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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趟回来好像并非是因为你吧?你与她育有一子之事我也略有耳闻,不过那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不足为提。如今在她心里其实早没了你,她这趟回来只是为了她儿子而已。”
“那在你看来,她心里没我,那会有谁?”
对方微微一笑:“这话扯远了,还说回交换人质的事情吧!”
花尘眼眸一暗,从嘴里迸出了两个字:“非言?”
对方一愣,笑容里夹杂着一点点意外:“你猜到了?”
“哼!还真是没想到呢!狄戎国那大名鼎鼎的国主非言会亲自驾临我花狐族境内,你早说啊,何必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呢?你我两族虽无邦交,但也无恶交,打开大门一尽地主之谊还是可以的,非言国主你实在无须跟我玩这招吧?”花尘嗤之以鼻道。
“毫无交情的人,那又何必矫情做作地攀谈交情把盏言欢,我没那个闲功夫。我非言不做那种俗套又无用的事情,你说吧,交不交思琴出来?”
站在花尘对面的那个男人正是狄戎国现任国主非言。他看上去比花尘想象的要年轻,应该比自己要小个一两岁。花尘没想到,思琴居然把他引到这儿来了。花尘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大摇大摆地来到自己的领地。
如果他真是非言,那花尘在杀他的时候就会多一重斟酌。狄戎国现与巴陵国有了往来,前一阵子,巴陵国还嫁了一个宗室之女过去,大有与狄戎国攀亲带故的意思。倘若非言被杀在花狐族境内,那么狄戎国就有借口南下发兵,而处于中间位置的巴陵国绝对会让道,因为巴陵国与花狐族之间的友好往来也只是表面上的。一旦有机会踏平花狐,收回水元,那些巴陵贼子肯定会施以援手的。
“花尘首领思量好了吗?”非言微微扬起下颚,摆出一副王者的高贵。
花尘从沉思中收回了神,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对思琴有心,但请国主也自重。我与思琴自幼认识,两情相悦,这些年一直因为你们狄戎国的事情两地相隔,如今好容易团聚了,实在不忍分离。况且,思琴这些年来为狄戎国为你所做的一切也理应可以换回自由之身了吧?还请国主三思,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而坏了我们两族之友好。”
非言冷眉不屑道:“你与思琴自幼相识?说这话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若论青梅竹马,我与思琴才是自小相识,一同为伴。思琴不过是在小的时候于你家住过一段日子而已,怎么就跟你两情相悦上了?霸占人妻室,还要说此大话,也难怪花狐族至今也只是一个小小族落而已。”
花尘不甘示弱,反言相讥道:“思琴是你妻室?这话说出来才令人笑掉大牙吧?听闻国主的正宫乃是姓皓的,怎的变成姓秦的了?这事儿要是给你家皓姬娘娘知道,只怕又得派人来追杀思琴了吧?知道思琴为什么昏迷不醒吗?那得亏你家皓姬娘娘好手段了!我劝国主还是回去吧,好好守着你的皓姬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别给这世上多造杀孽了。”
“当真是皓姬?”非言浓眉紧锁地问道。
“哦,对了,有个人可能你认识,正好可以让你带回去跟你的皓姬当面对质。”
花尘手一抬,两个族人便押着那个秦卫从林间走了出来,秦卫抬头一见非言,吓得顿时脸色发白,走路都哆嗦了起来。非言见到他也颇有些意外,剑眉竖起,冲他喝问道:“秦卫,你为何在此?”
秦卫心虚不敢答,花尘替他答道:“正是国主的皓姬娘娘派他前来这儿刺杀思琴的。人,我可以交给国主,但还请国主把我弟妹放了,别让你我之间落下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非言瞪着秦卫,眼中迸出了几道凌厉的杀气。沉吟片刻后,他拒绝道:“这个秦卫我可以不要,但思琴你必须给我。思琴乃是我狄戎国琴姬,岂能被你这样的南蛮子霸占?花尘首领不必多言,今晚子时,我在你北边边境那个叫鬼灯崖的地方恭候,倘若不来,就请于明早为你弟妹收尸吧!”说罢,非言甩袖而去。
花尘神色凝重地盯着非言渐渐消失在林间的背影,使劲磨了磨牙龈,真想此刻就冲上去一刀了结了他。
“他果然是狄戎国国主非言?”獒战从身后林间走出问道。
花尘收回目光,斜下眼珠瞟着地上跪着的秦卫道:“这话得问问他了。”
那秦卫忙点头道:“没错!他就是非言,就是狄戎国国主非言,千真万确!”
“那琴姬之事是怎么回事?”獒战走过来问道。
秦卫忙道:“非言是有过这样的打算,想收堂姐入后宫,册封为琴姬,但是堂姐已经拒绝了。”
“哦,是这样啊,看来那个最不要脸的人该是他才对啊!怎么样?”獒战转头问花尘道,“打算怎么办?”
花尘反背着手,迎着正面吹来的溪风斟酌了片刻后道:“强攻!”
