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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人数逃跑的越来越多，他开始慌了起来。
“求你们了！！不要离开你们的氏族长！！快回到我的身边！！”
他高声嘶喊着，试图将人们再召集起来。
然而崩溃的军队就如同洪水，打开了堤口就难以再回头。
混乱的人群此刻根本听不到他在喊什么。
“完了。。。。”
斯普兰迪被莉达半扶着向回走去，莫格也迎上来，帮忙一同搀扶着他。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已经凉了半载。
谁能想到，号称从不溃败的矮人军队，号称坚若磐石的矮人大军，居然会在亡国之战中溃败。
“看来诸神不保佑我们。”
斯普兰迪颤颤巍巍地被两人半扶着走到格里姆面前，站着身子说道。
矮人们天生对冥炎蛇的传奇故事有着内心的恐惧，而且今天刀枪不入的表现，确实让他们更加相信了这一点，斯普兰迪知道，就算他不激怒巨蛇，矮人们崩溃也是迟早的事。
他以为自己可以在矮人们的精神底线到来前，能赢得胜利，看来实在还是太天真了。
格里姆看着冥炎蛇越来越近，逃跑的士兵也越来越多，脸色冷然，狂风不住地呼啸着。
“我们还没有输”
格里姆走上前，拍了拍斯普兰迪那已经有些血肉模糊的左臂，坚定地看向前方，缓缓走去。
“我明白了”
斯普兰迪低下头，欣然笑了笑。
他转过身，看向莫格和莉达。
“你们也逃跑吧。。。。”
“什么？？”
“战争已经结束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莉达和莫格脸色都白了。
“伯丁，一直以来很感谢你，能再帮我一次么？？”
“什么？？”
远处的伯丁此刻正努力控制住大部队，试图阻止他们逃跑，此刻有些无暇顾及斯普兰迪。
“你带着他们下山，我很快就跟上来，就像雪山一样。”
斯普兰迪突然笑着说道。
伯丁拉开人群，疑惑地看着他。
“你一会来么？”
莉达和莫格说道。
“对。”
“伯丁！！你带着他们先走吧！！”
格里姆的声音也响起，伯丁愣了愣，看着斯普兰迪和格里姆的背影，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他一会会跟上的。”
伯丁说道，拉着莉达和莫格就要离开。
“保护好他们。。。。。别让他们回来。”
一如那时，斯普兰迪笑着和伯丁吩咐道。
伯丁有些迟疑地看着他，重重点了点头。
之后便带着尚且犹豫的两人向外城区的大门跑去。
莉达和莫格眼中带着迟疑和不解，不时回头看向他，最终被伯丁拽着离开了。
斯普兰迪走到格里姆身边。
“你为什么不一起走？”
“我？”
“我早就应该死了吧。。。。”
斯普兰迪苦笑着，单手举起手中的剑。
如果他像霍尔诺登那样死在了大平原，或许今日不会如此，他会作为帝国的英雄名留千古，而不是如今成为人人厌恶的通缉犯。
“再者说，我不死，这条蛇可不会放过你们。”
斯普兰迪笑着说道。
巨蛇的目标很明显，只要斯普兰迪不死，它就会一直跟下去，那么就算他逃跑，巨蛇也会跟着杀死所有人。
“哈哈哈。”
格里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还真是倒霉，我居然和你死在一起。”
斯普兰迪也笑着摇摇头，看向远处那条巨蛇不断接近，最后一批忠诚的武士们已经围着他们构筑了最后的防御圈，远程武器都已无弹可发，这将是最后的战斗。
求死的战斗。
第95章 没有心的人（）
人间数十载，与天相比，不过渺小一物，一度得生者，岂有常不灭。
斯普兰迪凌然面对着巨蛇逼近，他在心中已经定下了自己的结局。
他高举起右手的剑，缓缓落下，将剑尖对准了冥炎蛇，脸上寒冷如冰。
矮人们也簇拥着格里姆，面对着巨蛇，他们面无表情，双手紧握着铁锤巨斧，等待着。。。。
“他的弱点是口腔和眼睛！！”
斯普兰迪高声喊道。
“让它变成瞎子！！”
格里姆和矮人们闻言也都了然于心，他们将不计一切毁坏巨蛇的另一只眼睛。
“来了！！！”
前面的矮人提醒着身后的同伴。
紧接着便是猛烈的冲击，顿时他的声音被金属撕裂声和巨大的地面摩擦声所淹没。
就在这时，身后的符文武士们一同挥舞起手中的武器，各种各样的魔法五光十色击打而出。
在矮人的溃败中，唯一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的便是符文武士。
他们身负矮人军事阶层的最高荣耀，拥有最为赤诚的一颗心，与氏族的族长共生共死。
“抱着必死之心去战斗。”
这是斯普兰迪听过的一句话。
他一生都对此坚信不疑。
斯普兰迪用力将剑插在地上，用尚且完好的右手，飞快在剑身上画出一道符印，随即拔起剑便飞身冲了上去。
“强力！！”
他奋力挥动起长剑，向着巨蛇的身侧斩了过去。
“锵锵锵”
随即便是一连串刺耳的金属蜂鸣声响起，划过巨蛇身侧的长剑，居然带出了一串火花！
斯普兰迪奋力一砍，配合符印的力量加成，依然无法破坏它的鳞片。
