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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惠姐便道:“现在走的,聂家不追究。”
话音刚落,朱氏身后的亲友们马上摆手道:“这跟我们没关系,我们马上走,马上走。”
几乎是转眼之间,朱氏身后的人跑光了,朱氏也很想跟着跑,只是洪家人都已经围上来了,哪里还能跑的了,早就人拦住她。
朱氏此时是真怕了,怀里的孩子哭的更痛,朱氏不禁把孩子抱高些,喊着道:“你们想怎么样,想怎么样。”
旁边有人冲过来把朱氏的孩子抢了过来,朱氏大惊,马上喊着道:“还我的孩子,还我……”
一语未完,众人动起身来,倒不是全部动手,全部动手能直接把朱氏打死这里。只是两三个人动手,其他人都走了,朱大爷倒是没走,只是他刚才挨了一顿,站也站不稳,此时哪里帮的上手。从朱氏手里抢过孩子那人,更是直接把孩子塞到朱大爷手里,朱大爷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想拉,哪里能拉的开。
如此一通暴打,朱氏脸上直接开起了佐料铺,牙龄掉了好几颗,话也说的不太清楚。朱大爷在旁边痛苦哭泣,跪下来求聂二太太道:“好太太,我妹妹不懂事,给太太惹麻烦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谅她这一回吧。”
聂二太太冷然看一眼朱大爷,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况这一切,是她早跟冯惠姐说好的。她是善与忍耐,也不想跟人起冲突,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这向来是她的信条。但她真不是圣母,说一句错了,就要得到宽恕,她真没那么伟大。
与三房这样,既然已经撕破脸,上了全武行,那就一次把事情做绝,实在讲不通道理那就不讲了,先以武服人然后再以德服人。打到朱氏以后想到二房就怕了,以后自然就知道拿什么态度对大房和二房。而且问洪家借了人手,借一回就是一个人情,那还不如一次把事情解决了。
朱氏开始还能叫几声,打了一会之后,朱氏就彻底叫不出来了,眼睛倒是睁着的,整个人似乎却处与半昏迷状况。冯惠姐看着差不多了,便让人住了手,朱大爷眼泪掺着血水往下流,一手抱着外甥,另一手就去扶妹妹。
朱氏大口喘着气,眼睛看着冯惠姐与聂二太太,满眼的惧怕,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朱大爷手里的孩子哇哇哭的喉咙似乎都哭哑了。
聂二太太缓步走向前来,看向朱氏的神情冷漠平淡,却是道:“你以为旁人几句闲话,你就真占理了吗,自以为是主持公道的圣母们,这个时候怎么不来帮你。有句俗话说得好,公道自在人心,箫大爷把财产分为三份,是为了回报聂家的恩情,二房是跟三房一样占了便宜,二房也该是十八两银子净身出户,但大房给了恩情,愿意白给这么多钱,二房上下都是感激不尽。”
“……”
“我不计较你四处乱说抹黑我的名声,是因为我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并不是因为二房怕了你。二房是没什么人才,但也没那么好欺负。今天算是给你们长个记性,你心里怨也好,恨不好,我管不着,但记得管好你自己的嘴,没有人对不起三房,更没有人对不起聂烃。”聂二太太冷声说着,神情依然淡然,话语却是冰冷彻骨。
朱氏被打的说不出话来,朱大爷早就点头如捣蒜,道:“二太太大量,都是我家的错,以后再不敢在外胡言乱语
。”
聂二太太又道:“马上找房子搬出去,更不要想着去找大太太的麻烦,不然你们朱家肯定在青阳混不下去。”
