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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伸手去抓,却是什么都抓不住,空空如也。
猛地睁眼,只有空荡的床幔在轻晃着,而她的师傅云道子根本不曾来过。
她刚刚做到了一个梦,梦见师傅来瞧她这一世的生活过得可好,她告诉师傅过得可惨了,师傅却乐呵呵笑着告诉她:“天将降大任于
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更何况这就是生活,先苦后甜总比先甜再苦死来得好。”
好吧,她反驳不过道理一大堆的师傅。
师傅走前还留下一个宝物给她,告诉她危急关头用上,方可救她性命。他还说,这是最后一次帮她,他如今法力已有限。
她傻笑一下,师傅都被她连累要受天谴了,又怎么可能过来瞧她呢?
当时分别,师傅更是落下狠心之话,他们师徒情分已做了断。
抬手擦下脸上冷汗,再搁下时,枕边有什么东西甚是硌手。
是什么?这东西精致小巧,模样长得奇怪,在月光下左右打量,是枚玉石打造成的哨子,散发出幽幽灵光,她心上一惊,这不是普通的哨子,这是仙家之物。
她又忍不住欣喜,果真是师傅来看她了,师傅这老头子总是嘴硬心软,其实从不曾离弃过她。再被窝里,喜极而泣着,紧紧攥着那哨子,方才沉沉安睡。
翌日。
阿缘一早便让厨子做了可口的早饭,到她屋里来陪她一起吃。
早饭丰盛得让人咋舌,见她眸里微微惊讶神色,丫鬟墨兰便嗔笑道:“这是散王府,与其他不受c的王爷府上自是不一样的。”
这便是八爷府上的吃穿用度,比静王府乃至太子府都高上一等,谁叫他外祖父是一等一的富商,自然不差钱,而这有钱人家的丫鬟不仅脸蛋漂亮说话还如此“任性”。
“墨兰!”赫连缘声音微微低厉,看向这说话的侍女,“罚你从今日起,一月不许出门!”
墨兰小脸脸色一变,摆弄碗筷的手也是一僵,努了努嘴道:“爷,可否从明日起再罚我,今日让我跟随你们一起去西郊游湖。”
“墨兰,本王看你翅膀越发硬了,还敢讨价还价?再敢多嘴,就滚出王府!”
墨兰委屈地一下子便掉下泪珠子,但也不敢再多话,她狠狠瞪了流光一眼,她跟着爷数数也有七八载了,她是他第一个通。房丫头;平
时爷对她也是c爱有加,而现在他竟为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要赶她出王府,怎不委屈?
身边剑兰轻轻推了一下她,叫她别再哭,莫将主子惹得更生气,她只好使劲擦了擦眼泪,摆好后,飞快跑了出去。
席间,她闷着头只顾吃不说话。
他拼命给她夹糕点小食塞到她碗里,叫她多吃点,终于她开口,“八爷,那丫头也定是你的女人吧,她一心待你,又何必教她如此委屈?”
流光从墨兰身上,恍若看到自己一些影子,赫连钰也曾为了别的女人叫她滚。
墨兰性子如此骄纵,也与平时八爷c惯脱不了干系。而当新人胜过旧人,便得了如此下场。
男人,负情是不是你们的名字?
赫连缘一听她这话,就好似听了个大笑话一般笑得有些捂不拢嘴,“流光,皇家子弟哪个没有过许许多多女人?若是每个都要好好相待,每个都要顾及心情,那么父皇的冷宫设来又有何用?”
