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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是那么寂静。
男子承受着体内的不适,以及肩部传来的阵阵剧痛,慢慢阖上眼,思绪回到了五个月前的一天傍晚时分。
自打有记忆起,他便知晓他一直与师傅,还有师兄们生活在雪华山。
每日除了练功打坐,他最多的时间就是坐在山巅发呆,想着父母亲人为何要抛弃他?想着雪华山外的世界,是怎么个样子?
直到十六岁那年,师傅让他闭关修炼,且四年后武功大成,方才可以出关,那时,他就可以下山持剑行走于江湖。
光阴荏苒,四年时间一晃而过。
出关这日,正好是他的生辰。
“鸿儿,今ri你已武功大成,随为师在山上走走吧!”鸿儿是他的小名,至于大名是什么,师傅从来没有提起过,而他亦没问过。
呵呵,无根之人,又怎会有大名?
漫天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着,天色已显暗淡,但在皑皑白雪映衬下,目视雪华山周遭景致,还是能望到很远的地方。雪,仿若是一只只洁白的翅膀,托着他和师傅朝山巅上飘着,“师傅,你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去徒儿说吧。”跟在师傅身后,他终还是没忍住,问其一句。
雪华山位于雾国以北,常年被冰雪覆盖,男子口中的师傅,被江湖人称之为“清隐上人”,无论是德行,亦或是武功修为,皆令江湖中人心生佩服。
行至山巅之上,清隐上人顿住脚,一袭青衫,伴着山风飘荡而起,颇具仙风道骨之姿。
他幽幽叹口气,点头道:“为师是有很重要的话与你说。”二十年岁月,弹指一挥间过去,站在他身后的孩子,也已从襁褓中的婴孩,长大成人,有些事是该让他知道了,“鸿儿,你不是无根之人。”
“啊?”他不是无根之人?从小到大,师兄们都说他是弃儿,是被师傅抱回山上,亲自养大的弃儿,为何时隔二十年,师傅突然间这般对他说?
似是感到他内心的不解,清隐上人缓缓转身,定定地注视着他,“你姓聂,大名瑾鸿,是朝国……”他不仅有名有姓,而且生父是朝国大将军聂继业?因出娘胎时,身子骨羸弱,被生父送与道行高深的友人,好便于他健康的成长。
对外,则传出聂府夫人生下来名死胎。
以此断了他与尘缘的牵绊,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听到清隐上人说出自己的身世,聂瑾鸿心下很是高兴。
亲人,他有亲人了,不仅有父有母,还有嫡亲兄长和姐姐。
清隐上人注视着聂瑾鸿脸上的愉悦表情,再次幽幽叹口气,道:“鸿儿,为师后面要说的话,可能对你犹如晴天霹雳,但为师又不得不说啊!”说到这,清隐上人素来淡然无波的脸上,生出了抹伤痛之色。
“师傅,难道我家人出事了?”聂瑾鸿声音微颤,眸中神光满是焦急。
“嗯。”清隐上人点头,“五年前,你……”五年前?他的老父和亲人以勾结他国,欲图谋不轨,被朝国新君斩杀于午门,而他身为皇后的嫡姐,更是被新君废弃后位,赶出皇宫,更是含恨死于非命,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聂瑾鸿冲着山峦,大声嘶吼着,他不信,不信刚有了亲人的他,眨眼功夫,便又成孤零零的一个人。
“啊……”老天,你怎能这般作弄于我,聂瑾鸿跪倒在冰冷的雪地上,满目赤红,任悲痛的泪水,汩汩滑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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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别动,我来看看他!()
残王废后,倾世名相;077:别动,我来看看他!
清隐上人此刻没有说话,由着他发泄着心中的悲与痛。上克腙甚
“师傅,你五年前为何不把这件事告知于我?”聂瑾鸿跪地,眸中含着悲痛,仰头望向清隐上人,若是五年前知道这个噩耗,他定会不顾一切险阻,下山为家人鸣冤报仇!哪像现在,五年时间过去,令满门惨死的亲人,冤屈得不到洗刷!
