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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二太太有几分奇怪地看柳姨娘一眼,柳姨娘最爱八卦,什么事都会议论上几句,突然间如此郑重地说当说不当说,便道:“到底是什么事?”
柳姨娘仍然怕人听到,直凑到聂二太太耳边说,有广济寺的和尚还俗之后到柳家附近当了上门女婿,有回醉酒之后,那和尚就说了许多闲话,其中有一条就是指方七的,说她与白二爷有私,方七嫁聂烃之前就与白二爷有首尾,嫁与聂烃之后两人还私会过,说的是有鼻有眼,连细节都说出来了,实在不像是假的。
聂二太太越听脸色越难看,她不是没怀疑过聂烃休妻的理由,只是伯娘没事去查侄子休妻的真相,纯粹就是吃太撑。尤其是侄子戴绿帽子这种丑事,别说她以前不知道,就是现在知道了,只要聂烃不主动说,她肯定只能装不知道。
不然怎么办,当伯娘的去把侄媳妇偷人的全过程调查的清清楚楚,然后再去安慰侄子说,这是你老婆偷人的证据,你头上帽子颜色正的很,纯绿的,一点不假,这得多二缺的伯娘能干出这样的事。
“还有一件事,我在广济寺里亲眼看到的,想着没妨碍就没跟太太说。当日我见到权秀兰跟白家的小厮一起说话,那小厮当时说是他与权秀兰有私,还求我不要张扬,我想着下人之事也不是大事,若是和尚的话是真的,只怕是守门呢。”柳姨娘低声说着。
要说和尚是胡扯的,她确实见到两人的下人见面。以前权家母女还在聂家,这种无冤无仇却去害人性命的事,柳姨娘不会去做
。现在权家母女都走人了,这事说出来也就没妨碍了。
“此事切勿再跟任何人提起。”聂二太太叮嘱着柳姨娘,其实不用叮嘱她,柳姨娘是爱生活爱八卦,但脑子很正常,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太太放心,我知道分寸。”柳姨娘马上保证,却是道:“只是此事……”她已经从和尚嘴里得知,只怕用不了多久也会传开。就是聂烃与方七日经和离,方七是在他当老婆时与人私会的,这个绿帽子也是摘不掉了。
“唉……”聂二太太无奈叹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方七的偷情对象是一般人还好说,也许不会搞的沉塘这么严重,但至可以把奸、夫拉出来狠狠出口气。偏偏奸、夫是守备府的公子,守备再是武官也是官,别说聂家要分家,就是不分家,聂家也不能拿白二爷怎么样,这口气要如何出来。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聂烃的状况,估摸着聂烃是知道了,所以把方七和权家母女都赶了出来。只是老婆偷人就成天喝酒了,若是满城皆知他老婆偷人,他岂不是要直接死在酒坛里。
柳姨娘看看聂二太太神情,更是不敢说话。
十月头一场大雪落下,青阳的流言已经从乡间扩展到城市里,经过这么久的传播,已经失真许多。但方七偷人这点却是毋庸置疑,名姓都点出来了,再加上方七又被聂家休出,正好凑的上。开始时奸、夫是直指白二爷,白二爷有段时间根本就不敢出门,白家为此澄清了无数次,但这种事情哪里澄清的了。
就在流言乱飞之时,原广济寺的一个和尚因为无钱到当铺里当了枝金簪,上头刻着方七的名字。因为流言正传,方七的闺名早就传开了,伙计拿到金簪就先问那还俗和尚。和尚开始还不肯说,经不住伙计几句细问,和尚就说了,这是他跟方七幽会时方七给她的定情信物。
伙计开始时还不相信,那和尚就细细说了,他与方七婚前就有一腿了,方七说他器大活好,而且不止跟她一个,跟广济寺的很多和尚都有一腿,连方七身上*特征都说了,说大腿上有胎记,还有床上种种。又说方七十分淫。荡,床上功夫却是很一般,至于她跟白二爷,应该是勾搭过,方七搞过的男人太多,闹不清楚,不过这样的荡,妇,勾搭几个男人是小意思。