是啊,他们这些人啊,生来便高人一等,妻妾如云,亦是理所应当,生为这个时代的女子,便要接受这亘古不变的道理。
赫连缘亦觉察到她心情起伏,便牵过她的手揉进掌心,认真道:“只是,流光,你与她们不一样。我总是看不得你受委屈,即便我知道你不愿打掉七哥的孩子,我还是想要娶你。等到护国公案子了结后,我便请父皇赐婚。”
流光的手在他掌心里微微收紧,她不是不信他的话,她知他对他是真心,只是这样对他不公平。
“阿缘,你王妃至少应该是个清白的女人,不该是我。”
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觉得配不起这人,即便对赫连钰,她也没有这种配不上的感觉。
赫连缘却是更用力地包裹住她的手,他不是不矛盾,不是没挣扎,喝得大醉伶仃,只是对于这个女人,他注定失败。不是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嘛,他以前玩弄过太多女子,是个花花公子,是个感情骗子,犯下许多罪孽,看吧,终于遭到报应了。
他想,谢流光是他的劫。
躲不开,避不过,他只能迎头直上。
“流光,你看我被无数女人睡。过,你不嫌我脏,我就烧高香了。”
被他这话逗得,她噗嗤一笑,他还是能正话反说,明明他将无数女人睡。过。
“你笑了,那便是答应了。你也勿要担心,你腹中孩子以后生下来我亦不会待他比我们自己的孩子差。”赫连缘轻轻笑过,心情比昨日甚好,只要他将这女人娶了回来,看七哥还能耐他何?忽然心上又一动,他竟然已在期待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他想,只要他们在一起,以后必定会有自己的孩子。
莫名,他的心情更好,“多吃点,你太瘦了,对孩子不好。吃过早饭后,我便带你去西郊游湖,散散心,也有助于安胎。”
试问哪一个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不会被打动,若没有前一世与赫连修那些仇恨,若是这辈子不是先碰上赫连钰,她想她愿意和这个男人每日一起吃早饭,平和美好,云淡风轻,细水长流。
西郊,西子湖。
岸边芳草清幽,湖水澄碧,这是两个天然湖泊在险峻的峭壁的夹缝中连接而成,有些曲折,一眼望不到头。湖岸的崖壁不算很高,正好让清晨阳光照进来,暖得人心上能开出花来。
这次出游也算隆重,带了剑兰一个丫头,还有十几个身手顶好的侍卫贴身保护。
赫连缘早已安排好一条精巧画舫,系在码头上,与其他空着的小船随着清波轻轻晃荡,岸边依依杨柳,柳絮飘飞,散落在船舫之间,映着这水中淡淡薄雾,景色真是美不胜收。
“流光,对这里可算满意?”赫连缘问道。
“美得想让人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赫连缘听得她这话,兴趣上来,嘱咐身后的剑兰,“剑兰,记下,本王要在这里圈地建屋。”
流光有些叫苦不迭,“我只是玩笑,爷,你莫放心上。”
“本王未来王妃的话岂能当儿媳,若是我办不到,岂不让人笑本王无能?”他携着她的手登船,“当心跳板滑。”
他的好无微不至,想让人沉溺,而她的手不禁揽到自己腹上,又有什么时刻在提醒着她。
画舫朝湖中心,便见已有艘小船停在附近,船上有动听琴声传来,轻轻袅袅,如烟如波,很是应景。
慢慢靠近,隐隐可见那艘小船上弹琴女子一袭淡紫色长裙及地,身披蓝色薄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间一条素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着,樱唇不点即红。肌肤似雪般白嫩,弹弄琴弦间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势。
她身旁男子恐其受凉,从舫内取出一件华美的酱红披风,轻轻弯腰披在女子肩上,又替她细致拢好。那举手投足间对这弹琴女子的爱护。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怎么难得游湖,也能碰上这对璧人呢?
流光心中想,以后得挑个黄道吉日才能出门,她朝赫连缘尴尬笑了笑,赫连缘亦是明白她心思,便道,“这船头风大,不如我们进里面去,喝茶赏景,勿要让一些残羹烂菜扫了你雅兴。”
流光点头,正欲转身,身后船上传来淡淡一声,“八弟,你在说谁是残羹烂菜呢?”
