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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出乎他的意料,净孔也是极其可惜地摇了摇头:“没。。。。。。”
净安深吸一口气,话中却仍显出几分怒气来:“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净孔却又是看了他一眼,眼神活像再看一个蠢蛋,净安被他撩拨得身上挂着的佛珠都是一晃一晃的,竟只听得净孔一句:“没喝过还能没听说过么?”
就在净安净孔这一对小伙伴险些为了传说中的净涪煮的茶水闹出一股火的时候,真正将装着茶水的茶盏送到鼻端轻嗅茶香的清笃禅师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他也没说什么,还是将手中杯盏送到唇边,抿了一口茶水细细地品。
一口茶水品完,又是一口继续慢慢品着。等到三四口后,清笃禅师才一口将杯中茶水喝完,然后就将空空如也的茶盏放到案桌上。
净涪坐在他的对面,只是垂下眼睑静坐,并不像往日那般去替清笃禅师续茶。
五色幼鹿也在这小阁中显出了身形,它的面前也摆放着一个它惯常使用的茶盏。
清笃禅师饮尽杯中茶水的时候,五色幼鹿也刚好将茶水吸入口中。然而和清笃禅师不一样,五色幼鹿摇晃着脑袋,“呦呦”地叫了两声,撒娇一样催促着净涪为它续茶。
然而净涪也只是默然静坐,没有什么动作。
“咔嚓”一声轻响,清笃禅师将阖上杯盖的杯盏放在案桌上,清湛湛的似乎能够看到人心底的目光落在净涪身上。
净涪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不发一言。
清笃禅师笑了一下,问道:“师侄啊,今天的茶水。。。。。。”
清笃禅师话还没有说完,净涪眼睫扇动,正要抬起视线来直视清笃禅师,旁边的五色幼鹿先就“呦呦呦”地叫了几声,很不赞同地打断了清笃禅师的话,然后它脑袋一晃,茶壶提起,细长的壶嘴往它面前的那杯盏里倒去。
杯中盛满茶水,茶壶被放下,它自己去吸尽杯中茶水。待到杯盏空了,又满上,空了,又满上。。。。。。
清笃禅师和净涪齐齐看着五色幼鹿动作。
直到净涪煮出来的这一壶茶水被五色幼鹿自己饮尽,它才晃悠着脑袋放下了那个空了的茶壶。
“呦。。。。。。”
它伸着脖子,直直地望着清笃禅师,眼中神气满满,绝对不会让人曲解它的意思。
我主人煮的茶水很好喝的啊!你看,这不就被喝光光了吗?连一滴都没剩下呢!
清笃禅师看着五色幼鹿,脸上的笑憋了又憋,到了最后实在憋不住了,他就转过脑袋去,笑出声来。
“哈哈哈。。。。。。”
五色幼鹿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又回过头来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净涪,也不知道它看出了什么,竟再度冲着清笃禅师鸣叫起来。
第183章 灵会名额()
等到他笑够了,清笃禅师重新坐正了身体,咳了两声清清喉咙,伸手将自己的长须长眉整理妥当,再抬起脸来看着净涪和五色幼鹿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全数褪去,只剩下无波无澜的平静。
净涪这会儿也抬起了眼睑,那双幽深平静的眼眸直直地迎上清笃禅师的目光。
整个小阁在这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竟而生出几分针锋相对的感觉来。五色幼鹿颇有些坐立不稳,它看了看清笃,又看了看净涪,最后仍旧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弄出一点声响。
这小阁里唯二的两人压根没有在意它,仍旧一个审视地望着对方,一个则无畏无惧地直视对方的目光。
清笃禅师看着净涪,视线从他的双眼上移,在他的眉心印堂处顿了一顿,又滑落下去,再一次对上净涪的目光。
须臾,清笃禅师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很轻很浅,却扎扎实实地打破了这一场短暂的对峙。这一声叹息过后,整个小阁里的气息也都缓和了许多。
清笃禅师既然率先退让,净涪也没有要得寸进尺,他垂下眼睑,收回了视线。
清笃禅师心中一笑,眼中也就自然而言地露出几分笑意,他问道:“可是因为因果?”
