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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会不信?
根本就不用细想,在女儿和弟妹之间,徐海东永远会选择信任女儿。宝镜已经用大半年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懂事可靠,徐海霞呢,连亲侄女都要绑架,再次做坏事有啥不敢相信?
让徐海东受到打击的是徐海南。
虽然和阿霞断了走动,徐海东任然很看重小弟海南。甚至因为失去了一个妹妹,他心里对弟弟的看重更添了几分,毕竟,他只剩下一个姓徐的弟弟。
走廊四面八方似乎都有冷风涌来,徐海东紧紧抱着双臂。
他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二妹、小弟了?他成了城里人,拿工资吃饭,娶了老婆成了家,首要的不是养妻女,而是拉扯弟、妹。可笑的是,他的妹妹和弟弟,就是选择如此方法来回报自己!
“小镜儿,爸爸好像真的只有你们了……”
徐海东将脸埋在手里,很快又站直了身体。
宝镜觉得自己的爸爸好像有了些变化,她一时也说不清这种变化是什么。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等他们动手?”
爸爸心肠软,耳根子也软,宝镜很想将臭虫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不是不心疼徐海东,却要在此时硬着心肠加一把火。
徐海东精神有些恍惚。
海霞和海南,都是养父母的心头肉,他们要是出事,母亲第一个不会同意吧?
不同意又怎样呢,海霞绑架宝镜时,经过谁同意了?两个人商量着要对小徐朗动手,又何曾顾忌过自己这个大哥!
徐海东一字一句咬牙道,“对,等他们动手!”
不动手,哪里去找证据?徐海东此时伤透了心,同时也很害怕,因为亲人之间起了坏心,才是最防不胜防的。
宝镜握紧爸爸的手,希望能给他带来些许安慰,可惜握了很久,徐海东的手心都凉的可怕。
此时除了预备动手的两个人,所有压力都在父女二人身上,徐海东和宝镜约定了,要对李淑琴隐瞒到最后。
他回到病房就将老岳母请了出来,再三拜托,“妈,您看我弟媳也生了孩子,我家那边肯定是照顾不上淑琴了,叫您每天两处跑也是累,淑琴能不能回娘家坐月子?”
徐海东不能保证岳母能否同意,毕竟当地人挺讲究,有些人家是不愿意出嫁女儿回娘家坐月子的,有人迷信那样会给娘家带来霉运。
宝镜外婆一向是与外公看齐的,她老人家压根儿没在乎过此类说法。
徐海东的提议恰好说中了外婆的心事,她知道女儿第一胎就没做好月子,身体落下了不少毛病,生了徐朗,她也想亲自给女儿做个月子,好好调养一番。
大舅妈在屋里听见了,也追出来,“那感情好,就让淑琴回娘家,我还能给妈搭把手!”
大舅妈此时对小姑子一家满满都是感激,很想奉献下的精力。
徐海东心里松了口气,决定三天出院就将妻子送到岳父家,到时候徐家的麻烦,就吵不到妻子耳边。
说服了爸爸,宝镜也能放手去布置。
她能借用的人手不少,但此次,显然易白不易黑,易公而非私!
李三叔那边肯定不合适,师傅的人手也不能动,有些时候,咱们还是能暂且相信下国家公器的力量——一旦你有把握能掌控,这种力量在时下的国内,简直是无敌存在。
“是秦叔叔吗?我有件事想求您帮下忙。”
……
“二姐,咱们真要这么做?”
要不怎么说,徐海南就是个成不了大事的怂货呢,事到临头了,他又有了几分悔意。
当然不是后悔坑大哥,而是害怕自己所做的事情是犯法的,抓住了得吃牢饭呢,到时候鸡飞蛋打,非但没能让亲儿子过上好日子,连媳妇儿郑润芬都可能要跟了别人。
徐海霞或许不聪明,但她有股狠劲。
整天挨丈夫的打,经济上受控制,精神上被折磨,这种日子徐海霞早就受够了!她就是身上没钱,要是有钱早逃跑了……她得去找黄继生,问问那个负心的冤家,难道不知道自己过得什么日子呢,为何不来救自己!
