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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劭扫了眼川南,低头接过了杯子,川南会意,挥手打发了屋里伺候着的丫头,陪着笑,宽解道:“爷,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每年开了春,各家府里都会加派人手巡逻休整院子什么的。”
“哼!她这哪儿是……她这是防着我呢!”宿劭说着说着,痛苦的闭了眼睛,抱着头,低低的道:“她不信我的话!我给她的信,她一封都没回给我。”
川南叹了口气,又把茶杯往宿劭手边推了推,“爷,你也别想太多,这事儿,唉,这事儿吧,也不是你想了就能成的事儿。”
宿劭也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晃了晃脑袋,盯着川南道:“你派人盯着,一处是长安侯府,一处是蒋光淮,若是有什么举动,立刻报给我。”
“是!”川南也不多问,立刻躬身领命。
赵蔓箐的院墙几天的功夫就磊高了大概一米多,看着高高的院墙,赵蔓箐轻松的笑着,她不想阻碍了谁的步子,也不想当了谁的棋子,郑家对她好,非常好,可若是让她为了郑家牺牲自己,她也不愿意,还是得早点备下后路,就算以后有变动,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孤立无依。
“表小姐,昶王妃派人来请您。”紫墨等着赵蔓箐吃好了早饭,才禀告道。
赵蔓箐由着金橙和金盏伺候着重新漱口净手,点了点头,“你跟他们说,我马上过去。”
坐了车子径直进了昶王府二门里,海棠带着人迎了出来,对着赵蔓箐曲膝行了礼,笑着道:“王妃还说,不让那么早去请您,说您早上要睡美容觉,怎么也得过了巳时才能到,没想到表小姐今儿个居然起的那么早。”
赵蔓箐笑着拧了拧海棠的脸,“唉,你家表小姐我,人生最大的乐事儿,就是睡觉了,昨天睡得好,所以今天起得早,王妃又正好是今天叫我来,看来我和王妃姐姐还是心有灵犀的。”
海棠笑了起来,躬身引着赵蔓箐往正院走,“可不是,王妃最疼表小姐,也就是表小姐能和王妃心有灵犀。”
赵蔓箐捂着嘴,笑着小声道:“芸芸姐姐也想啊,可她现在忙着管家理事,被伯娘拘着天天怨声载道的,就是有这个灵犀,她也没功夫去琢磨。”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正院,赵蔓箐进了屋,先曲膝给郑芸菲见了礼,笑看着她的脸,“王妃最近看着,容光焕发啊。”
“可不是,有了钱哪里还能愁眉苦脸,坐吧。”郑芸菲笑着指了指,示意赵蔓箐坐。
第九十六章 生意()
第九十六章生意
“今天叫你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你知道你姐夫如今掌着户部的差事,唉,这事儿我想了好几天,只能跟你商量商量。”郑芸菲打发了一屋子的丫头,只留了海棠在门口守着,看着赵蔓箐,苦笑着道。
赵蔓箐满眼意外,郑芸菲几乎从不过问蒋光臻在外面的公务,今儿个怎么会突然扯上户部?还要跟自己商量?
