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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桃花村被囚禁的那段时间里,如果说唯一值得留恋的东西,那就是眼前这个小男孩了。
赵四刚满十四岁,跟赵三不一样,这孩子聪明,善良,对翠霞也很好,对这个嫂子,跟娘一样亲。
那时候,他每次从外面回家,总是甜甜地叫一声嫂子,然后再偷偷的扑向窗户,将买来的好吃的送进她的嘴巴里。
“翠霞,这孩子是谁?为啥叫你嫂子?”李二胜听见外人叫她嫂子,心里很不爽。
“你滚,不要你管!”女人将男孩抱紧怀里心疼坏了。
李二胜刚才打了一下少年,女人生气了,没给他好脸色。
“嫂子,俺哥去那边找你了,咱娘。。。。。。咱娘她死了!家没了,哇呜。。。。。。呜呜。”赵四抱上翠霞,脑袋在她乃上蹭蹭,哭得更伤心了。
“啥?咱娘死了?到底咋回事儿啊?”翠霞大吃一惊,她心里却在暗笑,这一定是报应。
“嫂子,你走后没多久,咱娘就患了病,还整日发高烧,说话迷迷糊糊,说,不该打你,不该强迫你,没有熬到你回去,就走了。只剩下俺跟哥哥天天想你,天天哭,眼泪哭干了,最后不吃不喝,脑子也不如从前。”
翠霞明白了,老婆儿是受到了良心谴责,在自己走后一蹶不振,才撒手人寰的。
老婆儿的死对头兄弟俩打击很大,特别是赵三,老婆跑了,娘也没了,从此萎靡不振。
赵四是亲眼看着老娘断气的,,那时候他正好放暑假,不然,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临死前,老婆儿还抓着他的手说:“小四啊,你得照顾你哥,去张家村,把你嫂子找回来,告诉她,娘错了,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磕头作揖也要把你嫂子找回来。”老婆儿的话还没说完,白眼一翻,驾鹤西游去了。
最后还是村里的邻居帮忙把老婆的丧事给办了,一口薄薄的棺材将老婆子装殓起来,埋在了后山。
媳妇逃走,老娘气死,在多重的打击之下让他无法承受,嚎叫一声:“娘啊!”直接晕死过去,不省人事!
等他醒过来就甚至有些神志不清了,眼神迷离,胡言乱语,他带着萎靡不振的身体满大街乱跑。
一边跑,他还一边喊:“媳妇你回来吧,俺好好对你,翠霞俺想你,娘啊娘,你别走啊。”
有时候他大哭大闹,哭起来没完没了,有时候又坐那儿半天不动弹,瞅着山道傻傻发笑。
还有一次跑出去好几天没回来,可是把赵四吓坏了,惊慌失措地去找村长,拜托他帮忙找人。
也怪赵三命不该绝,奄奄一息的时候,桃花村的村民在后山找到了他,是饿昏的。
而且身上还布满了骚臭味,裤腿上都爬满了蚂蚁,啃食着黄色的液体。
娘死了,哥哥跟疯了一样,生活不能自理,一切的重担交到了赵四的身上,可是苦了他。
为了娘的遗言,也为了哥哥,为了自己以后有个贴心的人照顾,赵四决定拉上哥哥直奔张家村,来找嫂子。
赵四知道嫂子是善良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于是,他们一路走一路乞讨,讨到饭紧着哥哥吃,讨不到就饿着。
白天他跟哥哥不停地赶路,晚上就睡草窝或者桥洞。
秋天的天气晌午还很热,到了晚上却十分寒冷,赵四单薄的身子,半夜冻得上下牙齿直打架。
就这,也没有打破她寻嫂的念头,苦苦支撑,直到找着张家村。
第222章寻嫂()
“小四不哭,不哭!你哥现在在哪儿?”翠霞赶紧抬手给小叔子擦去了眼泪,心里酸楚不已。
“嫂子,你跟俺来,俺带你去。”赵四也是破涕为笑,觉得嫂子没有赶他走,还念着他们。
翠霞拉着小叔子就往外走,跟他一起寻找赵三。
三个月后,她再一次的见到了赵三,此时的他已经面目全非。
首先他很瘦,从前健硕的身体不见了,瘦骨嶙峋骨瘦如柴,身上的衣服很破,衣不遮体。
头发也乱糟糟的,两只眼睛好像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水一样,额头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砸向地面,把衣服都弄湿了。
