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现世苦难,而净土极乐。
极乐的西方净土对在现世中受苦受难的百姓来说,有着无穷的吸引力。而更妙的是,究竟怎样才能得到佛力的接引和援救,究竟怎样才能称得上对佛陀虔诚,究竟怎样才能让西方净土的主宰知道了解自己的存在,这一切的标准,似乎都可以由他来划分制定。
诚然,佛陀真实无虚,神通广大,君主的所做作为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所以君主只是在这没有明确的标准中稍稍过份了一点,偏向了一点,并没有做尽做绝。而且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佛门在这片土地的根基扎得更牢更稳,生长得更为繁荣,更为昌盛。他或许有过,但功德却一定更大。
因为他给人希望,导人向善,引导信众积累功德,为下一世的幸福生活谋取筹码。
当然,这些都是应对愚人的措施,而对于真正的聪明人,那位君主也另有布置。
僧人传下的佛经一字不改,僧人传下的修持戒律一条不变,僧人传下的礼仪制式也是一点不动。真正的聪明人,真正与佛有缘的人,自然能从这些广传天下的东西中参悟出真正的佛门修行之道,成为真正的佛门弟子。
净涪在看见《佛演经》记载的这一段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不过是很简单的愚民手段。
不过这手段简单确实是简单,但也真的很实用。
当时的佛门昌盛非常,景浩界处处能听见居士僧众的梵唱声,也处处能看见佛陀菩萨的金身和画像。
佛门独大,而当时尚未正式发展起来的道门魔门就被压得龟缩在一地,完全是苟延残喘。景浩界几乎成了佛门的一家之地。
这样的情况如果能够一直维持下去,说不得景浩界会彻底沦入佛门的手中,成为佛门掌控的小世界之一。那样的话,这景浩界就没有道门和魔门的什么事了。
但可惜的是,情况发生了变化。更特别的是,这变化并不是来自于已经被打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道门和魔门,而是佛门自身。
自二代祖师将佛法广传天下以后,不过万年功夫,就有百余位大和尚诞生,被收录进天静寺僧众名册中,是真正的有大智慧大神通的大和尚。
佛法广传,众生向善,而大和尚辈出,景浩界佛门显赫非常。这是天静寺二代祖师不可磨灭的功德。
然而,在二代祖师凭借这大功德飞升净土之后,在天静寺传承几代之后,冲突终于在八代祖师圆微执掌景浩界佛门的时期爆发了。
天静寺八代祖师圆微,神通广大,智慧通达,是为当时天静寺大和尚之首,承接七代祖师衣钵,是为天静寺正统所在。就当时而言,无论是天静寺中的众多僧众还是景浩界无数的凡俗僧众,对他都无有异议,实可谓心悦诚服。
众望所归的八代祖师圆微,也确实没有辜负七代祖师对他的期待。他善于倾听僧众心声,善于引导僧众参悟佛法。在他的带领下,天静寺和尚的修行可谓是高歌猛进,更热衷于解读佛门典藏。
当其时,因为景浩界佛门大兴,一本又一本的真经从净土流出,落入景浩界天静寺中,成为天静寺藏经阁里的一部部书页典藏。
佛祖当日传法于世时,就根据众生根性不同,于不同因缘发起时讲起了不同的佛法。
同样的,随着佛法广传于世,众生修佛。就算当年二代祖师有意封锁民智,但天静寺里的大和尚还是越来越多,根性越来越重,修为越来越高深。他们的根性不同,和佛法之间的因缘更加不同。
