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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同了。此事虽还不曾彻底定下;但有七八分准。杜君礼从前对宇文融曾雪中送炭;我倍觉惭愧;如今既然知道了此事;就告诉你一声;你让他有个预备吧。”
韦济借着和韦夫人的关系到这里来;原本就是想暗示韦夫人给尚在鄯州的宇文审送个信;如今既然见着张兴这个宇文氏佳婿;而且又是杜士仪心腹的人;那就更好了。他颇有文名;而且为人处事相当低调;和李林甫也一直保持着不错的私交;所以在通风报信之后;他也没有多做停留;须臾就消失在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中。而张兴目视着韦济远去的背影;紧急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辰;最终对门卒嘱咐了一句;说是今夜自己未必会回来后就匆匆出了门。
他从鄯州出发之前杜士仪曾经嘱咐过;若是事关重大;那么就去安国女道士观
可赶在闭门鼓擂响时进了正平坊时;他却陡然想起自己来得太急;备好的礼物全都还在宇文宅。凭借他的官位;又和玉真公主不怎么熟悉;哪里好就这样空着手上门;可眼下已经是夜禁时分了;里坊内固然不会太过严格地限制走动;可很多小店早已关门大吉;他东兜西转找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能在一家小酒肆买了一瓮酒;尴尬不已地来到了安国女道士观前叩门。
出来应门的是一个年老女冠;张兴报名说求见玉真公主时;她便摇摇头道:“观主今日进宫去了;说是要耽搁几日方才回来。”
得知玉真公主竟是不在;张兴顿时大失所望。可他谢了一声;刚刚抱着酒瓮转身要走;那女冠突然问道:“对了;这位郎君刚刚说曾任陇右节度掌书记?观主曾经吩咐过;若是陇右来人;倘若愿意;可以去见固安公主。观主不在;贵主却在。”
这最后一句话形同绕口令;但张兴却听明白了;不禁心中一动。他对于固安公主不算很了解;但却知道杜士仪应是和固安公主有些关联。杜士仪当初刚刚进士及第观风北地时;去过奚王牙帐;和固安公主一块退过奚族三部;后来固安公主定居云州;不久后杜士仪出为云州长史;又在同城共事过一段时间。不论如何;眼下这个消息都得先与人商量;而后送信去鄯州;故而他连忙转身说道:“观主不在;那我就拜见贵主吧。来时大帅也曾经嘱咐过我;问两位贵主安好。”
问安好……你就带着一瓮酒来?
那女冠在安国女道士观见惯了各路权贵;张兴人固然仪表堂堂;可这抱着一瓮酒着实不像话;虽则女冠不禁酒;可拿着这当成礼物来拜客;那就怎么想怎么奇怪了。直到她吩咐张兴稍等;自己先行通报了进去;不多时见那位固安公主身边最得用的侍婢;地位和霍清几乎等同的张耀亲自迎了出来;她方才信了此人还真的是来拜客的。看着张兴随张耀一路入内;她忍不住暗自嘟囔了起来。
“那是什么酒?荥阳土窟春?剑南烧春?还是什么梨花白之类的御酒?”
固安公主并不知道张兴这就已经到洛阳了;可眼见得夜禁时分他竟是来求见;她就明白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发现张兴抱着一瓮酒;她也生出了和那看门女冠一样的疑问;直到张兴行过礼后尴尬地解说;因为来得太急;只能在正平坊一家酒肆中随便买了一瓮酒作为礼物;她方才笑了起来。
“幸好我和观主都是不挑理的;否则你哪进得了这门。好了;有话直说;我知道你必有要事。”
即便有些心理准备;可当张兴把韦济转告的那个消息禀告了之后;就只见固安公主竟是霍然起身;面上赫然又惊又怒。
“竟有此事我真是大意了;机关算尽;没想到却让那李林甫钻了大空子
这短短几句话;却泄露了太多太多内情;张兴在心中咯噔一下的同时;看固安公主的眼光也和此前再不相同。果然;固安公主须臾缓缓坐下;直视着他的眼睛;不闪不避地说:“你应该也看出来听出来了。不错;如今鲜于仲通入朝;鄯州进奏院看上去又没人主持了;实则我就是代君礼坐镇两京的中枢。你是君礼的肱股腹心;所以我也不瞒你。你得知此事立刻来见我;做得很对。”
果然张兴暗自倒吸一口凉气;暗自佩服杜士仪未雨绸缪的同时;也不禁对杜士仪和固安公主的关系起了十分的好奇。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只听固安公主笑了一声:“你也不用想歪了;早在当初君礼和我在奚王牙帐同舟共济退了奚族三部的兵马之后;他便一直叫我一声阿姊。”
“不敢不敢。”张兴赶紧咳嗽一声岔开了话题;“那贵主看来;此事应当如何?”