“强攻可行吗?”安竹插话道,“他故意将交换人质的地方放在北境处那个鬼灯崖的地方,可见他是有所准备的。花狐族北上就是水元族,难保水元族内不会有人暗中做他的接应,帮他设置埋伏,我觉得还是应该小心为上。”
“对啊!”秦卫忙献策道,“你们真得小心那个非言!他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对自己的敌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他肯定是在鬼灯崖那边设下了埋伏,等着你们一脚踩进去呢!”
“他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獒战不屑道。
“其实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但自从内乱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阴险毒辣,冷血无情,只要谁稍微有一点点异心,他必诛之。王宫内外,他也只相信堂姐,因为在内乱之时,是堂姐带着我们秦家的人拼死保住了他。”
“那他应该感激你堂姐啊!怎么还这么不要脸的想霸占你堂姐呢?看来这个人的厚颜无耻是天生的,只是到如今才显现出来而已。”獒战讥讽道。
“我说真的,你们没有万全的布局,最好不要轻易前去赴约。尽管这儿是花狐族辖地,但是难保他会耍什么心眼。”秦卫道。
“如果我们在这儿都怕了他了,那将来如何有胆子北上?”花尘冷冷道。
“说得没错!”獒战点头赞同道,“他是太看不起我们了,所以才如此嚣张跋扈。那我们就让他见识见识,南蛮子是怎么打得他哭爹叫娘的!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准备!”
“等等,獒战!”花尘叫住了獒战。
“怎么了?”獒战转身问他道。
“我想过了,今晚你留下坐镇,我带人去。”
“你什么意思啊?怕我被杀啊?担心过头了吧你?”
“毕竟贝螺还在这儿,你得看着她。”
“她已经习惯了,而且她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担惊受怕,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去准备了。”
“獒战……”
“别废话了,走吧,回去了!”
很久没来场真正的厮杀了,獒战心里也熬得慌呢!当上首领之后,很多事情都不用他亲自动手了,但偶尔他也会怀念从前带着安竹穆烈他们突袭敌人本寨的日子,那时候一切都很刺激很令人兴奋。
月亮渐渐升起时,獒战收拾了随身匕首和飞镖,准备出发了。贝螺默默地坐在旁边看着他收拾,其实也习惯了,一年总有那么几回他得出去拼一拼命,谁让他是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呢?
“行了,我得出发了,天亮之后就会回来,别担心!”獒战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
“知道了,你自己也得小心点!东西都带齐了吗?特别是治伤的药。”贝螺说是习惯了,但每回狗狗出门的时候她还是会担心的。
“在这儿呢!”獒战拍了拍腰上道,“一应俱全,都带着呢!对了,要是睡不着的话就给我做点好吃的,早上回来肯定很饿。”
“嗯,去吧!”贝螺点点头道。
獒战捏了捏她的脸,转身开门出去了。獒战一走,她的确是睡不着啊!又不能跟着去当战地护士,便只能在家熬点粥做两个小菜了,希望狗狗他们能早点回来吧!
夜里一个人在灶房做饭的感觉真的很安静,就像是整间灶房或者说整个花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似的。她尽量让自己不去担心外出的狗狗,哼着小曲儿,开心地做着拿手好菜。忽然,一个人影闪过,她立刻握住刀警觉地问了一声:“谁?”
“是我……是我……我是个饿死鬼……好心的夫人能给我一碗米粥喝吗……”门口那儿传来了一个颤抖的声音。
“溜溜,无聊不无聊啊?大半夜的不用睡觉吗?”贝螺将刀放了下去。
“嘿嘿!”溜溜蹦进了灶房内,沾沾自喜道,“我是特意来陪你的呀!知道你今晚肯定孤枕难眠,就牺牲一下下,来陪你咯!”
“还挺有良心的啊!会做菜吗?”
溜溜摇着脑袋道:“不会啊!”
“来,我教你切菜。姑娘家总归要学一两道拿手菜,将来家里来客人了也有得炫耀啊!”贝螺说着将手里的菜刀递给了她,“来,学着我的样儿,切两刀给我看看!”
溜溜接过了那把菜刀,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仅仅是一把长一点的匕首而已。她上下看了两眼,然后低头当当当连砍了案板上那条青瓜几下,很是满意地笑道:“成了!”
贝螺眼皮子挑了两下道:“公主,您这是煮青瓜节呢?我要的是丝儿,细丝儿懂吗?”
“青瓜节不也能吃吗?都是入口的,为什么非得切成丝儿啊?太矫情了吧?”溜溜抱怨道。
“要是你男人就喜欢吃丝儿,那你怎么办?”
“獒战哥哥有那么矫情吗?”溜溜吐着舌头问道。
“我说的不是你獒战哥哥,是你将来的夫君。”
第四百零六章 惠儿去了哪儿()
“这个嘛,”溜溜考虑了一下下说道,“我就让使女切咯!将来家里肯定有厨娘什么的啦,何必我自己亲自动手呢?”
“你做的和厨娘做的,那能一样吗?姐姐现在教你一件事儿,即便你不以煮饭为乐趣,但也得学上两手,关键必要的时候那很能打动男人脆弱的小心脏的。”
“会吗?”