这样的他们专心钻研佛法,从佛经中得到的感悟也就各不相同。于是,天静寺中开始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如果当时的圆微祖师能够当机立断进行选取,那么佛门或许会有林立的宗派出现,但到底佛门还是佛门,实力不会有太大的损伤。只可惜,千好万好的圆微祖师有一个不是缺点的缺点。
他重情。
据记载,天静寺八代祖师圆微,性情爽朗豪阔,待人真诚细致,平易近人,交友广阔。
尤其他目光精准,几乎当时整个天静寺佛法高深的大和尚都是他的挚友。
当这些大和尚对佛的认知出现了差异,在辩经已经不能成功调解的时候,矛盾也就出现了。
道途不同,虽然争论起来确实很有触类旁通的效果,也确实能够为自己的道甄别虚伪真假。但很多的时候,也会在争论的双方面前划下道道或明显或隐蔽的渠沟。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外如是。
单为了天静寺中诸位大和尚们之间的争论分歧,圆微祖师就已经耗费了大量的心力。可惜,即便圆微祖师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耗费了他绝大部分的心力,也不过就是勉强维持一个平衡而已。
这样的平衡极其勉强,摇摇欲坠。
然而也正是这个时候,已经被打压得奄奄一息的道门和魔门,却分别接触到了界外的道魔两脉修士。
内忧潜藏,而外患暗隐,那时的佛门虽然看似繁花锦簇,但实际上却是走在一条颤颤巍巍的独木桥上,无比危险。
最后引爆这一切的引线,还是凡俗僧众。
不过是魔门修士随口在人群中提到的几个问题,不过是道门修士暗中推波助澜,不过是佛门僧众相互牵制无所作为,这些遍布了整个景浩界的凡俗僧众就开始暴动。
被压制千万年的人心一朝爆发,雄霸景浩界的佛门势力急速缩水,影响力自天上跌落到谷底,几乎成为整个景浩界凡俗僧众憎恨怨毒的对象。而与此同时,道门和魔门却趁机鲸吞掠夺,联合占据了景浩界绝大部分地界。
昔日雄霸景浩界的佛门,当时几乎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而造成这种局面很大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佛门戒律中明确记载,杀生是莫大罪孽。
纵有超凡神通在身,不能对凡俗动手生怕一不小心就破去戒律的天静寺僧众们也就只能徒呼奈何,败退避让。
如果不是后来景浩界的那些凡俗僧众中,确实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接引到西天极乐净土,只怕佛门会被道魔两脉联手连根拔起。
至于为什么那么巧在那个时候有凡俗僧众被接引到西天极乐净土,《佛演经》中并未明确记载。
当然,当年曾经看见过天魔宗关于这一段历史的记载的净涪在看到《佛演经》这一段的时候,却隐隐了悟了个中关窍。
同年,八代祖师圆微圆寂。
失去了维系当年天静寺平衡的八代祖师圆微,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彻底崩碎。又因为天静寺已经被打压得龟缩于一地,只能勉强占据着一个小地盘,所以已经出现各种派系雏形的天静寺大和尚们在经过协商之后,除承接八代祖师衣钵的九代祖师带领大部分大和尚坐镇天静寺之外,又有六位大和尚领着同道僧众离开了天静寺,在各地另立门户。
这六位大和尚,也就是现如今景浩界妙音、妙潭、妙理、妙空、妙安和妙定六寺的开山祖师。
净涪正想着,便听得净音又再问了他一句:“净涪师弟,你可知我妙音寺祖师对凡俗僧众如何?”
妙音寺开山祖师圆音,视凡俗僧众如同凡俗众生,有缘则提点渡化,无缘便擦身而过,并不特殊。
净音见净涪点头,又问道:“师弟可知日后该如何?”
