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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赫连钰,正见他此刻讳莫如深地望着自己,目光阴测测的十分吓人,怎么都觉得她要是敢当场说一个“是”字,他就敢当场把她给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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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十里春风怎敌你(五)()
流光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赫连钰,正见他此刻讳莫如深地望着自己,目光阴测测的十分吓人,怎么都觉得她要是敢当场说一个“是”字,他就敢当场把她给弄死。
她环顾了一周,绞着小手,心中在反复思量,顺从内心定是要回绝,可是,她不能,她不知道赫连钰用了什么方法让皇帝相信她叫谢怀玉,至少她得等救出爹爹后,再一脚踹了赫连钰。
半晌,众人见得这施了厚妆的孱弱女子有气无力地开口,“回皇上,民女与靖王之间,比不得他与秦小姐那般深情厚爱,若是有缘分,那叫做阴差阳错。倘若靖王非娶民女不可,民女便将就着吧。”
将就?
赫连钰眸色顿暗,袖下双拳捏紧,心中冷笑,这女子还真是口才了得。
她这语出惊人的话,无不让在座的沉眉,这女子倒是口气大,明明已是破鞋,倒也并非一定要嫁给靖王不可。不说她区区一介草民嫁入皇室,已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更何况靖王亲自求皇帝赐婚,她表情平淡,并无多少欢喜多少忧。
这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虽几位皇子都清楚这人是谁,但又不禁去寻思这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怎如此别样?
皇帝亦是微微沉眸,又随即释怀笑了笑。他想,这口气还真是符合那丫头性子。
皇帝身旁的刘公公微微疑惑,皇上这笑就仿佛认识这女子许多年了,他偏过脸,朝这谢怀玉打量而去。
对于这谢怀玉,老七昨夜的信中也有提及,这人便是曾经的小光子,而如今她的魂魄却是谢湛家三丫头。若是换做别人,他是不信的,但谁叫这谢流光是云道子的仙徒呢?
这大千世界,千奇百怪之事也不是没有。
那丫头还是在她小时候见过了,当时她还没被仙家云道子带去天山学艺。那时她约莫五六岁,顽劣成性,拿竹篙捅了邻家大院里树上的蜂窝,结果被蛰了满脸包。
谢湛领着她进宫来医脸上毒包,她嫌满脸脓包太吓人,每回进宫都用大黑布包裹着脸。
有次她上完药后,她独自在御花园里玩时碰到他。他问她是哪家的孩子,她却老气横秋地问他是哪个大人,那时皇后刚过世,他没有穿龙袍,只是一身素缟,也难怪她会如此询问。
他只觉这娃娃有趣,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敢如此放肆?
那日也真是鬼了摸了头一般,他索性便说,“你猜!”
某女娃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子,黑布巾下的唇瓣一扯,“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不猜你猜我猜不猜我猜?”他居然还对自己的对答如流引以为傲,哪知这女娃微微震惊,略一思考,干脆爽利地回答,同时还带着侧漏的霸气,“我猜你妹啊。”
某皇额头上顿时冒出无数问号,深想了下——干嘛突然猜我妹?
于是他口随心应,问道,“你要猜朕的皇妹作何?”