“告诉你,让你下山为亲人报仇去么?”清隐上人幽幽道:“以你当时的武功,你下山能做什么?顶多多搭上一条性命。”十六岁的少年郎,最易鲁莽行事,他不能不考虑为故友留下一条血脉啊!
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握在一起,聂瑾鸿语声悲痛道:“所以师傅让徒儿闭关修习武功,直至今日,才允徒儿出关,师傅,您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徒儿今日就可以下山,为亲人鸣冤报仇了?”
“你先起来再说。”清隐上人抬手,着聂瑾鸿起身说话。
聂瑾鸿点头,目含悲痛,起身与清隐上人对面而站。
“你明日就下山去吧,但是,为师要你答应,在事因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切忌鲁莽行事,知道么?”清隐上人语气严肃,叮嘱道。
“是,徒儿谨记师傅之言,绝不会因一时之气,做下蠢事!”
聂瑾鸿揖手,眸色郑重,应清隐上人一句。
“师傅……,徒儿不好,徒儿没有听你的话,下山后回到朝国,就直接潜入皇宫,想要手刃妖后,为嫡姐报仇!结果,结果连自个的命,也要搭在这宫里了……”嫡姐后位被废,没有几日,贵妃穆氏就登上后位,由此可见,嫡姐身上发生的一连串之事,与如今的妖后有着莫大的关系,奈何徒儿低估了那妖后的能耐,中了其暗算。
睁开视线已有些模糊的双眼,聂瑾鸿心中涌满了痛与悔。
他痛,痛尚未给亲人鸣冤报仇,就身死宫中。
他悔,悔没有听从清隐上人的话,一回到朝国,就想着法子潜入皇宫,找穆淑敏报仇。
最终,却让他自个身陷险境,下一刻便去阎罗府报到。
清冷的月色将整个皇城笼罩其中,那是**大的,银白色的圆月,皇城就如一艘停泊在月海岸边的巨型船只,显得是那般静幽寂寥。
但皇宫里,现下却到处响着御林军的急速跑步声。
墨雨轩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云澜自睡梦中吵醒,起身穿好衣袍,开门步到园子门口,语声清淡道:“何事?”少璟喜静,因此墨雨轩里,只住着他和云澜两人,“宫里进了刺客,咱们封皇上之命,在宫中各处搜查,还请园内贵人开门,方便咱们行事!”一沉稳男声,随着云澜的问话,传入园内。
“知道园子里住的是谁吗?”
云澜负手而立,望向高悬在空中的圆月,依旧语声清淡问询道。
“贵人是何身份,咱们不知,但咱们是封皇上之命办事,还请贵人莫要出言加以为难!”
那说话的御林军头目,语气不卑不吭,揖手站立在园子门外。
刺客?抓刺客?凭借过人的耳力,上官邪听到云澜与园门外御林军头目的对话,眸底划过一抹讥嘲,“让他们进来吧!”运用密音入耳之术,上官邪通知云澜。
“是。”
云澜同样启用密音之术,回上官邪一句。
“死冰块,这要是大白天,我想,你多半会让那些御林军血溅墨雨轩,你说,我说的可对?”上官邪坐起身,慵懒地靠在c头,无声低语道。
少璟冷哼,没有出言回他。
在园子各处找了一会,御林军们什么都没发现,那领头之人走至少璟房间门口,揖手对挡在他身前的云澜道:“园子各处咱们都已找过,没有发现刺客身影,现剩下这间屋子还没……”云澜脸色一冷,冷声道:“这间屋里住的可是我朝国璟王殿下,你确定要进去搜查么?”
“这……”那领头之人登时怔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朝国璟王残虐嗜血,稍有不慎,便会大开杀戒,血流成河。
如此情况之下,他还要进屋搜查么?
“澜,让他们进来搜吧!”