净涪抬起视线看了清笃禅师一眼,微微颌首,应了。
清笃禅师眼中笑意不减,声音带出了几分叹息:“我也真是没有想到,你的法眼居然这么快就能窥见因果。。。。。。”
清笃禅师是真的没有想到净涪居然这么快就能通过法眼窥见因果一道,再想到净涪身上的那尊金身,眼中笑意加深,差点就要连声叫好。幸好他想起了净涪这会儿的情况,于是他便只是舒了一口气,和净涪说道:“如果是因为因果的话,我看你对自己的情况也不是一无所知,我也就不多话了。只有一点,你还需谨记。”
净涪沉默地等着清笃禅师的话。
但见清笃禅师稳稳地坐在案后蒲团上,长须长眉自然垂落,那双睿智的眼睛慈和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此世间诸般,皆是因缘,不应强求,自当随缘。”
净涪沉默了一瞬,双手合十向着清笃禅师一礼。
清笃禅师不知道净涪有没有真的将这话听了进去,但他其实也不太在意,这个年纪的小弟子么,只要能够醒悟,哪怕一时入了迷障也不打紧。毕竟没有谁能够无风无雨一路顺顺畅畅地在修行的道路上走下去。
迷障和魔障,何尝又不是一种修行?
点了净涪这么一句后,清笃禅师便随意提了一句正事:“这一会寺里去万竹城的弟子已经确定了,除了你之外,另有七人,你若空闲了便见一见,没空闲的话那就算了吧。”
净涪点了点头。
在来藏经阁之前,净涪就已经猜测出走这一趟藏经阁,约莫为的就是这一件事了。
因为净涪在上一次竹海灵会擂台赛上夺下了魁首,所以妙音寺便多了三个参加竹海灵会的名额,净涪自然而然占去一个,剩下的七个,就分散给妙音寺里的青年一辈杰出弟子。
如果不是净涪修的是闭口禅,凭他的威望和修为,他必定是妙音寺这一次参加竹海灵会诸弟子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但因为净涪自身的状况,所以情况就有些不同了。
净涪并不在意。
在他离开藏经阁后,净涪一向清净的禅院里很是热闹了一番。七位拿到竹令的师兄或三五成群,或两两结伴,又或是独自一人上门拜访。但凡他们上门来,净涪也都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不特意疏远,也不刻意亲近。
如此几番过后,净涪干脆就取了闭关的木牌挂在院门门扉上,自己只在屋中静坐。
那七位师兄能得到妙音寺中诸位禅师和尚的认可,拿到参加竹海灵会的竹令,确实是妙音寺三十岁以下的出众弟子。净涪看过了几回,虽然他们确实各有各的闪光点,可真要说起来,还是比不得净音和净思,甚至连净尘净罗都很有不如。
净涪勉强招待过几次后,实在是没了那个耐心,他现在在妙音寺里的状况又和当年皇甫成在天魔宗状况大大不同,完全不需要他委屈自己去和他们结交来为自己改善待遇,他又何必?