“王妃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我就是,只要我能办得到的。”赵蔓箐虽说诧异,可还是赶忙表了态。
郑芸菲一个庶女嫁入皇家成为皇家儿媳妇,哪里是件轻松的事情?有麻烦的时候,还不是得指望着自己的娘家人帮上一把!这点赵蔓箐懂,她从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到如今有姐妹兄弟,有长辈关爱,有吃有穿并且吃得好穿的鲜,可以随着性子生活,她心里是充满了感恩的,所以,如果这个麻烦是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她会不遗余力的帮助郑家的每一个人。
郑芸菲点了点头,神情严肃的看着赵蔓箐道:“费县受灾,如今不止费县,竟是整个浙江路大旱,可浙江路连着淮阳府和永城关,永城关那头,就是瑞宁府。”
赵蔓箐也素着脸,谨慎的看着郑芸菲等着她继续说,这些,可都是国家大事,哪里是应该讲给内宅妇人听的消息?可为什么昶王要说这些给郑芸菲听?瑞宁府可是人家大周朝的领土,是大周朝和丰国的交界处!如今费县一带受灾,粮食种子种不到地里去,她也听说了,如果浙江路到了秋天颗粒无收,那驻扎在永城关的大军,可就危险了。
郑芸菲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连叹了好几口气,才感慨地道:“这事儿你姐夫愁得不行,我没本事帮他,可这些事儿,我也没个人可以商量,母亲虽说不是普通内宅妇人,可这些关乎外面的事儿,母亲还是了解的太少,我想来想去,也就是能跟你商量商量。”
赵蔓箐苦恼的皱着眉,摊着手道:“王妃跟我说这些,我也没有主意啊,永城关大军的军需粮草辎重这些,可不是咱们这些做点小生意的人,能解决的事儿,这是大事。”
赵蔓箐边说,边琢磨蒋光臻的用意,他不会把这等大事寄望郑芸菲这种内宅女子出的主意,那他的目的是什么?费县大旱,浙江路大旱,受灾,这些都是天灾,天灾关乎的就是天气情况……赵蔓箐心里一亮,这是间接让她传话给袁天师,让袁天师回来吧!
让袁天师回来,做什么?如此之急?对了,大皇子不想去北地,若是大皇子不去北地,那可不是给了蒋光臻一个安插人手的机会!可皇上呢?皇上的想法是什么?大皇子有勇无谋,无才无德,但手下却有一批有勇有谋有才有德的智囊团,陈家倒是不足为惧,因为嫁了个女儿当了皇后突然成了暴发户的人家,估计皇上也看不到眼里去。
想明白了,赵蔓箐反倒释然了,往后挪了挪身子,拉了个抱枕过来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抱枕上看着愁眉苦脸的郑芸菲,笑道:“王妃只管说,我听着呢。”
“我哪有主意?如果有,我也不会急巴巴的把你叫来了。”郑芸菲叹了口气,摇着头道:“我粗略的想了一下,这大旱也好,洪水也好,都是老天爷不高兴了,惩罚人类的手段,如今这样的大事儿,也只能想法子把袁天师请回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解了老天爷这股子怒气。”
老天爷的怒气?赵蔓箐眨了眨眼,也是,人嘛,做了什么都会把事情往别人身上推,推不倒的,就会说是谁不高兴了,谁惩罚自己了,什么菩萨也会不高兴,佛祖也会惩罚人。唉,也不想想,有时候吧,都是人自己惩罚自己,类似于那些什么埃博拉病毒,人类哪里研究出什么疫苗防疫了?还不是这病毒自己没有了?可有谁琢磨过,这些病毒为何会没有了呢?全都推到老天爷,佛菩萨身上,可佛明明确确的说过自己涅槃了,涅槃什么意思?不就是消失了嘛?连阿赖耶识都消失了,哪里会去惩罚人类?人啊,就是太过于高看自己,才显得愚痴!
可这话,赵蔓箐不好说,毕竟古代的科技水平没有她上一世的时候好,她上一世的科学也没有发展到尽头,所以,也不能说科技水平就很高,所以,既然人家这样理解,她也不会多解释什么。
“那我回去就修书一封给师父送去,让师父尽快回来?”赵蔓箐笑着道。
郑芸菲想了想,点着头,“也好,咱们虽说是女子,可还是要以国家百姓为重。”
