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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咬了咬牙就索性低声说了实话;“裴御史;我看你和杜侍御似乎有些亲近;能不能……能不能提醒他一句?男女有别;他年纪老大不小;却至今不谈婚姻事;这些天更和杨郎君一个男子过从甚密;万一被人说道;甚至于弹劾;不是平白惹上一身麻烦?”
“嗯?”
裴宁登时愣住了。见卢聪说出这话;一下子显得手足无措;甚至更加慌乱;他不禁嘴角一挑露出了笑容。之前雅州都督卢奇说儿子卢聪人老实;他还觉得有些言过其实;如今卢聪竟是把心一横说出这般会惹人不快的提醒来;心性倒是不错。只不过;这小子看人的眼力嘛……
“我知道了。”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卢聪心中七上八下;又是不安裴宁的反应;又是懊恼自己嘴太快;一时别提多纠结了。
然而;作为他所言主人公的两个人;这会儿却都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王容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孟浪了;发觉别人没太在意;方才如释重负;但仍不免担忧地看着杜士仪说:“你既然知道宇文融结仇甚多;甚至想要置张说于死地;他万一施政稍有闪失;圣眷不再;一个个仇人落井下石;他就绝没有好下场。他在官场二十年;资历远胜于你;你若提醒他;他必定会当作你推搪;不但没用;反而平添怨恨……”
“幼娘;你说得固然不错;但此刻怨恨;若是他真的阴沟翻船;兴许反而能够恍然醒悟。即便他小小算计过我;终究相交一场;更何况;他已经让宇文统如此明示于我;你还能想得出更好的回复?所以;有宝儿将宇文统所劝之语一一记录;回头我写信去京城时;所引所征;也能够更加有理有据。”
杜士仪见王容登时哑然无语;他不禁苦笑了一声;将那一碗咸咸的茶汤一饮而尽。
宋憬尚且不敢上书请求在全国范围内推行两税;他就更不敢认为自己有那样的威望;那样的执行力;而让他说动宋憬;把宇文融推上那样一个地位;让其主导这样一场自上而下的地税改革;他也没有丝毫把握。说动不了宋憬固然是其一;但其二也是最要紧的一点是;他不认为宇文融就能用对人
单单一个益州成都;此前的括田括户就有多少的错漏?与其就此绑在同一条船上;不如他把话向宇文融说清楚他相信;杜十三娘定然不会在那样辗转紧急送给他的家书上说没有把握的话;他对宇文融把该说的话说了;宇文融若真的要就此视他为寇仇;那也是天意了
歇够了;也就着茶水用了于粮;杜士仪这一行人正要上路之际;却正巧遇见一行十几骑人在茶摊外驻马。杜士仪本待上马;可无意间瞥见其中一人竟有些眼熟;依稀记得是当年他在尚书省都堂参加省试时曾经见过的一个亭长。而那人见杜士仪频频往自己身上打量;也不禁多端详了人几眼;随即大吃一惊;慌忙丢下缰绳快步上前来;恭恭敬敬地交手行礼道:“见过杜郎君。”
称郎君而不称官名;杜士仪自然知道对方不欲声张;当即笑着点了点头;因见其他人已经进茶摊去各自坐了;他方才笑问道:“这是要紧公于?既如此;我也不耽误你了。”
“是公于;但不要紧;只是不好声张。不瞒杜郎君;如今我在鸿胪寺任令史;这次是护送一位渤海鞍羯的王子去一趟岭南。”兴许是一路过来颇为郁闷;再加上他乡遇故知;那个自陈令史的胥吏自然是大倒苦水。
“黑水鞍羯年初入贡;因不曾知会渤海鞍羯王同行;被其疑心和我大唐勾结;于是渤海王就打算派刚刚我提到的那位王子发兵攻打黑水鞍羯。此人曾经在大唐为质多年;自然百般谏劝;说这形同叛唐;最终渤海王却不但不听;还要杀他。此人奔唐相告;圣人本嘉赏其忠心封了他官爵;可因为渤海王上书要人;圣人立时把人派去安西;假称已经黜到了岭南;可结果还被渤海王拆穿了。圣人一怒之下;贬斥了鸿胪寺两位官员;又姑且让我们护送他到岭南走一趟;再回京城;也好对渤海王交待。就算一路不拘行程;可以游山玩水;可那位王子自然心情不好;我们这些护送的也无可奈何。”
