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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见他望来,就从他招了招手。
王球子先回头看了看净涪,然后小心地从他自己的矮凳上走下; 绕过净涪身上升腾的金色光芒,走了一条相当长的距离才走到王二身边。
直到走得近了,他才拿眼上下打量净封,见净封身上衣袍和头上光溜溜的脑门,不由得转头又去看了看净涪。
净封见他这副小模样,依稀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孩儿能得净涪比丘的青眼了。
这小孩子年岁虽幼,但似乎早慧。而他的这种早慧,又不是那种沾染了世俗的早慧,而是带着孩子纯挚天真的早慧。
此外,他还挺胆大。。。。。。
净封对着王球子笑了笑。
王球子脚步一顿,却低了头,才又加快脚步走到王二身边,然后伸手紧紧拽着王二的衣角。
他虽还年少,眼前这位哥哥似乎也和先前那位哥哥很相像,可他就是觉得,这两位哥哥是不一样的。。。。。。
王球子敢凑到净涪身边去,却不敢对上净封。
净封见状,唇边笑意更浓。
王二伸手拉住王球子,下意识转头去看净封,见他脸上笑意,这才松了口气。
他拍了拍王球子的手,弯下身低头与王球子说话:“去吧,去见见那位小师父。”
王球子平日在王家村里生活,每常家里来人,都只是在家人的示意下称呼一声,还没学过什么拜见啊见礼的。
这会儿王二叫他见见,他也就和往常那样,只面对人站着,抬着头望着净封,学着王二对他的称呼叫了一声:“小师父。”
那声音不说低,但就是听得不怎么清楚,然后再听他对净封的称呼。。。。。。
王二和王大石险些没将眼珠子给王球子瞪出来。
小师父。。。。。。
听听!听听!这什么称呼?!
小师父是他叫的吗啊?!
王球子这会儿正抬着头望着净封,没机会看到王二和王大石的表情,但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体一个瑟缩,然后下意识地就要回头。
但净封先笑了笑,蹲下身去直视王球子,耐心地与他说道:“小师父是你曾祖父和祖父叫的,你叫的话,叫小僧净封师父就好了。然后。。。。。。”
净封向着王球子合掌,然后微微向前弯身,做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见面礼。
“你该这样向小僧见礼。”
王球子懵懵懂懂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再回头去看王二和王大石的脸色,而是真学着净封的样子,合掌弯身和他拜了一拜,口中称道:“净封师父。”
净封点了点头,却是站直了身体,合掌弯身正色与王球子还了一礼:“王小檀越。”
王球子笑了起来,原先对净封的拘禁当下就散了。
净封弯身抬手摸了摸王球子的脑袋:“好孩子。”
王球子抬着头望净封,忽然道:“净封师父,我要去找娘亲了。”
净封也不将他拘在身边,当下就点了头,“哦,去吧。”
王球子得了净封的允许,却没动静,只又扭头去望王二。
王二无奈扬手,低声道:“去吧,快点回来。”
王球子点头应了,却没蹦蹦跳跳地走,而是轻手轻脚地去了。
王二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纵容地摇了摇头,抬头却与净封为他开脱道:“小孩子年纪小,不经饿,小师父莫怪。”
净封笑道:“无妨,他还不过是个孩子。”
王二见他真没放在心上,也就放心了,安静地陪着净封在旁边等。
王球子这一去就没再回来,净封只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仍自望着院子里的净涪。
净封也并不就是干站着,他是在看。
看净涪的人,也在看净涪的道,还在看净涪的未来。
而除了他之外,外头的所有人都不过是在看热闹。
看一场他们这一辈子仅只一次的热闹。
为着这一场热闹,王家村一村子的人围在王二的院子里围了几乎一天,直到暮色四合,腹下不住鼓鸣,才三三两两地散了。
净封也听得王二那边厢传来的腹鸣声,转头与王二说道:“老檀越若要去用膳食的话,就自去吧,不会理会小僧了。”
王二年纪也大了,这一日还只吃了早饭,早就扛不住了,这会儿听到净封的话,不经脑袋,先就问出声来:“小师父你呢?你不用。。。。。。”
他话还没有说完,自己先就闭嘴了,有些尴尬地望着净封。
净封不以为意,他摇了摇头,“檀越且去吧,小僧无碍的。”
净封既然都这么说了,王二也就没再勉强,旁边的王大石也走到了他身边扶住了他。
将身体的大半重量交付于长子,王二却还撑着与净封合掌拜了拜,“小师父,我先去了。”
王大石也就着扶着王二的姿势与净封点了点头。
净封目送着王二和王大石入屋,目光在这个原先还围满了人现下却只剩下他与净涪的院子,笑了笑,伸手从随身褡裢里摸出一个蒲团放在地上,自己坐了下去。
坐定之后,他先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又从随身的褡裢里拿出木鱼和木鱼槌子来,就着自净涪那边升腾起来的金色佛光做起晚课。
