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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荣守在御书房门外,一颗心高高地提起,垂眸,抿唇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自己弄出什么动静,触怒里面不发一言的帝王。
萧嫔、李贵人、以及萧嫔家人的死,皇上已经动怒,到今日,却连个刺客的影儿都没见着,这才过去多久啊,永和宫这边又出了事,且出手的刺客,还不是同一个人,如此一来,后宫之中,怕是要人心惶惶了。
过了明日,就是春赛举办的日子,可眼下,宫里却接二连三地出事,各国使臣背地里,还不知要怎么谈论皇上了。
皇宫,那可是一国君主处理朝政,外加居住的场所,且无论是白日,或是夜间,都有御林军四处巡逻,却被刺客接连光顾,还弄出这么多的命案,传出去,实在是笑话一桩。
眼看着早朝时间到,李荣正准备出声提醒里面的帝王,却听到楚御寒的声音这时传出,“李荣,传朕口谕,今个早朝免了,”中间略停顿了会,楚御寒又道:“韩尚书若是到了,让他到御书房见朕。”
“是,皇上。”
李荣躬身领命,然后与一旁的小太监吩咐了句,快步向前朝走去。韩尚书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c臣,而淑妃又是韩尚书唯一的妹妹,妹妹出事,作为兄长是该到后宫瞧瞧。
来回大约用了两刻钟时间,韩平之跟随在李荣身后到了御书房门口。
“皇上,韩尚书到了。”李荣出言朝御书房通禀了声。
“进来。”
楚御寒深沉内敛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响起。
推开门,韩平之神态恭谨,步到御案前不远处,跪地行礼,“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免礼。”楚御寒抬眼看向韩平之,轻摆了摆手,着其在椅上落座,韩平之再次叩头,谢过君恩后,这才起身至一旁椅上落座。
默然片刻,楚御寒道:“爱卿乃国之栋梁,这几年有爱卿从旁辅佐朝政,实乃朕之幸,云国百姓之福!”韩平之心下奇怪,皇上龙体无碍,却免了今个的早朝,并着李公公把他独自一人传至御书房叙话,可这出口之语,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对劲呢?
虽没琢磨透帝王的心思,但韩平之面上的表情,并未因楚御寒赞赏两句,便显轻浮之态,反起身跪地叩头道:“微臣能入朝堂,有为民请命的机会,全蒙皇上抬举。”
“坐,坐下说话。”楚御寒脸上浮出一抹极浅的笑容,抬手着韩平之坐下回话。
“是。”
韩平之应声,起身坐回椅上。
“宫里昨晚进了刺客,淑妃的永和宫刚好被刺客盯了上……”楚御寒刚说到这,韩平之的心就猛地一跳,随之人已从椅上站起,对此,楚御寒没出言加以指责,继续道:“当御林军统领通禀朕的时候,朕当时真得是异常震怒,那刺客不仅将永和宫中伺候的宫人全部割喉,就是淑妃,他也没放过,竟残忍的废了淑妃的手脚,并将其舌头也割去半截,不过,你放心,朕已下令王炳,无论如何都要擒住那刺客,为淑妃讨回公道。”说到后面,楚御寒脸上的表情尤为阴鸷。
废了四肢,割了舌头,韩平之脑中响起阵阵轰鸣之声。
谁,究竟是谁要和他的妹妹过不去?
他不会信那刺客是无意中闯入永和宫,再对他疼爱有加的妹妹出手。
“韩爱卿去看看淑妃吧,这会子她人应该已经清醒。”良久未见韩平之开口,楚御寒眉宇微微一皱,挥手与其说了句。
韩平之双目怔然,朝楚御寒揖手行过礼,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步出御书房。
到永和宫门口,他不知自己这里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整个人恍恍惚惚,跟在一位小太监身后,进入了内殿。
淑妃平躺在c上,一动不动,两只手腕和脚腕,全被包扎的严严实实,被凌曦削去的断舌,也被御医妥善处理过。她双眼大睁,盯着c顶眨也不眨,好似定住一般,“微臣见过淑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迈着沉重的脚步,韩平之走到c边,跪地向淑妃行礼。
在他前脚刚步入内殿,伺候在淑妃c侧的宫婢,便朝其屈膝一礼,逐一退到了正殿候着。
“娘娘……”韩平之眼眶泛红,跪行至c前,握住淑妃的手,轻声唤道:“薇儿,薇儿,你说句话啊,我是哥哥,哥哥来看你了,告诉哥哥是哪个伤得你,薇儿……”他声音压得很低,但足以令淑妃听到,然,淑妃却一点反应都没给他,“薇儿,你转过头,看哥哥一眼,转过头来,好不好啊?”
