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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涪在书架前站定,双手合十,微微低头拜了一拜,才抽出第一部《佛说阿弥陀经》,拿在手中慢慢地细看。
在净涪抽出第一部《佛说阿弥陀经》的时候,刚刚和净意、净念以及白凌三人解说过一段经文的清泉大和尚心神一动,点了点头,便要继续与三人说法。
净意、净念乃至白凌都是机灵人,都没有错过清泉大和尚的那一个小动作,三人经过一番眼神交流后,都知道这约莫是和藏经阁里的净涪有关。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番无声的推嚷后,趁着清泉大和尚说法的间隙,净意从蒲团上站起,向前迈出一步,合十躬身拜了一拜,涎着脸问道:“师父,可是净涪师兄那边有动静了?”
清泉大和尚听闻他这话,虽不惊讶,但也还是佯怒瞪了他一眼,说道:“听经的时候不认真,罚抄《佛说阿弥陀经》三百遍!”
净意当下就苦了一张白嫩小脸,忍不住回头瞪了净念、白凌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各位亲们晚安。
第308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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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次凛连忙跟上。
出了书房;就见一直守在门外的大管家急急地迎了上来。
“哪里出事了?”
大管家低头躬身扫了一眼程先承和程次凛身后,没看见净涪,又听程先承问话;连忙回道:“看着像是挽书院那边的。。。。。。”
“沛哥儿?”
程先承连忙加快了脚步;程次凛快速跟上;大管家领着一帮子侍女仆从跟在身后。
一行人赶到挽书院的时候;就见净涪头顶一颗金灿灿的滚圆舍利子脸色慎重地托起一个染血的白玉玲珑小塔。
才一眼见到那个白玉玲珑小塔,程先承程次凛等人都浑身一震;别的再度顾不上,只想着靠得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
净涪扫了一眼魔怔的众人,头上的那颗舍利子当空一晃;瞬间,整个院子里佛光大盛;所有妖异邪妄俱被镇压;连夜风都静了下来。
被这佛光一照;程先承程次凛等人猛地醒过神来。可他们才刚回神看了一眼;就又被吓得魂不附体,几欲昏倒过去。
在净涪的脚下,倒着六七个软绵绵的人。他们的脸色简直纸一样死白,没有半点血色,发白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正直直地望着他们这边。再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不是他们程家的下人又会是谁?
而门槛边上,程沛萎顿在地,无力靠在门扉,木木呆呆地望着那些尸体。
程先承程次凛这些人只敢扫了一眼,便都将视线黏在净涪头顶上的那颗金灿灿舍利子上。
净涪也不理会他们,忽然一指点上那个还泛着血色的妖异白玉玲珑小塔。随着他的动作,他头上的那颗舍利子忽然将周身佛光一敛,直直飞落,压在那个白玉玲珑小塔的塔尖。
程先承等人只觉眼前一暗,那颗金灿灿的舍利子已经不见了。可他们也不敢乱看,还将视线黏在那半空中,一动也不动。
“沛哥儿。。。。。。”
得到消息跌跌撞撞闯过来的沈安茹一眼看见萎顿在地程沛,扑过去将他搂进怀里,急急问道:“沛哥儿?沛哥儿,你怎么了。。。。。。”
没得到回应,她一边死搂着程沛,一边扭头去叫净涪:“涪哥儿。。。。。。涪哥儿,你快来看看,看看沛哥儿怎么了?”
净涪一边将那座收敛了所有神异变得普通黯淡的白玉玲珑小塔收入褡裢里,一边朝沈安茹走去。
他低头看了看木愣愣的程沛,手中掐起一个法诀,当着众人的面摄出一缕黑色的魔气。
这一缕魔气其实是程沛从胎里带出,来自于当日投胎之后的皇甫成,和净涪中午消磨掉的沈安茹身上的魔气一个来历。可这在场众人,除了净涪自己外,没有一个清楚。
看着那缕到了净涪手里还在四处游移不定的黑色魔气,众人都是心头一惊,齐齐往后退开了几步。
唯有沈安茹动也不动,就看着净涪动作。
净涪收了那缕魔气,便从褡裢里取出一串沉黑色的佛珠来。
那串佛珠通体雕刻着细小的经文,却又似乎光滑细润,在屋中昏黄的烛火里透出一层淡淡的金色佛光。
一看就不是凡品。
程先承和程次凛等人心头一动,想说些什么,却又都不敢开口。
净涪执起程沛的手,从他的中指中取出一滴精血,看着那滴精血没入佛珠中消失不见,这才将那串佛珠戴在了程沛的手腕上。
说来也神奇,程沛才带上佛珠,当下就打了一个呵欠,靠在沈安茹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净涪放下程沛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沈安茹搂着程沛的手终于放松了一点,她低下头看着程沛,轻声叫唤:“沛哥儿。。。。。。沛哥儿。。。。。。”
净涪拉了拉沈安茹的衣角,见沈安茹抬头看他,便伸手指了指房中。
沈安茹点头,抱着程沛进了房。
她每走一步,脸色就坚定一分,也更平静了一分。
净涪看着她,微微勾起了唇角,他沉黑的瞳孔映衬着屋里明亮的烛火,格外的摄人心魄。
一路进了内室,沈安茹将程沛放在床上,才刚要退开,却发现自己的衣裳被程沛紧紧地拽拉着,难以脱开。
沈安茹犹豫了,净涪却轻轻地将她往床上推了一下。
沈安茹明白净涪的意思,她也不愿意惊醒此刻沉睡的程沛,便冲着净涪点点头,就这程沛的动作,陪着程沛在床上睡下。
沈安茹身上穿着的并不是惯常夜寝时穿的亵衣,躺在床上很不舒服,但她安然地躺在床上,细心地将程沛护在怀里。
净涪定定地看着沈安茹动作,最后亲自替他们放下幔帐,这才转身往门外去。
见得净涪出来,程先承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程先承退开一步,给净涪让出位置,问道:“小师父,这些该怎么处理?”
