织让去哪里就去哪里。可是让一个临床医学专业毕业干过三年医生的人去开发软件!
呵呵,我有这十项全能我来你这儿干嘛?
她只好弱弱地跟领导沟通:“主任,软件开发周期太长,我们还是从外面公司购买成熟的管理系统吧。我马上去找相关资料。”
许多当公务员没两年就很少动脑子了。回家跟许宁聊个什么话题,常常半天都接不上话。许宁都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姐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许多异常光棍大无畏:最近很少动脑子,脑子生锈了。
从小就被灌输学习是一辈子的事,要终生学习。可人只要走出学校进入社会,只要不是被狗撵着,大部分人都会自动丧失学习能力,打份工而已,能敷衍过去就行,谁会真的跟自己过不去。可能一亿个杂货店伙计里头才能走出一个李嘉诚,一千万个建筑工人里面才发掘出一个潘石屹;但社会的进步究竟是取决于这些金字塔顶尖的奋斗不息还是源自于人类好逸恶劳的天性,真心一言难尽。历史毕竟是人民创造的历史,谁又能笃定到底哪一种选择在时间的长河中更加有意义。
许多有自知之明,她绝对属于泯然众人的后者。
第4章 不作不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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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就自带金手指光环了?呵呵,许多生无可恋地盯着手上的英语单词,初一的英语单词啊,她居然还有好些个不会拼写。然后最恐怖的是,她完全没有学生时代求知若渴的热情。
教室里学生越来越多,每一个走进来的少男少女在目光接触到讲台上端坐着的许多时,欢快的脚步都迟疑了,人人皆是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喘一声地缩头耷脑光速奔向自己的座位。
许多全程懵逼脸地盯着企图用前面同学挡住自己身体的小男生:同学,姐只是单纯地羡慕你们有一颗青春活泼的心。
另外,姐初中时真是这么总裁狂霸酷炫拽的*炸天?!许多高冷地瞥了眼窗外,很想应景地来一句:天气凉了,让王家破产吧。
窗外只有寒冬时还强撑着不肯离开枝头的枯叶被新生的嫩叶挤得蝶儿蝶儿满天飞。
许多忽然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无限苍凉。
她看着后面的黑板报,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由自主地要眯眼睛。然后她突然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是个近视眼了,所以才觉得后面板报好模糊。
嗯,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她已经是近视眼了。
晴天霹雳啊!上辈子她吃够了近视眼的苦。好容易爱美一把配了隐形眼镜,结果刚戴上一天就红眼病(不许说是消毒不到位,请相信一位执业医师的无菌观念!),然后发展为角膜炎,再然后就成了她工作医院眼科那一年最严重的病人,被强烈建议去省人医。各种药水角膜修复因子齐上,她还是畏光流泪。许多都托在协和进修的同事帮忙挂眼科专家号了(还是没挂上,该专家要提前半年找人才有可能挂到号)。抱着给省内眼科专家最后一次信任的想法,许多求爷爷告奶奶声泪俱下才成功挂了省中医院名医堂一位一天只看五位病人的老中医的号,花了一百块钱的挂号费只求专家奶奶一句话“姑娘,你会好的”。后来许多都要离开医院去当公务员了,最后一次去眼科做眼底镜检查,眼科主任还笑眯眯地告诉她:还有一些炎性浸润灶。
许多只能坚定地给心灵的窗户配上玻璃了。
她整个人都处于斯巴达的状态中了。从意识到重生以来,她唯一能够自我安慰的就是一直默认自己的身体是鲜嫩的健康的还没被岁月摧残的,结果竟然时光机器按错了选择键,穿到了苍老的十三岁。
呜呜呜——求大眼睛好视力。她跑到这个点儿重生干嘛。
班主任站在自家班长旁边咳得嗓子都快破了都没引起魂游天外的少女的注意,只好直接开腔:“许多,你回座位上去吧。”
许多被强行中断了无处释放的悲伤,面瘫脸的“嗯”了一声,抓着书包往班上唯一一个空位子走。她扫了眼同桌,有点儿惊讶,她记忆里头初一的同桌可是个长得很像此时很火的一档综艺节目《超级模仿秀》主持人程前的清秀小男孩。可眼前这位瘦弱的白斩鸡,咳,呵呵有一种美颜效果叫时光滤镜。又或者她的审美观早变了,程前那一挂已经不是她心目中的帅哥;话说程前都销声匿迹多少年了,他到底长啥样?
