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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样的经验;他日朕将他派往朔方也好;河西陇右也罢;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老奴只是随口一说;都是大家慧眼识珠。”
高力士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他相信杜士仪一定能够摆平王忠嗣;又知道要消除李隆基的疑忌之心;那么一切就要做得自然;所以竟是谁都没露过口风。当然;他也绝不会对人说;是因为武惠妃觉得王忠嗣和忠王李浚走得颇近;如此一个天子信赖视为假子一般的臣子长留长安;只会带来变数;所以方才辗转给了他一个暗示。而他也不想王毛仲还没除掉;又多一个王忠嗣;故而乐得送一个顺手人情。
如今看来;这实在是一举数得
正值瓜州都督张守畦和沙州刺史贾师顺破吐蕃大军;而朔方节度使信安王李炜又破吐蕃石堡城;杜士仪又遣使报捷;即便完全比不上对吐蕃的大胜来得让人振奋精神;但李隆基很明白;河陇和朔方集结了大唐最精锐的军马;而云州却是杜士仪只带着一百健卒上任。更何况;王忠嗣的密奏中;还说百名健卒之中有人哗变;为了尽快弹压杀一儆百;王忠嗣将挑唆者全都立刻斩首;这个消息也让他在高兴之余;又生出了几分隐忧。
“力士;忠嗣所言的那些险些哗变的士卒;你怎么看?”
高力士在一般事务上都秉持着中立和缄默;但这样的好机会;他就不会轻易错过了。他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旋即便语带双关地说道:“大家;只怕是有人不想让杜十九郎顺顺当当在云州上任。否则;身为禁军;又奉圣命扈从他前往云州;自当服从军令;怎会轻易出言质疑?幸好有王郎君;否则兴许就酿出事端了。”
“不错;幸好有忠嗣……”
李隆基说到这里便止口不言;但脸色的微妙透露出了他心情的复杂。而话到这份上;高力士也就不再画蛇添足。
“对了;你去中书省告诉李元;当初的岚州刺史王德茂毕竟是死难于国事;追赠之礼不应偏废;此事让吏部去办。死难国事;不可寒了忠臣烈士之心
武周时期;武后往往是用人的时候把你抬到天上;一翻脸就不认人。尤其是对于边将以及死难于战事的官员更是如此。因而;高力士当即含笑答应了。
而对于这么一个消息;当王毛仲从官廨退回私宅之中后;仍是不由得肝火旺盛。凡事只要扯上杜士仪就必定没有好消息;尽管此前一次又一次地验证了这一点;但哪一次都没这一回来得气人。他安插进去的那几个人并非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可竟然被杜士仪借着王忠嗣的手杀得于于净净;这简直是当头给了他狠狠一巴掌更何况;那股本应来去如风;可以搅扰得云州不得安宁的马贼;竟然轻易就中了诱敌之计;实在是太过愚蠢了
这种时候;他自然完全不会去想;竟然会胆大妄为到劫杀固安公主的马贼;又怎会是寻常见财起意的马贼。
“阿爷;你找我?”王守贞知道父亲必然心情不好;进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存着十万分的小心。果然;他倏然就只见父亲抬起头来;眼睛里赫然闪动着凶狠的光芒。心中一突的他立刻想起了之前和母亲虢国夫人郭氏商量好的计策;连忙镇定心神说道;“儿子听说;如今徙居云州城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那儿荒地多熟地少;肯定是来不及春耕了;故而粮价腾贵自不必说;只怕长此以往;粮食短缺饿死人都不一定。”
王毛仲本打算狠狠训丨斥儿子一番;疏解一下心头的郁闷;可听到长子突然言说这么一茬;他登时沉吟了起来。仔仔细细想了又想;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总算没有再想出那些妇人之计来;有些长进下去吧;好好给你的弟弟们做个榜样”
这么快就过了关;王守贞登时心花怒放;行过礼后便立时退下。而等到儿子一走;王毛仲就吩咐人叫来了自己的一个从者王安;郑重其事地嘱咐道:“你立时挑几个稳妥人;飞马前去太原府;散布一些消息;总之先把越多越好的逃户和流民骗去云州。等到他们抵达之后发现情势和所听说的不同;自然就会闹将起来;这是其一。至于其二……”
王毛仲招手示意王安凑近一些;又低声说道:“如果我没记错;我放出去有几个部曲;他们便在太原府一带经营米行?”
