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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这狗东西也有今天?还想吃了老子,我呸!”
见得朱粲到了此时还猖獗若此,那名瘦弱的亲卫也自怒了,骂骂咧咧地一脚便踹在了朱粲嘴上,登时便踹得朱粲牙齿横飞不已
“报,禀二位将军,新野城东门突然洞开,贼军手持白旗出降了。”
雪大天冷,齐郡军也自不曾出动,全军都在四个大营里歇着,闲来无事,文振与程咬金右都是好酒之人,尽管不敢敞开了喝,可小酌上一回却是难免,正自喝到兴起处,冷不丁却见一名轮值偏将匆匆从外头而入,冲着二将便是一躬身,紧着禀报了一句道。
“哦?”
一听城中诸贼出降,文振的眼神立马便是一亮,但却并未急着表态,没旁的,只因张君武可是曾下过严令,不留俘虏的,这些日子以来,齐郡军分散四乡八里,每每抓到可达寒贼众,也都是照此执行了去的,可而今城中是主动投降的,该杀不该杀可就有得讲究了。
“嘿,穷途末路之下,还妄想求饶逃生,哼,食人者皆杀无赦,此乃军令,绝无宽待一说!”
这一见文振探询的视线投了过来,程咬金立马面色一肃,毫不含糊地便给出了答案,那便是杀!
“嗯也好,虽是都该杀,然,为确保万全故,却须得有所计较,文某有一策,当得义贞以为可行否?”
兵家有言曰:杀降不祥,倒不是啥报应不报应的,而是杀降的名声传了出去的话,后头遭遇的敌军可就没谁敢轻易投降了,若是诸敌皆拼死作战,于战实有大不利,此一条,文振自不会不清楚,故而才有着暂且收拢这批降军之意,可这一见程咬金态度如此坚决,他也就熄了此心,略一沉吟之后,便即给出了条处置意见。
“善,走,一道看看去!”
程咬金倒是无所谓那些可达寒贼究竟是如何死的,只要不违背了张君武的严令,他都无所谓。
“好,义贞,请!”
见得程咬金不反对自己的提议,文振也就安心了下来,也自没再多言罗唣,紧着便起了身,笑呵呵地一摆手,道了声请之后,便即与程咬金一道肩并肩地往营门处赶了去,入眼便见城门虽已是洞开,可出来的可达寒贼军却并不多,只有两人而已,其中一人不断地摇晃着一面小白旗,另一人则慌慌张张地持刀而立,至于洞开的城门上方,依旧有着不少弓箭上弦的可达寒贼众在紧张地戒备着
第一百八十一章末路穷途(二)()
“去几个人,将那两人都一并带了来。”
身为军中主、副将,文振与程咬金自然不会自贬身价去迎接可达寒贼的求降使者,并着肩地登上了高大的了望塔之后,又好生观望了下城头之情形,而后方才由着文振下了道命令。
“诺!”
文振将令一下,自有一名随侍在侧的亲卫紧着应了诺,匆匆便奔下了了望塔,旋即便见数名齐郡军士兵冒雪往城前行了去,只略一交涉,便将那两名使者带到了了望塔上。
“可达寒军徐封、万河参见二位将军。”
用不着介绍,只一看文、程二人皆一身的狐裘,又各自端坐在几子后头,明显就是这支齐郡军的统军大将,两名可达寒贼军使者自是都不敢稍有怠慢,齐齐抢上了前去,各自见礼不迭。
“说罢,有何事要见本将,嗯?”
尽管明知二贼这就是来请降的,然则文振却是故作不知,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发问了一句道。
“好叫将军得知,我等已将朱粲那狗贼捆了,愿举城投降,不敢表功,只求将军能宽恕我等冒犯之罪。”
见得文振有问,两名贼众立马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由着早先设谋拿下朱粲的消瘦亲卫徐封出头进言解说了一番。
“哦,当真?”