一直以来箫殇对此事没有做任何反应,自身忙碌是一部分,还有就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分家嘛,不管怎么分,总是会有人不服,只觉得自己分的少了,别说宗族各房之间闹,为此闹到公堂,最后便宜县老爷的都不是少数。二房已经白得了这些财产,若是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实在是无能至极。
相反的若是闹到聂大太太跟前,跟聂大太太这样大吵大闹,箫殇知道了肯定会管。二房男丁这么多,不用箫殇一个女婿出头,大房却只有聂大太太一个,自然是养子出头。
“是,是,二太太放心,以后绝不会如此了。”朱大爷说着,这话绝对真心,这回事情让朱家彻底认识到聂家二房的能耐,如何还敢再闹,就是闹到公堂上,朱家也绝对占不了便宜。
聂二太太看看朱氏,道:“好自为之。”
朱氏被扶回家三天后,三房就搬了,时间如此紧,找的自然不是多合适的房舍,是北街的一处,离聂家很远,离朱家倒是挺近,马马虎虎还算在青阳的中心地带。前后三进院落,带家具一起总共六百两。搬迁速度更快,两天时间就全部搬完了。三房搬完家第两天,聂烃离开了青阳出门去了。
消息传到二房时,聂二老爷和聂二太太都愣了一下,二房发威把朱氏打成那样了,三房搬迁并不意外,意外的是聂烃这时候走了。先不说朱氏伤的如何,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天气又冷,并不是做生意的好时候,聂烃就是再想着要出门,也该等到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生意也出来了。
“听说三爷跟三奶奶大吵了一架,三爷骂三奶奶惹是生非,三爷是生气了才走的。”旺财家的说着,这是她找三房的下人打听的,其中有许多细节她没说。
朱氏被打成那样抬回来,聂烃对她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是指着她大骂。哥儿好像也不太好,有点着凉,似乎是受了惊吓,倒是找大夫来看了,聂烃本人却没过去看,只让奶妈好好照看。
聂烃会选在这个时候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外头传言开始说三房的不是,二房大展神威把朱氏打成那样,本来四处乱说二太太是黑心伯娘的少了。虽然也有人说把朱家的店铺都砸了,二房有些过份,但究其原因也是三房先过份的。
聂二太太听得冷笑,果然不出她所料,朱氏大闹失败之后聂烃马上就变脸了。朱氏敢来二房闹那么凶,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与聂烃,聂烃也觉得自己亏了,朱氏才会那么理直气壮。朱氏才嫁过来多久,对聂家的事又知道多少,要是聂烃觉得这个分法没问题,朱氏也不敢这样闹。这就是典型的,拿着朱氏当枪使,使好了他占便宜,要是出了问题,那也是朱氏的错。
“唉,小三……”聂二老爷一副恨不铁不成钢的模样,他是伯伯,与聂烃有实际血缘关系,跟聂二太太这个伯娘还不同。只是他这个伯伯太无能,真不知道拿聂烃怎么办。
聂二太太不想就这个话题跟聂二老爷说下去,把朱氏狠打了一顿,聂烃也走了,与三房的亲戚也彻底做到头,亲戚关系都断绝了,要是说多了,聂二老爷弄不好又要多事,便对旺财家的道:“只要把房子空出来了就好,吩咐下去,家里不管主子还是下人,都不要跟三房扯上关系,以后好歹随他们去。”
“是。”旺财家的连连答应。
第113章()
临近新年聂家上下忙碌起来;搬迁之后第一个新年,聂二太太张罗着过年事宜。聂二老爷;聂炀连带着冯惠姐却是忙碌店铺;店铺新开张,各种不懂,开头出的错不少,事情也就显得多了,新年又是米铺旺季;也就格外忙碌些。