“我顺口溜儿,没别的意思,你习惯就好。”她呵呵地坏笑,似乎又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人自称朕,她一下子蒙了,两条短短的小腿一颤,想必是吓得软了,又见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大叫一声,“爹啊……”
害得他觉得自己弄哭了一小女娃,真是措手不及。
也不知谢湛怎教养出了这么一个爱哭的鬼丫头,他实在头大,只好上前抱了抱她替她抹金豆子。
“皇上,我爹说你杀猪的,谁不乖,你就会砍了谁的猪脑袋,但是……你身上有爹爹的味道,也不是那么吓人……”她抽泣着眯着眼缝望着他。
听得她这么说,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究竟是他哪个臣子竟敢将他比喻成杀猪的?后来被谢湛认领回去时,才知这丫头片子是谢湛家的小女,他该早就猜到,这世上也只有谢湛敢将他比喻成杀猪的。
面对这小小的鬼灵精,他一下子心便软了。
她说他身上有爹爹的味道,那是自然,他已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她眼泪停止后,她又难为情地央着他抱她去找爹爹,她说方才腿吓软了走不到了。
见她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虽然眉尖、额上还留着几个丑陋的细小疤印子,但也并不让人生厌,他又蹲下去将她抱起,她小手儒软纷嫩圈着他的脖子,他又不禁去想,似乎对于自己的孩子,他很少去抱。
募得,他又想到小七,又一次小七跑得急跌倒蹭破了手,见到他来,也不敢央他抱,只忍着疼自己爬起来,将流血的手悄悄背到身后。
小七,小七,他猛地想杨素心说小七腿摔断了,小七不能再像以前一般又跑又跳了。
都说虎毒不食子,他能对别人家的孩子如此,更何况自己的孩子呢,小七母妃再错也不至于让这孩子也跟着他母妃去啊。
那日,他命人将小七从偏殿里抱出来,而他一条腿却因治愈不及时便废了。
而今,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他们都已长成。
他想,有些缘分冥冥中早已注定,他想,这小女娃是能给老七带去福分的。
皇帝看了看流光,又看了下赫连钰,却是如流光语气一般说道:“既是如此,那你们二人便好好将就将就。”
赫连钰心中笑意轻轻碾过,对于流光的身份,他没有刻意隐瞒,而是坦诚在昨夜信中向父皇道出实情,终究父皇念在对他这条断腿的亏欠,还是答应了他。
这世上,只要是他想要的,又如何不能取得?
“父皇,儿子昨日去营救时,亲眼看到这名叫做谢怀玉的女子骑在一条巨形青蟒之上,儿子认为……”赫连修说着,微微顿了顿,似笑非笑看向流光,又说道,“这谢怀玉会使巫术。将她嫁给七弟,真的稳妥么?”
皇帝虽是知晓流光身份,但是当着众人面也不好揭穿,便问:“谢怀玉,太子所述是否属实?”
这太子好端端说她会使巫术,在大齐使用巫蛊之术,可是杀头的大罪,他这是要整死她的节奏么?这前夫可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看她以后强大了,不将他灯芯给拔了?
流光处变不惊地望着皇帝,“回皇上,怀玉乃小小弱女子,又岂会使什么巫术?若真会使,那也不至于昏沉湖底。想必是怀玉前世修得福,得青色灵蟒来救,逃过一劫。”
赫连修看着这女子微微笑着回敬自己,这女子善辩已不是一两日了。他也知她与阿曼必定成为七弟的女人,但让他所料未及的是,确定她即将成为七弟的妃子时,心中难受竟比阿曼要嫁给别人多,芳菲说,他曾是流光前世的夫君,他们前生便已结了缘。
如今,他前世的发妻怀着身孕即将成为他七弟的王妃,他占。有了她姐,她便霸王了他弟么?而且,一霸还是霸王了俩。
想着这些,心中郁闷,他便随口说了一句,为了消遣下她,也是为了引起她注意罢。
“怀玉,你说得也无不道理。”皇帝说着,又冷眼睨向秦曼青,“但是,秦曼青你以女子身份入朝为官,扰乱大齐法纪,朕不得不罚!”
皇帝声色微厉,而秦曼青倒是落落大方道:“小秦愿听候处罚。”如今,她已能嫁给赫连钰,其他处罚对她来说已不算什么。
赫连钰敛眉,走到秦曼青身前,流光看得出那是保护的姿态,她的手又再次紧了一紧,又听得他说:“父皇,有什么处罚,儿子一力承担,阿曼即将是儿子未来的妻子,儿子又岂能教她受苦?”