赵蔓箐使劲点着头,郑芸菲这是已经有了以后要母仪天下的打算了?唉,算了,不管了,她们的人生是她们自己的,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再说,现在也轮不到她不想就不想,蒋光臻可是现在最被看好的继承人选,连自己也觉得蒋光臻合适,当然,如果不是世袭制,估计合适的人就更多了,可不世袭?那是不可能的。
郑芸菲说完这件大事,得了赵蔓箐的话,心里郁结散去了一些,叫了海棠来换了热茶,才笑着道:“你上回跟我说的那个钱庄的事儿,我和你姐夫商量了,你姐夫说,生意上,你天资聪颖,就让你放手做就行,至于你说的车马行和保镖局的事儿,你姐夫也说好,说如果你碰到麻烦,直接找萧然或是直接找他都成。”
赵蔓箐“嗯”了一声,顿了顿,才笑道:“找我姐夫就不必了,我有事还是找王妃,跟王妃比起来,我姐夫是我的外人,王妃才是我的内人。”
郑芸菲被赵蔓箐逗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点着赵蔓箐的额头,“你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那么贫啊。”
赵蔓箐被她点的往后倒去,“王妃姐姐欺负内人啦,救命啊。”
回了相府,赵蔓箐也不敢耽误,去瑞紫堂跟林夫人汇报了一声,就回来给袁天师写信让他先回来一趟。
赵蔓箐细细琢磨了郑芸菲的话意,微微放了心,如今她借着袁天师的路子,已经在扬溪地以及金门港安置了几个铺子,做海外舶来品生意,虽说她现在还没有实力去弄海船建船队,可就是这舶来品的差价,也是数倍翻翻的赚银子,浙江路属于丰国的东南面,土地平坦肥沃,以农业和畜牧业为主,粮食生意做起来风险太大,她没有那么大的盘子去做粮食生意,可北地却是盛产石矿,虽说现在没有工业,有了石油除了烧火也没什么用,可北地还有几个天然玉石宝石的大矿,做做珠宝生意,不触及国家利益,她还是敢做的。
这次借着把典当铺与钱庄并开的方式,她试着跟郑芸菲提了提车马行和保镖局,没想到蒋光臻能这么痛快的同意,也对,如果他以后要有什么动作,南边金门路算是他的,北边虽有靖北王府,可到底没什么人才可用,如果把车马行和保镖局握在手里,等于说是把交通运输握在了手里,嗯,这一条,与蒋光臻百利无害,他不会不同意,自己只是要个后退的路线,倒也不妨碍他们的大事,各取所需而已。
想明白了,赵蔓箐彻底放了心,吃了午饭,带着紫墨和金橙去了金鼎轩,今年长贵拿了几条曲引,金鼎轩可以推出自己品牌的酒水了,正好商量看看,可不可以把酒卖到北地去。
赵蔓箐熟门熟路的从侧门直接进了属于自己的那间雅室,长福刚送了茶水水果进来,长贵就一头汗的奔了进来。
“东家,那位六爷来了。”长贵长揖给赵蔓箐见了礼,语速极快却控制着音量汇报道。
赵蔓箐眉头拧紧,又松开,笑着道:“他来就来吧,咱们开门做生意,他们来咱们可欢迎的很,你就照着往常招待就行了。”
长贵捏了把汗,那位六爷自从那天之后,天天来,目的再明确不过,而且,他又提出过,如果东家来了,去通告他一声,这不是明摆着要见东家嘛。
“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去跟他说,他今天的消费都算咱们的,东家我请客。”赵蔓箐想起上次给人家的承诺,吩咐长贵道。
长贵见赵蔓箐神色如常,略放了心,应了是,出门去给蒋光淮消单去了。
宿劭正在楼店务巡查房务,春闱即将开始,京城里专门备给考生的廉租院子正在抓紧整修以备来京赶考的贫穷学子租住,川南听了小厮的汇报,趁着宿劭听完了管事的回事,才凑过去,低低的禀告道:“六爷又去金鼎轩了,表小姐刚刚到金鼎轩,还是从西侧门进的院子。”
宿劭今天一身月白长衫,头戴银冠,端得是谦谦君子之感,可听到川南的汇报,气的剑眉拧在眉心,“啪”的用力拍着椅子扶手。
还在门外等候传唤的管事们吓得一个哆嗦,一颗心提的老高,赶紧把身子躬的更低,以显示自己的忠厚和恭敬。
川南苦着脸,陪着笑小声劝道:“爷,别急先别急,要不,小的去寻萧然?”
逼迫自己冷静了一会儿,宿劭摇了摇头,“不用,你让人盯好了,一会儿我忙完……再说!”