木鱼声、诵经声从院子里飘入屋子里,传到屋中正在吃饭的王二一家耳中,传到这王家村里的每一户人家,传到他们每一个耳边。
旁人犹自可,不过是往净封、净涪所在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又凑在一起说起闲话而已,王球子却不然。
他听着木鱼声和诵经声,连吃饭的动作都停下了。
王球子现在吃饭已经不用人喂了,但因为他年纪小,就总有人盯着。平日里是他娘他奶奶,但今日里,却又添了王二和王大石。
见他停下动作,王二和王大石心下一顿。这两人对视了一眼,坐得更近一点的王大石抬手夹了一块咸肉放落王球子的碗里,催了一句:“快吃。”
这咸肉原是他们家为了招待净封才拿出来的,净封没落座,也就他们自家吃了。平日里吃肉的机会少,孩子们都馋肉,每常开荤,都是家里大人夹给他们的,没敢让他们放开了自己夹。
王球子虽是王二家这一代的长孙,却不是王家现下唯一的孩子,他上头有三个姐姐,下头还有两个还在襁褓里的弟弟。但饶是如此,作为长孙子的王球子还是最得王家长辈的喜爱,尤其是王二。
可哪怕是他,平日里能吃肉的机会也不多。
现下王大石亲自夹肉给王球子,还是家里人最吃香的大肥肉,放往常,王球子也是要大口大口往肚子里吞的。
可这会儿,哪怕王大石已经催了他,他还是侧耳听着外头的声音,没往碗里的肉多看一眼。
哪怕是一眼。
看着这样子的王球子,王大石和王二都是沉默。而其他诸如王球子的爹娘见得王大石和王二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头就是不安稳。
王球子他娘忍不住伸手去拉王球子。
直到王球子他娘使了力,王球子才转过头去望他娘,困惑地问她:“娘?”
王球子他娘艰难地拉出一个笑容,示意他去看碗里的肉,催他:“吃吧,爷爷给你夹肉了呢。”
“哦。”王球子乖乖地应了一声,夹着肉往嘴里放,又扭头去看王大石,“多谢爷爷。”
“唉,”王大石闷闷应了一声,还又催他一句,“吃吧,肉快凉了。”
王球子还应了一声,嘴巴里也在嚼着肉,但旁边的人看着,就没觉得他的心思在难得吃上一次的肉上。
王家的这一顿饭,吃得着实艰难。
即便是和王球子他娘有些龃龉的妯娌们见了,心里头也莫名的闷,没觉得如何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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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 王球子没跑到别的地方玩; 他拿着他的小凳子坐在大门边上,目光注视着佛光里的净涪,耳边听着净封的木鱼声和诵经声; 安静得很。
净封沙弥忙完功课,见得在大门边上听得认真而且看着似乎也真听懂了的王球子; 笑着和他点了点头。
王球子也咧着嘴冲着他笑了。
王球子他娘忙完厨房里的活计,走出来的时候正正撞见这一幕; 心头一跳; 快步走上去抱起了王球子。
王球子低低叫唤了一声:“娘。”
王球子他娘应了,抱着王球子的手却用力拽紧,强撑着转身和净封沙弥弯了弯腰; 立时就将王球子抱进屋里去了。
王二在正堂里看得; 苦着脸叹了口气,也拄着拐杖从屋里来到净封沙弥面前; 与他合掌拜了一拜; “小师父,屋里收拾好了,要去看一看吗?”
净封回头看了看还在佛光中的净涪,回头就与王二点头,并还礼道谢; “就劳烦老檀越了。”
王二连连摆手,也不拖延,带了净封就往他亲自收拾的屋里去。
这屋子别的不说; 却很干净。
是他们农家能够拾掇出来的最大限度的干净。
净封也不吹毛求疵,他扫了一眼,就转头与王二道:“多谢老檀越。”
王二见他还算满意,心下很是松了口气,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小师父觉得行就行。”
王二很快就离开了。
推门出去的时候,王二望见还在院子里坐着的净涪,脚下的动作就停了一停。
给净封小师父的屋子原是给他小儿子成亲时备下的,现在给了净封,也还算没怠慢了那小师父。可除了净封之外,家里还留有一个净涪呢。。。。。。
那屋子说来,一开始也是给这位小师父准备的。
王二定定地望着净涪半响,忽然想到一个地方,也就不愁了。
他这里没地方了,后头的祖祠里不是还有一个位置么?收拾收拾,给这位小师父也可以啊。
虽然祖祠那地儿是族中重地,轻易不能让人进的,但如果是这位小师父,族里应该不会有意见。。。。。。
王二拿定了主意,也不愁了,拄着拐杖脚步轻快地回了上房。但他看见在上房里等着他的大儿,又想到今日里的大重孙子,脚步又放慢了。
王大石见他回来,从椅上站起,唤了他一声:“爹。。。。。。”
王二应了,却也没在他惯常的位置上坐,而是在门口停住,跟他说道:“出来吧。”
王大石先和他老娘说了声,便跟在王二身后出去了。
他以为王二会另找了地方和他说话,却没成想,王二带着他直接就去了他大儿一房。