听闻净涪闭关的消息,那七位妙音寺沙弥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各自散去。
他们早就听说这位声名在外的小师弟好静,少与人结交,是以对于净涪这会儿的闭关,其实真的没有多少人感到意外。唯一有些担心的,也就是不知道净涪能不能赶得上竹海灵会的时间。
如果净涪闭关错过了时间,误了竹海灵会,那他们身上的压力可就。。。。。。
虽然也拿到了竹令,可这些沙弥其实都清楚自己的实力,他们确实想去会一会各方天骄,但并不真的就指望自己能够如同净涪师弟那样一举夺下魁首。
这等事情,他们真办不到,还得净涪师弟来啊。
妙音寺这边定下七位弟子的名额速度极快,但其他各处,特别是道魔佛三门之外散落在景浩界各地任由各方势力争夺的那些竹令,却始终没有浮出水面。没有人知道,这些竹令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落到了年龄适宜的修士手上,又有多少还在各处隐匿。
甚至连那些拿到了竹令的修士也不知道。
沛县云庄的程家大宅院里,程沛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身上简朴的着装,伸手拍了拍自己腰间挂着的那个储物袋,又摸了摸袖中暗藏的那一个储物袋,再看看亵裤边上那一个隐秘的储物袋,终于忍不住问司空泽道:“师父,这样真的就可以了?”
司空泽坐在碎片上,晃悠着脑袋道:“可以了,走吧,再晚一点,你就真的拿不到竹令了。”
程沛最后看了一眼镜子,想了想自己身上那三个储物袋里装满了的那些阵盘,也觉得自己是尽了全力去准备了,便就要转身往外走。可他心里实在没底,边走还边问司空泽道:“师父,如果我抢不过,你会帮我么?”
面对这第一百另一遍的询问,司空泽也不晃悠脑袋了,他直接给了程沛一个白眼,道:“要我帮忙的话,那你拿到了竹令也没用!”
程沛熟练地拐出程家,压根没回头看一眼,不过转了几转,便就隐入了人群中,消失不见。
“可拿到了竹令,我就可以去竹海灵会了啊。。。。。。哥哥见了我,必定很惊喜。。。。。。”
司空泽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是见你上了擂台还没和对手耍过两招就被扔下台去的那种惊喜吗?”
程沛也不和司空泽守师尊弟子之间的规矩,直接反驳道:“可我现在已经是炼气大圆满了啊,当年和哥哥他争夺擂台赛魁首的那个左天行,他当时不也就炼气大圆满的修为吗?我和他比起来,又差到哪里去了?”
司空泽没见过现下的这个左天行,但左天行的赫赫威名,他如何不知道?更甚至,在他的记忆中,他和后来的左天行也很有几次合作。对于这一位道门最顶尖的骄子,司空泽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如今他这个天资确实不错但和左天行比起来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小弟子居然要拿自己和左天行比?而且还不只是一次两次!
司空泽已经不想再来和程沛班扯了。
司空泽的沉默并没有打击到程沛,他反而很高兴地笑了两下,得意洋洋地继续和司空泽说道:“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看好左天行啦,但左天行是我哥的手下败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要反对,那好!拿出个事实来啊!”
对此,司空泽真的无话可说。
程沛“嘿嘿”两声,见好就收,免得真的惹怒了司空泽,到时候不好请他出手。
待出了城镇的门口,程沛来到一处拐角处,拿出一个纸鹤往上一抛,一道灵光闪过,一只体态舒展的白鹤就出现在他面前。
程沛给白鹤喂了一枚灵石,翻身就上了灵鹤。
灵鹤震翼而起,一道灵光自灵鹤顶上飞出,护持程沛周身。
程沛熟练地一拍灵鹤鹤顶,心神一动,灵鹤带着他化作一道白光掠过天际,向着他早先确定的方向飞去。
程沛坐在灵鹤背上,手上托着一只罗盘,罗盘指针不时划动,指向其他不同的方向,可他只是谨慎地掐诀,并没有要灵鹤转向的意思。
灵鹤带着程沛走了三天三夜,期间程沛还给它喂过五次灵石,一人一鹤才终于在一处山坳坳里停了下来。
程沛收起重新化作纸鹤的灵鹤,谨慎地看了看山坳坳那阴暗的深处,深吸一口气,最后再问了一次司空泽。
“师父,如果我危急,你会带我走么?”
司空泽这会儿也不和程沛争,他坐得笔直,极其认真用力地回了程沛一个字:“会!”