额……好吧,被那人听去了,那人的耳力不是一般的好。只是,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这里又没别人,八爷还能是说谁,残羹是你,烂菜可不就是你家阿曼。
这八爷也不是吃素的,便那么直接回过去,“七哥,你做人该低调点,知道是谁,也别如此高调说出来,放心里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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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生死相许(6000+)()
这下赫连钰可被气得不轻,射出一个犀利眼神,好似在咆哮,老八,你是不是要吃我的冰锥了?
赫连缘则挑了下眉,将身旁流光炫耀似得搂了下,用眸光秒杀回去,反正我今日有流光在怀,心情如艳阳高照,吃你冰锥降降温也无妨啊。
这两人眼神斗得格外凶狠,教两条船上侍卫们面面相觑,又胆战心惊,各自心中在暗忖,这是不是又有干架的苗头了?
流光心中却想,这二货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觉得丢脸?
秦曼青见他们兄弟二人又斗起嘴来,按住手下琴弦。
似乎这两人一个是火一个是水,从小时候就起爱吵架。有次在御花园里不知因何事还大打出手过,两人互殴过后都是鼻青脸肿,被皇帝知道后,两人都受了罚。后来年长也算是兄友弟恭,没有再争吵动手过,只是,不知何时,他们兄弟二人又再次变得剑拔弩张,谁都看谁不顺眼,谁都想弄倒谁的境地?
哼……还不是为了谢流光!这个女人死了倒真是一了百了,偏生死了,魂魄还能再穿到小太监身上。
秦曼青又站起,在赫连钰耳边有些担忧小声说:“阿钰,今日他们人多,便别与八爷一般见识了。”
她还是有些担心两人动起手来的,怕阿钰会吃了亏。今日他们早上出行,只带了两个侍女,三个侍卫,而八爷船上站了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
“她在这里,老八不会贸然动手。”
毕竟这是两艘船,地方小,动起手来,没准会伤着谁呢?
他口中的“她”指的谁?自然是那小蹄子谢流光。
猛地,秦曼青又意识到什么,一大早他拉上她到西子湖来游湖,想必是早就知晓八爷会带谢流光过来吧,这醉翁之意不在酒!
“流光,是你自己到本王船上来,还是要本王过去请你过来?”
果然,赫连钰是为了谢流光一早便在这里守株待兔,秦曼青,心里又惊又痛,她朝身边男子看去,他温润如玉的眸中不再是她能看到的清晰,混沌而深邃,她已不明白,谢流光在他心中究竟是何种位置?
流光讥诮一笑,他这人冠冕堂皇的话倒是挺会说,他只请带她过去,不说抓她过去。
“还是说,谢流光,你不想救护国公了?算算时间,可只剩下六日了。”
流光看着对面的小船已逼近,而负手立于船头的段蓝如锦的男子,他微微眯着眸含笑轻轻望着她,而他那双漆黑的眸却是深不可测,教人只消看一眼便凉到骨子里,他用她的父亲威胁与逼迫于她,令她双手不觉握紧,脚步亦不禁向前微微一动,只是她脚步一动,肩膀却被人骤然握得更用力,“流光,护国公并不是只有他能救,我亦能。”
她轻轻摇头,她爹爹这案子恐怕牵扯甚大,与太子党派脱不了干系。也许论财力谁都比不过赫连缘,但是说到阴谋险计,这世上还真只有赫连钰一人去与太子抗衡,更何况这世上最能断案验尸的人是那人的心上人,她不得不过去。
募得,她踮起脚尖,抱上身边男子的脖颈,紧紧的,用力的,赫连缘心尖上一撞,仿佛她要与他做一生一世的分别一般,她附在他耳旁说,“阿缘,我不想你为我涉险。待护国公案子了结,我便与你在一起,不求名分,安安静静跟着你,我总是太害怕一个人孤老一生。”
她第一次寒毒发作,在浴池里也如此紧紧抱着他,昏昏沉沉低低呢喃,她说——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我只是害怕再次走到生命尽头时,我仍是孤单一人。
他想,若是深究他从何时爱上她的,便是那时,她明明风华正茂,却总像是花已开到荼蘼,有一点点哀伤,有一点点让人心疼。
赫连缘想伸手回抱住她时,她却已飞快松开他,毅然而然往前方走去,她心中轻道,阿缘,原谅我骗了你,如果你是万丈佛光,我如今便是无底深渊,我不能让你也堕入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与算计里,有些苦难,她一人扛便够了。师傅不是说过么,天降任于她么,她想这次她定能和父兄一起渡过这险境。而今后,太子的深仇大恨,她自己一个人去报。
赫连缘又快速伸手去抓,只抓到一簇她袖角缝制的雪白兔毛,而她整个纤细的身子被用力带入缎蓝袍子的男子怀里。
他揪眉沉喉,对上那缎蓝锦袍的男子,眸光如刺,“七哥,将她还给我,在这船上动起手来对谁都没好处!”
