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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凉怎么都意料不到只不过是一个结婚的消息罢了,竟会闹出这么的一桩。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裴聿,男人对她勾唇一笑,安慰了一两句,随后,抬眸看着旁边一直默不吭声的伊可韵。
“你带小弈回房去吧,呆会儿我让佣人给你们送饭。”
伊可韵的脸色有些复杂,斜睨了她一眼,带着不明所以的小弈离开饭厅。
裴聿对佣人吩咐了几句,领着她走到客厅,轻柔地在她唇瓣啄了一下。
“没事的,你在这等着我,我下来以后就带你出去吃饭。”
苏凉答应了一句,看着他转身步上了二楼楼梯。
她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处,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安,她抬眼看着二楼的方向,仔细地回味着方才的每一幕,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倘若被发现肯定不好,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迟疑了半晌,悄悄地踏上楼梯。
她并没有上过二楼,更不知道书房到底在哪里,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屏吸打量着每间房间里头的动静。终于,在其中一间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房间似乎并不太隔音,书房里的谈话声模模糊糊地传了出来。她先是左右环视了一周,而后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开始分神窃听。
由于还得注意有没有佣人上楼来,她听得有些辛苦,但还是能隐约听见几分。
裴父裴母似乎是在吵架,对于她与裴聿的婚事,两夫妻是一个持反对意见一个持赞成意见。裴聿甚少出声,大多数都是裴父裴母在说话。
她隐隐听见一些关于“钱”“家世”的字眼,期间,似乎还提到了关于什么过去的事,临了,一个人的名字是异常的清楚。
她听见了伊可韵的名字。
她听了十来分钟,伊可韵的名字出现的频率比她的名字出现的频率还要多,这并不是什么好的现象。不由得,她想起了伊可韵和那个小弈。
一直以来,那个孩子,以及裴聿与伊可韵的关系,都是她的心病。即使如今她与裴聿扯证了,可这心病仍然没有除去。
苏凉不敢听得太久,书房里头的争执声依然络绎不断地传来,她稍稍退离,转身下楼。
然而,心情却再难以平复。
裴母的态度坚决,始终不同意她与裴聿的婚事,她害怕裴母不同意的原因,是有关于伊可韵的。
她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只是目光开始涣散,脑子里一再地回荡方才偷听到的话。
放在腿上的手不知何时攥成了拳头,指甲深陷在血肉里,痛,却尤不自知。
裴聿下楼来,看见的就是她这么的一副模样。
他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下,视线与她平对。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苏凉即刻回过神来,她躲避开他的眼,随便找了个借口。
“没有,我不过在想婚礼的事。”
他笑,修长的食指在她鼻梁上一刮。
“被我逮到了吧?瞧你这副恨嫁的样儿。”
就算她如今恨嫁,裴母也不见得会同意她进裴家门吧?
当然,这句话她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男人牵起她的手,径自就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她忙不迭回过头向楼梯的方向望了眼,裴父裴母并没有下楼来。
“你跟爸妈说了吗?”
“见我们没在了自然就知道我们回去了。”
裴聿懒懒地丢下这句话,将她带出了裴家大宅。
坐在grancabrio。s里,苏凉扭过头,看着驾驶座的男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你妈为什么不答应我们的婚事?”
他笑了笑,启动车子驶出小院。
“我妈嫌我们相互了解的时间还不够长,怕这婚事太仓促了,毕竟我们才订婚几个月而已。你放心,有我爸在,她迟早会答应的。”
她轻微地蹙起了眉头。
“我还以为,她是觉得我不够格做裴家的媳妇,而她心目中裴家的媳妇人选另有其人。”
闻言,他伸出手,抚摩了一下她粉嫩的脸颊。
“你再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怎么可能不够格?我看啊,是你想太多了,我的身边除了你就没有其他的女人,自然也就不会有这个可能了。”
真的不会有这个可能吗?他的身边当真没有其他的女人吗?那伊可韵呢?
这一番话,她没敢问出口,就算问了出口,想也知道他给出的答案肯定是否定了。
苏凉觉得,身边这个男人是在说谎,他的话,与她在书房门口偷听到的是迥然不同的意思。她抿紧了唇,撇过脸没再开口,只是心里却再难平静。
裴聿载着她到一间中餐厅吃饭,饭后,两人回家休息。
苏凉想不到,第二天一早,裴母罗颐柳竟主动到她的工作室去找她。
小玉进来告诉她的时候,她还有些难以置信,直到走出门口去迎接,才发现是真的。
她与裴聿订婚这么久,裴母对她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最近出了扯证这事,裴母更是一脸的不乐意。她先跟裴母打了声招呼,裴母随便应了声,便一脸挑剔的看着挂满画作的画廊。
苏凉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她并不太会与长辈相处。
她以为裴母过来,若不是来看看她,就是跟她提起那桩婚事,可她没想到,裴母打量了一周画廊,而后便看着旁边侍侯的工作人员。
“你们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这话不仅让那几个工作人员彻底呆住,就连苏凉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婆媳关系()
罗颐柳以主人之姿说了很多话,大多数都是一些驱赶的话语。苏凉在旁听着,脸色是越来越难看,终于,她忍不住开口了。
“妈,这是我的工作室。”
这句话一出,罗颐柳斜睨了她一眼,那目光冷漠得渗人郎。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忘了么?”