皇帝沉了沉眉,冷声道:“好!那你们就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
即便对这个儿子不如以前反感,但是他不能让他违反了王法。
果真,这二人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对苦命鸳鸯。
她又想,以前,他让人拿了搓板给她罚跪,如今,风水轮流转。
她心中惬意,还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犯困的眼,再睁开时,正对上某七吃人的眸光,她耸了下肩,表示抱歉,她不该在他们二人上演情深深雨蒙蒙的苦情戏的时候不配合地打哈欠,但是她实在犯困,今日起得太早了,身子又乏累。
紧接着,她又丢了个“你好好陪你家阿曼罚跪,我先回去补个回笼觉”的小眼神给他。
只是,待众人一散场,她就被他牢牢逮住,死死牵着,将她带去皇家祠堂。
阿曼咬唇,好似这男子眼里只有一个谢流光。
一路过去,有宫女太监纷纷朝他们投来目光,好似今日被皇上罚跪的是她与他。
该死的,她心中咆哮,一到祠堂里面,她便再也忍不住,用力甩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爪子,朝他大吼,“爷,你就见不得我好受么?挨罚的是你与秦小姐,与我何干?将我拉到这里,与你们一齐受罪,你心里便觉舒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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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十里春风怎敌你(六)()
该死的,她心中咆哮,一到祠堂里面,她便再也忍不住,用力甩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爪子,朝他大吼,“爷,你就见不得我好受么?挨罚的是你与秦小姐,与我何干?将我拉到这里,与你们一齐受罪,你心里便觉舒坦么?”
偌大宽敞的祠堂,回荡着她嘶吼,满满的,嘶声力竭的。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也是微微一晃,再抬眼看去,那面目泛白的女子也退开她好几步,她眼中感情表露无遗,那是厌恶,深得好似能将他活埋,他心中一绞,他即将要娶的女子竟如此厌恶他?心中怒火燃得更盛,如疯长的野草,他面色铁青要冲过去想要再擒住她,只是指尖再触及到她手腕时,她腕上是刚才被他用力捏成的赤红,又让他猛地住手,怎么也无法再抓上去。
“是不是我与你们一同罚跪,便能顺你的心了,如果是,那我跪也无妨!”
她的眸艳而辣,狠而淡地瞥他一眼,心中却是在想,让老子罚跪,你们以后肯定折寿,说罢便朝供奉台前走去。
赫连钰心上被什么狠狠一刺,嘴唇轻轻一动,又募得抿上,紧紧的,一如他此刻攥紧的拳,他也不知为何要对她发火,似乎没任何缘由,似乎任凭他对阿曼再百般爱护,都再无法激起她心中一丝涟漪,这样的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到谢流光那里总是不堪一击。
“阿钰,既谢怀玉来了,不如将让她同我们一齐跪祀你先祖,也算是替你多积些功德。”
秦曼青这人就是见不得她好,她冷冷轻笑,便道:“如果光靠跪拜与烧香就能积功德,那些作恶之人也不会到头来不得好死了。”
说着,对准那蒲团便跪了下来。心中又想,反正老子搓板都跪过,也不在乎这软绵绵的蒲团了。
秦曼青皱眉,那是在场的唯一一个蒲团,便教她先用了。
流光知道那姓秦的小脸又得扭曲了,那谁让你不安好心让我跪祀与你们一起受罪来着?那便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是为何她那一跪,他心中闷窒没得释欢,却是更甚?