和尚是当风流史说的,虽然不能全信,但他手上有方七的金簪却是事实。为此当铺伙计还特意到以前方家常去的金店问过,这确实是某年某月方家打造的,刻着方七的名字肯定是方七所有的。
前头传言虽然传的失真,还是才子佳人私会的程度,到和尚的话出来,那就是荡,妇淫,娃传。其中肯定有失真的地方,但所谓无风不起浪,青阳这么多的奶奶太太,不传别人就传方七,那这些传言中多少有些是真的。
娶过方七的聂烃顿时成了众人嘲笑对象,尤其是想到聂家还是花了大把银子娶的方七,嘲笑的也就更厉害了。方七二嫁的对象因为是知府老爷,再加上又是没花钱就接把人接走的,虽然背后也会议论几句,但跟聂烃受到的嘲笑比就轻得多。在传言的最初,知府府上得到消息之后就马上把方七打发了,让媒婆领走发嫁。
方七从知府府上净身出来,虽然只要几两银子的聘金,但方七那样的名声,又没有钱,会再娶她的肯定不是正经男人。果然后来的事传出,其夫就直接让方出卖,许多人觉得有趣就去试过,果然如那和尚所言,大腿上有胎记,看来方七跟和尚搞过肯定错不了。
“这回多亏了你,不然我非得被父亲打死不可。”白二爷一脸感激的对高云瑞说着,他与方七之事传出来之后,就被父亲狠打了一顿
。不说别人就说你,那多少有些影。后来和尚的事传出来,风向立即变了,爬墙偷情是两方都有错,现在方七成了荡、妇淫、娃,男人以前沾过虽然名声好不到哪里去,总好过被指名道姓的说两人有私情。
高云瑞笑着道:“我从小侍候二爷到大,总不能看着二爷吃亏。”
当初他留下方七簪子之时并没有想这么长远,但留下一个信物,也许什么时候就有用了,果然派上用场。虽然他也有些瞧不上白二爷的本事,他在白家时白二爷待他还不错,就是现在出了白家,这个恩还是要报。
白二爷并不觉得方七多么可怜,只是幸庆自己从谣言中摆脱出来,看着高云瑞又有几分可惜的道:“当初我真不想放你出去,不如我求求母亲……”有高云瑞有身边,他凡事都有主意,自己这个主子凡事不用想,只要听他的就好,这日子多舒服。
高云瑞笑着道:“风头还没过去,老爷还在气头上,二爷若是在这个时候要我回来,岂不是还要惹太太生气。”回报了白二爷一回,以前的主仆恩情也就两清,他现在外头混的风声水起,才不会回来再次为仆。
“那就再委屈你一段时日,母亲疼我,我总能说动她。”白二爷说着,他现在真心觉得离不开高云瑞,这实在是个智囊。
高云瑞听得笑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过去了。”
白二爷看看外头天都要黑了,将近晚饭时间,也不再留高云瑞,只是继续高云瑞说,让他在外头稍等一阵,白家肯定还要回来当差。
高云瑞心中实在懒得搭理白二爷,却也不得罪他,只是行礼告辞了。
从守备府出来天已经扫黑,冬天天短,寒风吹的更是刺骨。高云瑞拉拉身上衣服,抄近道往自己的往外走。报了白二爷的恩,以后能不来白家就不来了,客观的说,白家从上到下都是二缺,包括当守备的白老爷,亏得是官身,不然一家老小只有讨饭的命。
拐弯进胡同口,高云瑞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迎面两个汉子看着是来者不善,所谓杀气,有时候就是一种感觉。掉头就要跑,不曾想后头还有两个,四个人上去把高云瑞按住了,一把破布塞到高云瑞嘴里塞个严实,随即一个麻袋把高云瑞套上。
是聂殇?这是高云瑞的第一感觉,知道他让和尚传的谣言,所以要收拾他?不对,聂殇不在青阳不说,方七本来就是荡、妇,他是把方七传的更淫,偷情对象也换了,但事情并不是完全无中生有,更何况在事情传出来之前方七就被休出了。