翠霞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心好像被刀子扎了一下,心疼,可她没有扑过去。
她对赵三是又怜又恨,怜的是他现在的下场,苍天有眼,终于给了这家人应有的报应,自作孽不可活,他落了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恨的是在野牛破的那段日子,男人跟婆婆天天虐待她,皮鞭,强行占有她的疼痛还在,心肠歹毒的婆婆,拿着大针对她的刺痛还在。
自己这辈子都被这家人毁了,好像把他们娘儿俩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她恨不得上去抽赵三几个耳光,然后一转头砸他个脑袋开花,以泄心头之恨。
可当她咬咬牙,准备过去抽他耳光的时候,赵三却扑通跪了下去,眼泪稀里哗啦掉了下来,呼喊一声:“媳妇,跟俺回家吧,俺不能没有你。”
翠霞的身体狠狠地颤抖一下,不知道为啥,一股天生的疼爱从心头升起,她下不去手。
她又想起了男人之前对她的好,没错,男人是强行占有了她,也用鞭子抽了他,拳打脚踢,使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流了产!
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啊,孩子没了,赵三同样生不如死。
孩子掉的那段时间,男人为她端茶倒水,伺候的无微不至,说过甜言蜜语,也竭力的哄过她开心。
每天晚上,他还把她抱在怀里使劲裹,尽尽全力的让她舒坦,带给了她幸福和快乐。
那时候,只要她不跑,不想着逃出桃花村,男人对她还是不错的,说啥是啥,都依着她。
这个憨厚朴实的庄稼汉,没有文化,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野蛮愚昧,可他的心肠还是很善良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赵三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为了给自己留后,他没错,只是自己命不好,被李二胜坑蒙拐骗,卖给了这个男人。
最大的错,是山村式的野蛮,教育的不发达,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穷,是贫穷让人丧失了本性的善良,却无可奈何。
想到这,翠霞的手掌瞬间变成了抚摸,两只手摸着赵三的脸颊,嚎哭一声:“冤家,你咋变成了这样?呜呜!罪孽啊!”
她自己也不知道咋了,竟然抱上了赵三嚎啕大哭,所有的愤怒,怨恨,埋怨跟委屈消失不见。
“翠霞,娘没了,家没了,回家吧,想你啊,快想死我了。”赵三尽情的发泄着,竟然死死抱住了女人不撒手。
男人现在谁也不认识,就认识翠霞,心里脑袋里想的全是她。女人的出现,是治疗他最好的良药。
“赵三,走,回家,咱回家!”翠霞不哭了,牵起男人粗糙的大手,另一只手拉上小叔子,回家去了。
所谓的回家,并不是回桃花村,而是去了杨爷庙,她现在住的地方。
三人进门,香草大吃一惊,孩子也被他们的样子吓哭了:“哇。。。。。。哇。。。。。。。”
香草赶紧哄哄孩子,不哭了,这才急忙问道:“咋回事儿?这两人是谁啊?”
“俺男人,还有俺小叔子。”翠霞也不遮拦,坦然面对。
“啥?难道这就是桃花村。。。。。。?”香草惊讶的问。
“婆婆死了,家没了,他们是从桃花村过来寻我的。”
“喔喔!”香草明白了,她跟翠霞在一个院子里生活很久了,女人啥话都告诉了香草,她当然知道是翠霞的前夫,千里寻妻来了。
“那他两咋会搞成这样?跟逃难似得。”香草又问。
“讨着饭来的,可不就是这样吗?走了一个月的路程,姐,赶紧做饭。”翠霞说。
香草没办法,只好赶紧烧火做饭,熬了一锅疙瘩汤,又腾了几个白面馍馍。
饭做好,赵三兄弟两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跟饿死鬼投胎来的一样。
自从娘死后,这哥俩一顿热乎饭也没吃过,老大疯疯癫癫,指望不上,老二年纪还小,不会做饭,所以只能凑合。
看着两人吃相,翠霞再次的流下了眼泪,这是饿了多长时间,才能饿成这样啊?