“让牛仙客兼知河西陇右二节度;王忠嗣资历不够;所以暂时只让他检校鄯州都督兼鄯州刺史;待异日再挑陇右节度的担子;不得不说;李林甫这一招简直是让人挡无可挡。如今河陇无战事;这样的措置谁也挑不出错处。而且;与其说陛下是因为信安王李炜和武温有有些什么勾连;而要罢免其朔方河东节度使之职;还不如说是李炜多年掌兵;又是宗室;陛下对他渐渐起了疑忌之心李炜在朔方经营了多年;麾下将卒不少都是他一手提拔的;朔方节度之职;可以说是比之前陇右节度要难多了。如果此事一定;那这是君礼多年仕途中最最艰险的一次”
若是平时;听到固安公主竟然能够如此冷静犀利地分析此中情由;张兴一定会惊叹不已;可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贵主言下之意;木已成舟?
“没错;就是木已成舟。”固安公主苦笑一声;但眼睛里须臾便绽放出了犀利的光芒;“但是;朔方乃是防御北狄的重镇;只要君礼能够有所建树;那绝不会逊色于呆在陇右而且;王忠嗣此人忠肝义胆;兼且有勇有谋;当得起镇守陇右的重任。更何况……”
固安公主眼神闪烁了一下;暗想幸亏云州那一步暗棋走出去得及时;在突厥牙帐之后;如今已经掩有一块飞地的岳五娘和罗盈;只要互为犄角;那么杜士仪在朔方也许会大有所为当初收服陇右那批将校;兴许还有人会觉得杜士仪不过是小有手段;那么;收服朔方那批李炜一手提拔起来的骄兵悍将;到时候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抹杀杜士仪的功劳了。所以;这一次是机遇和风险并存
“奇骏;你立时就在我这里代我手书一封给君礼;按照我说的写”
洛阳宫仁智殿后的小殿中;李静忠将出使之后的经过禀告了高力士;却没有得到什么有意义的答复;就被遣退了。尽管牛仙童的落马让那些中官仿佛嗅到血腥气的蚊子一样一拥而上;都想在御前脱颖而出;但他知道自己很难有那个机会;因此也没打算去争。然而;回到自己的居处后;却已经早有宦官等候在此;言说武惠妃召见。面对这样一个消息;他只觉得又惊又喜;慌忙赶了过去。
他固然是靠巴结武惠妃方才有今天的;可武惠妃宠冠后宫如同皇后;他只不过是她用过那些人中的一个而已。
“拜见惠妃。”
“嗯;听说你这次吐蕃之行颇有功劳。”武惠妃开门见山地起了个头;见李静忠连忙谦逊;她便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因为长得丑了些;一直都不得重用。如今我给你一个机会;忠王身边正缺一个掌管内外的内侍;你去吧。”
忠王?那位毫不起眼的皇三子忠王?
李静忠只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可就在这时候;武惠妃又说出了一句话:“当初王忠嗣被皇甫惟明中伤;在旅舍待罪;结果有人射箭入旅舍;说是不如请忠王调停。这件事一度让陛下大为震怒;闹得沸沸扬扬;王忠嗣和皇甫惟明全都因此左迁;就连我也一度遭了疑忌。回头想想;忠王反倒显得无辜得紧;可若真的他如此无辜;缘何字条上偏偏有他?总而言之;你给我去好好看着忠王;异日事成;我许你内常侍之职”
等到三言两语吩咐完;又把李静忠遣退了;武惠妃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一次虽是折了一个武温有;可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弥补的实际损失;可李隆基的言行举止却让她不由得心寒。就算她真的成功了;就算寿王真的成了太子入主东宫;就真的不会重蹈如今太子李鸿的覆辙?