上官邪慵懒而散漫的声音一传出屋外,顷刻间令门外所有人心生愕然。
璟是怎么了?他的声音一向清冷漠然,可刚才从屋内传出的声音,却慵懒散漫得紧,云澜看向亮起烛火的窗户,陷入了沉思。
那领头之人虽心生愕然,觉得传入耳中之语不似真的,但他是奉命行事,终了越过云澜,揖手对屋内道:“璟王殿下,咱们是奉皇上之命行事,若有惊扰之处,还请见谅!”
上官邪勾唇轻嗯一声,双臂环胸,邪魅的眸子慢慢阖在了一起。
推开门,那领头之人在屋内四下扫视了一圈,见无一丝异样之处,逐揖手道:“惊扰了!”言罢,脚步轻浅退出门外,带着他手下的御林军出了墨雨轩。
轻扬手,房门缓缓闭合了上。
回过神,云澜抬眸注视着少璟窗外的烛光,直到那光亮突然间熄灭,他才身形挪动,走向自己门口。但,步子刚迈出一步,他倏地腾空而起,快速从墨雨轩飘了出去。
宫里有刺客潜入,那么荒置已久的晨曦宫,肯定是刺客最好的藏身之地。
她会遇到危险么?
自打山里那次初遇,云澜心里便有了凌曦的影子。
清冷的她,狠绝的她,淡然的她,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前段时日,他又从其身上发觉,她行事傲然,言语犀利,这样的她,怎能不让他记挂?
去看看,看看她有无危险。
云澜清楚凌曦与少璟之间,必有什么渊源,然,他就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心,去惦记那抹倩影。
他告诉自己,他或许是孤单太久,需要给心灵找份寄托罢了!
终了,有无结果,于他来说,并不重要。
是的,并不重要!
月光皎洁,凌曦与上官邪别过后,运轻功一路飘回晨曦宫后的花园里,她想在这静寂的夜里,好好梳理下思绪,“咳咳……”有人?凌曦眸色犀利,四处查看,这么晚了,怎会有人躲藏在此处?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刚才那传入耳中的低咳声,是从一男子嘴里发出。
淡雅的花香,伴着夜风,萦绕在凌曦鼻尖。
可就在这花香里,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也随之朝凌曦迎面飘来。是刺客?难道这花园里藏有刺客?且那刺客身上受了伤?带着一连串的疑问,凌曦微微忧郁了一下,方才踏着月色,朝血腥味飘来的方向寻去。
“爹……,姐姐……,我没用……,没能杀了妖后,为……”聂瑾鸿已陷入昏迷之态,但他唇中却不时地发出自责之语。
言语虽然很是轻浅,且时断时续,在这静寂的夜里,还是被靠近他的凌曦听了见。
“你是何人?”凌曦停住脚步,清冷而犀利的目光,透过月色,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黑衣人。
结果,她等了片刻,始终不见那低垂着头的黑衣人出声应她话。
敏锐的感知力,让她断定那靠坐在花树下的黑衣人已失去意识,秀眉微蹙,她上前一步,正欲蹲身到黑衣人面前,探个究竟,一男声响起,“别动,我来看看他!”凌曦没有回头,而是淡声道:“你怎么跟过来了?”她以为是上官邪一路跟着她,到了这处花园,因此,没好气地问了句。
“吱吱……”小银鼠在那男声响起时,正好听从自个主子的命令,追上凌曦,跃至她近旁,“吱吱……”不是主子,不是主子,它蹦跳到凌曦肩头,小嘴一张一合地说着。
“凌姑娘,是云某。”
云澜没将凌曦的问话细究,白色身影自空中缓缓飘落。
“是你!”凌曦带着不解,回望云澜一眼,道:“你这会怎么……”后面的话,她没问出,而云澜走至她身侧,张了张嘴,竟也不知对她该如何解释,解释他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这儿,只好岔开话题,道:“他有可能是御林军正在找的刺客,”说着,他蹲身探起聂瑾鸿的脉象来。
“他中了蛊毒,顶多再能活半个多时辰。”收回手,云澜叹了口气,“我过来时,看到延禧宫那边的灯火很亮,想来定是这刺客行刺楚帝和皇后,才会被人下了致命的蛊毒!”