忽然,韩平之苦笑出声,“哥哥真傻,你都被人割了舌头,又怎能说话?哥哥真傻啊!”眼角湿润滑下,韩平之头埋在淑妃手上,任泪水自眼里涌出,“都是哥哥不好,当初没阻止你入宫,让你才遇到昨晚的惨事,都怨哥哥,全都怨哥哥……”
许久,韩平之用袖子抹干脸上的泪水,缓缓抬起头,就见淑妃大睁的眼里,有泪水向外涌出,“薇儿,哥哥知道你心里难受,知道你恨那个伤你的刺客,皇上刚才在御书房告诉哥哥,说已经着御林军统领全力追查刺客的行踪,你放心,那伤你的刺客,一定会被抓住,届时,皇上必诛其满门,为你讨回公道!”
淑妃似没听到他说得话一般,眼里的泪水依旧汩汩向外涌出,“薇儿,哥哥说得话,你刚才没听到么?别哭了,乖,咱不哭了哦,你放心,有哥哥在,皇上绝不会因为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不c你了,往后,哥哥会更用心为皇上办事,这样一来,你在后宫的日子,自然也就过得舒畅。”
言语好大一会功夫,都未令淑妃眼里的泪水止住,韩平之不由想起淑妃前日回府省亲,与他之间的对话来,曦贵妃,会是曦贵妃找人伤得薇儿么?
如果是她,她为什么要找人伤害薇儿?
难不成她是聂后转生的,专门找他们兄妹复仇而来?
荒唐,实在是荒唐,他怎么能想到转生这么荒唐的事上来,那晚做得噩梦,跟真的似得,终了,还不是个梦罢了!韩平之摇了摇头,但为了哄自个的妹妹开心,让其不再流泪,他将头凑近淑妃耳畔,压低声音道:“乖,不哭了,哥哥刚才想了想,不管昨晚的事,是不是曦贵妃所为,哥哥这会子就去御书房找皇上,说伤你之人,必与她有关联,这样一来,皇上肯定不会放过曦贵妃,高兴么?薇儿,哥哥现在就去找皇上,你别哭了,高高兴兴地等着曦贵妃被皇上打入冷宫的好消息。”
起身,打理好衣袍,接着面部表情调整好,韩平之转身便出了内殿。
“啊……啊……”韩平之走了没多久,淑妃张开嘴,发疯似的边摇头边发出悲绝之声。
“都要死了,哥哥,咱们都要死了,都要死了啊!那青衣少年好厉害,他真的好厉害,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了啊!没有人能帮咱们,皇上帮不了,谁也帮不了咱们,哥哥,快些带娘离开临安,快些带娘离开啊,有我一个死就够了,我不要看到你和娘一起死啊!”眼里的泪,不停地留着,任宫婢怎么擦拭,都擦不干净,淑妃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韩平之回到内殿,她有话要告诉他,可是,可是她舌头没了,手也废了,要怎么告诉他?