心中百转千回,高云瑞已经被手脚利落的扔到马车里,前后动作极快,这绝对不是生手,也许说不上很熟,但至少不是一般家丁能做到的。
高云瑞对青阳极熟,虽然人进了麻袋里看不到,但算着步子大概也晓得,马车本来就没有走多远,只是走到了青阳海边上,有海风吹过来还有阵阵腥味。到此时高云瑞是真的怕了,这样的天气若是把他直接扔到海里,就是有九条命也要搭里头。
就在此时马车却是停了下来,几个人把他从车上拖下来,拖到屋里之后才把麻袋解下来。此时天已经黑了,屋里点着灯,正中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二十岁不到的模样,生的端庄秀丽,此时看向他的眸子里却是点点寒光,高云瑞的腿不禁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我夫家姓洪,娘家姓方,在家时排行第四。此时请高先生来,所谓何事,应该不用我说了吧。”方四声音冰冷,语速却是缓缓轻慢,一双眸子直看向高云瑞。
第96章()
聂洪两家都是做海运生意;高云瑞在聂家船行这么久,自然听过洪大奶奶的名字;但见面这是头一回;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最初的紧张感褪去;高云瑞不禁站起身来;细细打量方四;女人也好;男人也罢;抛开性别之后都是人。被押进门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杀气;有种小命不保的感觉,这是方四给他的压力。
“洪大奶奶……”高云瑞作揖行礼。
方四神情疲倦的闭上眼;并不理会高云瑞,只是像旁边几个大汉挥挥手,几个大汉立即上前把高云瑞手脚绑了起来,还有一人搬来一块大石头。高云瑞顿时明白,这是打算直接扔他海里喂鱼,不禁喊着道:“洪大奶奶,今天你就是把小的活剐了也救不回方家的名声。”
“老父求到我跟前,让我把事情解决,我这个女儿也不好不孝。”方四说着,神情有几分疲惫。方大老爷答应她这是最后一回,虽然这个承诺肯定会违背,只是当了女儿,父亲求到这份上,她也愿意为方家做最后一件事。
早在最初她就提醒过方大太太,把方七找个小户人家嫁了,没钱娶不上媳妇的最好。方大太太却想着把方七再卖个好价钱,以前的恩怨先不说,也不打听一下市场价,色艺双全,经心培养的瘦马也不过几百两银子,方七那样撑死一百两,方大太太还拿乔,最后被知府老爷一分钱没花抬走了,现在事情出来,知府府里直接打发走,哪个又敢过问。
方七沦为暗娼,方家名声扫地之时又想到她这个出嫁女,想让她出面解决,把事情调查清楚还方七的清白。还说什么也是为了自己,都是姓方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了,大家都好了。
方四听得当场哈哈大笑,她怀孕到至今,方家没有任何人问过她一句过的好不好,就是现在了她挺着大肚子要生产了,方家还要她操劳辛苦。方大太太每每过来都是要钱的,为此生气冲突了无数次,她巴掌也挨了无数个。没事的事问你要钱,有事的时候要你解决,至于你过的好不好,这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
反正有孝道压着,就是出嫁女也是女儿,孝顺父母是应该的。开始闹起来时,洪家几位老姨娘还添油加醋,方大太太也是个傻叉,竟然真跟这些老姨娘们闹腾。她当时也不理论,等她管家之后,就开始苛扣老姨娘们的用度,就是后来求饶了,仍然苛刻。觉得她好欺负就随便来找麻烦,现在要还击,肯定要给一个忘不了的教训。
“我只是聂家船行的一个伙计,洪大奶奶就是把我扔海里去,这会出了气,与方家的名声也丝毫无补
。”高云瑞喊着说,方四不是吓吓他,这是玩真的,真要把他扔海里喂王八。