冥炎蛇也显然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迅速甩起自己的长尾，向着斯普兰迪猛的砸了过去！！
“该死！！”
因为巨蛇的这一举措，斯普兰迪避让不及，他慌忙举起已经血肉模糊的左手挡在身前。
只听“啪”的一声。
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随即斯普兰迪被打得飞了出去，口中痛苦地叫出了声。
“啊！！！”
原本就已经骨折的左手，此刻再承受了一次打击，疼痛瞬间传遍全身，斯普兰迪重重摔倒在地，却浑身疼的要抽了起来。
他紧咬牙关，额头上冒出了斗大的汗珠。
这已经是他这段时间第二次骨折了，但冥炎蛇可不比雪巨魔，雪巨魔如果只是怪力的话，冥炎蛇根本就不是正常世界可以看见的生物。
哪怕是再强的魔怪，也难以同时拥有冥炎蛇这般强大的力量，以及如此坚韧的身躯。
矮人们见斯普兰迪被瞬间打飞在地，也开始向前冲上去，阻止巨蛇进一步接近队伍中心，阻止它接近格里姆。
矮人们知道自己无法伤到巨蛇，只能一边用几乎无用的盾牌保全自己，一般努力进行骚扰，哪怕每次骚扰都只是徒劳。
格里姆也自然看到这一幕，他清楚看见斯普兰迪被打飞出去，倒在地上疼的几乎抽搐的样子，他刚准备过去拉起他。
却只见斯普兰迪再度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手中的利剑再度举起，重新施加了符印，又一次向前冲去。
而巨蛇也显然更加聪明了，它虽然恨得斯普兰迪牙痒痒，但绝不会低下身子再度尝试去咬他，而是试图用体型优势和力量优势直接杀死他。
但斯普兰迪却有如怪物一般，一次次被击倒，又一次次爬起来，再度向它冲过来。
格里姆看着都快看呆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他有些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想法，他莫不是疯了不成？
“战士应该是什么样？？”
路德维希曾经问过他。
“战士应该勇敢，应该锻炼自己。。。。。”
幼小的斯普兰迪掰着自己已经初经磨砺的小手，说着。
“不。”
路德维希轻轻摇了摇头。
随即微笑着，把手放在他的小脑袋上，用力揉了揉。
“战士应该保护他人，如果地狱在你的眼前张开，那么你就挡住他的门扉。。。。。”
斯普兰迪的口中吐出鲜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某个内脏伤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但他不想放下手中的剑，他希望带着雷奥的意志一同前进。
他一直相信自己不惧死亡，是真正的帝国军人。
但当他在面对雪巨魔时，那些残忍的声音和可怕的一幕展现在他的面前，他终究感到了恐惧。。。。。
他无法说服自己那是不是自己的懦弱，但是他今天要竭尽全力来重新检视自己的勇气。
用死的代价。
他两眼此时已经充满血丝，其他人看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他这是在一心求死。”
格里姆喃喃说道。
斯普兰迪如同野兽一般怒吼着，向着巨蛇再度发起冲锋，无谋的战斗。
矮人们不断骚扰着巨蛇的行动，而冥炎蛇也烦躁的用身躯四处砸撞，它不敢低下身子，生怕再度受到攻击。
而斯普兰迪，则一再挑战着它的耐心，无论它击倒多少次，他都会一次次爬起来，不断攻击。
格里姆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眼前这个男人他一直觉得他缺失了什么，但始终无法明白，但今日，他终于知道了。
斯普兰迪毫无疑问，是一个相当杰出的战士和剑士，他的养父也一直这么培养着他的，在战士上来说，他是很完美的。
勇敢，坚强，聪明，绝对自信，虽然有些莽撞，但总归是有行动力。
但。。。。。
他缺少身为人的一面。
他虽知道保护他人，保护朋友，但他却蔑视生命，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用战士的身份包裹住自己，却空有外壳，缺少一颗人真正的赤诚之心。
而事实上，他同时又是皇家侍卫队队长，这阴郁的工作和荣耀的外表，让斯普兰迪沉湎虚荣，他所谓的荣誉感，究竟是发自本心，还是自己虚荣的幻象，终究无法得知。
当他坠落深渊，荣耀离他而去，他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变化，无人可知，但对于一个自小视战士荣誉为生命的人来说，这一切只怕早已击垮了他，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错误的理解了荣誉和使命的意义。
不知生命可贵，不懂爱人，也不懂爱己，亦不懂爱这个世界的男人，正是如今这幅模样。
“可悲啊。。。。。斯普兰迪”
格里姆看着那身影，摇摇头。