就算自己跟赵三没感情,可也算认识一场,何况小叔子对自己也算不错,一直给自己偷偷送吃的。
都是因为她,这个家才击破人亡的,她难辞其咎!
无论如何,她也应该做出补偿,让他们吃一顿饱饭,不能继续流浪街头。
“小四,你慢慢吃,不够的话锅里还有,不要噎着。”看着他俩饿死鬼投胎的样子,翠霞赶紧劝,真担心他一不小心,噎死。
“嫂子,我饱了。”赵四吃完,放下碗,擦擦嘴巴,一脸幸福的样子。
“累不累?嫂子帮你烧了水,一会儿你跟你哥一块洗洗澡,再换换衣服,瞧你们这身脏的。”翠霞见小叔子心满意足,心里特别高兴,还特意烧了水,让他们洗澡。
“俺知道,找到你以后就有家了,俺再也不离开你了。”小叔子憨憨一笑,闪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你跟你哥走了一个多月?”翠霞问。
“嗯,路上差点饿死,还发烧,被好心人救了。”
“咱娘真的死了?”
“是啊,俺跟俺哥没地方去了,只能过来找你。嫂子,俺不上学了,以后就跟你,你就是俺亲嫂子,就是俺的娘。”小叔子眼神坚定,似乎不是开玩笑。
他的一番话说的翠霞心里酸溜溜的,真不知道咋办?总不能真跟他们回去那个伤心之地吧?
跟他们走,还是留下他们?留下他们又能住哪儿?总不能让赵三跟自己住吧,还不被李二胜天天闹腾?
咋办勒?翠霞的心里翻腾开了,一时之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到时候求救张小天,他是村长,脑袋瓜也好使,一定会相出好的办法。
“翠霞,水烧好了,是不是先让他们两先去洗洗澡?脏死了,臭味熏天,你看他们头上还有虱子呢。”香草鄙夷的看着赵三哥俩,两手来回扑闪,很讨厌他们身上的味道。
“行,香草姐,让他们先去洗澡,俺去找小天,到他那儿找几件衣服给他们换洗一下。”翠霞说着,帮他们将木盆搬进屋里,然后倒上热水,在参合凉水,将水温调到不凉不热,这才关上房门走了出来。
两男人洗澡,女人当然不能看,这要是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哥,咱们找到嫂子了,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不怕,不怕啊!”翠霞跟香草刚出去,赵四就安慰哥哥,顺便帮他解衣服。
“媳妇,媳妇!回来,回来!”赵四看见女人把他们关进屋子自己揍走了,一些之前的情景顿时涌入脑海。
“哥,你咋了?”赵四看见哥哥头疼欲裂,知道这是又犯病了。
“我错了,不要打我,呜呜!媳妇,不要打我。”男人喃喃自语,身体缩进少年的怀里,身体哆哆嗦嗦。
“哥,不怕,没人打你。洗澡,咱洗澡!”少年先是帮哥哥洗,洗完以后,自己再洗。
哥俩在洗澡的同时,翠霞走进了张小天的家,找他借衣服,顺便询问意见。
“小天,俺给你说点事儿。”走进张小天的院子,看见他正在吃饭,一家四口围坐一团。
“翠霞姐,你咋来了?进来坐,坐,你别客气。”小天看见翠霞来了,赶紧招呼,让她坐下。
“是啊,翠霞姐,别站着,啥事儿,你坐下说。”王娟见男人献殷勤,于是主动越过他,招呼翠霞坐下。
“俺家来了客人,赵三跟小叔从桃花村子找来了,他两是讨饭过来的,咱俩离开之后,他娘就死了,房子也烧了,家没了,就来找我了。”翠霞一五一十的跟男人解释,不敢隐藏分毫。
“啥?赵三找来了?无家可归了?”赵小天大吃一惊,脸上露出了解气的表情:“活该,这是他们的报应,老天爷都在为你出气。”
