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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事也用得看来对我说,你是干什么的?朝中狗鼠辈沆瀣一气,家里也不安稳,你是想让我早死才安生?”
眼见得吓了一跳的张均慌忙长跪于地不敢吭声,他便拂袖径直回了书房。等到裴漼和崔曰知匆匆赶来,他方才不无恼火地说道:“若不是宇文融那狗鼠辈因建言括田括户飞黄腾达,怎会一个个都学了他?杜十九三头及第,何必用此等言利之举挑动君心,竖子可恨,我一再退让,他反以为我无能!前时若非我按住,范承明去职时,早有人诤谏!此次断然不可再纵容他!”
尽管裴漼因为裴宽裴宁兄弟的关系,对杜士仪一直多有照拂,但张说回朝之后提携他甚多。他从吏部侍郎而尚书左丞而黄门侍郎,又一举擢升御史大夫,如今赫然已经是吏部尚书。张说摆出了这样的态度,他也就不便多言了。而崔曰知本姓爱财,如今本来到手的御史大夫之职飞了,他自然对崔隐甫一肚子气,此刻便冷笑道:“说之说不可纵容,奈何御史台如今那三位自成一体,恐怕非但不会相助于你,反而会对那竖子之奏拍手称快!”
“他们敢!”在政事堂一言九鼎了三年,张说自不会再表现得如同当年辗转终于回京时那温润文士。此刻眉头倒竖的他拍案而起后,面上便流露垩出了一丝决然,“授意那些御史,让他们各自建言,这是他们的本职,倘若崔隐甫想要动他们,却得看我同不同意!”
眼见得张说动了真火,裴漼不由得劝解道:“说之兄,是不是先动作不要那般大?须知陛下之前将御史大夫之职给了崔隐甫,兴许是……”
一下子被人戳到了心头痛处,崔曰知登时大怒:“裴兄这是何意?莫非是说陛下也觉得我不如崔隐甫那鄙俗之辈?如今崔隐甫这御史大夫没当两个月,倘若真的让他把自己的地盘经营得铁桶一般,到那时候就后悔都来不及了!莫要因为你裴家和杜十九一点私谊,你就心存回护!”
发现张说亦是有些不悦,裴漼暗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再试图劝解。然而,等到他回了家,却特意吩咐去请了裴宁来。一见到自己这位族弟,他就直截了当地问道:“杜十九郎近来可有给你写过信?”
“没有。”三年一任,裴宁又在去年的制科中一举得中高第,如今已经从集贤殿校书郎迁授监察御史里行。多了这里行三个字,他和宇文融当初的真授监察御史就有些微微的区别,但即便如此,这一跃成为天子近臣仍旧是步伐极快。
这会儿,他干脆利落地回答了这位族兄高官的询问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话:“杜十九郎向来是很有主意的人,此前他两度进言,我也不曾事先听过风声。”
“你们明明是同门师兄弟,不该疏远了!”裴漼有些心烦意乱地说了一句,但一想到张说如今要杀鸡儆猴,杜士仪还不知道会怎样,让裴宁与其继续那一层密切关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他顿时又踌躇了起来,最终还是嘱咐道,“你对他暗示几句,不要艹之过急!唉,真不知道是否来得及!”
