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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规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时,巴赤和陈野终于如释重负地倒在了雪地里。“我们完成了!”巴赤兴高采烈地大叫,好象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多出来的500个完全是自找的。
陈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身汗流浃背整个人看上去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野兽般强悍的体力支撑着他坚持到了最后,超负荷的大运动量使得他的两条腿象是脱离了身体般毫无知觉。
远远地传来几声悠长响亮的报时钟声,躺在地上的两人同时翻身跳起惨呼道:“晚饭!”连滚带爬中两个活宝急奔向即将关门的饭堂。
半夜,酣睡中的陈野被一记震耳欲聋的大响惊醒,屋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跳起。只看到罗达教官双手叉腰站在屋内,身后的铁门上清清楚楚地凹进去一个超大的脚印。
冷冷地扫视着片刻之间列好的横队,罗达锐利的目光落在了最矮的陈野身上:“你,跟我走!”
凶神恶煞的罗达教官刚离开,宿舍里就炸开了锅。队员们对罗达的奇怪行经议论纷纷,但讨论下来的结果却出奇的一致——陈野死定了!悄然叹了口气,巴赤躺回床上,却正好看见了迈克阴笑着的脸。
黑色建筑地下二十米处,一个钢筋混凝土构成的独立空间此刻正热闹非凡。一些看上去和迈克差不多大的少年一脸冷漠地在教官的指导下摆弄着枪械,靶场上弹壳横飞,枪声震耳。
十几个强壮彪悍地无法形容的大汉在远处捉对徒手对练,有的扛着巨大的杠铃在卧推深蹲,身上无一例外地挂满了各色各样金属导线。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坐在一旁的电脑边记录着数据。
陈野被径直带到一间密封着的房间里,巨大的金属铁门在操控下缓缓升起时发出的“咔咔”声让他打了个寒战。除了堆放着一些运动器械和负重背囊外,整个宽阔的房间密密麻麻地固定着无数根木桩,粗大坚实犹如密林。
罗达教官提起一个标有50KG字样的背囊扔在陈野脚边:“和白天的内容一样,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回去睡觉。”陈野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踢腿。稍微结痂的腿上伤口立即血花四溅。
罗达转身降下铁门,来到位于建筑三层的监控室。陈进生正端坐在里面看着显示器里的陈野。“你觉得怎么样?”他没有回头,淡淡地问。
“下午他能在五个小时里完成训练项目这让我很吃惊,先生!”罗达恭敬的回答。
“更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陈进生笑了笑。两人一坐一站不再说话,专注地看着屏幕里的男孩连续疯狂的踢腿,直到男孩做完最后一个深蹲。陈进生按了一下面前的键盘,罗达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在屏幕右上角显示的时间上,那里从陈野进房间开始计时,现在赫然停在03:03:05的字样上。
“见鬼,这机器一定坏了!完全一样的内容,他怎么可能一下子要快了将近两个小时?”罗达无法想象陈野那小小的身躯里是怎么蕴藏下这样巨大的能量的。
似乎很高兴看到罗达吃惊的表情,陈进生微笑道:“有些人害怕死亡,有些人害怕失去自由,还有些甚至害怕黑夜。无论是怎么样的人,他都有着自己所恐惧的东西。只要你掌握了他的弱点用最直接的方法去刺激他,那么他就有可能爆发出最大的潜能。”指了指屏幕上的铁门,陈进生接着道:“自你出去封闭房门开始,他的踢腿速度快了两倍!”