“海南,你怕个球,二姐实话告诉你,我早就绑架过徐宝镜那丫头一次!大哥肯定是知道了才不理我的,可你二姐还不是好好站在面前,屁事儿没有。”
徐海霞不以为意,亲人间的矛盾能叫绑架?上次那是自己和大生哥倒霉,这次计划周详点,任谁也不知道。
徐海霞根本不怕大哥,反正有徐老太在,就算儿子没有了,大哥还能砍死自己不曾?
郑润芬躺病床上,嘴巴嘟得老高,觉得徐老太给她准备的月子餐实在上不了台面。
大哥那边不乐意送餐了,婆婆就吝啬起来。
好不容易菜市场买了只鸡,在医院炖了,第一顿自己啃了大半只鸡,剩下些鸡肉鸡爪,婆婆居然加了水又给她炖了第二次!
想找人说道下婆婆的小气吧,病房里都是些乡下人,郑润芬不乐意和乡下人打交道。
丈夫徐海南呢,自大姑子来后,两人时常鬼鬼祟祟避着人谈话,姐弟俩都是蠢人,郑润芬吃定了徐海南没胆儿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呵呵,徐海南很快得叫她刮目相看。
徐海霞很有行动力。
她在医院找到了一对来看不孕不育的中年夫妻,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
那女人有些迟疑,“这不是犯法吧?”
徐海霞再三拍着胸脯保证,“怎么可能?你去打听打听,那是我亲大哥,他单位上要求严,不敢生二胎,我大嫂怀了孕不肯打,现在儿子生下来,为了保住大哥的工作,只能忍痛送人。两口子可吩咐我了,要找个条件好性格和善的夫妻收养我侄子!”
夫妻两人中,其实是男人不能生。那男人想儿子想得发疯,根本不管徐海霞说得是真是假。
“那要签字据,我们是正常收养的,钱给了你,他以后和亲生父母就再没有关联!”
徐海霞赌咒发誓,中年夫妻便先给了徐海霞一千块。
双方约定好了,第二天中年夫妻再给徐海霞带两千块,徐海霞负责将刚出生的徐朗抱给他们。
徐海霞接过钱,死死瞒着,对徐海南道:“那两口子也是个穷鬼,只肯出两千块,你也知道二姐最近过得不好,钱到手了咱们对半分!”
“不能再抬抬价钱?大嫂生的那小子长得白胖,只能卖两千?”
徐海南嘟囔着,两千还要和二姐平分,那钱还不够还他在村上欠的赌债呢!
徐海霞推他,“从现在起,你就要监视好二楼的病房,看他们什么时候没人。”
好吧,有一千块也要,要不是二姐给他出主意,徐海南原来只想把两家孩子交换,那样做还一分钱都没有。徐海南依海霞所言,不时上楼溜达,注意着二楼病房里的动静。
整整一夜,大嫂的病房里都堆满了人,叫他无从下手。
守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中午,好不容易宝镜外婆和大舅妈要回家换洗下衣服,大哥徐海东也带着女儿到医院食堂去吃饭,徐海南心中狂喜,终于叫他给等到了!
他蹑手蹑脚走进病房,大嫂住在靠近走廊那张床闭着眼睡得正熟,中午时分其他病人午休都拉着帘子,给徐海南留下了作案的空间。
真是天在助他!
徐海南狂喜,飞快抱起了在李淑琴身边放着的孩子。
他心跳得厉害,抱着孩子就往楼下跑,徐海霞正在紧张接应,瞧见弟弟终于把孩子偷了出来,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赶紧的,那对夫妻就在医院的后巷等着!”
两人装作镇定抱着孩子往外走,徐海东和宝镜两人从二楼的拐角转出来,徐海东双手紧紧握拳,狠狠砸在了墙上:
“畜生,真是两人没人性的畜生!”