他们刚才壮着胆子看了,但也只看了几眼,就不敢再看了。
这里躺着的这些人,别说血了,就连骨头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堆肉。。。。。。
净涪挥挥手,程先承等人像是得到了赦令一样,连忙让出一片空地来。
走到这些尸体近前,净涪低头合十一礼,接着屈指一弹,几点金黄色的火花射出。
火花落在尸体上瞬间燃起大火,金黄色的明亮火焰跳跃,不过一刻钟时间,这六七具尸体便只剩下了一堆灰烬。
净涪又是一躬身,从褡裢里取出六七个瓷罐来。
出来之前,已经有过一次外出游历经验的净音特意让他带了不少。
程先承等人正奇异间,就见一阵风起,地上的灰烬被风卷着各自落在打开的瓷罐中。
净涪将瓷罐盖子盖上,转身看着程先承等人。
程先承和程次凛乃至后头赶到的程老太太等人都不明白净涪的意思,呆愣愣地回望着净涪。
还是大管家明白,看了程先承一眼,上前一步道:“这些。。。。。。不如先请小师父收着,等明日叫来他们家人,再看看他们的意思?”
程先承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对。。。。。。”
净涪也不在意,随手将那些瓷罐收起。
“今日折腾了一日,时间又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程先承看了程家众人一眼,转头又笑着问净涪:“小师父是要回邀天院还是?”
净涪摇了摇头,伸手一指院中内室。
程先承明白地点头,也不勉强,或者说,是经历了今夜,见识了净涪的力量,不敢勉强。
等到一众人等散去,整个院子里就剩下纨素、射日等人。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冲着站在那里的净涪一拜,各自按着各自的职守安排行事。
净涪站在院子里,对着那火焰烧起的地方敲了三遍《地藏菩萨本愿经》暗了众人的心,便入了挽书院。
简单梳洗过后,净涪就进了内室。他动作轻巧地在纨素安排的软榻上坐下,并不曾打扰到沈安茹和程沛。
但净涪知道,一直到他在软榻上坐下,睡在床榻上的沈安茹才真正睡了过去。
净涪看了床榻一眼,将那座白玉玲珑小塔托在手上细看。
这白玉玲珑小塔有九层,每一层都有门户长栏,塔身上还刻印着纷繁错杂的图案纹路,粗看只觉极其好看,细看却又像是吞噬人魂魄的漩涡。
净涪知道,这座看似白玉雕就的玲珑小塔真正的材料,是白骨和血液。
白骨堆垒而成的塔身,白骨雕刻而成的纹路,白骨铺就的塔底,白骨修建而成的门户。。。。。。
一个成人全身的骨骼还不够铺就小塔的一块地板,一个成人全身的血液还不够黏合两块地板!