听她这么提起,苏凉想起了之前罗颐柳曾经跟她说过要她把画廊跟工作室都关了,安安分分呆在家里服侍裴聿。当时,她虽然是听见了,但并没有将裴母的话放在心上,后来过去了一段日子,她更是彻底遗忘了,没想,裴母竟在这一刻提了出来。
她的心猛地漏了一拍,半晌以后强行压下自己的怒气。
“妈,我记得我当时没有答应你。”
她冷笑出声。
“你确实是没有答应我,可我记得,那时候我就告诉你,倘若你不自己把这地儿关了,就由我来帮你。锎”
这明摆着是说一不二的态度,硬碰硬的下场,并非她所能承受的。但是,若按照她的意思将画廊跟工作室关闭,她又不情愿。
苏凉握紧了拳头,企图用拖延的战术。
“这太突然了……”
“这种事情还需要我来教你怎么处理么?将人都辞退,该发的工资都发了,然后大门关上,就这么简单的事难道你做不来?”
罗颐柳根本就没打算给她考虑的时间,冷着脸看着她。
“之前你跟阿聿不过是订婚,可现在你们都扯证了,难不成还要继续开这鬼东西吗?若想进我们裴家的大门,就不许遵守三从四德,凡事以夫为先。”
苏凉很想反驳她,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又不是什么封旧的古时代,讲求什么女经。但是,考虑到面前的这人是裴聿的母亲,她到底还是忍着,随便应付了几句,转身进入办公室,偷偷给裴聿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男人让她少安毋躁,尽量拖延着时间。苏凉挂上电/话后,也没敢继续在办公室里磨蹭太久,连忙走了出去。
外头,罗颐柳正指手划脚让她的下属赶紧收拾东西,那模样别提有多趾高气扬了。她憋了一肚子的气,脸色也愈发地难看。
她走了过去,瞥了一眼那些面路委屈的下属,转眸看着裴母。
“妈,你刚来,这事不急,你先坐坐,我让人给你倒杯水吧!”
或许是真的累了,罗颐柳答应了下来,随即在一旁的沙发坐了下来。
见状,苏凉即刻松了一口气,赶紧让小玉去沏茶。
她工作室里的茶叶因为用以招待客人,因此苏凉一点都没有马虎,向来都是买最好的。可罗颐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随后立即便丢开了,面靥上尽是嫌弃的神色。
“这是什么茶来的?难喝死了!”
这一天,可以说是苏凉最忍得住脾气的一天了。以往若是换了别人这样来找她麻烦,不需要几分钟她就把人给骂跑了,偏偏,面前的妇人是她的婆婆。是她不能发泄怒气的对象。
罗颐柳嫌弃完茶水以后,又开始嫌弃画廊的装饰了,之后,更是指着墙上的画作指指点点。
苏凉身为一个画者,自然也是深深明白绘画的辛苦。而如今罗颐柳这样用一些不太好听的词汇数落那些画作是四不像,她的心里的火是噌噌往上冒。
终于,她忍不住了,上前说了几句。
“妈,在你眼里它们或许不好看,但这些画都是每一个画者的心血,你不能这样说她们根本不堪入目。”
她的语气有些生硬,罗颐柳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顶撞她,不消一会儿,她的脸便沉了下来。
“莫非我还不能说?”
她攥紧了拳头,面容冷冽。
“我只是希望你能体恤画这些画背后的画者。”
罗颐柳默了半晌,突地,声音变得尖锐多了。
“我为什么体恤他们?他们画出这种垃圾来,就是他们的不对!我就是不懂,这些画到底有哪里好!还有你,到底有什么好!你究竟是用了什么迷/药将我儿子迷成现在这样?!”
苏凉脑子里的一根弦倏然绷开,开始口不择言。
“你这么说是我缠着你儿子不成?你可别忘了,当初订婚的时候,我是不情愿的!而如今,我跟他结婚了,我到底有什么好,他自然知道!”
“你!”
罗颐柳气极了,双眸圆瞪。
“反了!真是反了!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只是一个后辈,你爸难道就没教过你要尊敬长辈吗?没妈的孩子就是这样,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又凭什么说我妈?”