天子薄情;她已经看透了信安王李炜这次看似是因为武温有而下台的;可实际上却是因为身为宗室却多年掌兵之故。没见李炜如今尚还在朔方灵州等待新任节度使上任交接;而他心腹的几个大将已经被调到了天南地北?
第八百二十二章 文武归心()
兼知朔方河东二节度的信安王李炜;竟被罢官贬斥衢州刺史?而且;李林甫举荐了他杜士仪前往接任朔方节度使?
当星夜兼程的信使从东都感到鄯州都督府;呈上了固安公主口授大意;张兴执笔的这么一封信时;杜士仪着实意外于这一天翻地覆的巨变。
他很清楚;倘若不是韦济有感于他当初对宇文融的援手;断然不会把这样的安排和盘托出;而早一日得知这样的消息;他就能早一日有所准备。可不管如何;对于李林甫利用事机以及揣摩上意的本事;他不由得心生寒意。
他不是没有想过早些把李林甫扳倒;可最初没有恩怨;而且找不到入手点;等有了恩怨之后;他方真正见识了李林甫的手段。此人官职自始至终在他之上;灵巧善媚长袖善舞;天子宠信;惠妃为援;中官们交好;几乎很少露出破绽;就连吏部当初一度出现那种纰漏;天子依旧信李林甫不疑。他离京时还提点过张九龄;可李林甫如今反而有更得圣心的兆头。不得不说;这样一个至死方才给人找到可趁之机的一代权相;和从前他的那些对手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
杜士仪反反复复看了两遍信;最终方才将其丢到火盆中;眼看其烧成了灰烬;继而就吩咐道:“来人;去临洮军中请王将军来见我。”
大约半个时辰后;王忠嗣便赶了过来。如今尽管是寒冬;但军中操练并不曾懈怠;尤其那些刚刚编入卒伍不久的新军;王忠嗣更是和南霁云轮流亲自督练;下了不知道多少死力气。因而;进屋之际;王忠嗣的头上热气蒸腾;身上大氅解开一扔上前见礼之后便问道:“大帅找我。”
杜士仪示意王忠嗣先坐下;这才直言不讳地开口说道:“忠嗣;你心里有个预备;我在陇右是否能呆过这个新年;还未必可知。”
“什么”王忠嗣刚刚坐下;此刻就不由得霍然站起身来;“莫非是朝中也有人进谗言;对大帅不利?”
王忠嗣自己就曾因为一堆子虚乌有的罪名而在京城惶恐待罪;那种滋味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品尝了;此刻自然而然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他本勇武大将;此刻这须冲冠勃然大怒的样子;足以⊥胆小的人后退;而杜士仪见状不禁心中感动;当即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我的话还没说完;你的断言也太早了些。别激动;被进谗言遭了贬斥的不是我;是朔方河东节度使;信安王李炜。”
此话一出;王忠嗣顿时愣住了。他能够有今天;一是当年在云州旗开得胜;人生中第一场胜仗给他带来了信心以及天子的信赖;二是而后被萧嵩指名要到了河西;征战连场;而那时候的信安王李炜;也对他极其器重;提携指点不遗余力;放手给他兵马;而三是他遭遇人生中第一次重挫之后;杜士仪上疏极力为他辩解;把他要到了陇右;使得他能够毫无掣肘地练兵布防。可以说;杜士仪、萧嵩、李炜;是他最为敬重的三个人。
“竟然是信安王……大帅;信安王怎么了?”