万人的骨骼和血液也只够修建一层粗陋的小塔而已。
这就是景浩界鼎鼎有名的白骨道至宝,白骨玲珑塔。
净涪看着这座白骨玲珑塔,一双眼睛渐渐显化成异色双瞳。
在他耀金色的左眼里,这座小塔挤满了怨恨暴戾的灵魂,他们整日痛苦哀嚎,也在不断地诅咒着所有碰触甚至是见到这座小塔的人。
在他沉黑色的右眼里,这座小塔沉凝着最暗沉的墨色,但这暗沉的墨色中,有流转着黑色的流光,流光盘旋间,自有无穷奥妙浮显。
但无论是净涪的哪只眼睛,都能看见,这座小塔不完整。
这件异宝,是残破到不能再残破,只剩下一个残壳的废宝。
所以,它才能被程沛那个捣蛋的熊孩子不知从哪里扒拉出来。所以,这云庄这沛县还能有活人生存下来。
净涪伸指点上塔顶上的那颗舍利子,舍利子金光大盛,将整个白骨玲珑塔笼罩在佛光之中,一点点慢慢冲刷。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是第一更。
另外,谢谢各位亲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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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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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涪没搭理他;心神一动,一颗金灿灿闪着毫光的滚圆舍利子自他天灵冒出,当空一照;璀璨佛光瞬间大盛;映照得整个正堂一片金黄。。
程大太太只觉眼前一亮;正要细看;却觉得头脑一沉,整个人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净涪毫不费力地支撑着程大太太绵软的身体;抬头望着程大太太身上被逼出的那一股股黑色魔气,眼神渊深沉黑。
感应到那些魔气的存在;舍利子猛地一震,空中隐隐响起梵音,而那些洒遍整个正堂的佛光猛地收起;团团聚在程大太太身上,削弱消融着那一股股黑色魔气。
直到这些魔气被消磨殆尽;那颗舍利子当空一晃;收了金光飞回净涪的身体消隐不见。
净涪闭着眼睛将自己的头重又埋进程大太太怀里。直到半日之后;程大太太苏醒过来;等到程大太太站稳了,他才松开手,往后一步退出了程大太太的怀抱。
程大太太眼底一直沉郁的戾气暴躁已经全部散去,只有那柔婉明丽一如当初。
此刻,她站在原地;复杂地望着净涪。
净涪却只是低垂着眼眸又往后退出三步远,屈膝跪下,郑重地给程大太太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拜谢母亲生养教导之恩。
惭愧连累母亲多年挣扎与本心和魔性之间。
祈愿母亲日后万事顺遂,长寿安康。
。。。。。。。
净涪虽然没有言语,程大太太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单手持帕捂嘴,压下喉间的哽咽,却挺直了背梁站在原地,生受了净涪的大礼。
待礼毕,程大太太快步向前扶起净涪,再开口却是:“小师父,”她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小师父快快起来。。。。。。”
她拿手帕抹去眼角的泪珠,努力笑道:“小师父一路走来辛苦,还是先去梳洗歇息一番。别的事,稍候再说也尚未迟。。。。。。”
净涪的视线稍稍偏移,并不看她,却也不拒绝,点头应了。
她又勉强笑了,冲着外头叫道:“纨素。。。。。。”
纨素自外头进来,身后还领着净涪昔日的小厮射日。
程大太太看也不看他们,只还望着净涪,问道:“邀天院里可都准备好了?”
纨素退让一步,射日低头回道:“回太太话,一切用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大少爷。。。。。。小师父回去了。”
程大太太柔声道:“你快去吧,待休憩过后再说。。。。。。”
净涪看了程大太太一眼,点了一下头,转身往邀天院去。
射日连忙跟上。
程大太太站在原地,望着净涪消失在小门后。
纨素站在她身后,担心地叫了一声:“太太。。。。。。”
程大太太没理会她,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闭了闭眼,回身道:“回去吧。”
一主一仆一路走得很慢,也走得格外的沉默。
在这一片沉默中,程大太太似乎回到了过去。每走一步,她都能看见自己。初初嫁入程家还心有不安的新妇,新婚燕尔初掌家事的娘子,诊出喜脉既喜又惊的小妇人,夜夜惊梦脾气暴躁烦乱忧心的小孕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痛不欲生又喜不自胜的小产妇,性情急躁烦乱不安甚至满身戾气的大太太。。。。。。
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她走到今日,才算是找回了熟悉的那个自己。
沈安茹笑了一下,笑声极其奇怪。
纨素听见,心头一惊,猛地抬头望着沈安茹的背影。
沈安茹并不在意,渐渐走近那个熟悉又似乎陌生的院门,站定,抬头望着那块门匾。
院子里迎了上来的侍女嬷嬷正要行礼问安,却猛地停在原地,不知是要继续还是不去打扰女主人。
沈安茹仰着头打量了门匾好一阵才低下头,对着当先迎上来的那个嬷嬷笑了一下,道:“嬷嬷,我回来了。”
沈嬷嬷也不知怎么的,见了沈安茹这个笑容,眼睛兀地一酸,竟就要掉下泪来。
好不容易把持住,沈嬷嬷哽咽着应了一声,连忙带着其他人将沈安茹迎了进去,连本来替程沛准备好的那一车轱辘的好话都忘了说了。
净涪回了邀天院。
追月、凝星等人早早得到消息,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
净涪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径直就去了净房。
一番梳洗沐浴之后,换过一身簇新僧袍的净涪在正房中坐了下来,射日、追月、凝星三人站在他跟前,一一跟他回禀前事。
自净涪入了妙音寺的消息,本来还不□□分蠢蠢欲动的凛风院后院一下子彻底静了,死水一样平静无澜。
因此,凛风院正院的事儿少了不少。但与之相反,挽书院程沛那边就乱多了。
老太太的人、大太太的人、原本中立旁观的世仆。。。。。。
虽然不至于你争我斗的闹个你死我活,但也乌烟瘴气,惹人笑话。
净涪垂着眼睛听着,一直等到三人说完,他才抬起了眼,看着他们。
射日、追月、凝星三人心底一凛,俱都挺直了背。
净涪取过旁边放着的褡裢,从褡裢里拿出三个玉瓶一一分给他们。
射日、追月、凝星三人摒住呼吸接过玉瓶,握着玉瓶的泛白手指颤抖着,却还都看着净涪,等着他的命令。
净涪还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
射日、追月、凝星三人一个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