还有,皇上那么c曦贵妃,他这会子去皱皇上的眉头,岂不是给自个没事找事。
“哥哥,回来,你回来啊……”
奈何她发出的声音,伺候她的宫婢听不懂,还以为她又发疯了,“娘娘,御医说你不能激动,娘娘,为了您的身体,别再折磨自个了!”说话的宫婢,是楚御寒吩咐李荣着内务府,连夜给淑妃身边拨过来的奴才。
“啊……啊……”
淑妃悲绝的声音拔高,那宫婢叹了口气,劝道:“娘娘,您这样只会苦了自个,睡吧,阖上眼睡一会,娘娘的心情或许就会平复一些。”
御书房
楚御寒听了韩平之对凌曦的诋毁之语,脸色变得很难看,“韩爱卿,朕着你去永和宫看望淑妃,可不是让你转身回来对朕说这些话的!”好好的,怎会把曦贵妃牵扯上?她一个弱女子,有那么大的能耐雇佣他人,去永和宫刺杀淑妃么?
再者说,她是孤女,又与淑妃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做?
简直是无稽之谈!
“皇上,微臣刚才所言,绝非诋毁曦贵妃,而是淑妃娘娘前日回府省亲,曾与微臣提过,说曦贵妃面对她时,目光很不友善。”
韩平之跪在地上,说得言辞灼灼。
楚御寒心下一声冷哼,道:“韩爱卿,你身为外臣,于朕后宫之事,是不是管得有些多了?还有淑妃,身为朕的妃嫔,朕允她回府省亲,与亲人叙说相思之情,可不是让她无事乱嚼其他宫妃是非而去。”
“皇上,淑妃娘娘她,她没有乱嚼其他娘娘的是非,她只是心里烦闷,与微臣叙说家常时,随意提了两句。”韩平之砰砰地朝地上叩了两个响头,为淑妃在楚御寒面前做着辩解,“朕不想听你再说,退下!”楚御寒不耐地挥挥手,然,韩平之跪地,一动不动,满脸悲苦道:“皇上,您得为淑妃娘娘做主啊!一定是曦贵妃雇佣刺客伤得淑妃娘娘,微臣求您了,求您给淑妃娘娘做主啊……”
“来人!”
楚御寒从御案后站起身,对着御书房门口冷声唤道。
“皇上,奴才在。”李荣推开门,躬身应道。
“着两名御林军进来,韩尚书病得不轻,送他即刻回府修养,待来日身体康复,朕会传旨到尚书府,着其再行临朝。”楚御寒这么说,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暂时闲置了韩平之,听到他这道旨意,韩平之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
“是。”李荣领命,招了招手,两名御林军侍卫放下手中长枪,很快进入御书房,朝楚御寒行过礼后,便二话不说搀扶起韩平之退离而去。
后宫之中,早起一听到永和宫发生的事,顿时如炸开锅一般,宫妃们都坐不住了,她们感觉黑暗中有只手,正在伸向她们这些妃嫔。
先是李贵人、萧嫔出事,接着是宁妃被贬入冷宫,而昨晚,又是颇得皇上c爱的淑妃,不仅四肢被废,且连带舌头也被割了去,无论是位份高的,还是位份低的,众妃嫔没一个泰然处之,把淑妃的遭遇当做笑话来看。
她们个个心惊胆战,生怕自己成为刺客的下一个目标。
“嬷嬷,你对淑妃昨晚出事,怎么看?”贤妃靠坐在软榻上,抬眸问侍立在一旁的白嬷嬷。
“这个老奴不好说。”
白嬷嬷垂眸想了会,神色恭谨,回贤妃一句。
“嬷嬷,你有心事,”贤妃语声柔和,浅声说道:“不过,你不想说,我便也不多问,”话语微微一顿,贤妃接着道:“近来,我将后宫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串在一起琢磨了下,感觉李贵人、萧嫔,还有宁妃与淑妃她们身上发生的种种,应该与曦姐姐当娘的死有关。”
白嬷嬷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贤妃继续往下说。
“可我再往下琢磨,就什么头绪也没有了,”幽幽叹口气,贤妃秀眉微蹙,又道:“那对萧嫔出手的刺客,还有昨晚对淑妃出手的刺客,他们与曦姐姐有何关系?为什么早几年不潜进宫给曦姐姐报仇,非得时隔多年,才出手?”
