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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整座后厅一片沉默。每一个童家的族人都可以预料到之后将会发生什么,童家在青州霸主的地位就要在今天终结了,或者说童家将永远消失在青州。
童无为两眼无神的看着门外,天空还是那样晴朗,可心情却如乌云盖顶一般,他怎么都没有料到柳家会在这时候背叛,还摆出了鱼死网破的架势。
“噗~”越想越郁闷,童无为终是忍不住胸口气血的翻腾,一歪头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脸色显得更加煞白,汗水已经浸透了全身。
“快把堡主扶起来。”众人七手八脚的将童无为架到了椅子上,喂水捋胸才算是让他稍稍舒坦了些,童无为虚弱的摆了摆手,示意都坐在一旁,缓了缓才无力的说道:“快清算下童家现有的资产,再把柳家的固定产业尽可能的卖掉。动作要快,我怕童家坚持不了几天。”
呼啦啦一帮人听罢立马行动起来,童无为就是童家的支柱,只要他还在,童家即使面临困境也依然有股强大的凝聚力,虽然童家在青州的产业已经崩溃了,可童家的核心还在运转,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一线生机。
“管家,扶我起来,我们去报官,就算童家完了,也决不能让柳宋两家好过!”童无为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和管家备车来到了青州城主府,但是等待他们的却是闭门羹,城主根本不露面,只是派师爷给他们捎句话,此事由他们三家私下解决,只要不扰乱青州治安,城主不会参与。
“噗~”童无为怒极攻心,这摆明了是偏向宋家,平时自己供奉了大把的银子,没想到如今却是落得这般境遇。他不甘心,面对着阻拦他的官兵,轰然释放出自身的灵威,这是只有达到化灵境才可以运用的。
守门官兵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上如背负万斤重担一般,噗通两声跪在了地上,灵威压的根本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童无为朝着府门走去。
“童堡主这是要与城主为敌吗?谁给你的胆子!”师爷刚刚转身还未走远就被身后的异常惊动了,回身怒视着童无为,厉喝一声,自己则快步挡在了府门前。
“我平时对待城主如何,如今童家有难,他居然这般冷漠,我童无为虽然惜命,可也不能任人欺辱我童家!今天我必须见到城主,让他还我童家一个公道!”
童无为冷然相对,心中已是积攒了滔天的杀意,一个小小的宋家居然能够调动如此多的富商望族共同对付童家,他真的只如自己调查的那样不堪吗?
此时城主府深处,一名中年男子正和一名年轻人在亭中对弈,两人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好似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如果童少阳在这里见到年轻人,肯定会大吃一惊,那年轻人正是宋无羁。
两人面前的棋盘上已经布满了黑白,显然下了很久,中年男子手中持着白棋左右观瞧,像是拿不准应该落在什么地方,而宋无羁则端着茶杯细细的品尝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宋公子果然技高一筹,不管我落在何处,大龙都难逃被斩杀的命运,认输了。呵呵~”中年男子将棋子扔回盒中,笑着看向对面的宋无羁,别看他年纪轻轻,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即使是中年男子都不得不小心应对。
“夏侯城主过谦了,如果不是心境难平,想来我们还要再恶战一番,岂会如此轻松的认输。”宋无羁玩笑般的话语却让夏侯霸面皮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借着喝茶掩饰了过去。他今天确实心不在焉,不管怎么说,童无为都和自己相交数十载,如今反过来对付他,夏侯霸感觉有些羞愧。
“呵呵~夏侯城主不必如此,童家没有看清大势,枉自螳臂当车,结局必然是死于车轮之下,难道城主也想为他陪葬?”
宋无羁这般说法已是有些犯上,不过夏侯霸对此却一点也不在乎,或者说不能在乎,面上只是尴尬的一笑,继续喝着自己手中早就见底的茶水。
这时一名仆人走了过来,在夏侯霸耳边轻语了几句,本还有些笑容的脸上一时间阴沉了下来,斜眼看着那名仆人,“他真是这样说的?”
仆人肯定的点了点头,夏侯霸嗤笑一声,挥手打发了仆人,看向一直都很平静的宋无羁,语气中很是佩服的说道:“果然如公子所料,童无为那老匹夫打算硬闯城主府了,不知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宋无羁只是眼皮挑动了下,伸手从棋盒中取出一粒黑子,随意弹在了棋盘的一处交点,俯视看去,白子形成的大龙恰好被斩成两截。
“就按宋公子的意思办!”
夏侯霸豁然起身朝着府外走去,而府门处,童无为已经和城主侍卫队动起了手,作为化灵境中期的高手,这些普通人根本没什么威胁,几下就倒了一地。跨着他们,童无为继续朝里面走去。
“童无为,如果你今日敢私自进入这道门槛,那就是公然违抗城主,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师爷在门内冲着童无为喊道,可对于失去理智的童无为来说哪会顾忌这些,他只想见到城主,问个明白。
苍啷啷……
城主府的高手终于在此时赶来了,一出手就是三名化灵境初期,呈三角之势夹攻童无为。而看着来袭的三人,童无为轻蔑的一笑,论剑法他童家还没怕过谁,利刃出鞘,剑芒乱闪,待得归鞘时,那三人已是遍体伤痕,痛苦的倒在地上。
“童无为,你好大的胆子!”