这种匪夷所思的情节;杜士仪听得简直哭笑不得。然而;辞过那令史启程之后;越是思量此事;他越是鄙薄天子这番措置。
堂堂大唐天子;面对小小的一个渤海鞍羯王;竟然还不能庇护一个因为正言谏劝容不下而奔唐的渤海王子;反而要这样百般遮掩这难道不是恩不足;威不够?这还是如今年富力强尚未糊涂;每每惦记着开边之功业的李隆基;倘若糊涂了会是如何光景?如此天子;实在难以称得上一个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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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筹谋江左()
黄州、光州、舒州、蕲州、寿州;这五州乃是淮南道的产茶五州。然而;由于开元之后;饮茶之风才开始真正流传开来;相比西南这茶叶原产地;淮南之地这五州的茶叶产量要低得多;茶园数量也颇为有限。考虑到这种实际情况;在设立茶引司的时候;杜士仪自然考虑到了在茶引茶由这两种数量不同的凭证之外;再推出长引和短引;在路途远近上给予淮南茶商一定的优惠。
毕竟;相比可以贩茶前往河西吐蕃的西南之地;淮南的茶叶种植还只是刚刚起步;需要的是鼓励;而不是摧毁性的掠夺。就连茶引茶由的价格;相比西南之地;他也调低了四成。当他先在黄州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茶商奔走相告。尽管所请茶引茶由均不能贩卖到吐蕃奚族契丹和突厥等地;但这种长距离运输本来就不是寻常小商贩能负担得起的;他们更看重的是付出代价的多寡。
抵达庐州之后;杜士仪却在去了庐州刺史署拜访出来时;在大门口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碰了个正着;却是鲜于仲通。也许是这一路鞍马劳顿;鲜于仲通看上去风尘仆仆颇有几分疲惫;但一见到杜士仪;他却又惊又喜;行过礼后便连声说道:“汉州绵州两地事毕;我便去了成都大茶引司复命;因得知明公径直往南去了;我正打算游历江南;想了想便出蜀东来;没想到竟然这么巧;能够在庐州遇上明公”
尽管杜士仪已经卸任成都令;但毕竟在任上一年半多;鲜于仲通这一口一个明公;却也让他颇觉得亲切。尽管这所谓巧合遇上他并不太相信;可想到对方奔波千里的辛苦;他自然不会点破此事;当即颔首笑道:“仲通辛苦了。随我回客舍说话吧”
鲜于仲通也是得知杜士仪出蜀的消息后;立刻从渝州雇船沿江东下;转了陆路后又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前赶。由于事前做好了功课;知道江南淮南之地哪里产茶;所以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追上了杜士仪。此时此刻见杜士仪语气温煦;他心头大为高兴;想着自己临行时对弟弟鲜于叔明的吩咐;他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豪情壮志。
“三弟;渔阳鲜于氏虽不是无名士族;但这么多年下来;却几乎没有长留青史的人物;说到底;便是底蕴不足;更没有足够的机会如今我之才学;科场题名也许能够;但要一鸣惊人;却没有足够的人提携绵州那位李十二郎还曾经是献诗得过苏尚书称赞的;可结果如何;不得解送;只能周游天下另觅良机;如今杜侍御奉旨主理茶政;我不求展文华之才;只要让他觉得我是精于勤恳的人;一道举荐便能让我起步更高。你在家好好读书;待阿兄先拼一拼;为你将来开一条道”
淮南道之事几乎已毕;而有裴宁在;事先更是通过王容提前在此地打下的根基;掌握了一些可用的人物;或征辟或笼络;淮南道茶引司并各州茶引分司几乎都已经安设妥当了;因而;杜士仪预备下一个动身去的;就是后世茶叶生产的大本营;将西南这一茶叶原生地压得几乎黯淡无光的地方——江南。相比世家大族稀少的光州等地;那里盘踞着众多江左老牌士族。即便在朝堂上;这些吴地士族无法和关陇士族山东士族争雄;但在本地却非同小可。