“娘娘心思细腻,想问题就是比老奴来得深远,听娘娘这么一说,老奴倒也觉得是哪个在帮主子报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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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败露()
残王废后,倾世名相;093:败露
将贤妃说得话,微一细想,白嬷嬷脑中豁然一亮,觉得贤妃的猜测,确实是有些道理,因此,她出言附和道。上炀犤有
皇后那,她必须也要做些什么了,外人尚且都能潜入宫为主子报仇,深得主子恩泽的她,岂能只嘴上说,却始终未见实际行动,白嬷嬷心下有了决定,她打算暗中出手对付穆淑敏。
至于后果,她没有想过,也不想去想。
成了自然是好,倘若所行之事败露,那也只怪她能耐不行。
而贤妃此刻,并不知白嬷嬷的想法,如果她知道,想来以她谨慎的性子,绝不会赞成白嬷嬷心下做的这个决定。
延禧宫,穆淑敏挥退内殿中伺候的宫人,仅余听竹一人在身边服侍,“这淑妃是长得娇媚了些,可她行事向来低调,怎就会被刺客惦记上了?”轻抿一口茶水,穆淑敏将茶盏递到听竹手里,接着身子一歪,便斜躺在了榻上。
她出口之语轻轻浅浅,但还是令听竹垂眸思量了片刻,才抬起头,道:“回娘娘,奴婢觉得昨晚入宫的刺客,绝对大有来头。”
“哦?”穆淑敏柳眉往上一挑,“这话怎么说?”
听竹回道:“淑妃入宫三年时间不到,在宫里她是行事低调,可以前在宫外的日子,哪个又能知道?或许她没入宫前得罪过什么人,亦或是韩大人有得罪过什么人,这才被仇家寻仇,废了四肢不说,还被削了半截舌头。”
“宫外?本宫曾听说淑妃一家迁入临安没几年,是不是?”
穆淑敏随口问听竹。
听竹恭谨回道:“回娘娘,淑妃一家是四年前迁入临安的,由于韩大人才识过人,那年科考一举夺魁,进而甚得皇上赏识,这几年间,他一路平步青云,现已任职户部尚书。”
“听你这么一说,那韩大人确实有些能耐。”穆淑敏眼睑微垂,默然片刻,浅声道:“退下吧,本宫有些累了,眯一会再通传你进来伺候。”
“是。”听竹屈膝一礼,应声后退出内殿。
兄长短短数年,便在朝堂上大有建树,妹妹入宫仅三年,就爬至妃位,看来,她以前确实有些小瞧了淑妃。
这兄妹俩的来头,定不简单。
否则,不会招致昨晚的祸事上身。
穆淑敏双眼微阖,将后宫里近来发生的每件事,逐一理了遍,她发觉所有事的发生,似乎都与当年废后的死有关,她更得出,自从凌曦入宫,后宫中才会变得不太平。
曦贵妃,废后,这两者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关联?
她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这从二人的言行举止间,她不难看出。
奇怪,真得是奇怪。
李贵人与萧嫔的死,与废后有关,这个结果,在她们当日在晨曦宫中说得话,就可以预知到。
被贬入冷宫的宁妃,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实在是太过突然,废后在世时,宁妃与其很少走动,那么也就是说,她现在的遭遇,与废后无关,全是她自个不慎触怒龙颜,才被帝王打入冷宫。
淑妃?
他们一家突然出现在临安城,并且很快站稳脚跟,成了当朝新贵,实在是太过扎眼。
聂府一门被斩,废后被赶出宫门,中毒身死,再到淑妃一家紧跟着出现在临安城……
想到这,穆淑敏双眼猛地睁开,嘴角勾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淑妃,若是本宫心下的猜测属实,那么降临在你身上,连带你一家人身上的厄运,现如今怕是远没有结束!”
御花园后有条长廊,位置僻静幽暗,荒芜冷清,平常很少有宫人来此走动,木棉四处瞅了下,见无人留意这里,便脚步加快,朝站在不远处候着她的白嬷嬷走了过去。木棉是延禧宫的宫婢,刚入宫时,甚得白嬷嬷照顾,否则,她怕早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被人暗算了去。
因此,她对白嬷嬷多有敬重。
“嬷嬷,你着小喜子找我,是不是有话与我说?”一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