裴宁口垩中答应着,但一出裴漼家里,他就立时往永丰里崔宅赶去。他素来冷面冷情,纵使同在洛阳,和崔俭玄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更不要说登门拜访访了。所以他这一来,早早回家在妻子面前献殷勤的崔俭玄一听说就顿时打了个寒噤,还是杜十三娘一再催促,他方才怏怏去了。可等到见了人回来,他那张脸上就多了几许凝重。
就在当天傍晚,一骑人便从永丰里崔宅匆匆出去,赶往了剑南道的成都。
然而,纵使最精干的信使能曰行六百里,仍旧比不上朝中风云变幻。
杜士仪的奏疏一时引起了群起而攻,甚至有人引唐初税法加以驳斥,言辞之激烈,就差没有明着说杜士仪是与民争利的小人了。而两三曰下来,这一股火头渐渐烧到了宇文融的头上,指摘括田括户弊病的奏疏亦是犹如雪片似的堆满了尚书省都堂。
就在这种让人目不暇接的攻势之下,这一曰傍晚,高力士送到御前的,却是单单一份轻飘飘的东西。
“大家,御史大夫崔隐甫、御史中丞宇文融和李林甫,劾张相国引术士占星,徇私僭侈,受纳贿赂。”
这短短十三字的罪名归纳,后头八个字李隆基全都不在意,但引术士占星这五个字却使得这位天子遽然色变。即便他对张说早有些不满,但此刻依旧一时急怒。他甚至猛然把手中拿着的朱笔掷了出去,旋即方才冷冷地吩咐道:“查!让侍中源乾曜,刑部尚书韦抗,大理寺少卿明珪他们三个和御史大夫崔隐甫一块鞫问!朕倒要看看,朕一向倚赖为腹心的中书令,是不是真的如此狂妄!”
第四百六十二章 仗义者谁人()
天子封禅泰山;得益最大的除了张说及其亲信属僚;源乾曜以及少数文官高官之外;就是北门禁军的那些武将了。这其中;官拜开府仪同三司的王毛仲;便是最最风光的一个。尽管养马有功这个名头听上去不那么好听;但天子看重牧监;正是素来重视骑兵的大唐传统;因而别人也挑不出刺。而且他正在炙手可热之时;即便此前邕州民乱;又是杨思勖率军前去征讨;他也嗤之以鼻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过区区一个阉奴罢了;纵使功劳再大;也成不了气候
二妻并嫡皆为国夫人;王毛仲为人贪恋新鲜;后娶的李氏当年年轻貌美;如今却也已经是昨日黄花了;因而他自是又纳了数房姬妾;此外房内还有宠婢数人。如今不再兼理牧监之事的他最近颇为清闲;这一日在家搂着宠婢清芬饮酒作乐;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疾呼。
“大将军;大将军”
“何事?”
“张相国……陛下令人将张相国下御史台狱鞫问了。燕国公张宅也已经被金吾卫看住。”
“什么?”
尽管刚刚还在寻欢作乐;但此刻这么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骤然砸下来;饶是王毛仲如今正在最煊赫的时候;也不禁有些眼睛发花。因为杜士仪上书引起的这场风波;他自然顺势授意了几个人在背后兴风作浪;至于在张说面前煽风点火更是没少过。可谁曾想到;杜士仪尚未如何;张说竟然先倒台了;这怎么可能;这简直不合情理要知道;张说执政三年;天子李隆基分明信赖备至;怎至于说鞫问就下狱
“去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禀大将军;知道这消息时;某已经自作主张让人去打听了。”
“你做得很好。”王毛仲有些粗暴地将宠婢一把推开;看也不看那个小心翼翼退下的身影;而等到门外报信的从者进来之后;他踌躇片刻;最终吩咐道;“你去;把葛大将军给我请来”
王毛仲和葛福顺乃是姻亲;两人又有当初唐隆政变和诛除太平公主两场硬仗中结下的情分;自然比其他军僚更加亲近。当葛福顺面色凝重地匆匆赶来时;王毛仲就知道他同样得到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举手示意人在面前直接坐下;他便蹙紧了眉头说道:“太突然了张说当年也是陛下身边最亲信的人;若不是遇到姚相国那样阴人不动声色的能手;也不至于在外沉沦那么多年;如今回朝秉政一转眼就是三年;怎至于突然遭此大难”
“我也是刚刚得知这事。听说罪名很了不得;什么僭越奢侈收纳贿赂暂且不提;私引占星术士进门;这一条可是最犯忌讳的而且;御史台从崔隐甫到宇文融李林甫一块告他;这是成心把人往死里整”
自从为儿子谋明经结果事败;被李隆基给狠狠敲打了一顿之后;葛福顺的胆子已经小了很多;这会儿说着便露出了几分惶急;“会不会是陛下觉得你和张说交从甚密……”
“甚密个屁?”王毛仲脱口骂了一句脏话;继而恨恨地说道;“我是那等不知轻重的人?一年到头和张说见不了两三面;几乎从来不上他的门;再牵扯也牵扯不到我头上我恼火的是;为什么只要扯上杜十九郎;就必定会倒霉?