“没错;家翁。”
“那就成了;你亲自去太原府;通过他们;设法给粮商们放些消息;总而言之;商人逐利;我要看到云州粒米贵如金”
“家翁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那人连连点头;旋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只不过;杜长史名声在外;等闲人未必敢和他对着于。不若就让他们挑个头如何?家翁不必担心;放出去的部曲泼出去的水;没有人能够牵扯到家翁。”
王毛仲想了又想;最后轻轻点了点头:“也好;给那些粮商加些底气我王毛仲就连儿郎也均在五品以上;还收拾不了一个杜士仪?”
外间人人都在议论河陇和朔方的大胜;但对于崔家来说;得知杜士仪初到云州便站住了脚跟;这才是最值得高兴的消息。崔俭玄兴高采烈得拉着杜十三娘庆祝了好一番;随即才不无遗憾地说道:“王翰和崔颢这两个家伙倒是逍遥了;无官一身轻;可我现在就只能捣鼓那劳什子的马球赛。现如今这马球赛根本就不是在比人;而是在比马有一匹好马;胜过自己骑着驽马练上十年八年我也想去云州;总好过在这长安闲得人也要发霉了”
“话不是这么说。”杜十三娘笑着按住了崔俭玄还要去斟酒的手;柔声说道;“十一郎;若不是你主持;怎么能有那么多有真才实学却被淘汰下来的人;辗转去了云州?兴许没了他们;也不会有这次阿兄的旗开得胜。所以;你才是最大的功臣呢”
“呃;十三娘你真的这么认为?”崔俭玄呆呆地看着妻子;得到了她的点头之后;他登时喜出望外;蹭地一下站起身来;竟是上前去抱起杜十三娘便打了个旋儿;把人放下来时还是满脸兴奋;“对;不管在哪里都不要紧;只要能够帮上忙就行比起十六卫那些根本没事于的参军;至少我还能做点贡献……啧啧;张旭好歹也是一手草书出神入化的;可官场上就不成了……”
发现崔俭玄一下子不知道把话题歪到哪儿去了;杜十三娘不禁笑得眉毛眼睛都是弯弯的。然而;对于丈夫刚刚突然一时兴起这一抱这一转;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等到他一连串话告一段落;她这才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十一郎你要是想去云州;小心孩子生出来之后;不认识你这个父亲。”
“孩子;什么孩子?”崔俭玄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了一句;见杜十三娘的目光下落在了小腹上;他有些呆头呆脑地随之下看;紧跟着便猛地恍然大悟;一时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是说……你是说……我又要当阿爷了?”
见杜十三娘面露笑容微微颔首;崔俭玄顿时狂喜得几乎一蹦三尺高:“杜十九;你要是再不抓紧一点儿;可是又落后我一大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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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应对之策()
阿嚏——
听到杜士仪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王翰顿时唉声叹气地说道:“这云州竟然比长安还冷;如今这时节早晚还得穿夹衣;你可小心些;现在这都督府的人手要多紧张有多紧张;你这个长史若是病了;可没人能替你于活”
“你少乌鸦嘴”杜士仪没好气地讽刺了一句;却一时只觉得鼻子直痒痒;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这才算是勉强止住了。他也懒得理会王翰那张促狭的笑脸;转向崔颢问道;“关着的马贼都审完了?”