暴喝声从府内传来,听到这声音,童无为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一道人影缓缓出现,正是他要找寻的城主夏侯霸。
“你终于肯露面了,作为一城之主,居然不为百姓做主,你当的安心吗!”
“怎么做,我比你清楚,看在多年的交情份上,我放你一马,如果再敢走一步,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两人四目对视,眼中迸射出冷冽的寒光。城主的威严绝不容许任何人践踏,而童家也已到了生死之际,他们谁都不可以退步。
噌……
童无为动了,剑光闪耀,直袭城主的胸口,此时眼中充满了决然,只要能保住童家,即使自己以死谢罪又如何!
“凤灵剑法!”
一个颇为女性化的名字,但从童无为手中施展出来,却可以让人忘记这一切,只记得那飘忽的剑影以及无法躲闪的压迫。
“为了童家我不得不如此,夏侯城主,得罪了!”童无为身形配上剑法瞬间达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境界,就连夏侯霸都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快,异常的快!两人的距离也在瞬息间不断的靠近,剑尖抖动发出的轻微争鸣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你这又是何苦,非要赌上自己的性命。唉……”
夏侯霸闭上了眼睛,左手略微挥了下,看似是个无意的动作,只是随着摆动的结束,夏侯霸身后凭空出现了两名老者,陡然释放出的灵威让在场所有人感到震惊——化灵境后期!
“城主可是真有耐心,我们都打算自己行动了,这里交给我们吧,您可以和少主继续下棋喝茶去了。”老者桀桀的怪笑着,根本不看袭杀而来的童无为,完全将他当成了空气。
童无为眼见夏侯霸转身离开,速度不觉又快了一分,咻的一声出现在了老者身旁,打算直接略过他们,可身子却纹丝未动,一条枯槁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就这般轻易瓦解了他的速度。
唰唰~童无为剑柄倒转,猛然朝着那手臂削去,此时夏侯霸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回廊中,他不能放过这次机会,不然童家就真的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桀桀,童无为你真当自己剑法无敌呀,在我们眼中,连个屁都不算!”老者缩回了手,另一只快速递出,再次抓住童无为的肩膀。
“哼!厉不厉害手下见真章!”
童无为暴喝一声,剑光陡然四射,凤灵剑法被发挥到了极致,招招不离老者的要害,虽然看上去攻势凌厉,可全都被老者轻巧的躲过了。
“不要磨叽了,少主还等着呢!”一旁没有出手的老者呵斥了句,身形微微一晃便拦下了童无为,同时左手两指伸出,狠狠的戳向童无为的腹部。
“断魂指!”
噗嗤一下,童无为外放的灵力瞬间破裂,两根手指直直的插入腹中。老者原本微睁的双眼猛然瞪大,就看到童无为的腹部一阵颤动,待得老者抽出两指,里面流出的全是搅碎的内脏。秒杀,这就是中期与后期的差距。
“扔出去吧。”说完,两人凭空消失,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般。只是周围侍卫的后背俱是渗出层层冷汗,出手狠辣,无声无息,这种人绝不能招惹。
没有多余的废话,几个人合力抬着童无为的尸体缓缓的走出大门,朝着迎上来的管家直接甩了过去,没等管家反应过来,便抱着童无为的尸体咕噜噜的滚了下去,模样相当的滑稽。
“告诉你家管事的,如果再敢挑衅城主府,下场就和他一样!”
吱呀呀…。。。府门被紧紧的关上了,只留下管家一人痴傻的坐在台阶下面,怀里抱着童无为那逐渐冷却的尸体,童家这回是真的完了。
“啊……!老爷,你快醒醒呀!”
第11章 黯离青州()
嘎吱嘎吱……
马车停在了童府的门外,两位仆人赶忙堆着讨好的笑容迎了上来,伸手想将赶车的管家搀扶下来,可管家处在那里一脸的木然,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
“总管,您老怎么了?快下来呀,老爷还在车里呢。”仆人善意的提醒了一句,而听到老爷这两个字时,管家浑身颤抖起来,惨嚎着从车沿滚了下去,顾不得掉落的鞋子,四肢并用的冲进了府门内。
“少爷、二老爷,大事不好了!”
此时童少阳还在屋内修习着灵力,即使三年来每天的结果都是一样,可他却没有一刻的懈怠,呼吸吐纳做的一丝不苟,而每当这个时候,他整个人的精神都会放空,忘掉种种的不快。
“少爷,大事不好了!”
管家的呼号声将童少阳从修炼中惊醒过来,皱了皱眉头,如今的童家已是危机四伏,这声音可不怎么愿意听到。
童少阳缓缓吐出口浊气,起身拉开了房门,一道黑影噌的就闯了进来,差点连同他一起带倒,即使童少阳的脾气再好,此刻也免不了一阵不悦,等看清来人,恼怒的呵斥了一句:“慌什么!”