贝螺拿过那刀,当当当地切起了细丝儿道:“你现在还没成婚,等你成了婚就知道了。多少女人就靠着一把菜刀,一手好厨艺就把一个男人的心给拴住了。这话虽说不是绝对的,但有厨艺总比没有好。趁着你还没出嫁,真该好好学学。”
溜溜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像挺有道理的啊!那行,贝螺姐姐你今晚就开始教我吧!”
“自己挑把刀,再挑些食材,想想打算做什么。”
“好!”
贝螺忙着给獒战准备明早的早饭时,溜溜就满灶房里翻找东西,东拼西凑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打算做什么。正在发愁时,她忽然灵光一闪,随手拿了个竹篮子就冲了出去。
“喂,去哪儿啊?”贝螺喊了她一声。
“出去一下,立马回来!”
“奇怪,那丫头上哪儿去啊?不会这个时辰还打算去抓鱼吧?”贝螺一边念叨一边捧起陶碗,打算将碗放在竹蒸笼上。手刚刚伸出去,她脑子里忽然一阵抽痛加眩晕,瞬间就天旋地转了起来。
只听得哐当一声,那陶碗摔在了地上,她也噗通一下倒在了灶边,冷汗滚落,眼神放空,好像被什么人抽去了魂魄似的。与此同时,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些片段,有些像是自己的,还有一些又像是原主的。
一翻凌乱的闪现后,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了一个模糊的女人的面庞上。像打了马赛克似的,她看不清那女人的脸,却隐约能感觉到那女人身上透露出来的一股冷肃和阴森。当那画面也彻底从脑海里消失时,她的头痛欲裂这才得以缓解,呼吸也渐渐平复了。
“呀!贝螺姐姐你怎么了?”溜溜回来时见贝螺躺在地上,吓得把手里的竹篮子一扔,急忙跑过来搀扶她。
靠在灶边坐下歇了一小会儿后,她的眼睛这才有了一点点神光。溜溜一边给她擦冷汗一边担心道:“你不会是病了吧?你太担心獒战哥哥了吗?不会的,有我哥哥在,还有安竹哥哥在,獒战哥哥不会有事儿的,姐姐你放心吧!”
“没事儿了,”贝螺接过溜溜手里的帕子,自己擦汗道,“刚才就忽然头晕了一下,没站稳就倒地上了。”
“准是上回被烟熏了还没好全吧?你歇着,我去找药师来给你瞧瞧……“
“不用了,溜溜,”贝螺一把拉住了溜溜道,“我真的没事儿了,头也不疼了,脑子也不晕了,没必要这么晚了还去惊动其他人。我坐这儿歇会儿,把剩下的事儿做完了再回去。”
“还做什么做呀?我扶你回去歇着了吧……”
“公主,夫人!”一个使女匆忙跑了进来。
“怎么了?”溜溜起身问道。
“秦小姐醒过来了!”
“是吗?”贝螺也站了起来,惊喜道,“醒过来了?什么时候?”
“就刚才,雨姬夫人让奴婢赶紧来禀报你们呢!”
“那太好了!走,我们去瞧瞧!”
此时已经快接近后半夜了,花狐寨外十里处,某个僻静幽深的洞穴里,灯光昏暗,阴森冷肃,一张石台上摆放着几样法器与祭品,石台前盘腿坐着一个女人,先是闭着眼,继而缓缓地睁开了。
在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那男人见她睁开眼睛了,便问道:“成了?”
“没有。”她脸上带着些许的失望。
“没有?”
“我感觉是没有。”
“那就是说这个术根本是不存在的,只是一个传说?”
“不,”女人轻晃脑袋,语气肯定道,“这绝对不止是一个传说那么简单,这术是可行的。”
“可刚才你也试过了,不也说没成吗?”
女人低头打量了一眼石台上摆放着的两样祭品,眉心微拧道:“或许,真如我所推断的那样,如今这个金贝螺并非从前那个,也并非惠儿,而是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第三个人。你所取来的她的血不是她本体的,所以这个术对她没用了。”
“可你说过,这种术是两人之间做交换,怎么会有第三个人出现?”
女人抬头望着石壁上的灯影,倍感疑惑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当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当初我只是想调换惠儿和金贝螺的身份,谁知道这两人身份对调并没有成功,真正的惠儿不知所踪,反而让一个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魂灵占了金贝螺的身子。”
“你确信现在这个金贝螺的身体里面住着的人不是惠儿?”
女人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自己不也亲自去试探过吗?”
“可我毕竟没见过惠儿,不知道惠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你与现在这个金贝螺接触这么长一段时间,至少该知道这个金贝螺是什么性子的人吧?听你所言以及我往日打听到的,她压根儿就不可能是惠儿。”
“所以,这术……”
“术是有灵效的,只是施术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却不容我预料了。眼下我能确定的就是,在白涵身边的那个惠儿是真正的金贝螺公主,而在獒战身边的那个金贝螺却不是惠儿……正因为如此,所以当我想用易生术将两人调换回来时,却失败了,”女人拿起了石台上一束沾了血迹的发束,黯然伤神道,“到底惠儿去了哪儿?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又是什么人?”
“或许惠儿去了那女人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