“几乎是争先恐后开了口;就连自己小时候偷马的事都已经说了出来;幕后主使就不用说了。他们一致都指认是契丹可突于;他一直都有自立之心;奈何得不到我朝承认;所以只能从突厥想办法。所以;他一直竭尽全力地拉拢契丹部众;就想投奔突厥;而且连带还想拉上奚族。故而贵主在云州牢牢拴住了奚族三部;他只能把主意打到了李鲁苏头上。李鲁苏刻薄寡恩;连阿会氏的族老们都对他不甚满意;之前和他穿一条裤子的处和部如今也已经若即若离;所以可突于一直在试图拉拢阿会氏和处和部。如果这时候李鲁苏竟然派兵袭击云州的事情爆出来;没了大唐的支持;他转瞬就能把奚族兵马拉掉一小半。”
审问的事情崔颢是敬谢不敏;但从那些供词之中进行整理;对于他这等大才子来说就是轻轻松松了。一口气说到这儿;他便一摊手道:“现在这些马贼该如何处置;你给个办法吧?云州城内存粮有限;难道就一直关着他们?要么于脆转送太原府;送到长安任凭圣人发落?也省得有人在那嘀咕你冒功。”
“有王忠嗣呈报;就没有那个必要了。区区马贼;与其说剿灭了是为了报功;还不如说是为了安陛下之心。”杜士仪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就若无其事地吩咐道;“那些受伤较轻不至于影响活动的;立时作为苦力;横竖无论是加高那些夯土城墙;还是各坊的房屋修建和修缮;都需要人手;记住一定要打散了。至于那个髭须贼首;还有几个受伤不轻需要浪费药材和粮食的;明日正午开始;每天押一个出去处决;让其他人;还有城中百姓前来观刑。”
王翰和崔颢全都心中一跳;见杜士仪竟然是说真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想要开口询问;却又有些犹豫。最终;还是陈宝儿代他们问出了他们心头的疑问
“杜师;为什么现在才处决他们?”
“之前关他们那么多天;是为了磨掉这些马贼的戾气;而现在处决一批给另一批人看;是为了杀鸡儆猴;让他们生出恐惧;懂得顺服。而且;之前城内的百姓不多;这些天来陆陆续续抵达云州的;已经有两百余人;让这些刚到云州的百姓知道云州都督府对于马贼的毫不手软;也能够让他们生出足够的信心;而且也能够警示某些别有用心之辈”
教导了弟子;杜士仪又对王翰和崔颢说道:“另外一件事;发出告示;在都督府登籍的民户;即日起发放粮票;凭粮票在指定米行;一个丁口可以赊购一石粮食;应该够一般的民户吃一个月了。一个月之后;他们应该会找到挣钱的路子。修建夯土城墙也好;修建屋宅也好;帮人运货也好;商铺伙计也好;总而言之四处都要人;凭着一双手;应该足够他们饱腹的。”
先预支一个月的粮食;这却也合理;毕竟杜士仪的妻子便是出自首富之家;垫个千石粮食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为什么要粮票?
这种凭票才能买东西的奇怪制度;众人简直闻所未闻;结果;又是好奇乖宝宝的陈宝儿忍不住问道:“杜师;既然是赊给他们;为什么不是在他们登籍的时候;就直接发给他们;而是还要多一重粮票的环节?”
