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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息澜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静怡,衣服不过是身外之物。”
杨佩瑶咬着下唇,“我就是那个穿了杨佩瑶衣裳的人。”
顾息澜双眸猛然睁大,紧盯着她的脸,半晌才开口道:“瑶瑶,你别吓人。咱们还是去看看大夫。”
“你先听我说。”杨佩瑶拦住他,“你了解以前的杨佩瑶吗?”
顾息澜摇头,“听小静提过一两次,很少,去年在码头是第一次见到你。”
“那你觉得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从来没学过画画,过了一个暑假就能会吗?”
“要是没有学过人体比例,没有学过美学,没有学过设计,凭空就会画服装设计图吗?”
“一个人如果没用过缝纫机,只看两眼就会用了吗?”
杨佩瑶轻声说着,而后又抬起头,秋水剪瞳般的杏仁眼凝望着他,“他们都说我变得随和亲切,那是因为我自小生长的家庭,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市民,没有权势没有地位也没有很多钱。所以,我永远不会像毕业照片里的那样随心所欲率性而为。”
顾息澜明白了,她说的是真的。
哑着声音问:“你……以前住在什么地方?是怎么过来的?”
杨佩瑶长长地叹口气,“怎么说呢,我是杭城人,但不是现在的杭城……”
她父亲是个孤儿,还没成年祖父祖母就过世了。父亲极少提及他们,杨佩瑶根本不知道祖父祖母叫什么名字。
而且算起来这个时候,她祖父还没有出生。
外婆那边还好。
外婆过世的时候,杨佩瑶已经上初中了。
外婆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杭城人,因为是女孩,小时候经常被父母责打,后来为了一口袋粮食被卖到杭城养父母家。
养父母只是想有个依靠,养大了外婆,并没有多少感情。
外婆给他们送终之后,也绝口不提他们,更不提亲生爹娘。
所以,杨佩瑶虽然是杭城人,却是个没有根的杭城人。
她的根只在父母这一代。
至于怎么过来的?
杨佩瑶迟疑着道:“就是有天跟同学喝酒喝醉了,醒来之后就变成了都督家的三小姐。”
“你还想要回去?”
杨佩瑶再度叹气,“能回去当然想,家里还有我亲生父母,还有亲戚朋友……”还有手机、电脑、卫生巾……大夏天在屋子里开着空调,喝冰镇可乐,吃饭时叫外卖送份麻辣香锅。
几多舒适,几多惬意!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有时候就想,如果再喝醉酒,能不能时空转移,再回到我过去的家?”
想起一边嫌弃她懒,一边顶着热汗给她做饭的父亲,想起总抱怨她没良心却总把她想要的准备齐全的母亲。
杨佩瑶眸光转暗,圆圆的杏仁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水气,慢慢地了头。
正惆怅,顾息澜忽地捧起她的头,对准她双唇,劈头盖脸地吻下来。
他抱得紧,恨不得把杨佩瑶揉碎了嵌在自己体内。
他吻得狠,不要命似的,连呼吸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杨佩瑶喘不过气,想挣扎却挣不脱,张嘴咬住他舌头。
顾息澜吃痛,终于松开她的唇,声音从唇齿间一字字地蹦出,正在她耳畔,“瑶瑶,你别扔下我。”
好似迷路的孩子,带着无限的委屈。
杨佩瑶大惊,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就感觉肩头传来温热的湿意,透过单薄的T恤,渗入她的肌肤,渗进她的五脏六腑,烫得她心都痛了。
许久,顾息澜才抬起头,对牢她眼眸,幽深的眸底染着不寻常的红,“瑶瑶,咱们先结婚,以后带着孩子回去见岳父岳母。”
杨佩瑶呆呆地承接他的目光,心头酸软一片。
他没有嫌弃她来历不明,也没有担心她是什么妖魔鬼怪,仍旧愿意跟她结婚生子。
而且,愿意陪她去未可知的将来。
不管有没有机会回去,也不管他们是否能活到百年之后,他肯这么说,她已经感激不尽。
杨佩瑶重重点了下头。
戏台上的折子戏已经唱完,现在是几个动作轻巧的半大童子在上面翻跟头。
观众陆陆续续开始退场。
顾息澜开门跟外头侍候的人吩咐几句,复又进来,掩上门,对杨佩瑶道:“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梳梳。”
杨佩瑶散开发绳,从书包取出梳子给他。
顾息澜动作虽轻,却是笨拙,扯得杨佩瑶头皮疼。
起先杨佩瑶忍着不作声,可架不住接二连三掉头发,伸手抢过梳子梳给他看,“得一下下顺着梳,从头梳到底,不能横着梳一下,竖着梳一下,有打结的不能死拽,慢慢梳开,实在梳不开就攥着上面的头发,别用力扯我头皮,早晚被你扯成秃子,懂了没有?”
顾息澜受教地点头,“我再试试。”
接过梳子,一缕一缕梳顺了,问道:“这次怎么样?”
“还行,”杨佩瑶嘟起嘴,眼角上挑,斜睨着他,“以后要多练习。”
顾息澜目光闪动,轻声道:“好!”