“你还记得儿时你为了抢我的弹弓与我动过手么?这事闹到了父皇那里,我们都受了罚,那支弹弓也被父皇生生折断。你可曾记得父皇当时说过的话?”
那件事,他记得。当年他们两人不过才五六岁,七哥用弹弓打树上的雀儿,一打一个准,而他一只雀儿也打不到,他觉得是七哥的弹弓好,他便自作主张去抢。哪料七哥不肯,说改天再让母妃做个送给他,他却偏生要七哥手上那个。
因素妃娘娘不受c,七哥家室又单薄,他更是仗着有老佛爷疼爱,先与七哥动起手来,两人打架打得浑身是伤。
他就将这事告到父皇那里,他以为受罚的只会是七哥,没想到他也挨了罚。父皇当着他们的面,将那小弓踩断,凶神恶煞地说,“皇家不需要玩物丧志的皇子,若是你们以后再敢为了什么争打,这弓便是下场!”
赫连缘浑身一个激灵,他不想他们兄弟的争斗最终会牵连上流光,他不是不怕父皇为此动怒拿流光开刀。
他声音缓缓低下来,“七哥,你不是要红火血梗替秦曼青医治她的心绞病么,我将我府里的这味药统统给你便是。”
“阿曼的病我自会寻到药医治她,而这个女人,我也要!若是你非要,我便效法父皇对待那枚小弓的做法。”
赫连钰淡淡笑着,却说着最伤人最狠心的话,同时他将怀里的女人箍紧,勒得她胸骨都发疼,像极了是对她抱了阿缘的惩罚,像极了他好似随时随地都能凌迟了她。
都说他七哥是他们众皇子中最温文儒雅的,不管是他的外表还是从他内里流淌出的气质都带着一股子讳莫如深的书卷气,直到方才,他才知,遗传了父皇的霸道狠辣的不止有三哥,这位七哥亦是。
总是爱的多的一方,先妥协。
赫连缘用极淡又极痛的目光看向流光,流光却只是一笑而过,仿佛他的残忍对她来说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他转眸对赫连钰那双睿智的眸,“七哥,你可知——”
他本想对七哥说,你可以随时践。踏乃至残忍杀掉的女人,她不止命数不长,更还怀了你的骨肉。
而他的话被在船夫突然一声打断,“爷,这水里……有人!”
忽然船身轻轻动了一动,底部船板有细微的声响传来。
流光一惊,鼻尖嗅到一丝混在凉爽的清风中随之掠过的杀气。
剑兰跟着八爷走到船边,查看水下动静。
陆续传来“扑通”之声,几名八爷府上的侍卫潜入湖中,勘察敌情,半响之后却不见一个人上来,只见一丝丝腥红的血气在碧色湖水之中漾开。
八爷眸光微变,对剩下侍卫命令道:“别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