看着罗达似有所悟的表情,陈进生收起笑容冷漠地道:“他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甚至要超过了当年的小四!因为曾经被人当成动物关在铁笼里喂养,所以对失去自由的恐惧要比任何人大得多。罗达,你看正是由于有这种恐惧的存在,这孩子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不是吗?“
罗达刚想答话,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旁边一部显示器里——那里正对着陈野所在的房间门外。陈进生目视屏幕,脸上笑意重现。
铁门缓缓升起,疲惫不堪地陈野眼睛一亮,穿着野战军服帅气不羁的小四正站在他的面前!心疼地看着陈野血迹斑斑的裤管,小四从口袋里掏出两大卷绷带,二话不说蹲下身子为他裹了起来:“还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小鬼!练腿和练拳一样,缠上布就不那么容易受皮肉伤了!”他似乎是做惯这般生活,一会儿功夫就把陈野的两条腿扎得妥妥当当。
看着面前男孩倔强清澈的眼神,小四叹了口气,带着男孩走进另外一个房间。屋子里的陈设几乎和前面一间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密密麻麻地竖立着的,是铁柱。
自踏进这个房间起,陈野浑身的寒毛立即竖起!一股如他当日初见陈进生时所感受到了可怕杀气就在身边爆发!陈野转头,只见一向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小四不知什么时候目光已凌厉如刀!
“我曾经被人强迫在刚才那间屋子呆了三年,每天都只是练腿,侧踢鞭踢扫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时,我大概和你差不多大。”小四盘坐在地上,语气落寞。
“三年后,无论是20英寸还是30英寸的木桩都挡不住我的全力一腿,我开始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很强。有一天,那个人带我来到这个房间。一开始看到这些冰冷的毫无生命的铁柱时我觉得很好笑,笑得捂住肚子在地上打滚。那个人问我笑什么,我就说这些大家伙们可都是铁做的,怎么可能踢得断?只怕是还没踢,腿就先折了。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吗?”小四声音平静,象是在叙述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监视器前,陈进生的脸色一样的沉静似水。
“那个人没说话,他一腿就扫断了两根靠在一起的铁柱,每一根都有将近20英寸粗。我便再也笑不出来,于是就在这里呆了整整六年。”小四缓缓挽起军裤,陈野立即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四的两条腿根本没有一般人那样正常的肤色光泽,而是遍体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黑色。密而深的伤疤交错参差爬满了膝盖以下所有的地方。这是陈野第一次见到小四的腿,现在他明白为什么相处的几个月日子里小四连睡觉也总是喜欢套着长裤了,因为这根本就不象是活人的肢体,却似极了某种狰狞恐怖的武器。
静静凝视着自己的腿,小四的眼神渐渐发亮:“我很恨那个人,是他让我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那些枯燥的日子里,我无数次想过要以自杀的方式来逃脱。每次我都以为自己熬不下去了,可偏偏每次我都熬了过来。现在,我时常在心里又很感激他。这九年地狱般的训练后,我走过了世界上无数的地方,有很多人要杀我,有时我也会去杀很多人。唯一一点不变的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我一腿,从没有。”他看着男孩一字一字地道:“这些年来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其实根本就没有极限!”
陈野眼前一花,小四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姿势弹起,模糊的高速移动中,他的右腿似乎动了一下。“当”的一声脆响,排头的一根铁柱如火柴般被折断,上半截直飞而出砸在远处墙上,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墙面碎屑四溅。
小四身影连动,“当当”声不绝于耳,摧枯拉朽般铁柱纷纷断折。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小四踢腿时所带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哧哧”破空声。如林耸立的铁柱在顷刻之间被一扫而空!
最后半截铁柱远远落在地上,小四来到陈野面前微弯下腰温和地问:“看出了些什么?”
陈野想都没想,脱口道:“力量!速度和坚韧度!”
小四微笑摇头,此时的他又变回了那个翩翩佳公子:“说的很好,可是漏了最重要的一点。”他指着胸口处:“最重要的是,要用心。你要用心去感应,用心去相信,用心去毁灭。用心下去,你才能将速度和力量同时发挥到极至,突破人体所能抗衡的极限!”