所以;鲜于仲通主动送上门来;即便知道带着功利之心;他也很欢迎。回到客舍之后;他把鲜于仲通叫了进屋说话。
鲜于仲通本以为顶多只有裴宁留下;却没想到陈宝儿依旧侍立在侧不说;还多了两个自己相当陌生的年轻人。其中一个面貌姣好容颜俊秀;另一个肤色微黑;审视他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好奇。几乎一瞬间;他就猜测到了两人的身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觉得茶政之事风险与机遇并存;别的也自然会有聪明人
“这是雅州卢都督之子;这是雅州杨司马的侄儿。卢都督和杨司马暂托我照应他们俩。”王容接下来一路还要跟着;杜士仪自然得对鲜于仲通稍微交个底;旋即就抬手示意他们都坐下来说话;“汉州和绵州之事;仲通你且说来我听。”
具体事宜鲜于仲通固然已经草拟了一份翔实的奏报;送到了成都大茶引司;但是;杜士仪既然行踪不定;他知道不可能指望那边及时将其送到杜士仪手中;此刻早有预备的他欠了欠身;立时有条有理地禀报了前往那两地的进展。
由于绵州和汉州并不在此前剑南道最初诏设茶引司的范畴之内;他主动请缨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果然;绵州赵刺史即便与他相识;仍旧很不好打交道;而汉州那位陆刺史就更加了。作为尚未取得功名的白身人;他在与这两位均已服绯的刺史软磨硬泡时;可谓绞尽脑汁机关算尽;此刻将那些艰难一一说来;自己都觉得有些心力交瘁。尤其是当提到其中一地;茶商一度在茶市闹事的情形时;他更是心有余悸。
“幸好赵使君最后还是被我所言说动了。农人辛劳一年;不过勉强果腹;商人不事生产;年终却得巨利;前者叹赋役重;可原;后者怒茶引高;却只是所得少;根本不曾伤及根本即便逃避赋役的农人;朝廷此前括田括户虽则安抚;但倘若再有逃者;定然不会一再姑息;于此等茶商就更不用说了……”
鲜于仲通事无巨细的禀报;杜士仪听得同样仔细。在这个人口有限;发展农业远比发展商业更重要的年代;时人对农商之间的差别看待才是正理;他并没有去纠正的打算;即便他未婚的妻子便是出自首富之家。于是;对于鲜于仲通这好不容易方才取得的成绩;他自然表示了一番赞赏;随即又问道:“接下来我便要前往江南之地;仲通可有相熟的亲长在此?”
江左豪族;既有原本的吴地世家;也有晋室南渡之后跟着过来的北方豪右。然而;北魏崛起时就有不少南朝士族投奔了过去;等到隋朝一统天下;继而又是大唐崛起;那些一度南迁的士族;自然更多的纷纷把本家迁了回去;比如裴宁所属的南来吴裴;便是在南迁北投之间辗转多次;隋唐之际方才再度显贵。尽管如今在襄阳的裴氏子弟已经很少了;但在江左一带却还有一些裴氏子弟定居。
鲜于仲通早料到杜士仪要问到这个问题;当即苦笑着摇了摇头:“鲜于氏分支颇多;又因为读书仕宦生存;离散多时;纵使真有鲜于氏子弟;我也不太相熟;怕是于此帮不上明公多少忙。”
卢聪见杜士仪看向自己;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江南之地我没怎么来过;范阳卢氏子弟众多;但我随阿爷在雅州多年;认得的人不多。”
出身小乡村的陈宝儿;杜士仪自然不会去指望;而当他看向王容时;这位俏郎君却微微一笑道:“杜侍御忘了;蜀郡原已经有开路先锋到此?常州湖州杭州宣州越州;每个州应该都有人买地置产。另外;我记得杜侍御同年张参军;便是出自宣城张氏;此行应会路过宣城;即便宣州并不产茶;可不如拜访一
杜士仪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不用你提醒;这等大事我怎么会忘了?倒是张简张六郎出身的宣城张氏……对他素来并没有多少重视;至于见不见;到宣城再论。”
所谓蜀郡四大家中的三大家;都因为王容一通关于木棉的号召而到了江南买田试种棉花;甚至连田陌都早早过来作为种植技术指导人的事;就连裴宁都尚不知情;更不要说听得一头雾水的鲜于仲通和卢聪了。前者和杨家颇有些交往;对于杨玄琰这么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侄儿只是微微有些狐疑;而后者一想到明明提醒过裴宁;可杜士仪和这位杨郎君分明仍然颇有默契;他这心情甭提多难受了。