净封沙弥虽在另一边厢的屋子里,却对王二、王大石乃至王球子他爹娘间的动作一清二楚。可他也没多看,见王二和王大石入了屋,便转了目光,还自望定院子里的净涪。
放往日里净封还在妙安寺的时候,他必是还拿了典籍出来细细整理他自己的功课的,但这会儿,他什么都没做,只和白天一般模样,定定地望着净涪,似是在出神,也似是在探究着些什么。
夜色渐深,王球子他爹娘的屋里传出一声哭音。在这一声哭音被压下之前,王球子似乎惊醒了,他带着睡意,拖长了声音唤了一声:“娘。。。。。。”
王球子他娘一哽,随后低低地应了一声,又拍手继续哄着王球子睡觉。
王球子他娘的哭音并不就只有净封一个听见了,事实上,他们王家一家的人,除了几个小孩之外,就没有谁没听见的。
可除了王球子他爹低声说了几句之外,没有谁来问。
不是他们家的人就都对王球子他娘视若无睹,而实在是,王家的大人们,似乎都从今日的这些事情中猜测到了些什么。
而事情若真是他们猜想的那般,那便是他们问了,也帮不了她。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他们夫妻两个自己商量妥当。
净封也还只是沉默,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哭音响起的那一瞬间,他心底也有一个问题浮起。
当年他爹他娘。。。。。。
才刚意识到这点心念的时候,净封自己也有些愣,但须臾之后,他就稳定了心绪,笑着合掌,低唱了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到底还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状况,才会有这样的触动,还是得多历练历练才行。
稳定了心绪之后,净封就又沉默了下来。但这会儿他也没去看净涪了,自己从随身褡裢里捧出一部典藏来,就着屋外透进来的那一片佛光慢慢翻看。
这一夜,整个王家村包括王家村十里八乡之内的人家,也就只有年岁小还不知事的孩子能睡得安稳,其他的,都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没个安生。
第二日一大早,净封早早地收拾了,还拿着他的木鱼和木鱼槌子在院子里坐了,安安稳稳地做他的早课。
而王家这一大家子,也都早早地起了。他们收拾收拾,吃过早饭之后,就各自忙活。
有人去各家借来竹席子什么的,铺在地上,等待着村里的人过来,譬如王大石几兄弟;有人拿着大锅烧开水,准备给村里人备着,勉强也算是招待了,譬如王家的妇人们;还有人搬了自己的凳子出来,坐到一旁陪着净封和净涪,譬如王二和王球子。
王二作为王家一家之主,又是王家村的里正,王氏一族的族长,有净涪、净封这样的贵客过来,他陪着本是必须的。
但王球子却是他自己做的添头。
往常这个时候,他还该是在被窝里睡着的。。。。。。
王二看了乖乖地坐在他旁边,安安生生听着净封做早课的王球子,想起昨天夜里他和王大石与王球子爹娘试探着提起话来的时候王球子他娘的脸色,想想昨天夜里听到的那一声哭音,忍不住就想叹气。
可他听着耳边的木鱼声和诵经声,目光扫过前面坐着的净封,到底又将那口气吞回肚子里去。
王球子是不知道他家曾祖父和爹娘的心情的,还有模有样地从脖颈上褪下那串净涪给他戴上的佛珠,学着净封的模样慢慢地拨动着珠串里的珠子。
“咔哒,咔哒,咔哒。。。。。。”
细微且不规律的声音被净封的木鱼声、诵经声压过,并没有落到王二的耳朵里头,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看见了。
王二到底长长地吐出了那口闷气。
净封才刚开始做早课没多久,王二院子外头就又围了一圈圈的村人。
王二看了净封一眼,悄悄站起,慢慢退到了院子外。
才一转身,王二就看见了人圈圈外头的几张不甚熟悉的面孔。
说是不甚熟悉,那是因为这些人不是他们王家村的。
作为王家村的里正,王氏一族的族长,王家村里的老老少少,王二还真敢拍着胸膛说认识。但现在的这几个人,却就只是面熟而已。。。。。。
不过虽然早了点,但王二心里头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且他到底经的事多,稳得住,这会儿也不露怯,先扫了一眼众人,便带了王大石去招呼他们坐下。
人多,家里没有那么多的椅子,便是满村地去找,也太劳众,这会儿他让儿子们去各家借的竹席子就派上了用场。
连带着那些从十里八乡赶过来的村人也没落空,都有一个地儿坐下。
不过这些闲事,全都由王二一家招呼着,净封是不理会的,净涪就更是。
事实上,这会儿的净涪,其实也遇到了麻烦。
因为这一回他从王家村这里得到的这一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是第三分的大乘正宗分。而在这一段经义里,世尊释迦牟尼教大菩萨降服他妄心的方法,说要使一切欲界、□□、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