一开始靠近,凌曦并没有对黑衣刺客,也就是聂瑾鸿多加留意,听云澜这么一说,她亦蹲身,抬眸朝聂瑾鸿不知何时已露在黑巾外的脸上看去,这一看之下,她瞬间愣怔,“大……”大哥,这刺客竟然是大哥,不对,他不会是大哥,大哥五年前与爹娘都已身死,是她亲手为他们收得尸,那他是谁?为何与大哥长得如此相像?伤痛的泪水,一滴滴地顺着她绝美的脸颊滑落,随之而来的是心口处生出的阵阵揪痛之感。
“救他,救他……”她语声轻颤一遍遍地说着,以她刚才听到这黑衣男子嘴里吐出的话语,想来他定是与上一世的她,以及与聂府,有着某种关系,在她的记忆里,上一世的母亲,是有生下过一个幼弟,可当时已经记事的她,听大哥和爹爹说,幼弟刚被娘生下,就因为身子骨孱弱,夭折了。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鸿没用……,没有杀死妖后……没有杀死妖后给你报仇……”见聂瑾鸿嘴唇微张,似有话语要说,凌曦不由探身上前,将耳凑其唇边,一听之下,她再一次怔住。
按照习俗,先天夭折的孩儿,是不予记入族谱的,但老父疼爱幼子刚生下来,就早早离世,给其不仅取名“聂瑾鸿”,更是将其记入族谱,葬到了祖坟。
云澜自是不知凌曦此刻的心绪变化,他听凌曦说要救眼前这黑衣刺客,眉头略微一皱,抬眼看向凌曦,“凌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她流泪了,她为什么会对着这黑衣刺客流泪?凌曦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道:“我没事。”顿了顿,她又道:“我看这黑衣人不像是坏人,云公子可有法子救他?”
“救他的法子有是有,可是他身上中的蛊毒,产自雾国的苗疆,要想让他立刻脱离生命危险,唯有将他身上的蛊毒分引到两人身上。”云澜面色凝重,与凌曦道。
“两人?那可该怎么办?”引到她身上,自是没什么,可另外一人,要她从哪里找?“为何要引到两人身上,就一人不成么?”她抱着侥幸的心里,问云澜。
摇了摇头,云澜道:“我略懂些苗疆蛊术,这男子身中的蛊毒名为追心蛊,入人体,不得其法祛除,必会丧失性命!而我说得这种法子,救此人一命必不是问题,但……”凌曦接住他的话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体内的蛊毒引到另外两人身上,你是没法完全祛除的,对不对?”
云澜点头。
“那另外两人会有生命危险么?”凌曦问道。
“不会,”说到这,云澜话语顿住,默然片刻,才接着道:“但他们的命会连接在一起。”言罢,他指尖直接划出一道白光至聂瑾鸿两只掌心,然后再在自个左掌划下一道血痕,继而望向凌曦,“你不是要救他么,快!”
凌曦迟疑起来,身旁的白衣男子,与她尚不算熟识,为了救这个有可能是她幼弟的男子性命,要与她性命相连,她要么?要欠下他这么大个人情么?看她目中有所迟疑,云澜道:“再不救他,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谢谢!”凌曦不是个矫情的,事已至此,她只能欠下这个人情了。
于是,她从身上抽出匕首,在自个有掌心划了一道,与云澜各自将手掌与聂瑾鸿的双掌对接,引其体内蛊虫到他们二人身体之中。
片刻后,云澜道:“好了!不过,他肩上的箭伤也需要及时医治,否则,还是会有生命之忧!”凌曦刚要开口回他话,就听见一阵阵盔甲声响,由远及近,传入耳中,“你快些回寝宫,我想法子带他出宫安置。”
“这……”凌曦起身,红唇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