净涪抬头,看着净音,见净音一脸殷切关怀,心中一动,便知道净音在担心什么。
天静寺的千佛法会即将开始,而净涪会随藏经阁的师伯师叔们一并前往参加。届时,净涪不单会碰见天静寺以及其他五寺的大和尚,也必定会遇见凡俗僧众中的大德。
那些能够参加千佛法会的凡俗僧众,虽然还是未能得脱凡俗之体,但他们绝对是名副其实的佛门大德。
净音眼见净涪对了道老僧的态度,生怕师弟年少气盛,将所有凡俗僧众都一概视之,反将自己拖入不利境地。
净涪看着净音担忧的脸色,又点了点头。
他从蒲团上站起,对着净音颌首点头一礼,谢过净音的关心。
净音见净涪明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第75章 前往天静寺()
净涪出关的时候,离妙音寺僧众出发前往天静寺的日子也已经不远了。清笃禅师确实忙得团团转,却也在一日午后招见了出关的净涪。
净涪随着清笃禅师身边的随侍沙弥进入禅院,就见清笃禅师坐在屋前的亭子里,眼睛微阖,神情放松。
净涪对着随侍的沙弥弯身一礼,谢过他的带路。
随侍沙弥笑着回了礼,又指了指清笃禅师所在的亭子,示意他自己过去。
净涪点头,看着随侍沙弥出了庭院,往院外去。他转过身,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亭子,对着闭目静坐的清笃禅师弯身一礼,便在他对面坐下。
净涪和清笃禅师之间隔着的石案上备了小炉子、竹炭、小扇子和杯盏茶壶等物。
净涪不过扫了一眼,便已经领会了清笃禅师的几分意思。
他抬头又看了清笃禅师一眼,见他依旧无声静坐,冬日的寒风在亭子中刮过,掀起他宽大的僧袍,也撩起他长长垂落的白眉白须。
僧袍翻滚,几乎遮掩了清笃禅师整个身形,而那被风吹拂起来的长须长眉,也几乎挡去了他的整张面孔。
饶是如此,静坐的清笃禅师却依旧是八风不动。
净涪无声地弯了弯唇,收回视线,手腕伸出,轻悄地将石案上的一应物什放到自己身前。
这石案上没有并没有茶叶,净涪也不意外,他甚至不打扰清笃禅师,而是从自己的褡裢里取出一个墨黑色的罐子。
这罐子小巧玲珑,托在净涪的掌上,也不过就是堪堪占去了一小半的空间。这么小的一个罐子,里头装的东西必定不多。
虽然在闭目静坐,但却在净涪踏入禅院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关注着他的清笃禅师看见,不怒反喜。
这罐子小归小,但光看那罐子润亮光滑的材质就已经知道,这里头装着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玩意儿。
清笃禅师心中欢喜,一时难以遏制,身体居然就有了晃动,甚至差一点就要睁开眼来,想要亲自仔细地看看被净涪这般珍而重之地藏在小罐子里头的东西。幸好,他莫大的自制力发挥了作用。
他还是表情平静,整个人又像方才那样坐得稳稳当当。
净涪并没错过清笃禅师那一瞬间晃动的身体和几乎就要睁开来的眼睑,但他也只是坐在那里,专注而娴熟地烹煮茶汤。
清笃禅师见净涪没有任何表示,也不去管他到底有没有发现,只一人安然静坐,和早前别无二致。
一直待到茶香满溢,净涪分好茶碗,将煮好的茶汤分到碗中,清笃禅师才一副刚刚醒转的模样。
他不过是轻轻一抬手,不断翻滚的僧袍和飞扬的长须长眉就贴贴服服地垂落下去,长须白眉根根顺直整齐,和平日清笃禅师在禅房中并无二致。
净涪站起身,对着清笃禅师又是弯身一礼。
清笃禅师颌首点头:“你来了?坐吧。”
净涪点头,重又坐了回去。
净涪才坐下,清笃禅师就已经问他了:“你这次煮的可是竹叶茶?”