文振本来还以为是朱粲本人吃不住劲要投降呢,这一听此獠居然已被自己人给生擒了,眼神立马便是一亮。
“小人句句是实,不敢虚言哄骗将军,只求将军能看在我等诚心归降的份上,给我等下苦之人一条活路,小的们自当感您的大恩大德了。”
徐封能跟随在朱粲身旁听用,靠的不是搏杀之能,而是极善溜须拍马,口才自是相当之不错,这会儿表演起可怜来,当真唱作俱佳。
“哈哈好,尔等能擒此恶鬼来降,实大功一件也,不单不罪,反倒有赏,放心好了,只消尔等能将朱粲此人送到军中,文某自当为尔等上本请功,来啊,传令下去,大摆筵席,本将要好生犒劳诸位有功之人!”
文振似乎很是受用徐封的表态,哈哈大笑着给了其承诺不说,还下令要摆筵席为来降之士兵庆功,诚意不可谓不十足。
“多谢将军抬爱,我等自当效死以报将军之大恩大德。”
这一听文振所言不像有假,徐封自是大喜过望,紧着便一头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般地谢恩不已。
“徐壮士不必如此,尔等回去后,即刻将朱粲送来便好,顺便整理一份请功函,文某也好据此上禀朝廷,来啊,送两位壮士回城。”
文振也是个演戏的高手,哪怕心中其实杀意早已盈然,可表现出来的却是一派的体贴之和煦,至于程咬金么,唯恐露出破绽之下,愣是没敢在此时吭上一声,倒也算是藏拙有术了的
“跪下!”
徐封二人千恩万谢地回了城之后不多久,就见一队队可达寒贼众高举着双手,从城里冒雪行了出来,徐封等人更是亲自押解着朱粲登上了了望塔,丝毫不顾昔日的主仆之情分,纷纷出脚将朱粲踹得倒趴在了地上。
“文东成,陪这几名壮士先去后营宴饮,本将审讯了此贼之后,便去好生敬这几位壮士一樽。”
文振并未理会朱粲的狼狈样子,一挥手,便将一名贴身亲卫召了过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哥几位,请罢。”
听得文振有令,文东成自是不敢稍有懈怠,紧着应诺之余,领着数名亲卫便行到了徐封等人面前,客气而又坚决地发出了邀请。
“多谢将军抬爱,我等失礼了。”
徐封等人本来还想着表功上一番,可被文东成这么一请,却是不敢再多迁延了,只能是告了声罪,便由文东成陪着去了后营,而此时,近五千名可达寒贼众都早已在内候着了,不多会便见一大帮齐郡军将士抬着一只只硕大的食盒走了来,内里除了酒菜之外,更有着一坛坛的美酒,众可达寒贼都已是断炊一日了,一见这等美酒佳肴,哪还能忍耐得住,根本不用齐郡军士兵们相劝,全都就此大吃大喝了起来。
“抬起头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后营处的可达寒贼众们如何海吃胡塞,却说文振将徐封等人打发走之后,这才眼神凌厉地望向了趴在地上装死的朱粲,声线阴冷地断喝了一嗓子。
“嘿,叫个屁,老子早活够本了,只可惜没能吃上张君武那小子的肉,憾事,憾事啊,嘿嘿”
朱粲自忖必死无疑,索性也不再装了,猛然坐直了起来,大嘴一咧,带着漏风之声地便冷笑了一声,狂妄至极地大放了通厥词。
“混账东西,找死!”
朱粲这等狂言一出,始终沉默不语的程咬金顿时便怒了,一拍几子,愤然而起,撸起袖子,便准备冲上去给朱粲来上一通子老拳。
“义贞且慢,此獠是故意激怒我等,以求速死的,岂能如了其之意。”
文振素知程咬金力大,真要是让程咬金放开了手脚猛打,别看朱粲块头不小,还真不见得能挨上几下的,哪敢真由着程咬金的性子耍了去,这便紧着劝慰了一句道。
“想死,没那么容易!”