杨佩瑶飞快地把墨发结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耳边,整整衣衫,问道:“怎么样?”
“很漂亮!”顾息澜仔细打量她几眼,捉过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开门往楼下走。
适才坐得满满当当的戏院,此时人去楼空,只有两个穿蓝布袄子的妇人,提着笤帚簸箕,在打扫地上的瓜子皮和花生壳。
“瘦竹竿”迎上前,恭声道:“吴胖子已经带杨太太去了餐馆。”
顾息澜淡淡“嗯”了声。
从昏暗的戏院出来,再看到明亮的光线,杨佩瑶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再抬头,瞧见眼前多了个人。
精致动人的面容、略带卷曲的长发、色彩浓烈的连衣裙——不是白咏薇又是谁?
杨佩瑶惊喜不已,“哪天回来的?感觉回印尼待了没多久。”
“昨天回的,”白咏薇笑道:“连来带去一共十天……邱奎说你在听戏,我想等你一起吃午饭,没想到……”突然换成英文道:“我没看错吧,是手拉手出来的,你们真的在谈恋爱?”
杨佩瑶面色红了红,同样用英文回答,“对,我们在交往。”
“哇!”白咏薇惊呼一声,“你怎么受得了他,每天趾高气扬冷冷冰冰的?”
“习惯了……还行。”杨佩瑶抬眸扫一眼仿若路人的顾息澜,换成中文问道:“一起去吃饭?”
“好,”顾息澜唇角微弯,原本脸颊冷硬的轮廓顿时柔和下来,幽深的黑眸映了阳光,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他虽然英文底子差,但从美利坚回来一直坚持学,已经能听懂很多句子了,其中就包括杨佩瑶说的“fall in love”。
邱奎把上午卖出去的票和收到的钱核算清楚,四人一起到附近吃了顿简单的午饭。
饭后,顾息澜送杨佩瑶回家。
杨佩瑶刚进门,便瞧见杨佩珊坐在沙发上,正拿张报纸跟五姨太指点着什么。
五姨太依旧是一副温良恭顺的样子,穿七分袖中式袄,罗裙长至脚踝,又穿双玻璃丝袜。
这么热的天,就连太太都是光腿穿袍子,五姨太却捂得这么严实。
杨佩瑶突然想起前世看到的某谍战剧。
剧中我方通过三个细节辨认出日本间谍,其一是手指,如果长期用枪、或者□□,指腹会有茧子;其二是膝盖,东洋人喜欢跪坐,跪久了膝头平,不若中国人圆润;再有就是她们的脚趾,穿木屐的脚趾间距大。
正思量着,听五姨太跟她招呼,“三小姐回来了,快喝盏茶解解暑。”
杨佩瑶谢过她,笑问:“你们干什么呢?”
杨佩珊指着报纸道:“瑶瑶,你觉得五姨太穿这件怎么样,应该好看吧?”
杨佩瑶凑上前看了眼,是新安百货推出的改良袄裙。
水滴领,领口露一小片肌肤,袖子虽然是长袖,但整条袖子都是白纱,有种含蓄的性感。
挺适合五姨太婉约的风格。
尤其是裙子,裙摆在膝上一寸,正是杨佩瑶想要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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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约会()
杨佩瑶立刻附和; “好看; 肯定好看,五姨太快去买了吧。”瞧一眼五姨太的裙子; 嫌弃道:“大热天还穿长裙……我有两条没穿过的短裙,五姨太跟我身量差不多; 我拿给你穿。”
五姨太连忙拒绝; “不用,不用,我在酒馆帮工怕惹是非,都是这么穿,习惯了,不觉得热。”
杨佩珊也道:“怎可能不热; 玻璃丝袜最箍腿,哪里比得上光腿舒服,又不是在外面?”
五姨太笑笑,“我觉得还行……有点犯困; 我上楼去了。”
杨佩瑶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弯处; 回头问杨佩珊:“大姐; 你没生我的气吧?”
杨佩珊叹道:“气你干什么?我倒是羡慕你,有钱的男人都喜欢花天酒地莺歌燕舞; 不往花花世界里玩得少……但凡孟淮能收敛点儿,我也不至于非得离婚。”
听起来,杨佩珊跟孟淮并非没有感情。
杨佩瑶又问:“要是孟少爷收了心,回来找姐呢?”