苏凉这人平时还挺和善的,只要别人不触碰她的底线,她自然也就不会跟别人过不去。她虽然对母亲的印象不多,也从没见过她,可对她来说,母亲在她心里是占着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位置,理所当然也就不允许别人拿她母亲来说事。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待见我,因此结婚的事让你置气了,可你为什么要把我妈扯出来说?你说我不懂得尊敬长辈,那你又何曾尊敬一个过世的人?”
罗颐柳的脸是阴沉得可怕,她恶狠狠地盯着她,似乎是恨不得将她撕成两半一样。
“瞧瞧,真面目露出来了吧?我看你就是贪图我们裴家的产业财富!你看你这样儿,有哪点像是上流社会的千金大小姐?简直就是乡村里出来的野丫头!韵儿可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
听她这么一说,苏凉立即就吼出了一句。
“既然她好,那你为什么不让她当你儿媳妇?我苏凉可不是生来要受你的气的,你的想法是正确的我会遵从,可只要是不正确的,我不可能傻呼呼地按照你的吩咐去做,我不是你的傀儡,也做不到像伊可韵那样讨好你!”
罗颐柳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你以为我……”
“妈!”
突如其来的一道熟悉男声,将罗颐柳未说完的话赫然打住。
苏凉僵着身子扭过头去,看见男人迈着长腿一身风尘仆仆地赶来,待走到她们面前后,他不落痕迹地往她身边靠了靠,大掌趁着罗颐柳不注意悄悄握了一下她的柔荑,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妈,你怎么过来了?”
罗颐柳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后面部僵硬地看着苏凉,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
“呵,你以为你找救兵来就行了吗?”
裴聿的眼神稍稍黯了黯,他走到母亲的身旁,伸手环住她的肩膀。
“妈,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了?是凉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么?你别跟她计较,她还年轻,吃过的米还没你吃过的盐多。”
这样的话,苏凉并不爱听,但她到底还是忍了下来,因为她明白,他这是在帮她。
罗颐柳不说话,只是一脸阴沉地看着儿子。
裴聿笑了笑,抬头环视了一周。
“这画廊挺不错的,你也别强迫凉凉了。我们都商量好了,婚后,我得忙着工作上的事,她总不能整天都呆在家吧?这多无聊啊!这画廊跟工作室就继续开着,凉凉生活的重心是在家庭上,闲时才过来这边帮衬着。妈,你知道我不喜欢那种没有主见只会依附别人的女人,所以,我不希望凉凉也变成那样的女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许是裴聿这番话藏着别的深意,罗颐柳的脸骤然一变,许久之后,她撇过脸看着苏凉。
“后天一早过来宅子!”
丢下这句话,她便抬步走出了画廊。
苏凉有些茫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聿看着她呆愣的模样,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将她带进了怀里。
“我妈同意你这画廊继续开下去,你别担心。”
她疑惑地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
“就这么简单?她的态度明明那么坚决,就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改变主意?”
他笑。
“我可是她唯一的儿子!这一点很重要!”
虽说确实如此,但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地方。
裴聿抬手谴走那些围观的人,噙着笑垂眸看着她出神的小脸。
“凉凉,后天开始,你要辛苦了。我妈这人脾气不太好,自结婚以后就一直被我和我爸宠着,习惯别人顺着来,你别总是跟她作对,先口头上应付着,之后再慢慢处理就好。”
结婚进行时()
刚开始苏凉并不明白裴聿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到后天她按照裴母要求一大早赶到裴宅后,才终于明白究竟是有何用意。
裴母虽然看似是妥协了,但表面上仍然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先是对她唠叨了一番,随后便领着她走遍了裴家里外,算是让她认识认识裴家宅子。
裴聿将她送到裴家不久就回公司上班去了,他并不知道,裴母带她去了他旧时的房间,旁敲侧击地暗示苏凉以后要跟裴聿经常回来。等到中午吃过饭后,裴母又带她到城外的墓园祭祖,忙碌了一整天,苏凉以为已经结束了,没想晚上裴聿过来接她的时候,竟然搁话让她第二天继续过来。
她跟裴聿抱怨过,她为了安抚裴母特地空出一天不去工作室,可并不代表她就真的空闲到没有事情做,她不去一天,工作室的事务就得累积一天,最后还不是一样都是她亲手处理?
彼时,裴聿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郎。
接下来的半个月,裴母总是隔三差五就让她过去裴家,期间裴苏两家约了出来详谈婚期,经过一番讨论,定在了一个月后。
时间有些仓促,苏凉不得不将工作暂时交予助理小玉处理,因为裴母对她的工作室极为不满意,她在她面前也没敢提起工作的事,随在裴母身边开始着手准备婚事锎。
裴家虽是家大业大,但关于婚事,裴母的意思就是亲手而为,每一件事都不落下,这倒是苦了苏凉,每天忙出忙外的,战战兢兢地看裴母脸色,还得处理那么多的事情,几乎回到家洗了个澡,一沾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