杜士仪将李炜与武温有有书信往来以及结交之事简短描述了一番;当即就只见王忠嗣眉头倒竖:“这简直是荒谬武温有一个连官职都没有的武氏子弟;信安王却是堂堂朔方河东节度使;怎会有什么关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定然是朝中有人疑忌信安王赫赫战功;所以这才进了谗言”
“就算是谗言;也要陛下相信才行。”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让王忠嗣呆若木鸡。没错;如果李隆基不信;信安王李炜怎会被贬?遥想自己当初那无奈和惶恐;他不知不觉低下了头;许久方才想到;杜士仪刚刚提到不日就要离开陇右;这怎么突然就拐到了信安王李炜身上了?于是;他立刻打起精神问道:“那大帅离开陇右的事情;莫非与此有关?”
“信安王李炜从开元十五年至今;节度朔方九年之久;战功彪炳;举世瞩目;如今左迁;朝中李相国荐我前去接任;其中意思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见王忠嗣脸色极其难看;杜士仪便笑了笑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你在陇右这三年;稳扎稳打;人望又高;所以届时会由河西节度牛大帅兼知河西陇右二节度;以你检校鄯州都督;兼鄯州刺史;等数年之后;你一定就能独当一面;节度陇右了。”
王忠嗣今天可谓是货真价实的一日三惊。杜士仪要离开陇右;信安王李炜遭贬;而他很可能留下来镇守鄯州;这连番消息足以⊥素来老成持重的他消化好一阵子了。他努力平复了激荡的心情;许久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倘使这些事真的不可挽回;那么大帅前往朔方的时候;打算带上少伯达夫这些幕府官么?”
“回头等消息确切之后;我就会和少伯达夫商量;他们若是愿意;我自然扫席以待;但薛怀杰和6炳松皆是陇右本地人;更熟悉这里;所以我把人留给你;你也需要两个帮手;段行琛亦然;他这个节度判官离不开。至于霁云;你也先不要告诉他。鄯州都督府录事参军唐明是当初随我一起来鄯州的;明年任满。他当时左迁本就是遭萧相国迁怒;到时候我会在朝中设法;看看能否让他回朝;至于其余诸将;到时候再说吧。”
杜士仪显然已经做好了离任的准备;王忠嗣顿时无话。他重重点了点头;等到又坐下和杜士仪商议了许久陇右各州军镇边防的细节;他告辞离开出了镇羌斋时;突然现天上已经开始飘起了稀稀落落的雪粒。
又要下雪了。这是他;也是杜士仪在鄯州过的第三个冬天了吧?
杜士仪镇守陇右不到三年;四境几乎无战事;仓廪丰实;甲仗齐备;军民安乐;换成是他;也能否做到这一点?
当王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同样难掩惊愕。历来节度使若无大的纰漏;抑或是病故以及力不能及;都不会调换得太过频繁;杜士仪镇守陇右期间即便不曾有多少显赫的军功;可也几乎没有纰漏;在她看来;安安稳稳当上三五年总不会有问题。可如今竟然因为武温有之案把信安王李炜拉下了马;这转瞬之间就牵连到了远在陇右的杜士仪;竟然使得他要去朔方灵州上任?
“杜郎;真的不可挽回?”
“看样子是如此。李林甫做事;素来是没有把握不出手;他这次都出手了;而且还让张九龄和裴耀卿不得不赞同;那就几乎木已成舟了。张九龄什么都好;就是对于边臣的态度着实微妙;在他看来;武臣功劳归功劳;却不可待之太厚;如张守畦以擒得可突于之功;尚不得兼同中书门下三品;李炜身为宗室;却长年掌兵权;这就足够他心怀警惕了;故而支持李林甫也在情理之中。最要紧的是;谁让我在陇右清洗郭氏的名声太过出众了;让人期望我到朔方也如此来一回?”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
王容又好气又好笑;可见杜士仪并未露出颓唐之色;反而精神奕奕;她不禁放心了一些。可杜士仪接下来说出的一句话;却让她愣住了。
“幼娘;朔方灵州不比陇右鄯州;那儿直面突厥;而且李炜去任;必然会有人心存敌意;你和孩子们就先在长安或是洛阳住一阵子吧;等我彻底安顿了再说。”
王容本待相争;可见杜士仪脸上赫然流露出不容置疑的表情;她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朔方之地我确实完全陌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