陈野看着地上铁柱平滑如刀削的断裂处,心中若有所思。小四沉声道:“苦练固然很重要,但有着无坚不摧的心态更重要!即使你练得一身钢筋铁骨,但还没动腿之前你就在考虑能不能够摧毁面前的物体,心里自然就会先怯了。强大的自信心,才是关键所在!”
看着陈野渐渐亮起来的眸子,小四欣慰地笑了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张纸:“我要去美国拉!大概得过很长时间才能回来,这个是送给你的离别礼物,我不在的时候你要象个男人般活着!不要丢四哥的脸哦!”
接过小四手中的纸,陈野彻底怔住,一个与凤凰儿有着三分相似的长发女孩跃然纸上,女孩儿似喜还嗔的神情被寥寥数笔描绘的宛如真人。小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凭想象乱画的,也不知道象不象?好久没画过素描了!手生了!手生了!呵呵!”
小心的将画像折好放入自己的口袋,陈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对小四鞠了一躬,转身跟在赶来的罗达教官身后出了地下室。小四气恼地揉着自己的腿骂骂咧咧:“死小子,还亏得我千辛万苦的做示范,居然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还鞠躬!遗体告别吗?!气死我了!哎呦,我的腿”
坐在监控室的陈进生站了起来,看着画面中的小四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苦笑:“这孩子,果然还在恨我啊”
回到营房,在巴赤响亮的鼾声中陈野轻轻躺在自己的床上心潮起伏,想起以前与小四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被绷带绑着的腿似乎也有阵阵暖意传来。“碰”的一声,黑暗中一只皮靴狠狠地砸到促不及防的陈野头上,坚硬的靴底立即在他额上开了道口子,鲜血泾泾而下。野兽般的夜眼使得陈野几乎是立即就找到了靴子的主人——迈克,他正得意洋洋地抛动着手中的另一只靴子,倚在床上抖动着大腿。
稍微擦拭了一下头上的血,陈野面无表情地将皮靴放回迈克床边。这让原本期待着一场打斗的迈克很是失望,咕哝了句“孬种”后翻了个身索然无趣地睡了。
黑暗中,陈野的手隔着衣服按在画像处,对凤凰儿的思念象是柄奇怪的双刃剑,将他的心灵割的鲜血淋漓的同时又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在这个冰冷而残酷的世界,这渺茫的念想就象是无尽黑夜里的一点火光,微弱而顽强地燃烧着,并试图照亮他前进的道路。
第九章 野兽之瞳
两架通体迷彩色的米…24直升机腾空而起带着巨大的轰鸣声飞向远方,螺旋桨卷起的强劲气流在广场上引发了一场小型的暴风雪。陈进生在漫天飞舞的雪屑中竖起了衣领,目送着天空中的两个黑点越来越小,心中怅然若失。
作为一个七十年代后期方始崛起的台湾黑道家族,陈家能在短短十数年里雄霸宝岛并将势力扩展至大半个亚洲,除了高明的家族掌舵人——陈进生的胞兄陈进东起到了决策性的作用外,坚忍老辣的陈进生本人亦扮演了陈家前进道路上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早在八十年代初期陈家崭露头角的时代,陈进生就在家族会议上坚执己见,一力要在西伯利亚这块寒冷肃杀的土地上秘密打造一个陈家私有的训练基地。睿智的陈进东在略加推敲后立即表示无条件支持。在花费了一笔天文数字后,陈家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近北冰洋边一个小山谷的三十年使用权。为了保障这些来自异国的慷慨投资者们“万无一失”的人身安全,俄罗斯地方政府甚至为驻扎在山谷内的陈家守卫提供了包括了单兵地对空火箭在内的大量军火。
建造基地期间,陈进生又陆续引进了一批海外雇佣军。这些经验丰富的战争老鸟们丝毫不能摆脱深入骨髓中的军人本性,整个山谷边缘被他们搭满了大大小小的防御工事,铁丝网的外围是宽达十平方公里的雷区,唯一留下的一条道路入口被超过六挺以上的M2重机枪24小时瞄准着。雇佣军的队长也就是现在的黑火教官罗达曾在陈进生的面前拍胸脯保证,没有陈进生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能活着踏入或是离开这片山谷。