赫连钰不动声色走到她身后,腋下骤然一热,他双臂伸抱进来将她带起,身子顿时腾空,她吓得不轻,双脚一拢,也将那蒲团夹了起来。
就那样,他以怪异的姿势将她抱到一旁紫檀木椅子上,他的薄唇依然冷削如刀,只是从他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却是比刚才轻柔许多,“我只是怕你一人回府不安全,你留在我身边,待父皇罚完,我们一同回去。”
她一直垂着脑袋,看着双脚之间的祥云蒲团。
见她不吭声仍生气的模样,他伸手又摸了摸她发顶,“放心,父皇不会罚我们太久。你便在这坐上一会,如果累了就睡。”
她仍旧不理睬,刚刚发火已消耗好多心力,她弯腰下去,躲开他揉摸她发顶的那只手,心中只想,要摸去摸你家阿曼,别把老子当c物狗。
拾起蒲团,又赛进屁。股下面,这椅子上冰冷,她可舍不得自己受委屈。坐得舒服后,又眯起眼来打盹,有些人眼不见为净。
赫连钰微微眯眸,她将唯一一个蒲团给坐了,那受苦的便是阿曼了,他看向阿曼,阿曼只轻轻摇头表示没事,他回头再朝她看去,她睡颜安静恬淡,竟不觉轻轻一笑,这女子向来狡懒,总是没阿曼懂事。
耳边又传来窸窣声音,忽的流光又感受到身上多了一件衣服,微微温暖,头上温淡打趣的声音传开,“你冻了不碍事,本王孩子可不能冻。”
她不以为意地努了努嘴,你家精。子是宝贝,老子便不是宝贝,这人实在太没良心!
阿曼见他一身素白单衣走到她身边,牵过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揉了揉以示安抚,阿曼只轻笑,轻说了句,“你心中有我,我便已知足。”便与他一道跪下。
背后,流光偷偷睁开眼来,望着他们二人背影,这屋子比其他屋子都要暗,没有造一扇窗,牌位台上一盏盏长明灯,灯火明熠通亮,光晕打在他们二人身上,太过协调,和谐到刺人眼球,她眼中募得一红,又飞快闭起眼来。
他将蒲团甚至衣服统统留给自己,而,他将他唯一的最珍贵的爱留给了阿曼。
总是想着不要去比较,却又不自觉地去比较,胡思乱想大概就是女人的通病。
止住脑中的那些想法,没一会儿竟也真的睡过去。
醒过来是被香喷喷的味道给惹醒的,她肚子咕噜一叫,睁眼便见那二人各自端着一碗龙须面吃得够香。
她这一睡便睡到了午饭的点,她吞了吞口水,但还是忍住开口说饿的念头。
他这人还真是刻薄,不放她出去,更明知她在这里,还只让厨子只准备两人份的食物。又往门口看去,一个当值的侍卫都没有,这时候是换班的时间了。
最好噎死你们,她凶残地发毒咒。
又想闭起眼继续睡时,那刻薄的男人突然回过头来,她想,他不是会听见了的诅咒了吧,避闪不及,她只好尴尬地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似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微微拧了下眉,便站起朝她走过来。
她看着他递过来的碗筷,那面才吃了一半,微油的汤水飘着几棵小葱花,还有个未动过的荷包蛋,他们是受罚之人,伙食自然不会很好。
只是,对于这极其普通的食物,她又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可是怎能向他妥协?
她又摆了副我才不吃你残羹剩饭的傲娇嘴脸给他看,谁知,她这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大声叫起来,妈。蛋的,她心中恼火低咒,要去拍自己那不长脸的臭肚子,感受到头上火辣凶狠的视线,她又收
住手,这人警告过她,不准她伤害他家精。子。
“我以为你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便没让人做你的吃食。”他想,吃热的总比吃凉的好。
她心中有什么灼热轻轻一涌,又教她死命压下,瘪了瘪嘴,不知该说什么。
秦曼青死死地盯着他们,阿钰向来喜洁,从不碰别人碰过的餐具,亦不会将自己餐具给人使用。
见得她如此倔强又强忍的表情,他有些哭笑不得,便又只得 耐着性子轻声说:“你早上已没用餐,现下侍卫换值,还得有些时候过来,这传话、煮食一来一回又得费时,你确定你要让你肚子里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