宿劭在军中历练的这几年,脾气沉稳了不少,川南偷眼仔细瞧了他的脸色,一颗心微微松了松,只要爷不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正事就行。
赵蔓箐等了长贵回来,倒没怎么把蒋光淮每天到金鼎轩的事儿放在心上,那位六爷看面相也不是个笨蛋,他巴巴来金鼎轩,目的无非就是跟昶王之间的关系,这些可用不着她来操心,只盯着长贵仔细问了曲引的事情,笑着道:“酿酒是门技术活,还是得去寻个经验老道的酿酒师傅,这酒味的甘、辣、醇什么的,都有讲究,听说如今煦王侧妃戴氏的陪嫁西凤朝阳,就是上一届竟酒的头名,咱们不跟她们拼这个头名,但明年的竟酒会,咱们也要参加,能拼上个中上,我就很满意了。”
长贵笑着点了点头,“东家说的是,咱们金鼎轩的酒牌若要卖到北地去,这京城的竟酒排名倒在其次了,北地人豪爽粗鲁,可品不得咱们京城的好酒,这口味上,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我明白东家的意思了,只是这酿酒师傅,还得东家帮着过过眼才行,人品好的人才行。”
赵蔓箐满眼笑意,正要点头,蒋光淮的声音却从外面响起,“东家既然在,怎么不露露面?上回可是说好了,要做东宴请我给我赔礼的?”
赵蔓箐笔着手指放在唇间,示意长贵噤声,略想了想,唉,算了,见就见吧,他能把自己怎么样?反正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与名声什么的,也没人说出去,就算他有什么打算,回头就推给昶王,幸好当初应了郑芸菲的提议,如今昶王府半笔的银钱都是自己管着,经济决定政治地位,昶王也不会坐视她被欺负。
“请六爷进屋喝杯茶吧。”赵蔓箐吩咐紫墨道。
第九十七章 流言绯语()
蒋光淮被长贵客气有礼的请进了雅室。
今天赵蔓箐穿了一身玉兰色斜襟短褙子,里衬同色绣兰草荷叶袖衣衫,下面着石榴色宽幅长裙,端坐在藤草编蒲垫上,蒲垫底下是短毛羊羔绒地毯,暗暗散着金丝绸光的金丝楠木长几也就半个小腿般高,坐在蒲垫上这般高的长几到也正合适,此刻正直着身子,冲着两人微笑点头示意,看起来竟是如不染尘埃的精灵般,静谧中透着俏皮,赵蔓箐旁边的丫头正高高卷起袖子,低眉顺眼的在旁边跪坐在点茶。
赵蔓箐微微直了直上半身,算是行了礼,笑着道:“六爷和孙大爷坐吧,我这丫头点茶技术还不错,这是今年的新茶,劳烦六爷和孙大爷赏光帮忙品一品,再给点意见。”
蒋光淮手里的折扇微微顿了顿,孙彦辉跟在他身后,半张着嘴,满眼惊愕的看着悠然闲适端坐着的赵蔓箐,这丫头见了皇子竟然不行礼?甚至连起身都不起身,竟然就这么坐着?偷眼扫了眼蒋光淮,明智的闭了嘴,六爷不说话,自然轮不到他来说话。
金橙微垂着头,客气的请了俩人坐于赵蔓箐对面,又带着人给两人净了手。
蒋光淮容貌比蒋光臻要冷峻一些,没有蒋光臻温润,可胜在高而挺拔,瘦却不弱,如削竹般精致硬朗,柳眉星目,冷峻中带着丝丝的忧郁,和他身边的孙彦辉比起来,自然要差一些,但孙彦辉有点太美了,比女人都美,尤其是那皮肤,凝脂若膏,丹凤眼扫人一眼,都似是眉目含情,赵蔓箐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着两人,心里哀叹一声,沈玉娇那种最爱萤火虫一般艳丽装扮的大头宝宝,怎么会喜欢孙彦辉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男人?
“竟然劳动六爷和孙大爷亲自前来,真是我的不该,六爷和孙大爷喝杯茶,就当我给二位陪不是了。”赵蔓箐接过紫墨递过来的茶,顺着光滑到几乎会发光的金丝楠木长几上,推过去送到六皇子和孙彦辉的面前。
蒋光淮挑着眉梢看了一脸笑的得体的赵蔓箐,端起茶杯,仔细看了看,笑了起来,“这杯子居然是汝窑的瓷器,看这通透度,也是精品?”
赵蔓箐笑着点了点,“六爷有眼光,可不是精品嘛,这套茶具还是我姐夫专门找人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