程沛吐出那口长气,再不犹豫,紧握了手上的罗盘就往山坳深处走。
第184章 众僧出发()
大半个月过去后,程沛才衣衫褴褛一身狼狈地从山坳深处走出。还没有往外行出多远,也顾不上地上那阴冷冰寒的积雪寒霜,程沛就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鹅毛一样的雪片打落在他的脸上,又很快就被他的体温融化成冰冰冷冷的雪水。雪水从他脸颊上滑落,一小部分流入他脸上犹沁着血丝的伤痕,一小部分将他脸上的泥污冲刷开去,露出一小道干净的皮肤。
司空泽看着他这样狼狈的样子,不由催了他一遍:“别傻愣着了,快找个地方避雪吧。你现在这样子,随便碰上一个野兽都没有还手之力。”
“真要被一只野兽咬死,你也不用等人来替你收尸了,直接原地埋了好吧!”
程沛不在意司空泽不太好听的话,踉踉跄跄站起,缓得一阵后,便就摸出一个阵盘来。他往阵盘里拍入一块灵石,随手便将这个阵盘往脚下一扔。
流光闪过,很快就以那阵盘为中心,升起一道莹白色的屏障,将他整个人连带着他的气息一并护持起来,隐入浓重的雪雾之中,消失不见。
飘扬纷飞的大雪很快掩盖了他的痕迹,只留下一片的银白。
程沛吐出一口气,又自储物袋里翻出一个蒲团扔在地上,自己往蒲团上坐了,这才看着阵禁外面的大雪出神。
司空泽看着他动作,如今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再催他。
催什么呢,一个半大的孩子,第一次亲手夺去别人的性命。总得给他点时间让他自己平复下来。
司空泽不说话,程沛却忽然开口了:“他躲到了这么隐蔽的地方,也没能真正躲过去。。。。。。师父你说,他到底有没有后悔过拿到这枚竹令。。。。。。”
他没有再看阵禁外面的大雪,而是低垂了视线,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手上的那枚竹令。
程沛难得这么安生地和他说话,司空泽也没有要去刺他,便只是淡淡地道:“如果换了是你,你会后悔?”
程沛沉默了半刻,认认真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不。”
司空泽又道:“这不就得了。”
程沛又沉默了下去,但看他情况,却不像刚才初初走出那山坳坳那样的压抑。
司空泽想了想,决定拿些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之后,你打算怎么和程家交代?”
说到程家,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哪怕是程沛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程次凛和程先承知道他手里有这一枚竹令,是会愿意让他去万竹城试一试,还是更希望他将这枚竹令上交,让这一枚竹令成为一件可以为家族换取好处的奇珍异宝。
程沛握紧了手上的竹令,想到现如今程家混乱的状况,年纪不太大的他也实在是有些头疼。自那一回他哥回来一趟后,他父亲和祖母就极其不对劲。
祖母狂躁易怒,又总是疑神疑鬼,惹得大家都不安生。哪怕是被祖父训斥好几次,落了颜面后,也不见她有丝毫悔过,反而越加暴戾,前年惹怒了族老,被族老锁入了祠堂整整一年,好不容易出来了,也依旧没有任何收敛。
程沛隐隐听到风声,对于他祖母,他祖父已经很不耐烦,甚至都有了要废掉她修为的念头。
和祖母一样,父亲也是敏感多疑,阴狠毒辣,无缘无故的就能对人出手。早之前将他自己院子里的仆从侍婢统统换了个遍,便连曾经最受他宠爱对他有过救命之恩患难之情的花君,也都被他亲自带人拿了,锁入他新设的暗牢里。听说后来花君忍无可忍之下,被迫潜逃,到如今也没有个消息。花君落得这般下场,他身边其他人的结果也没能好到哪里去。死的死,残的残,废的废。能安安生生继续在他身边伺候的,十中无一。
程沛和母亲沈安茹也被他斥责过,幸好也只是斥责,不然,他们怕也不能好好地在程家大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