父女俩不敢再耽搁,也随后跟了上去。
阿华比父女俩先行一步,虽然是放线钓鱼,宝镜肯定得先保证弟弟徐朗的安全。
医院后巷,那对中年夫妻正在焦急等待。
三千块,也是两人攒下的大部分积蓄了,虽说要签字据,两口子很害怕孩子长大了亲生父母会来相认,晚上在家就商量过等领到孩子后就连夜搬离南县。
“来了来了,你瞧瞧。”
徐海霞姐弟东张西望,男人像他们招手。
等看清了徐朗的模样,两口子都很满意,这个孩子虽然才生下来两天,长得可真好。
“快快快,这是钱!”
男人心痒难耐,吩咐妻子把钱给了,就要伸手去接住心心念念的儿子。
双方人马,你正递钱,我正接孩子,一群身穿制服的人忽然掩体中冲出来。
“不许动,公安!”
“蹲下!”
徐海南吓得手一抖,差点将徐朗摔在了地上。
阿华比公安动作更快,一把接过孩子。小徐朗眼睛睁开条缝儿,眼珠子像黑葡萄一样瞅着阿华,后者根本不知道新生儿视线其实看不远,阿华冲小徐朗挤出一个僵硬无比的微笑。
公安们将买卖双方按到在地上。
宝镜走了出来,“阿华哥,又麻烦你了!”
阿华将小徐朗交给她,摇摇头。
被徐朗澄清的眼睛不吵不闹看着,宝镜心中的戾气逝去大半,她戳了戳弟弟的脸颊:“真是小傻子,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哭喊。”
徐海霞一开始也吓傻了,直到宝镜出现,她才慢慢缓过劲来。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一家人……公安同志您看,抱孩子的就是我侄女,宝镜,我是小姑啊!”
宝镜低头逗着徐朗,头也没抬,“没有什么误会,我弟弟就是被偷走的。”
几个公安就是秦善民派来的,人赃并获抓住了正在交易的人贩子,哪里肯听徐海霞的喊冤。
“老实点,都给我回所里好好交代清楚!”
中年夫妻心虚不敢申辩,徐海南可急了,脸被公安一只脚踩在地上,嘴里还含糊不清骂骂咧咧:“徐宝镜,你敢陷害、我,你爸知道了抽不死你,臭丫头片子。”
阿华一脚踢过去,徐海南惨叫一声,咳了两口血水出来,里面还混着几颗牙。
一双脚停在徐海南面前,他慢慢抬头,那人正是他大哥徐海东。
徐海南满腹的委屈忽然都哑了声儿,他只是脑门儿一热,其实还没有徐海霞那样仇视大哥。
可现在说出来,大哥会相信不?
“大哥!”徐海南扯着大哥裤脚,缺了牙一嘴血,说话都漏风。
徐海东慢慢蹲下身体,掰开弟弟的手,“海南,好好改造,争取重新做人。”
他对徐海南还能有一句话,至于徐海霞,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徐海霞在短暂的惊愕后,终于明白过来,大哥是知道的,她的好大哥为了置两人于死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抱走孩子……大哥不是最心软的吗?
“大哥,我错了,呜呜呜,我真的错了!我是海霞啊大哥,你一向最疼我的,不能不管我。”
两个狼心狗肺的姐弟都伏地大哭,试图让徐海东再次心软。
徐海东留给他们的只有一个冷硬的背影,他拥着女儿,抱着儿子,离开了后巷,一眼都没有回头。
“老实点,有什么话,都对警察说去。”
几个公安将人贩子四人组紧紧按住,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阿华回望了他们一眼,心中冷哼:在监狱里,还有人要等着给你们上上课,讲讲什么是做人的道理!