杨佩珊鄙夷道:“好马不吃回头草; 天底下又不止他一个男人?再说,他也不可能回头,大把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等着他。”潇洒地甩甩头,“这样一拍两散,从此不见,挺好的。”
杨佩瑶莞尔。
这个时代少有女子愿意主动离婚,杨佩珊敢作敢为,性情泼辣,这点很像杨致重。
家里多了五姨太,回来了杨佩珊,麻将桌又有了用武之地。
吃过晚饭,四姨太就张罗着打麻将。
五姨太被拉上去凑数。
杨佩瑶在旁边借口观摩学习,暗暗打量五姨太的相貌。
脸上淡淡一层粉,柳叶眉画得细长,长得稍嫌夸张,眉梢上挑,让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眉毛上。
很容易忽略她耳根处一个小小的肉瘤。
杨佩瑶默默地去掉这些外在的妆粉装饰,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如果可能的话,她很想把画笔拿下来对着五姨太画。
她素描底子还不错,画人物至少有七八成像。
拿着肖像请楚青水去打听,比空口叙述方便得多。
要是能有照相机就更好了。
杨佩瑶眸光一闪,转天早上,对太太道:“几时咱们去照张相片吧,我前两天看到照相馆做广告,照十张送一张放大的。”
二姨太赞成,“那敢情好,我好几年没照相了,再不照两张就老得没法看了。”
太太笑道:“等四姨太生了孩子吧,过满月时候照张全家福……也不行,你大哥大嫂他们回不来,那就等过年,过年人齐全。”
一句话就扯到半年后了。
杨佩瑶无语,却是没办法。
再去商会公署的时候,就带上了画纸和铅笔,看书看累了,随手画几笔。
轮廓很快勾勒出来,画细节的时候,杨佩瑶怎么也想不起五姨太的额头是方是窄,鼻梁是高还是塌。
果然,素描还是得面对面端详着画才表现得最真实。
而五姨太始终没有去买那身改良袄裙,仍是每天穿长裙,小心恭顺地伺候着杨致重跟太太。
二姨太私下跟太太嘀咕,“原先以为酒馆女招待肯定一副妖里妖气的狐媚子相,之樱看着倒还本分,比艳美老实多了。”
五姨太自己没买裙子,却是在逛百货公司时,给杨佩环买了只赛璐璐的发卡。
太太淡淡地说:“才半个月能看出什么。新人刚进门,总得装装样子,等过几个月再说。”
二姨太碰了一鼻子灰,转而提到杨佩珍,“二小姐眼看十八岁了,正经该说婆家了,太太可有什么打算?”
“谁说不是?”太太叹口气,“我倒是想起两户人家,家里虽比不上咱们,却也是丰裕人家,景芝跟二小姐看不上,要比着佩珊找。”
杨佩珊是在静海结的亲。
杨致重在静海比在杭城风光多了,而孟家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户。
两家结亲,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二姨太撇下嘴,“二小姐也得有那个命。不是我瞎说,这个命吧能从面相上看出来,瑶瑶的脸白里透红粉莹莹的,看着就舒服。二小姐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像没精神似的,饭也不好好吃,脸色蜡黄蜡黄的……单看不觉得,早起时跟瑶瑶坐在一起,看着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没法比。”
太太唇角微弯。
二姨太话里固然有夸张讨好的成分,可说的也是事实。
杨佩珍在家里闲得长胖不少,以前的洋装连衣裙塞不进去,这阵子便不好生吃饭,想瘦下去。
人确实瘦了,可脸色晦暗,毫无少女该有的健康气色。
上次三姨太嫌弃那两户人家门楣低,太太就怼过她,“你有本事挑别人的家世,怎么不瞧瞧佩珍的样子,带出去相亲,谁能相中她?”
三姨太没说话,气呼呼地到百货公司买回来一堆胭脂口红。
太太只能由着她去。
反正杨佩珍不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爱谁谁。
杨佩瑶用了足足一个星期,才把五姨太的肖像画好,趁顾息澜开会的时候去葵青戏院。
为了让邱奎静心做账,楚青水特地在戏院进门处给他安置了一间单独的房间。
这样邱奎就不必天天窝在售票的小窗口前了。
杨佩瑶到时,邱奎正给楚青水讲解账目。
他用阿拉伯数字做得账,按照支出、收入、利润分为三栏,最下面有当页合计的总数目,是盈利还是亏损,写得非常清楚。
饶是楚青水这种不耐烦看账目的人,也看得明明白白。
见到杨佩瑶,楚青水撮唇吹声口哨,“妹子,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来坐。”招呼她坐下,又吩咐人倒上茶。
杨佩瑶笑盈盈地把画像递过去,“就是这个人,看着很不地道。”
“相貌一般,不如妹子好看,”楚青水端详几眼,乐呵呵地说:“行了,包在哥身上,肯定把她查个底儿掉。”再说笑几句,把账本收起来带走。
杨佩瑶问邱奎,“看账本是不是很枯燥?”
邱奎笑道:“我觉得挺有趣,也学到不少东西,而且也赚了一笔钱。楚二爷为人大方,前两天我把金梦夜总会的账捋清,二爷赏给我一百块。”
杨佩瑶问道:“金梦应该挺赚钱的吧?”
“这个……”邱奎犹豫着,“我不方便回答你。”
杨佩瑶笑道:“我没想知道,就随口问问,倒是想跟你请教几道题。”从书包掏出算术书,把不会的题目指给邱奎看。
邱奎已经把上册书全都预习完了,便仔细地给她讲解。
等杨佩瑶都弄明白,一上午已经过去了。
杨佩瑶告辞离开,刚走出戏院,冷不防面前出现一人。
却是已有些日子不见的高敏君。
高敏君上下看她两眼,“你来找邱奎?”
杨佩瑶点头,“是呀。”
高敏君撇下唇角,“佩瑶,我劝你一句,还是稍微避点嫌为好,国中时,你就横插一杠子抢走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