“方家名声与我何干,我现在太累,管不了许多事。高先生是太聪明,方七是太笨,不管聪明也好,笨也好,全部到海到喂了鱼,我既不用担心高先生再添油加醋,也不用担心方七再做蠢事,事情慢慢的也就平息了。”方四缓缓说着,她是真这么想,也打算这么做,先扔了高云瑞,一会把方七也弄出来扔海里,把事情源头解决了,至少没有后续了。虽然简单粗暴,她实在没有精力去细细查问处理。
方七事情闹出来时,方四本没打算管,挺着大肚子,洪家的家务事,店铺里的事她全部都要管,她是人不是神,方家从上到下都没救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洪家立足。至于名声之类的,洪家的女儿与戏子私奔,早就没什么名声了。
洪方两家最初订亲就是方家卖女儿,方家仍然不足,在洪家二姑娘出事后,又多问洪家要了三千两。银子洪家虽然给了,这笔帐却是算在她头上。又逢洪家的多事之秋,公婆各种心烦难为,再加上一个腿伤自卑到门都不出的夫婿,她里里外外受了多么气,只有她自己清楚。
也因为受的气太多,让她深刻的明白到,人想过的好那就要有用。方大老爷还说她不该管洪家的生意,只是洪家的情况并不容她在家里当小媳妇。她想在洪家生活的好,指望着男人能干,公婆疼爱既然不可能,那要就去做事,凭本事凭能耐得到别人的尊重。她现在在洪家吃的每一口饭全是她自己挣过来的,不止与方家无关,就是与洪大爷也不相关。
“我有办法可以挽回方家的名声,我有办法……”高云瑞高声喊着,刚才被压下车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些汉子手法特别娴熟,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洪家招了一批从牢里放出来的囚犯做工,看来就是这么洪大奶奶的主意,使唤起来才如此容易。
方七漠然道:“我并不在意方家的名声。”更何况再洗方家的名声也洗不白,方七己经被传成那样,不管再搞出什么事来,都与事无补。至于方大老爷所说的查清白,想想都是好笑,方七与白二爷的事是板上钉钉的,洗的干净吗。
高云瑞还不想死,他还不如此年轻,他还谋算着大好前程,此时几条汉子己经把他跟石头绑捆,连笼子都抬来了,旁边还放着一个应该是给方七预备的。只要几个人把他抬起来,往大海里一扔,那肯定连渣都没有。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洪大奶奶,我愿意给大奶奶效犬马之劳。”高云瑞高声喊着,道:“大奶奶连牢里囚犯都敢用,难道还不敢用小人。我既然能在青阳造下这样的谣言,多少也是有几分能耐。”
方四本来己经闭上眼,听到这一句却是睁开眼,看向高云瑞道:“不求饶命了,改口向我投诚?”高云瑞说的最后一句话倒是有几分道理,至少高云瑞胆大心细,方七再淫,也是跟他前主子有一腿,他就能趁机奸了方七,方七的流言出来时,他添油架柴,虽然坑了方七,却是把白二爷摘出来了。
“是,大奶奶正值用人之即,我若是能干聪明,大奶奶自然会留我小命。”高云瑞说着,方四既然己经不在乎方家的名声,那就只能从这里下手,洪家在扩张,应该说这位洪大奶奶在扩张,她就需要人才相助。
“聂家收留了你,你如此回报聂家,连聂殇你都不放在眼里,我不敢用你。”方四说着,高明的猎手是会驯养一些大型危险动物,在打猎时给自己当帮手。用人也是一样,有本事有能耐的不会是温顺的家猫,但再是驯养,也要看自己能不能驯养的了。连聂殇都拢不住,照样的捅刀子的人,她不敢用。
高云瑞道:“我不是不把聂大爷放在眼里,是聂家要分家了,聂大爷的心思并不在船行
。”
当初他去投奔聂殇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