“这难道是为了让人不至于觉得云州粮食不足?”崔颢也纳闷地问道。
杜士仪很想对他们说;这叫做低价计划供应;除了粮票之外;到时候他还会视情况推出肉票布票等等各种票据;来应对即将到来的人口和各种供应压力。日后官府用功在发钱之外;发放一部分这种票据;也省去了物价腾贵对百姓的压力。当然;那时候就不会一丁发一石这么大方了;一定会维持在刚刚好的额度。只不过;不是现在;物价腾贵只怕是短期之内就要面对的问题;他不能一下子把手段都拿出来。
但眼下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他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别问这么多了;总而言之就这么办。对了;告诉白登山那个王芳烈;我给他祖父请求昭雪的折子已经送上去了;圣人必定不会委屈了忠良;让他不要再给我闲着了;我现在征辟他为法曹参军事;让他带上他自己的人满城巡查;我可不想看到因为人口迁入;云州城内乌烟瘴气”
管法曹;也就相当于县尉之中的捕贼尉;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长。所以;当在云州城内百无聊赖四处转悠的王芳烈得知这么一个消息时;本来只能好听些叫一声处士的他登时喜出望外。一时间;他几乎忘了当初被杜士仪裹挟回到云州时;心里是如何的气急败坏;立刻带着父亲拨给自己的人;专心致志地履行起了自己的职责来。有了这么一拨人帮手;原本带人巡查城内治安的张耀得以腾出手来;拨出百名卫士;而那些云州城内的行商代表则是出人出钱;开始在朔州到云州的官路上备建官驿客舍。
而杜士仪也没让陈宝儿闲着;他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为名;把小家伙以杜长史记室的名义;派去外头作为政令解说员。当这天傍晚;一口气签发了十几条不同政令的他悄悄来到了一处榜文张贴处;看到陈宝儿还在为一位长者耐心地讲解着粮票的试行办法时;他不禁露出了笑容。
也只有本就出身贫贱的陈宝儿;又作为他的首徒;方才最最胜任这个工作
直到这一日晚饭之后;杜士仪方才终于有功夫去探望王泠然。踏进那间药香扑面而来的屋子;他见榻上的王泠然朝自己看过来时;面庞瘦削;两只眼睛深深凹陷了下去;颧骨则是越显突出;他不禁大为过意不去;快步上前后吩咐了婢女退下;就扶着对方坐直了身子。
“仲清兄……”
“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其他的安慰话今天我已经听别人轮番说了一大堆;可不想再听你说。”王泠然牵动嘴角笑了笑;这才轻声说道;“我并非不惜命;只是那会儿完全是出自本能。我自从进士及第以来;先为太子校书郎;而后百般自荐却无人理会;本来已经是心灰意冷;到云州来最初也只是好奇散散心;谁知道却一呆便是那么好几年。贵主飒爽英姿;行事果决;我很倾慕于她却不敢出口;总算这相救一场;让我知道了她的心思。”
杜士仪本想问固安公主心思如何;可不知如何却没办法开口;结果还是王泠然苦笑着主动开了口:“贵主说;她不同于那些宗室贵女;由一介庶女而和蕃公主;倘若再嫁;这公主封号必不能留;她倒无所谓当一个寻寻常常的女子;我能否接受只得了一个再嫁的妻子却前程尽毁;还要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的困局?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结果却无言以对……呵呵;我一个大男人;竟是还比不得她这受尽磨难的女子。”
有心想要安慰王泠然几句;可往日最擅长说辞的杜士仪却卡了壳。这种男女之事本该最重要的是心意;可不得不说;固安公主所言的利害比单纯的心意更重要。因为男女之事;唯有婚姻方才能真正维系;而心意不能持续一辈子;利害却可以;尤其是对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这一双男女而言。更何况;是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未必可知。
于是;他只能岔开话题安慰道:“事已至此;你先好好养伤。如今云州百废待兴;我虽带来了王子羽和小崔;又征辟了白登山的王芳烈;把军队丢给了王忠嗣和罗盈;郭荃正在朔州居中调度迁徙人口的事;可终究还是手中乏人;我还等着你给我分担一些担子。”
“好。”
尽管王泠然答应得痛快;但脸上却流露出了一丝掩不住的疲惫。当下杜士仪少不得立时把人安顿躺下了;等出门后又吩咐了婢女日夜看护;他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当他一路出了这座院子时;却和鬼鬼祟祟的岳五娘撞了个正着。见她一身男装上污迹处处;他不禁愕然问道:“你这难道是去哪处泥塘滚过了不成?”
“什么泥塘?”岳五娘说着便气不打一处来;叉腰吼道;“还不是你给小和尚派了个好差事;我跑到白登山一瞧;这才发现那么一堆人摸爬滚打;一个个都是泥猴似的而且听他们的口气;一开始不服小和尚;还打了好几场。你有那个王忠嗣就够了;留着小和尚做个护卫不好吗?”
“你想要你家罗郎一辈子站在人背后?”杜士仪见南霁云便在不远处;有意提高了声音。果然;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