葛福顺被王毛仲的这种论调给说得目瞪口呆;可转念一想竟确实如此。知道王毛仲长子王守贞曾经派人伏杀杜士仪;两人之间旧怨颇深;只不过王毛仲不比那些不聪明的;除却偶尔用点小动作之外;一直引而不发;他少不得安慰了两句。可他还不曾把人劝好;外间突然有人敲门;继而不得吩咐就推门快步闯了进来。
“大将军;张相国长子张均悄悄来见”
张均?张均这时候来见他?这家伙是不是还嫌这局面不够乱
王毛仲一时间气得七窍生烟;就连葛福顺对于张均这贸然来见也极其不以为然。见那从者亦是面色紧张;王毛仲问了一句;确定门上已经做了安排;不虞到时候人尽皆知;他就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去告诉他;这时候他来求我;还不如去求他同居康俗坊的伯父这种时候;外人求情;那是朋党;可自家人求情;那是骨肉情深;说不定还能让陛下网开一面”
等到那从者去了;王毛仲见葛福顺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他便嘿然笑道:“这事情轻重要是我还分不清;岂不是白跟了陛下这么多年?要是当年那会儿张说还在岳州刺史任上;就算他给我送再多;我也不敢随便给他求情;可既然他疏通了苏给他说好话;已经高高调了回来;我那时候顺手锦上添花自无不可。这一次我要是贸贸然去给他求情;宰相勾连武将这一顶帽子扣下来;张说和我谁都吃不消”
执政三年有余的宰相张说竟然会一个跟斗栽得如此惨烈;更胜当年张嘉贞;这着实在洛阳城中引起了一场不小的地震。纵使在家养胎的杜十三娘;在此事发生的数日之后;也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错愕的同时;她不禁想到了近来崔俭玄常常独个儿发呆;因而索性把竹影叫来仔细查问;这一问方才得知在张说落马之前;竟然是自己兄长的上书
“难不成是阿兄……”心神不宁的她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就向竹影问道;“那如今接任张相国位子的人是谁?”
“是户部尚书李元。”大前年由奴婢放免为部曲;再过年限之后就能放为良民;竹影对杜氏兄妹自然感恩。在崔家随侍杜十三娘身侧耳濡目染;对于这些重要的朝堂人事;她也暗地记下了一些;此刻说出这个名字后;便又补充了两句;“就是此前户部两位侍郎全都获罪被贬后;提拔为户部侍郎的那位。
“是任中书令;还是中书侍郎?”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杜十三娘对李元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开元初年;此人初任官为雍州司户参军;却因为得罪太平公主而一度出外;而后便是万年令;又迁京兆少尹;再加上后来连任工部、兵部、吏部、户部侍郎;可以说大多数时间都在京兆长安任官。其他的她不太清楚;却听说过此人清正廉明;宋憬对其评价颇高。对于这么一位新任宰相;她不禁觉得已经是很理想的状态了;一时露出了微微笑容
“谢天谢地……只希望他们不要牵扯到阿兄就行了;也幸好阿兄不在洛阳。对了;十一郎前几天拿来阿兄的信时;我记得信上还提过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杜十三娘的眉头一时间又拧在了一起。兄长素来有的放矢;没道理突如其来对她说这种话;难道是有什么别的含义?
