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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完之后,他说:“啥事儿?说吧!”
李二胜从台阶上下来,拉了个小板凳,坐在铁根叔旁边:“叔,俺想借你家黄牛一用。”
即使声音很低,还是被厨房的婶子听见了,老太太放下碗筷,用身前的围裙擦擦手,踮着小脚就出来了。
她双手一叉腰,张口就骂:“你个龟孙,就知道你小子不怀好意,又打俺家黄牛的主意,梦都别做,不借!”
李二胜没有生气,反而嘿嘿一笑:“婶子,别说那么绝,我不是白借,给钱的。”
“给钱也不借!你赶紧滚!离开俺家!”老太太说着,就要拿扫帚轰走李二胜。
李二胜抱头鼠窜,娘俩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围着春树打圈圈,老婆子气势汹汹,两个下垂的美美,在胸前乱晃荡。
惊得院里的鸡鸭鹅扑扑楞楞翅膀乱飞,狗汪汪狂吠,老母猫出出溜溜窜跑房顶上没敢下来。
铁根叔费老大的劲,才把老婆子拦住:“你这是干啥?听孩子说下去?”
有人给撑腰,李二胜才不跑了,把手从脑袋上放下来。
“我要用牛车贩猪,买到山外,连牛带车,一天十块,行不?”李二胜说。
“”铁根叔跟老婆子互看了一眼,大眼瞪小眼。
李二胜见两个老人不说话,于是又说:“一天十五,不能再多了。叔,我这次真的是干正事,你就借给我吧?发了财我不会忘记你的。”
老婆子没有说话,转身哼着歌,继续刷碗去了。
“二胜,过来,坐下。”铁根叔拉拉小板凳,冲他摆摆手。
李二胜乖乖坐到铁根叔旁边,好像一个听话的好儿子。
“你咋想得,详细跟我说一下。”铁根叔说。
于是,李二胜将自己发财致富的想法,一五一十说给老人听。
听完之后,铁根叔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赞叹一声:“好,有想法。”
老爷子很赞同李二胜,觉得这小子虽然长得丑点,脑袋瓜还挺聪明,如果能用在正道,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叔,那牛?”李二胜问。
“牵走。”老爷子爽快地答应了。
李二胜当下就甩给铁根叔五十块钱押金,铁根婶屁颠屁颠接过来,走的时候还把他送出大门,招呼了一声:“二胜,有需要再来啊!”
李二胜也嘿嘿回了一声笑,没走多远,就转过头来啐了一口唾沫。
出山交通工具有了,就是大黄牛和牛车,接下来就要收猪了。
这个更简单,因为之前卖饲料的时候,他就跟人家商量好了,猪出栏了要卖给他。
山里人都实在,谁给钱卖给谁,李二胜现在也不缺钱,买几头猪绰绰有余。
于是他跟翠霞忙活起来的,走西家,串东家,两天时间,就收了五头大母猪。
家里那八头母猪虽然长得快,但还不到出栏的时候,所以就将所有小猪交给孙寡妇照顾,包括那头公猪。
李二胜驾着马车,带着翠霞和五头母猪,走出张家村,上了山道。
“驾!”一声牛鞭甩响,李二胜也踏上了创业的第一步。
天气已经入冬,即使两个人裹着厚厚的棉袄,仍旧抵挡不住冬日凛冽的寒风。
翠霞像圆球一样,瑟缩在李二胜怀里,两个人快牛加鞭,往山外的屠宰场赶。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两个人刚走出蟒砀山,天上就淅淅沥沥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第一场雪。