管家扑在地上半天才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惨色,老泪纵横的哀嚎着:“少爷,老爷因为冒犯城主被杀了,童家完了!童家完了!”
咔嚓!
童少阳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样,痛,无法形容的痛。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地上的管家,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问道:“你说什么?我爹死了!”
管家断断续续的将事情描述了一遍,童少阳一直强撑着没有倒下,大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只记得夏侯霸和宋无羁,是这两个人联手毁了童家,就算做鬼童少阳都不会忘记。
噌!童少阳扭身朝着外面走去,没走几步便看到了急慌慌赶来的老太爷和童有为,稍稍点了下头,继续向外走去。
“站住!你打算干什么去。”
老太爷的龙头拐杖狠狠的敲击在地上,童少阳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冰冷的说道:“去报仇,不管他们是谁,都要死!”说完,迈开脚步闪身离开了。
“胡闹!”老太爷暴喝一声,陡然在原地消失,一直以来童家的第一高手都是童有为,可大家却忽略了老太爷,这个童家的上任家主,其实早就达到了化灵境后期,这也是宋无羁没有直接出手摧毁童家的原因。
下一刻童少阳的胳膊便被老太爷死死的抓住,他想要挣扎,可那只手像是黏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纹丝不动,随着老太爷的走动,童少阳无奈的被拉回了房间,此时童有为已经从管家嘴中得知了童无为的死讯,面无血色的坐在桌旁。
老太爷将童少阳丢在了地上,一股沉寂许久的霸气再次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本打算做个安享晚年的老头,可世事无常,如今他必须重新站出来执掌童家,挽救这座即将倾覆的大厦。
“都给我老实的待在这里,连城主都为宋无羁所用,你们难道还察觉不出他的实力有多么恐怖吗!和这种人做斗争,只有比他更强才行,不要说现在的童家,就是全盛时期也不可能对付的了宋无羁。所以我们要忍,忍到可以不需惧怕他的那一天!不然无为的下场将会再次发生!”
老太爷眼中的厉芒依次扫过在场的三人,要说心中最痛的莫过于他了,童无为不止是他的儿子更是倾尽全部心血培养的童家掌舵人,如今一切都没有了,个中滋味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
“爹,那我们怎么办呢?”童有为深吸口气,在童家危机的面前,什么都可以放在一边,以前他天天盼着童无为死,可现在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来交换童无为,因为对于目前的童家来说,童无为比他更有价值。
“变卖所有的青州产业偿还债务,童家两日内退出青州!”
老太爷的命令瞬间席卷整个童家,昔日的霸主今天却要以这种方式谢幕,不只是童家的族人,就连下人都有些接受不了,可他们不敢有任何异议,看着前厅内停放的童无为的尸体,有谁还能提出其他意见。
上门讨债的人如预期的那样蜂拥而至,幸好童家早就做好了应对的措施,处理起来井然有序,但是面色上却一个个的显露出惨淡,很快童家从各大钱庄提取出的所有积蓄都用光了,只得到当铺去抵押产业,忙活了一天才算是将债务彻底还清。
傍晚,童家的前厅不分尊卑聚集起所有的人,老太爷端坐在上首,童少阳和童小雪跪于童无为的尸体旁边,先是祭拜了死者,继而童有为出列,宣布了一项项的命令,童家将遣散所有的仆人,除本族外,各分支利用自己这些年积攒的产业自力更生,本族将迁移到距离青州三百里的小镇青岭。
“从今起,青州再无童家堡,所有待在这里的人切记不要暴露自己与童家的关系,免受连累!”老太爷无力的挥了挥手,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接下来就看童家能不能出现顶梁之才,不然童家真的再无崛起的可能。
“是,老太爷!”大批的人缓缓退去,他们都是分支和仆人,今后不再有童家的庇护,日子可能会变的艰辛起来,走时每个人都再次仰望下那气派的匾额——童家堡,或许以后只能出现在回忆当中了。
原本热闹非凡的童家堡如今只剩下寥寥百人,他们是本族的人,童家堡的辉煌是靠着他们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然而现在就要离开曾经带给他们无限荣耀的地方,谁的心里也不能接受,甚至有人已经失声痛哭起来。
“爹,我扶你回去休息吧。”童有为这一天下来看上去显得苍老了十多岁,人情冷暖只有处在最底层的时候才会真切的体会到,从前那些点头哈腰的人现在居然可以趾高气扬的呵斥自己,那滋味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老太爷摇了摇头,明天就要走了,他还想好好再看一眼这座童家堡,再好好回忆下住在这里的岁月,有些颤抖的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出了前厅,今晚他要再走一遍,将每一处深深的印在脑海中。
离别的时光总是来的飞快,当阳光普照在童家堡时,所有的本族子弟早已收拾好行李默默的站在府门前,他们将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