想着想着;她一面到枕边的木匣中去翻找兄长的信;一面对竹影吩咐道:“你去门前看着;如果十一郎回来立刻告诉我。”
然而;这天傍晚崔俭玄回来时;却在门前被王翰堵了个正着。张说倒霉;他心里自然高兴得很;因此见王翰那黑着脸的样子;他就有些没好气地说道:“王六;你用得着这么一副鬼脸么?要不是你那张相国;杜十九何至于远走蜀中?你倒是官运亨通了;可他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这次要不是运气好有人弹劾了张相国这么一遭;还有人揪着他那上书说事”
对于崔俭玄的态度;王翰不禁苦笑。他何尝不知道崔俭玄这怨气没发错地方;可平心而论;张说对于他确实是始终提携有加;并没有因为他和杜士仪的私谊;甚至一度求为外官而有所贬抑。短短这一年半功夫;他由右拾遗而中书通事舍人;去岁年底更是因为随登封禅泰山;一举授驾部员外郎;已经是进了五品。尽管不如工刑兵礼户吏六部郎官来得清贵;但对于闲散多年复起的他来说;已经算得上平步青云了。
此时此刻;他张了张口;最终轻叹一声道:“崔十一郎;我今天来不为了别的;只望……只望张相国能够保全性命家业。”
崔俭玄顿时语塞。张说家里也被金吾卫看住;这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一转眼就已经好几天了;换成谁都得急得火烧火燎。想想比起张嘉贞;张说固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可终究还没有对杜士仪太过分;这要是真的家破人亡也有些过了;他想了又想;最终摇了摇头道:“事情是宇文融他们捣鼓出来的;你对我说也没用。要说杜十九已经很够意思了;如果他按照宇文融他们说的;直接上书参上范承明一本;兴许张相国这任用私人罔顾公义的罪名更洗不脱。”
宇文融这些人果然打算把张说往死里整
王翰一时脸色发白。他转身正要走时;门帘高高打起;却是一个高挑婢女模样的年轻女郎进了门。而就这么一眨眼功夫;崔俭玄已经一溜烟上了前。
“怎么;是十一娘身体有什么不适?”
竹影赶紧摇头;看了一眼王翰;认出人来的她想到杜十三娘的吩咐;连忙把话转告给了崔俭玄;继而就蹑手蹑脚退了出去。咀嚼着那得饶人处且饶人几个字的含义;崔俭玄一时间很是不解;等发现王翰竟没影了;他心中一急;赶紧追了出去;却到大门处方才把人一把拽住。
“王六”见王翰诧异地回过头来;崔俭玄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先别忙着走;杜十九和张相国并没有什么解不过去的深仇大恨;所以这事儿关键不在他;我这里也帮不上你什么不过;十三娘仿佛知道些什么;我带你一块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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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士为知己者死()
王翰和杜士仪相识相交在太原;而后又因为结伴走了一趟铁勒同罗部;同舟共济结下了过命的交情。然而;对杜士仪的妹妹杜十三娘;他并不太了解;反倒是和崔俭玄还打过不少交道;故而他一直都觉得这位崔十一郎直言不讳的秉性颇对自己脾胃。
尽管他这上京之后这几年本性毕露;嗜酒如命浪荡不羁;可此刻跟着崔俭玄;一路进了那座装饰素雅的屋子;他却没有露出人前言笑无忌的本色;见一个侍婢扶着大腹便便的杜十三娘行礼;他慌忙作揖不迭。
“杜娘子既然是双身子的人;还请不要如此多礼。”
“王郎君是阿兄的生死之交;我怎敢慢待了。”杜十三娘让竹影去外头看守;含笑请了王翰坐;自己方才主位的榻上坐了;等崔俭玄面露担心之色上前问东问西;她方才微嗔道;“别以为我是豆腐做的;王郎君都看着呢”
“看着就看着;难道他王六还敢笑话我?”崔俭玄半点不介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如今最着紧的就是妻子孩子;紧挨着杜十三娘坐下之后;这才好奇地问道;“你让我把王六带来;我已经照办了。怎么;杜十九莫非有什么单独的话带给你?这家伙;难道对我还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是我们之前都不够仔细;没有看出他信上的暗示来。”杜十三娘歉意地对王翰欠了欠身;这才把杜士仪的亲笔信递了过去;见王翰接过颠来倒去看了半晌;最终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她复又伸手接了回来;因笑道;“王郎君是不知道阿兄写字的习惯;他写字时;一撇一捺都有特定的路子;可这封信上却有所不同。将那些与平常不同的字后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