今年的雪来的异常早,刚开始的时候,还是米粒一样的小雪,慢慢地变成了鹅毛大雪。
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半个小时后,山道已经完全被大雪覆盖。
黄牛行走也越来越艰难,牛车后压出一条深深地车辙,笼子里的母猪也冻得嗷嗷直叫。
走出蟒砀山,还是大山,无穷无尽的大山,将他们笼罩起来,也隐藏起来。
大山上一片苍茫,哪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就是白色的世界。
第156章死里逃生()
翠霞冻得瑟瑟发抖,头发和眼睫毛上凝结了一层霜,嘴唇也冻成了紫色。
“二胜,我冷啊!再往前走,就冻死了!”翠霞躲在李二胜的怀里说。
男人也没有办法,看着大雪下起来没有完,冷风穿过山道呼呼地吹,吹到身上,刺骨地疼。
他说:“翠霞,再坚持一会儿,前边有山洞,咱到那避避风雪。”
驾!李二胜又大力挥动牛鞭,赶着牛车,真的走到了一个山洞入口。
那山洞非常小,仅能乘下两个人,李二胜裹着翠霞进去了,那五头猪和牛车只能被放在外面。
幸运的是,山洞本身就有一些干柴,因为很多猎人会上山打猎,他们时常躲在山洞中,一待就是好几天,所以,洞里有很多干柴也就不足为奇。
两个人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手牵着手进到山洞里。
李二胜掏出火柴,将干柴点燃,火光燃起,身上瞬间就温暖了许多。
翠霞拿出干粮,放在柴火堆旁烤热。
眼瞅着鹅毛一样的大雪越下越大,根本没有停的迹象,两个人犯了愁。
“二胜,咋办呢?咱们的猪会不会冻死?”翠霞将烤热的窝头递给李二胜。
男人接过,吭哧咬了一口,说:“只要野狼不下山,猪应该不会有事,等雪小点,咱们就走。”
大雪洋洋洒洒下了一整夜,两个人在狭小的山洞里睡着了,第二天清晨,雪花才渐渐停止舞动。
此时山道上的积雪,足足有膝盖高度,人都迈不开步子。
黄牛和牛车上的五头猪也冻得瑟瑟发抖,眼睛一张一合,鼻子里噗嗤噗嗤冒着热气。
“二胜,雪停了,咱得赶紧走。万一野狼下山捕食,就糟糕了。”翠霞说。
“好,咱们现在就走。”
两人从山洞里跳出来,驾上牛车,准备再次出发。
刚坐上牛车,翠霞就愣住了,身体颤抖,嘴巴里哆哆嗦嗦冒出两个字:“狼,野狼啊!”
同时,李二胜也瞧见了,距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真的有狼,野狼的皮毛已经变成了白色,像一个白白的圆球,隐藏在大雪里。
狼的毛发会随着季节变化,夏季时褐黄色的,便于隐藏在草丛中。冬季是白色的,便于掩藏在大雪中。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种动物具有高强的生存本领,在自然环境中生活地游刃有余。所以造就了它们凶残,狡猾的特性。
它钢锥一样的眼睛,十分犀利,散发出寒冷渗人的光芒。
眼睛像灯笼,耳朵像蒲扇,牙齿又好像一根根尖利的锥子,张开的嘴巴跟簸箕差不多。
野狼的眼睛和李二胜的眼睛四目相对,男人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逃跑,而是尿裤子。
窸窸窣窣,一股热流,顺着李二胜的裤腿子向下流淌,棉裤都被淌湿了。
野狼被人类发现,也不再隐藏,反而从雪堆中站起来,抖落一身的雪花,浑身白毛炸立,伸着脖子,仰天长啸一声:“嗷呜——嗷呜——!”