“嗯,赵三还疯了,兄弟两脏的不行,路上差点饿死,小天,有旧衣服的话,就施舍几件给他们。”翠霞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讨饭的,还挺不好意思的。
“当然有,媳妇,把我从前的旧衣服全部拿出来,给翠霞姐拿去。”张小天冲媳妇吩咐,语气却是十分柔和。
“好勒!”王娟被男人当着翠霞面叫一声媳妇,觉得晕头转向,立马去翻箱倒柜,找出不少的旧衣服。
“娘隔壁的,想不到赵三会搞成这样,那个死老婆子咋死的?”张小天问。
“思念成疾,气死的。”翠霞回答。
“活该,罪有应得,你打算咋办?后留他们,还是赶走他们?你一句话,兄弟替你收拾他。”张小天说。
“俺也不知道,这不是没办法,才来找你拿主意的嘛?你说咋办?”翠霞左右为难,将难题又丢给了张小天。
第223章安排住处()
“嗯,这个嘛。。。。。。”张小天摸着下巴想了想,沉思以后:“看来桃花村他们是回不去了,如果你不反对,就让他们住下吧,总不能看着他们死在外边。”
“可是他们两个人住哪儿?愁死俺了,小天,你是村长,在村里有威信,你给安排一个住的地方呗?”翠霞也是真的不舍得干他们走,也真的想留下他们,这是女人的善良。
仇人好不容易找过来,这样放他走,岂不是太便宜了?不折磨他个体无完肤,决不罢休。
就算不喜欢赵三,也不能让小叔子流浪街头,他还是个孩子,总不能看着他遭难不帮吧?何况赵四还帮过自己。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很可怜的,翠霞不忍心。
“这样,等吃过饭,我把他们两领走,咱村还有一处闲下来的房子,让他们暂时住在哪儿,安定好下来以后再说,你看行不?”张小天不忘询问女人的意见。
“哎呀,小天,太谢谢你了,你可帮了姐的大忙。”翠霞感激不尽,大麻烦解决了,心里无比的高兴。
果然,吃完饭,张小天跟翠霞一起返回了杨爷庙,那时候,赵三哥俩已经洗完澡了,只等着换衣服。
翠霞推门进入,走进屋子,瞧到了小叔子光溜溜的屁股蛋子,小鸡崽子还没花生米大。赵三之前是她男人,该看到的,该办的事儿,都已经,名副其实,所以不尴尬。
“小四,穿衣服,小的这件你穿上,大的那件给你哥穿。”翠霞把衣服往屋子里的炕上一扔,扭头就走了出来。
“哥,你看,我们有新衣服了,嫂子给你弄得,嫂子真好!你放心,嫂子一定会回心转意跟你和好的。”赵四还是先给哥哥穿衣服,哥哥穿好,再穿自己的。
哥俩一起走出屋子,一眼就看见了凶神恶煞的张小天。
小叔子吓了一跳,跐溜,躲到翠霞身后:“嫂子,我怕!”惊恐的瞅着张小天。
“四儿,不怕!这位是你小天哥,他可是大好人,还是这的村长。你两的衣服就是他的。”翠霞赶紧安慰他,山里孩子没见过世面,再加上小天怒视,害怕也正常,所以也任由小叔子在怀里拱来拱去,没跟他计较。
“哼!”张小天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就学会占嫂子便宜,真是后浪推前浪。,然后笑眯眯得说:“你就是赵四,赵三的兄弟?”
“嗯!”赵四身体有些颤抖,怯生生的望着男人,生怕他冲过来,海扁自己一顿。
“就是你一路照顾你哥,带着他找到这里的?”张小天没了刚才的凶神恶煞,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