又是收春季租之时,聂炀打包东西带着小厮收租;庄头到送到家里那是大户人家的做法;一般的地主肯定是自己去收,雇佃农帮忙装车拉回来。除了二房的几处庄田外,还有大太太的庄田,聂炀也一并代收了。
“不赚不赔,头一个月生意能如此也算不错了。”聂二老爷一边拔着算盘珠子,一边笑着对聂二太太说,又道:“等到炀儿把春季租子收上来,卖自家的东西,佃农们少受一层盘剥,与我们自己也有利。”聂二太太听得也是舒口气,米铺开起来了她也放心了,本钱且不说,若是连米铺都经营不好,二房就真要绝了做生意的念头,老老实实的收租吃饭。笑着道:“老爷辛苦了,眼看着年下,伙计们也跟操劳几个月,老爷看看什么时候合适,我张罗席面送过去。”
伙计并不是下人而是雇员,每逢过年过节,或者东家生日、大喜之时东家总要置办酒席给伙计们同乐。以前聂家船行时就如此,只要箫殇在家,肯定是他坐席相陪,一起喝了几杯之后,让伙计们自由活动。
“跟傅伙计商议过,十八关门,不如就十八晚上,下午时你派婆子把席面抬过去,我晚上招呼他们吃酒。”聂二老爷说着,这种事情以前他也常做,箫殇不在家,就是他坐陪。又道:“记得把荷包缝好,几个新手伙计每人五两就够了,两个老伙计要十两。”
“柳姨娘己经做好,到时候我让婆子一起带过去。”聂二太太笑着说,家里请不起针线上的人,像这种小东西都是自己动手,过年事情多,再加上她的眼神也不如以前,便让柳姨娘代做,柳姨娘答应的很痛快,干活也俐落,两天就做出来了。
“噢……柳姨娘啊……”聂二老爷神情多少有几分不自在,原本他很喜欢柳姨娘,只是聂家分之时柳姨娘的冷淡让他有些寒心,就是冲着钱跟的他,这也表现的太明显了些
。搬家,开店,张罗生意,他忙的脚不沾地,再加上年龄大了,在女人上面不自觉得节制了。他确实有日子没去过柳姨娘屋里,柳姨娘也似乎并不怎么讨好他。
聂二太太看聂二老爷的脸色也晓得他心里想什么,笑着道:“开春之后芸芸的老师就来上课了,柳姨娘想搬到后罩楼上住,我己经允了,等出了正月就收拾屋子。”
“这样安排也好,芸芸大了,是不好总跟姨娘一屋住。”聂二老爷说着。
聂二太太笑着道:“今天芸芸还说想你了,趁着今天回来的早,芸芸还没睡,不如你去看看她。”
聂二老爷心中正有此意,只是来了正妻屋里,不好再出去到妾室屋里去。现在听聂二太太如此说,便马上道:“那我过去看看。”
“去吧。”聂二太太含笑说着。
把聂二老爷打发走,聂二太太舒了口气,过年的事务还有这么多,从早到晚没一会清闲,晚上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实在不想跟聂二老爷说那些有得没有的,打发到柳姨娘那里了,她也能清静一会。
叫来丫头侍侯梳洗睡觉,丫头放下帐幔,聂二太太几乎是沾枕就睡了。临睡之前脑子里还想着,祭祀,年酒名单,贴子要在年前送过去,还有聂炀出外收租,也不知道顺不顺利,天气又冷,别冻着了才好。
腊月十八店铺关门,聂二老爷带着伙计们吃酒,发红包,闹腾了一天才算完。二十日下午,聂炀回来了,身后带着几大车的东西,先招呼着众人吃饭,粮食之类的搬入仓库。还有一些鸡鸭鸡味则是送到家里来。
除了东西外,现银还有几十两左右。聂炀把东西清点完,连同银子和帐本一起交给聂二老爷,聂二老爷先看了看,又交给聂二太太保管。至于大房的田产,收上来的只有梗米,其他的全部都是现银,这是为了大太太使钱方便。
聂二太太把大房的帐本和银两先收下来,梗米另外放好。等到祭祀事宜全部收拾好,到了腊月二十七,聂二太太带着聂蓉蓉坐车去了城外,把东西交给了聂大太太,然后死活劝着聂大太太到二房过年。
新年是全家团聚的时候,也是最热闹的时候,放聂大太太一个人在城外实在太冷清,就是以前每逢过年和八月十五,聂大太太也肯定回来过。母女俩个死劝,尤其是聂蓉蓉,直言说要聂大太太不过去,她就留下来陪着聂大太太。这是她的真心话,让聂大太太一个人过年,她真是放心不下。