这一声喊叫震慑山岗,惊天动地,整座大山都颤抖了三下。
四周树枝上的雪花,哗哗往下掉,地动山摇。
这似乎是暗号,很快,雪堆里又冒出一个个鼓包,十几条大狼嫣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狼群发现了人类,同样打个冷战,全部警觉起来。
“娘啊!好多狼啊!”翠霞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大叫一声。
“别喊!”李二胜吓得赶紧捂上了她的嘴巴,担心她惊动野狼。
他知道,狼群的目标不是他和翠霞,而是黄牛和牛车上的五头猪。
因为每年春夏秋三季,山上有食物的时候,野狼是不会冒险下山的。
只有在大雪封山,很多动物都冻死了,狼群才会下山寻找食物。
野狼们跃跃欲试,眼睛里泛着绿光,瞅着这些牲口流口水。
心想,奶奶的,好一顿美餐,今天狼爷爷要打牙祭了。
没明白咋回事,其中一条狼,四踢腾空,飞身而起,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好比一条魅影,直奔牛车袭来。
同时,其他几条狼,也张开簸箕一样的大嘴,朝这边扑过来。
翠霞吓呆了,眼睛直楞,身体僵硬。还好李二胜眼疾手快,赶紧拉上了女人的手,飞扑进刚才的山洞,点起了一把柴火。
俗话说,马怕鞭子牛怕刀,狗怕砖头狼怕烧。也就是说狼最怕火。
李二胜也是生在深山,养在深山,对野狼的习性还是比较了解。
山洞里点起火,群狼不敢靠近,两个人的生命安全就有了保证。
但是外面的黄牛和母猪就倒霉了,眼瞅着狼群逼近,黄牛也暴躁起来。
“哞——”一声,准备撒腿就跑。
可是积雪太深,牛车上还拉着一千多斤的母猪,即使黄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迈不动脚。
野狼攻击力极强,它一扑而上,张开簸箕大口,用钢钉一样的尖牙,咬在黄牛的脖子上,一招毙命。
“扑通!”一声黄牛倒在了血泊里,四肢来回踢腾几下,嘴巴里哞哞叫了几声,也就合上眼睛不动了。
李二胜和翠霞在山洞里震惊了,男人扑通坐在地上,眼泪哗哗往外流,拍着大腿哭喊:“完了,完了。”
洞外的狼群依旧肆无忌惮,四五条大狼在啃食着黄牛的尸体,还有几头壮狼在用牙撕咬着牛车上的栅栏。
栅栏里的猪也预感到世界末日的降临,在里面不停地扑腾,嚎叫,没头没脑的跑过来,撞过去。
撕咬半天,没有将栅栏咬开,野狼也气急败坏,索性直接拿脑袋去撞,十几头壮狼站在牛车的一侧,一起用力,好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士兵,很快将牛车推翻在地。
哗哗啦啦!牛车翻掉了,栅栏也被打开,五头猪仿佛重获新生,出来之后哼哼唧唧,撒丫子狂奔。
猪跑得再快,也没有野狼快。瞅着母猪仓皇逃窜,野狼们又开始乘胜追击。
两三只一组,朝着母猪逃跑的方向飞奔而去。
“猪,咱的猪啊!”翠霞焦急难耐,啥也顾不得,就要飞出洞口,去抢救她的母猪。
这可是她和男人辛辛苦苦几个月的收成,就这么葬送狼口,她死的心都有。
“回来,你不要命了!”李二胜大喝一声,拉上女人的手,将她拖回了洞里。
李二胜很清楚,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出去无异于送死,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山洞口只剩下一片黄牛惨不忍睹的尸骨,和一大滩鲜红的血迹。
鲜血将地面染红,渗透到雪里,将方圆几里的雪地,同样染成一片通红。
伴随着几声撕裂苍穹的猪叫,狼群淹没在一片雪海里。
瞅着狼群消失,李二胜和翠霞才跑了出来。
看到眼前狼狈不堪的牛车和惨死的黄牛,翠霞目光呆滞,扑通跌坐到地上,摸着腿哭开了:“苍天呢!大地啊!这日子没法过了,俺的猪,俺的牛,啥都没了,咋办呢?呜哇啊啊啊。”
李二胜也心疼死了,跪在地上捶胸顿足,比死了爹哭得都痛。
两人就这么鬼哭狼嚎,半天,李二胜才擦擦眼泪说:“翠霞,别哭了,猪死不能复生,牛死也不能复生,没有猪和牛,咱俩也得好好过。”
“都怪你,都怪你,谁让你要贩猪?过咱自己的日子不是挺好的,瞎折腾啥?现在可好,鸡飞蛋打,你高兴了。”翠霞开始埋怨李二胜。