程咬金可谓是恨极了朱粲,不单因其吃了不少的新野百姓,更主要的是因着此獠无端来犯南阳,以致于他程咬金竟是错过了关中之大战,一想到同袍们在关中屡立战功,程咬金便恼火得不行,但听其怒叱了一声,便已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提在手上,大步行到了朱粲的身边,左手一伸,便已将其提溜了起来,右手则接连出刀,慢条斯理地将朱粲的手脚筋全都挑断当场,当即便疼得朱粲撕心裂肺地惨嚎不已。
“拖下去,敷上药,别让这厮死了,回头带去邓州公审,让新野父老好生出上口恶气!”
程咬金心硬得很,根本不管朱粲如何谩骂或是求饶,只管一刀一刀地割着,足足折磨了朱粲大半个时辰,方才算是解了心中的闷气,随手将早已软得跟泥似的朱粲往地上一丢,面无表情地便下了令,自有边上随侍的亲卫们紧着应了诺,一拥而上,将已陷入了昏迷状态的朱粲抬下了塔去。
“报,禀二位将军,后营中诸贼皆已沉醉不醒,请二位将军明示!”
被迎入后营好酒好菜伺候着的可达寒贼众们显然是太过放松了些,程咬金方才刚着令将朱粲抬将下去呢,就见文东成已匆匆赶了回来,冲着文、程二人一躬身,紧着便禀报了一句道。
“传令下去:杀,一个不留,罪名是诈降!”
文振并未急着下令,而是先探询地看了程咬金一眼,待得见程咬金重重地点了下头,这才一挥手,声线冷厉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诺!”
尽管这一杀就是近五千号人,然则文东成却无一丝一毫的犹豫,也自无甚为难之处,左右那些人渣都是中了蒙汗药的,根本就没半点的反抗之力,杀起来就跟杀鸡一般无二。
“文老哥,此间事毕,你看是否早些移师方城,解决了那头之事,指不定还能赶上关中之战。”
程咬金同样不在意那五千可达寒贼的死活,在他看来,那些人渣活着完全就是祸害,早死早好,眼下他关心的只是想赶紧结束方城之战,也好率部回师关中捞上把战功。
“嗯,如今雪大路难行,不急,先给孙、孟两位将军去个信,好生商榷一下对策,待得雪停之后再行定夺也不为迟。”
文振其实也想去参与关中之战,只可惜他身负主持南阳军务之重任,就算打垮了瓦、无联军,也没可能赶得上关中的战事,正因为此,他自是不愿冒雪天行军之风险。
“也罢,那便先如此好了。”
程咬金尽自心痒难搔,奈何文振才是主将,他就算心中再急,也自没辙,只能是无奈地同意了文振的提议
“子英(孟武的字),大喜啊,哈哈”
方城之战已持续了大半个月,连日来,瓦、无联军依仗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拼命狂攻方城,曾十数次杀上了城头,只是在齐郡军将士们的拼死厮杀下,最终还是没能得手,直到大雪漫天之际,瓦、无联军这才不得不暂停了狂攻,纵使如此,城中守军在折损近半的情况下,也自不敢掉以轻心,孙遥与孟武二人几乎是吃住都在城门楼上,每日里轮流冒雪在城头各处巡视督导,以防敌军之偷袭,这不,今儿个又轮到孟武去各城巡视,这才刚到了南城墙处呢,却又被传令兵给唤回了东城城门楼,人才刚进了楼,就见孙遥已是哈哈大笑地迎上了前来。
“哦,喜从何来?”
见得孙遥如此开心,孟武的好奇心顿时便大起了,紧着便追问了一句道。
“嘿,朱粲那狗贼已拿住了,雪一停,文老哥与义贞所部便会赶到,走,先去喝几樽庆贺一下,回头再一道计议个破敌方略。”
孙遥并未卖甚关子,笑呵呵地便将可达寒军已全军尽墨之消息道了出来。
“好,此事当得浮一大白,今日必要喝个痛快!”