许多面无表情地坐下,将书包塞进桌肚里。这时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手里头拿着的是英语书,一抬头,果见身为语文老师的班主任张老师一脸意味深长。
许多默默在心中为自己点了一排蜡。
张老师确认自己班上的班长终于舍得拿出语文书了,才开腔:“同学们早自习要按照课表安排走,不然读语文时你背英语,会影响到其他人的。”
许多装死,她啥也没听见。
第一堂课就是语文,张老师只给了学生五分钟上厕所的时间,然后不等打上课铃就直接进入教学状态。
许多早上喝的稀饭,这会儿亟待解决方便问题。他们班有地利优势,奔到厕所门口还有好几个蹲位。只是许多在门口一伸头就吓得撤退了。
据说城里人到农村首当其冲的不适应就是上厕所。许妈当初要装修老家房子时,第一项工作就是给卫生间装抽水马桶。此时镇上初中的厕所还是旱厕,许多捏着鼻子能忍下用痰盂解手,却怎么也没办法蹲在别人的排泄物上解决。蹲坑之间连个围栏都没有,整个厕所里头的人都眼睁睁着看着你光屁股排泄出恭。耻度爆棚。
许多觉得自己遭遇了重生以来最大的现实难题。
活人哪能被尿给憋死。
许多眼珠子一转,很快想到校领导跟老师们绝对不会跟学生一起挤旱厕。事实上,她也毫无这方面的记忆。她三步并两步跑向教学楼后面的行政楼,果然在二楼找到了卫生间。只是从里面出来的老师还楞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有学生冲到这里上厕所。
许多顾不上理会一脸惊讶的老师,直接锁门奔向可爱的蹲式抽水马桶。她终于得到了拯救,心满意足地出了洗手间,刚走没两步就在走廊上碰见了一位中年眼镜男。许多微笑点头,含混喊:“老师好。”
等走到自己班级门口时,她才顿悟:我靠,那……那不是初中时的校长大人嘛。
她刚到座位上坐下,班主任就宣布:“上课!”
几乎是条件反射,许多脱口而出“起立!”,然后整个班的学生集体大声喊“老师好!”。
好险,许多后背上都沁出冷汗了。
整堂课她都老实的不像话。等到下课铃响时,同桌忍不住问:“张老师说你了?”
许多这时回忆起了同桌的名字,李雷,跟初中英语课本上那个中国男孩同名。她后来听到《李雷和韩梅梅》这首歌时,老忍不住将他代入。许多莫名其妙:“说我什么?”她记得自己初中时代挺受宠的,尤其被语文老师偏爱。
“昨天你不是张燕被张老师喊着回答问题时,你插嘴来着,然后老师还罚你写了三十个主谓短语。”
许多懵逼,有这事儿?不奇怪,她初中那会儿上语文课是爱插嘴来着,为此似乎还被张老师罚过抄课文。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多大点儿事。然后嘴角上翘的弧度凝固了,她似乎想起来李雷口中的昨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好像在某位同学(李雷说是张燕)被班主任课堂提问要求举例说几个主谓短语时,出于浓郁的同学爱(纯粹闲着也是闲着),无视课堂纪律,在下面小声(?)提示了。然后班主任要求许多写三十个主谓短语交给他。她立刻动笔开写,被班主任发现了警告:要是再写的话就增加一倍。许多非常乖的放下了笔,因为当时她刚好写完了第三十个短语。
这原本不叫事儿。可是班主任一宣布下课,许多就跟着他去了办公室交上被罚写的三十个短语。
真想为当时的自己点蜡啊,这么不给老师面子,她是老师也得翻脸。
班主任的涵养明显要比许多好多了,他只是扫了眼她交上去的作业,问道:“你能写出一百个主谓短语吗?”
但凡智商没彻底掉线的人都能领会到老师的意思绝对不是问她到底能写出多少。可是许多真心聪明脸蛋笨肚肠啊,她居然一脸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难的。”
速度奔回教室写完以后又冲到班主任的办公室,递上新鲜出炉的一百个主谓短语。
班主任:……
许多:老师你检查好了没?我可以回去上课了吗?
班主任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然后许多做了一件让现在的她不忍直视的事,她微笑着当着班主任的面将写满了主谓短语的那张纸撕了,团成一团丢进办公桌旁的纸篓,扬长而去。
上帝啊,请放过她吧,她还是个孩子。
第5章 不作不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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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雷丝毫不掩饰对于受老师宠爱好学生的羡慕嫉妒恨,酸味十足:“班主任哪里舍得说你啊,他那么喜欢你。”
许多呵呵了。班主任还真没私底下整她,起码她完全没有觉察到。她命真好啊,碰上的老师都这么善良宽容。但凡是个心气窄半分的园丁,她这株祖国的花朵都要被摧残的够呛。许多决定从此以后都要走低调沉默温和路线,坚决拥护班主任的领导,借她十个胆子也绝对不去挑战老师的权威。
第二堂课是思想政治。教政治的老师也姓张,跟班主任名字就差一个字,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他俩是兄弟呢。
政治老师跟班主任走不同路线,班主任是黑脸酷男风,政治老师则人称笑面虎。
笑面虎张老师刚让全体起立的同学坐下,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今天讲什么,而是夸奖许多:“许多当班长就有样子,今天早上我看了,老师没来上讲台维持早自习纪律,这样很好。”
许多满头黑线。心道饭都是别人碗里头的香。初二初三时代的班主任都是这位笑面虎张老师。初二时许多还当了班长,可是她压根就是个不爱管事的散漫性子。张老师对她期待值过高,以为可以幸福地当甩手掌柜了。结果被万事不上心的许多气得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呵斥:“我以后要再让你当班长才怪!”恃宠成骄的许多直接回嘴:“你以为我想当啊!”