“贩猪的想法是你提出来的,要怪怪你自己,怪我干啥?”李二胜也心情烦躁,把一切责任推到女人身上。
“你个杀千刀的,现在该咋办?咋办啊?”翠霞跺着小脚,冲着男人喊叫。
“凉拌!”李二胜没有再理她,扭过头顺着山道往外走,翠霞也摸着眼泪,跟在男人的后面。
现在已经离开张家村二百多里地,回也回不去,又冷又饿,只能先找个地方休息,吃点东西。
荒山野岭,两个人徒步蹒跚,冻得瑟瑟发抖。
半腿深的大雪,走起路来非常艰难,棉裤也被雪水湿透,两条腿冻得僵硬,迈都迈不开。
两个人一直从早晨走到黄昏,干粮,水和钱都没有了,饿得两眼发黑,脑袋直冒金星。
“二胜,走不动了,哎呀!”扑通!翠霞一个趔趄趴在雪窝,倒在地上没有起来。
女人真的走不动了,恶劣的天气加上一天没有进食,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翠霞,你咋了?别吓我!”李二胜赶紧飞扑过来,将女人抱在怀里一个劲儿地摇晃。
“二胜,我不行了,可能要死了,你走吧,别管我了。”翠霞已经快要冻死了,她不想拖累男人。
“别胡说!我背你走。”李二胜将女人扶起来,背到了背上。
可没走几步,男人也同样摔倒在地,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两个人互相抱着取暖,靠在山体上,眼瞅着就要断气了。
李二胜心说,这难道是报应?前半辈子做了太多错事,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不行!不能死!老子还没当上村长,还没有打败张小天,还没有开自己的养殖场当大老板,怎么就能冻死了?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翠霞,醒醒啊!坚持住,等到过路人,咱就有救了。”李二胜一边喊一边晃,让翠霞保持清醒。
也算这小子命大,不该死,不远处真的有人赶着马车往这边来。
李二胜瞅见人影,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爬起来,扑通跪在了马车前边。
男人和女人得救了,但他们不知道,这是福也是祸。
命运好像跟他们开了个玩笑,谁也猜不到,两个人后来的命运将会分道扬镳,天各一方。
第157章落入圈套()
赶车的年轻小伙子吓一跳,赶紧跳下来,上前查看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发现这个人他认识,这不就是饲养场老兽医的干儿子吗?
原来两个人阴差阳错走到了桃花村,也就是李二胜当初讨饭,认干爹的地方。
马车上的小伙子叫赵三,也是桃花村村民,在饲养场当饲料员,他这次出山就是去拉饲料,没想到回来的路上居然碰见了老熟人。
“赵三,救命啊!”李二胜咧嘴一笑,喊了一声,就晕死过去了。
翠霞也早就不省人事了,瑟缩着身子,靠在路边的墙体上。
赵三看到这个女人,眼睛都直楞了,好美呀,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一头秀发好比墨染,弯弯的柳叶眉,睫毛落在脸上,好比一把蒲扇,高挺挺的鼻梁,小巧玲珑的嘴巴,还有那皮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
赵三不敢耽搁,二话不说,将两个人扛面布袋一样,扛上了马车,拉回了家。
“娘,你快出来,帮忙啊!”刚到家门,赵三就扯开嗓子嚎叫。
老太太听见儿子喊叫,赶紧踮着小脚出来了:“咋了,三儿,啥事啊?”
“娘,来帮忙抬人。”赵三说着将翠霞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看见儿子扛着个女人回来,老太太吓坏了:“三儿,你这是从哪儿弄过来个女人,抢劫犯法的事儿,咱可不能干。”
“没有的事,这人我认识。娘,搭把手。”
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娘俩儿合力,将李二胜和翠霞一起抬到了西屋。
“娘,我把饲料给饲养场送过去,你照顾他们两个人,把火烧旺点。”赵三说着,挑开门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