这些年来,罗达忠实而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即使是每天都要被逼着与野兽搏斗的拳手营都从来没有一个人试过逃跑,哪怕是想都没有人想过。因为人人都知道,呆在山谷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事实证明,陈家的巨额投资是卓有成效的。十几年来,在陈进生的直接调教下,这片山谷里走出的拳手在世界顶级的地下赛事上的锋芒已远远盖过了其他西伯利亚训练营,这些残忍而冷静的杀人机器赫然已成了令人生畏的新一代西伯利亚代言人。而这片在最详细的军事地图上也没有标识的小山谷也因此名声大噪,风头直逼地下世界最负盛名的哥伦比亚黑十字训练营。
悬殊的势力差距使得陈家的博彩公司在拳赛上赚得盆溢钵满。然而目光长远的陈进生却并没有满足于此,六年前他又一手创建了黑火突击队。与拳手们不同的是,这些自世界各地搜寻来的孩子掌握着更为全面的杀人技巧。年满十八岁的孩子将在接受为期一年的军事训练后离开山谷,为陈家各地的黑道血脉注入一支年轻而强悍的兴奋剂。
在最近的一次家族会议上,陈进生就陈家分支在日本与当地黑帮屡次冲突一事发表了看法,语气淡然:“现在把各地的黑火调过去,三天之内那个叫什么山口组的帮会将在日本不复存在。”陈进东沉思片刻后否决了这个提议,现在陈家日益扩张的势力好比一张越织越大的蛛网,而牢牢维系各个角落稳固性的那些最强韧的蛛丝正是黑火的力量。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老谋深算的陈进东是万万不肯轻易在这个弹丸小国砸上自己手中这张王牌的。
直升机逐渐远去终于消失不见,陈进生收回目光微叹了口气。两架钢铁雄鹰上除了小四,还坐着十二个黑火队员。他们将一起去到大洋彼岸的那个充满着危险和机遇的国家,为家族而战。
这些年来,每当一批批坚强铁血的黑火少年敬礼离开时,陈进生总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夜深人静时,他坚若磐石的心里会在突兀间流过一张张年轻倔强的脸和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一旦踏出这个山谷,这些如野狼般在残酷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孩子们能做的,无非只有杀人与被杀而已。尽管,这所有的一切在他们小时候被家人以各种价格出卖的那一刻起早已注定
努力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陈进生自嘲地笑了笑。或许人是真的因为老了才会变得软弱而多愁善感,他摇了摇头,转身步入那幢黑色楼房。
※※※
罗达教官怔怔地看着监视器,心中震骇不已。自月前的那个晚上起,陈野每天都要来这块地下训练场享受罗达的定制的“特殊大餐”。
每当沉重的铁门缓缓合上后,在超过八支摄像头的监控下这个白天总是勉强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训练的弱小少年会在瞬间变得凶狠而极富攻击性。超负荷的运动量下,他毫不吝啬的挤榨着体内所能调动的每一分体力,几乎是飞跃着提升的体能震撼着每一个坐在监视器前的人。在刚才,他甚至在短短三分钟之内就踢断了面前那根粗大的木桩!
“罗达,现在看起来仅在攻击力方面这孩子似乎已经超过了任何一个黑火队员,那他平时训练时演的是哪一出?”端坐在监视室里的陈进生也微露诧异。每天晚上在这里看着陈野一日千里的进步已经成了小四走后他唯一的享受。
“隐藏实力吗?我不知道,先生。说句老实话,我从没见过这样可怕的小鬼!”曾排名世界前百的老雇佣兵困惑地回答道。
陈野脱去上衣,露出一身与他年龄极其不相称的铁条般强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