一时爽爆的许多回过神就知道坏了,在初二剩下的半个月里头夹紧尾巴做人。惊恐之下一贯报喜不报忧的她还特意跟许妈上保险,大意是张老师不喜欢我,初三时妈你帮我去说说给我分到其他老师班上去吧。
许妈也怕女儿被老师讨厌在学校会受欺负。
结果初三分班时,张老师用全年级第一的高材生(真高材生,后来一路考去了中科院的高材生)换了许多。许多看到贴出的新班级名单时,整个人都是晕的。张老师端着茶杯站在展板边上笑:“许多啊,我特意要了你。”
然后许多整个初三生活都水深火热。
才不是呢!笑面虎张老师将她当成自己的得意门生各种开小灶。许多都上大学了,还从初中学妹口中得知张老师喜欢拿她来说同学,夸她聪明有灵气。
许多想想都觉得后来的自己真心对不起张老师的期许。
初一的思想政治课并不太严肃,而且配套的练习手册各种漫画,完全可以称得上萌。张老师指导大家画出现在的我跟十年后的我。许多还记得自己当年画的十年后的自己是个长发的戴眼镜的女人,写的职业是作家。形象很吻合(虽然画是的人努力往女神气质挂,实际中的自己妥妥纯女*丝),职业吗,呵呵,反正十年后的作家并不如十年前她想象中的高大上,所以她绝对不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张老师在教室里头转啊转的,绕到了许多的课桌旁,伸头看她到底在画什么。
许多抓着笔发呆,一方面她是不知道要画什么,另一方面她压根就丧失了绘画技能点。明明家里现在充当厨房的老房子墙上还保留着她幼儿园时代创作的连环画(当然被许妈胖揍了一段,勒令清除干净,然而哪儿那么容易清理),小学四年级时期末评语里头老师还管她叫小画家,初中美术课上她还能凭着记忆画出孙悟空;可到了许婧的娃儿三岁时要求阿姨教画画,她就只能画出总共只有五笔的简笔画小鱼了。
时间的长河,你欠我一个解释。
“画啊,别怕画不好,又不是上美术课。”张老师鼓励许多,“你想成什么样子就画什么样子好了。”
我想变成林青霞赵雅芝呢!
许多偷偷翻了个白眼,恶向胆边生,直接画了个漫画版美女(她以为的而已,成笔的模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旁边写下:我要做一个幸福而精致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张老师非常高兴,回到讲台还点明夸奖了许多:“你们都把未来定义的太狭隘了,未来不仅仅是你将来干什么工作,更重要的是拥有什么样的生活态度。许多的想法就很不错。算了,估计你们班上,除了许多,也没谁读过海子的诗。”
许多全程谦虚腼腆笑,实则懵逼:老师你真的想多了,其实我真正想写的是,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嘤嘤嘤,等到十几年后,你会知道海景别墅究竟有多贵。
再说海子这个名字,她也还是上高中以后才从语文课本上第一次见到。她生活的这个小镇连家书店都没有,唯一一家租书店里头摆着的全是盗版的言情武侠。她上哪儿听说海子这号诗人去。
突然间发现老师对自己的期待值太高,压力好大。
不敢再作妖的许多,接下来的所有课都异常沉默。跟她预料到的一样,因为她初中时代太爱上课发言几乎要将课堂变成老师跟她的一对一教学模式了,所以今天她不举手,老师们似乎都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谁也不主动叫她。除了教英语的赵老师在提问完班上没一个人搭理他,只好连续叫起来几位得意门生后依然没人说出个所以然来,才不得不喊她:“真的没人知道吗?许多,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许多愣了一下,才勉强从赵老师浓郁的方言口音里头辨别出意思,她很想光棍地回一句:“’”
许多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碰到过讨厌的老师。小学时代的音乐老师算一个,赵老师算唯二组中的另一个。音乐老师是嫌贫爱富的典型,谁家有钱爹妈有地位就是好孩子。许多不肯问许妈要十块钱买竖笛她就一到音乐课就罚许多站走廊,好像之前那么多届学生没有竖笛就都上不了课一样。(许婧他们班也被要求买了,只是他们班班主任非常看不上这位音乐老师,直接表示学校不能乱收费,不让班长收钱,于是竖笛黄了,音乐老师也乖乖上课。)赵老师更彻底,哪个学生家长给他送礼就偏爱哪个,否则这学生在他嘴里永远收不到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