于是;当杜士仪踌躇之后;只留着裴宁和王容在屋中商谈;由陈宝儿笔录;卢聪和鲜于仲通一出来;前者就被后者叫住了。
“卢郎君;这位杨郎君是雅州杨司马的侄儿;你可知道其来历否?”问出这话的时候;鲜于仲通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不知道。”卢聪有些**地顶了一句;见鲜于仲通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的态度确实不太好;这才勉强缓和了几分脸色;用告诫的语气说道;“总之那是杜侍御爱重的人;你少理会”
当杜士仪这一行人抵达宣城;他与了鲜于仲通手书;令其前往润州时;他此前派遣的快马信使;也终于抵达了洛阳宇文融的宅邸之前。
须臾;那个封口严实的铜筒就送到了宇文融面前。作为如今身兼户部侍郎和御史中丞;麾下所司统辖判官几十名的天子信臣;宇文融已经赫然是起居八座一呼百诺;在书斋中见属下的他由从者口中得知是这么一回事;当即令众人暂候;出去先取了信。然而;展开那一卷纸才一目十行看了一小半;他就骤然大怒;竟是劈手将这一卷信丢在地上。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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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宇文融阴沉着脸进来;勉为其难对一众属下布置了接下来的一应事务;便起身离开;甚至连往日颇得他信赖的几个下属;他都没有与之多言语一句。面对这幅情景;联想到刚刚有人进来说了些什么;众人心中自有猜测。尤其是先为宇文融旗下判官;如今官居户部度支员外郎的李橙;更在出门时叫住了与自己有些私交的监察御史郭荃;两人一同上马出了宇文融的宅邸。
李橙是张说妹婿阴行真的女婿。当年张说左迁相州刺史时;曾经遍考属吏;最终看中了李橙和郑岩。张说把女儿嫁给了郑岩;却把与自己相交莫逆的妹婿阴行真之女嫁给了李橙;而后在并州长史任上;亦是将李橙设法调至麾下。可以说;他和张说的关系不是非同一般的亲近。因而;等到宇文融主导括田括地时;就将其奏为监察御史辟署为判官;而后因括田括户有功;真授监察御史;就在去年封禅泰山时;又上奏举荐其为户部度支员外郎。
而就是这样一个原本该是张说和宇文融之间调停的人物;现如今却觉得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论亲缘故旧;张说对自己有许甥之德;简拔之恩;可论提携器重;宇文融先辟他为判官;又一再举荐让他身居要位;这重用之德李橙更是感同身受。于是;如今三十七岁正当盛年的他;这一两年下来却平添了无数白发;看上去显得仿佛比郭荃还要苍老。
“郭兄可知道;今日宇文户部是因为何事烦心?”
“看宇文户部的样子也是不愿意对人说;我怎么猜得出来?”
话虽如此;郭荃心中隐隐还是有几分猜测。他和杜士仪交好;又得宇文融器重;因而知道这两人之间联系紧密同进同退;自然一直都宽心得很。毕竟;这李橙的左右为难大家都看在眼里;谁也不想夹在中间的人换成自己。前两个月宇文融还召了他去;问及杜士仪的两税制之法;他是真没怎么听说过;只能绞尽脑汁把所有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那会儿就觉得宇文融另有所想。今天宇文融出去一趟突然这般震怒;焉知不是因此之故?
见郭荃摇头;李橙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宇文户部近来脾气急躁了许多;在御史台和户部都时常大光其火;我也知道;是因为燕公虽罢相;却依旧任尚书右丞相;兼修国史之故。只是我之前去见燕公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