第96章 为死而战，抑或为生而战（）
这个时候，远处的几个矮人终于推上了一门大家伙。
那是一尊重量和有着数个矮人横抱直径的巨型火炮。
格里姆看着矮人们吃力地推动着他，甚至工程师都亲自出马，拼了老命得推动着它。
“快些！！”
格里姆十分着急得跑过去。
这门大炮是实验产品，群山之王在给他们分享火枪知识和技术的时候，同时也分享给了他们关于火炮的想法。
龙钢氏族们在得知要远征地下的鼠人时，就开始制造起这些东西。
而这座巨大的火炮，也是矮人工程师们所造出的第一份实验产品，只考虑火力，因此巨大无比，但他们很快发现了机动力的问题，这才改良变小，做出了大批的常用火炮。
那些火炮没能在对付鼠人的时候派上用场，在方才的战斗中也被冥炎蛇所摧毁，不得已，格里姆让他们搬来了这尊原型火炮。
“怎么回事？我们的人怎么少了那么多？”
工程师老头子看到格里姆也跑过来帮忙推车，有些惊讶，当他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后，更是因为人数少了太多而有些犯愣。
“没什么？只是他们逃命去了而已。”
格里姆淡然的说道。
“哈？”
工程师以为他在开玩笑，他活这么多年没见过矮人军队会溃败的，今天真是活久见。
“好吧。”
工程师老头摇了摇脑袋，接受了这种事实。
“那小子在干什么？？”
工程师指了指斯普兰迪，那家伙还在不要命得和冥炎蛇搏斗。
“。。。。。。。。。”
格里姆真不知用什么表情回复好，只是更用力地吆喝推动火炮前进。
当火炮到达了指定位置，格里姆终于忍不住了。
当斯普兰迪再一次被巨蛇打飞出去，倒在了他们前方。
“格林！！”
格里姆喊着他的假名。
斯普兰迪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好半晌才明白是在叫他。
他的表情有些呆滞。
格里姆看着他的样子，怒气冲冲地跑上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咳咳”
斯普兰迪一下没反应过来，被打得胃里猛的翻涌起来。
“你干嘛？？”
他脸色很是不悦。
“混蛋玩意，你自己那么想死，你为什么要在地下救我？？”
格里姆怒气冲冲地骂道。
“我这是想找死么？？”
斯普兰迪也有些生气，他拒绝承认自己就是在找死。
“我不是说了么，我不死你们都要完蛋！”
“那你早就应该在地下一起死在那！！”
格里姆咆哮如雷。
“我搞不懂！！你到底是想活着还是想死！？”
“我为我自己选择死法有错么！！”
斯普兰迪顿时气的脸上血管都要爆出来了，右手死命捏着龙锻。
“我不会死在无人知道的洞窟里！！也不会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我要死在战场上！！死在我所坚守的阵地上！！你懂了么！？”
斯普兰迪的声音也一阵大过一阵，格里姆都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真是矛盾到可悲的人，他不愿意轻易去死原来是因为不想死在不合适的地方，这个男人终究是想证明自己。
“斯普兰迪，你听我说。。。。”
格里姆张开嘴，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
“荣誉确实是以死亡为最高证明，但有时，并不一定是这些，生命也有他应得的荣耀。。。。。”
格里姆突然觉得怪怪的。
原本在地下的时候，明明是他自己轻生，斯普兰迪来救他，如今却反转过来。
“我承认，我当时有些太受情绪影响，有想死的打算，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不需要这样刻意寻死证明，我们今日或许会死在这里，但绝不会主动求死，正如你所做的不是么？”
语言不是格里姆的强项，他从来不擅长演讲，劝起斯普兰迪来也显得很是勉强。
斯普兰迪的脑门上也流了不少血，脑袋受到了不少冲击，有些晕乎，半晌才点了点头。
他向格里姆承诺会保护他们的家园，那么他就会用死来遵守，他一心想洗净自己的污名，但当他察觉到几乎胜不了巨蛇时，他也陷入了一般的绝望，将自己和脑海里的雷奥重叠，一心只想死在战场上。。。。。
“抱歉。。。。。。我太执着一些没必要的东西了。。。。。”
斯普兰迪大口喘着粗气，点了点头，血液甚至从他的发梢随着他的动作一同滴落下来。
但也就在这时，巨蛇的耐心也几乎快要耗尽，它再度一个猛子向正在说话的两人冲来，格里姆看见斯普兰迪的身后，惊地大喊道。
“小心！！”
正当两人避让不及即将撞上时。
只听见后面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有如惊雷炸响，巨大的火炮炮口爆发出惊人的火光，一颗巨大的弹丸直直砸向了冥炎蛇，发出了如同山崩一般的炸裂声。
。。。。。
那巨大的声音在空中震荡开来，正在溃逃的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