父女俩将小徐朗抱回病房时,李淑琴刚刚睡醒。
她这次生产真是一点都没有操心,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一点都没有其他产妇的臃肿。
“又带徐朗溜圈儿?咱们家小镜子一点都不吃醋嘛!”
徐海东给妻子掖了掖被角,“明天咱们就出院吧,你老在医院住着,小镜儿都不放心上山。”明天再不出院,等养母知道海霞和海南两姐弟被抓的事,不管道理在谁那一方,宝镜奶奶肯定只会挑最弱的地方下口狠咬,只会来找淑琴麻烦。
将淑琴送到岳母家坐月子,养母能闹得,就只能是自己,起码妻子是安静不被打搅的。
宝镜也将脸蛋贴着妈妈的手,“我才不会吃醋,我不在家,都会是徐朗陪着您和爸爸,我只会感激弟弟。”
父女俩一唱一和,将李淑琴逗得大笑,病房中气氛十分温馨。
父女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决定,不将徐朗差点被偷走的事情告诉李淑琴。
宝镜甚至想,其实任何极品都是土鸡瓦狗,只要一家人齐心合力一致对外,那些土鸡瓦狗又能蹦跶多久!
……
京城,秦家。
宝镜将自己的极品亲戚当很土鸡瓦狗收拾了,主要她的力量与极品相对处于绝对压制的那一方。京城秦家很强大,但它不能绝对压制住京城许家,所以秦云峥现在十分烦躁!
在收到家里的消息后,他只能匆匆留下“等我”二字便立刻折返京城,为的也是解决掉某些不要脸,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没错,现在许晴在秦云峥眼中,已经由不耐烦应承的对象,变成了不要脸的代名词。
秦云峥骨子里其实颇为传统,他能大男子主义认定宝镜当未来媳妇儿,可当他一旦被另外一个女人同等对待时,立刻厌恶到了极致。女人,怎么能这样不要脸,哭着喊着要嫁进秦家?
偏偏,秦云峥身边还有让他无法完全忽视的猪队友:他的母亲谢子君女士。
谢子君挽着整齐的发髻,眼眶微红,不时抽出一张面巾纸擦拭着眼泪。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妈妈的话?满京城的适龄女孩儿,或许还有比许晴更和你条件般配的,可哪有比许晴更喜欢你的姑娘了!你们不仅门当户对,许晴一心喜欢你,在你俩的婚姻生活中才会以你为主,许晴能照顾好你,我和你爸也就放心了。”
秦云峥觉得头疼,脸色紧紧绷着,“父亲同意了?”
谢子君一噎,含糊道:“他说看你的意见,你同意了,他就没异义。”
谢子君见儿子无动于衷,叹了口气,从卧室里捧出一个红木盒子,当着秦云峥的面儿打开。
白色的细棉布上,有一面古朴老旧的青铜古镜。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许晴的妈妈送来的,她为了找回这面铜镜花费了很多心思,在两家结亲上算是很有诚意了。云峥,你或许知道秦许两家的交情,但有关这面铜镜的故事,你一定不知道。”
谢子君正准备和儿子好好说道说道,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推开门进来。
“哼,我就没见过像你一下急着卖儿子的妈!”
秦云峥挺直了腰杆从沙发上站起来,给老太太敬礼:“刘芳华女士,您好!”
谢子君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咪,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对着老太太叫了声“妈”,声音只比蚊子大一点。
刘老太太一脸严肃,“你嫁到我们秦家来,是没吃饭呀,还是云峥父亲给你委屈受了?说话大点儿声!”
被婆婆一骂,谢子君下意识腰杆直了,两腿并拢,立刻有了女军人的站姿。秦云峥忍住笑,没帮他妈讲话,谢子君最怕的就是婆婆刘芳华。老太太比出身,从前是两广富商的千金小姐,以先进女学生的身份加入党,随着军队四处征战,由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进化成扛枪吃糠的人民女战士,现在身上的军衔能甩孙子秦云峥从京城到南县那么远的距离。
谢子君比讲究,刘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