整个院子里都散逸着一股青竹特有的清香,而这一切的源头,却是在这亭子的石案上。
清笃禅师也不等净涪回答,他定定地看着他面前的那碗色泽青碧浑圆的茶汤,神色凝重的转动茶碗,碗盏摇动,汤花摇落,在碗底伸张铺展成一个钵状。
清笃禅师舒了一口气,也才抬头去看净涪茶碗中转出的汤花。
净涪碗中的汤花层层叠叠,清笃禅师看着,总觉得那像是一座小塔。
清笃禅师长眉一动,便就伸手将汤碗捧起,细细品尝起来。
净涪也捧起茶汤来喝。
茶汤入喉,净涪还只是寻常,但清笃禅师那长长的白眉却是不住抖动,面上不觉露出了享受的神色。
但他享受归享受,却并不沉迷。
等到一碗茶汤饮尽,清笃禅师又看了净涪一眼。
净涪便将手中茶碗放下,给清笃禅师那个已经空荡荡的茶碗中倒满茶汤。
清笃禅师笑了,又慢慢喝尽。
净涪又再添。
如此几番之后,净涪煮出来的茶汤大半部分都被清笃禅师饮了。
茶汤饮尽之后,便该开始说正事了。
但清笃禅师细看了净涪几眼,却觉得不用细说。
净涪修持闭口禅,确实不能言语,但他心中自有谋略,行事皆有章程。他们身为他的师伯师叔,也只需略略提点个大概就好。
他收回了早前的准备,只问道:“再有九日,我们便该出发前往天静寺了。你可都准备妥当了?”
净涪点点头。
又略略问过几句之后,清笃禅师提起了了道的事情。但他并没有说起了道,只问净涪道:“凡俗众僧中虽泰半蒙昧懵懂,但也有大德之士,你可有想好该以何种态度应对?”
净涪又是郑重点头。
清笃禅师仔细看他脸色,知道他是真的明白,便将这一桩事情揭过。
最后,清笃禅师看着被净涪放在石案上的那个小小的墨黑色罐子,几乎是渴望般地道:“日后空闲,便多过来坐坐吧。”
清笃禅师爱茶,却没有相应的煮茶烹茶手段,他只能品。
净涪点点头,弯身一礼。
净涪在临走之前,又为清笃禅师煮了一炉茶汤。
清笃禅师看着净涪走出禅院,又坐在亭子里细细品着碗中的茶汤。他眼睛微微眯起,长须摇动出悠闲欢快的频率。
净涪回了自己的禅院后,先将自己的东西规整妥当,才去料理其他诸事。
而就在当日傍晚,他结束晚课后,便得到了清笃禅师身边随侍沙弥传来的消息。
五日后,出发前往天静寺。
当时,净音就在净涪身边,他也听见随侍沙弥的传话。虽然这个消息很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妙音寺,净音自然也是知道得清楚,但现下看着即将出发的净涪,净音还是忍不住羡慕。
但净音也只是有几分羡慕而已,并不曾有其他阴暗的情绪。
总有一日,我必定也能参加千佛法会!
净涪在一旁,没有漏过净音的表情。
送走传话的随侍沙弥之后,净涪和净音各自回了自己的禅房静修。
这一日以后,净音修行得更为用心专注,但他对净涪的态度却一如往常,还是对他多加照顾,并没有多少改变。
这一切净涪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五日后,净涪跟在清笃和清显两位禅师身后,随着妙音寺一众大和尚步行出发前往天静寺。
妙音寺方丈带着留守的大和尚,领着寺中一众沙弥,站在妙音寺山门前目送他们一步步走远。
是的,为了体现对天静寺的敬重,为了显示他们对千佛法会的重视,这一队前往天静寺的僧众并没有使用如何神通法术遁行,也没有借助各类法器飞行,而是凭借着肉身步行前进。
而无论是净涪身边的那些大和尚,还是那些目送着他们远去的后方妙音寺留守僧众,都不觉得奇怪,甚至也没有不满,只有虔诚和安宁。
净涪,是他们这一队僧众中唯一的一个小沙弥。然而净涪这么一个年轻小沙弥站在妙音寺一众大和尚身后,却并没有半点突兀之感。就连目送着他们远去脸上眼中全是羡慕的那些年轻沙弥们,看见走在最后的净涪的身影,也都是赞叹和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