对于朱粲这个吃人魔鬼,齐郡军上下就没谁不恨之入骨的,这一听此獠已落网,孟武同样开心得很,兴奋奋地叫了声好之后,便与孙遥一道肩并肩地下了城门楼,径直往城守府赶了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方城大捷()
大业十三年十二月二十日,肆虐了十数日的大雪终于消停了下去,一夜之间云开雾散,碧空如洗,日头高挂天际,将暖烘烘的阳光洒遍人间,值此晴朗之好时光,无论是南阳方面,还是瓦、无联军上下,全都松了口大气,前者是因总算可以从繁忙不堪的救助灾民事宜里解脱了出来,而后者么,则是为终于可以不必忍饥挨饿而兴奋。
瓦、无联军此番出兵南阳本就是仓促而为,后勤辎重又被孟武烧毁过一次,尽管后头又从李密处得了些补给,可终究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加之汝州一带诸城皆空,瓦、无联军就算是想劫掠,都没处劫掠去,一场大雪下来,冻死冻伤者当真不在少数,再算上连番攻城战死的万余将士,出征前的八万余大军如今虽还有着六万五千余人马,可能战之兵却已不足五万之数,军心士气更是低落到了谷底。
“大将军,大雪封路已近半月,我军粮秣已见了底,另,因天寒而冻死冻伤者亦是不少,军心士气恐难堪用矣,不若且先趁雪停时分撤回许昌,待得明春再行进击南阳也不为迟。”
一见大雪已停,早就已萌生退意的卢明达一大早便赶到了中军大帐中,只略略寒暄了几句,便即向徐圆朗提出了退兵之建议。
“哼,尔安敢乱我军心,我军难,南阳贼子同样也难,此际比拼的就是谁能坚持住最后一口气,传令下去,今日修整一天,明日天晴则攻,但消能打下方城,南阳唾手可得,金银财帛任取,何愁甚补给不足。”
面对着久攻不下之局面,徐圆朗其实也有心要退兵,可又咽不下胸中这么口恶气,加之估摸着城中守军已是不多,也就起了再攻一次之心思,若再拿不下方城,他也就不准备再在此险地多呆了,当然了,为了保证军心士气,他却是不打算将这等心思告知卢明达的,反倒是作出了一派慷慨激昂状地扯淡了一通。
“可”
在卢明达看来,若是能拿下方城固然是好,万一要是不成呢,那倒霉的只是他无上军一家,要知道下雪前主攻的可都是他卢明达的部队,死的伤的大多是他的人马。
“嗯?尔欲抗命么?”
卢明达倒是想再进言上一番,可惜徐圆朗根本不想听,但见其脸一板,已是不耐地冷哼了一声。
“末将不敢,只是末将所部折损已巨,怕是”
无上军如今势弱,又是寄人篱下,卢明达虽是满腹的怨气,却也不敢在徐圆朗面前发作出来,只能是无奈地解释了一句道。
“无妨,尔所部明日只管先打头阵,若不成,某自会着手下儿郎冲城,此事不必再议了,回去后,告知手下儿郎们,一体用心厮杀,待得打下了方城,准各部大屠三日!”
一听卢明达提到战损之事,徐圆朗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只是念及明日一战还须得无上军出死力,倒也不曾呵斥卢明达的怯弱,反倒是开出了屠城的许诺。
“那好,就这么定了!”
见得徐圆朗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卢明达也自不敢再提撤军一事,只能是一咬牙,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随着徐圆朗的屠城令之下达,瓦、无联军原本低落的士气当即便高涨了起来——无上军将士倒也就罢了,左右他们素来是劫掠为生,走到哪杀到哪,其实无所谓屠城令不屠城令的,可随屠城令一道下发的足量之食粮却令半饥半饱地挨了近半个月的无上军将士们无不喜出望外,至于瓦岗军么,素来只抢大户,不动平民百姓,往昔打没打下城池,下头的兵卒们其实根本无所谓,可而今能大抢大杀地发泄上一通,众将士们自是都颇为的期盼,嗷嗷请战者不在少数,都想着能先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