死拉活劝终于把聂大太太劝上车,二房的房舍窄,聂大太太便跟聂蓉蓉暂住一个屋里。聂家的灵位祭祀之处则摆在冯惠姐院落的五间正房里,冯惠姐自己住了东厢房三间。到了腊月二十八,门联全部贴上,一应准备就绪。
祭祀守岁,初一早上是各种拜年,吃了团圆饭后,冯惠姐带着通房出门拜年,聂二太便让她把聂芸芸捎上,聂芸芸己经开始上学,也该带着出门转转。冯惠姐己经能独当一面,以后肯定是她出门应酬,嫂子带着小姑出门也是有的。
聂蓉蓉的亲事己定,并不用出门走动,便跟着聂二太太一起招呼过来拜年的宾客。从早上忙碌到中午,这家太太,那家奶奶,在家招呼怎么也比出门轻松些。新年向来是交换八卦消息的最佳时期,聂二太太本以为年前跟三房打那一架会成为议论的焦点,没想到更劲暴的八卦出炉了,聂二太太都被炸的愣神了
。
消息是梁大奶奶带来的,趁着姑娘们到正房里间说话时悄悄说的,夏家全家搬迁青阳,夏柔以养女的身份出现时众人都怀疑夏柔跟夏家大爷有一腿,事实证明人民群众的想像力实在太不丰富了,夏柔何止跟夏大爷有一腿,她跟许多官老爷都有一腿,夏家能搬到青阳来,并且能做盐商生意,是因为夏柔勾上现任巡盐御史,批盐的条子全是夏柔拿到的。
“想想那几回夏家宴客夏柔那个得意劲,原来还以为是……没想到真是小瞧她了。”梁大奶奶话语中有充满了叹息。
想想这两年冒出来的方四,那气派那本事,洪家上下谁敢说一个不字,公婆在她跟前都得退让三分。放到夏柔身上也是一样,夏家的生意全是她睡出来的,夏大爷赚的钱有一半都是她的,她就是再得意点,夏家谁敢说她。
聂二太太怔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梁大奶奶又道:“听说御史大人喜欢她的很,要正式抬她进门当妾室。”
“夏柔未必会嫁。”一直没说话的聂大太太突然开口。
梁大奶奶听得愣了一下,在她看来女人嫁人是天大的事,像夏柔这样的,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难得有人肯接手,给三品大员当妾室,这是天大的荣幸了。
“也是,御史的孙女只怕都比夏柔大了。”聂二太太愣过神来,顺着说了下去。
年龄差距也许不是问题,但男人年龄大了,就未必还有生育能力。更何况御史家里儿孙满堂,肯定不缺孩子。与人当妾,本来就是下下之选,夏柔进得了门,这几年还好,再过几年男人彻底动不了了,她的苦日子就来了。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话在邱氏身上得到过验证,夏柔应该不会再走邱氏的老路。虽然干的暗娼的买卖,她还是自由良民,趁着年轻有貌时从男人身上捞够了钱,找个老实男人当正头娘子,把钱握在手里,跟夏大爷搞好关系,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比与人为妾自在的多。
正说着闲话,旺财家的引着邱氏和夏柔进来了,梁大奶奶赶紧闭了嘴,叫上暖阁里正跟聂蓉蓉说话的女儿告辞。背后说人闲话当然无所谓,但闲话说到人面前,那就找掐架,大过年的她不想掐架,更不想跟夏柔这种暗娼掐。
“给两位聂太太拜年,新年好。”夏柔上前请安,唇边抿着笑,看看聂大太太和聂二太太,目光便转向从里间转出来的聂蓉蓉,她可以不跟任何人比,却总是忍不住跟聂蓉蓉比。
聂二太太原本是邱氏的丫头,当时她在聂家时,身份也是跟聂蓉蓉一样的,她比聂蓉蓉更漂亮更聪明更有才华,但现在的际遇却是天差地别。她那样辛苦的为自己谋生活,卖身赚钱寻出路,聂蓉蓉却什么都不用做,她就能嫁给箫殇那样的好男人。
“夏太太新年好,两位请坐。”聂二太太微笑着招呼着,上门都是客,以前再有不痛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