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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他前去围观,这才明白,他们之所以被追杀,是因为那天夜里他们与元禄碰面,元禄想要杀人灭口。
妁慈听后困倦的揉揉额头:“是钱大进将他引荐给你们的?”
彩珠道:“偶尔碰上的”
妁慈说:“偶尔碰上,他为什么把这种事告诉你?只怕有问题,你再查查吧。”
彩珠急道:“我一开始也怀疑可是他跟着钱大进回来不久,我们铺子就被盯上了却不盘查。每日鬼鬼祟祟的,很像是在私下找什么人的样子。”
妁慈顿了顿,“你确定是元禄的人?
第63章 彩礼()
入了六月便是元禄的生日,行过冠礼后,他终于再没有拖延婚事的理由。
元禄素来不爱这些,却也开始混迹其中。若有朝臣向他投帖,他也不再避之若浼。昔日清高淡漠的殿下,终于开始明白人情世故、应酬往来。
尽管如此,当长史带上礼品来到高礼家中时,高礼依旧受宠若惊。
长史打开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对水晶雁,高礼的心情便有些微妙。
——他熟读经书,自然明白以雁为礼品意味着什么。尤其他家中女儿已有摽梅之急,而元禄使君未娶、后院里主位虚悬。
殿下的人品修为自不必我说,令千金若得此良匹,定辱没不了高相的门第。如此郎才女貌又门当户对的好姻缘,老夫最乐见其成。元禄殿下也有诚意,只不知高相可愿意纳此东床?”
长史是元禄生父当年的伴读,与高礼有同门之谊,又长他一岁。虽没高礼这么出息,但在他面前还是有些面子的。
高礼很急着把女儿嫁出去,更中意元禄。但历来相府千金都要下嫁,乘龙快婿多是尚未入仕的少年俊才,这并非瓦肆说书人的杜撰,也非无聊小民的妄想。实在是裙带关系最易招来朋党之诟。何况是宰相与前准太子的联姻。
高礼犹豫不答。
长史便叹道:“当年先帝要指婚,偏元禄年少任诞,令千金也还小。如今元禄殿下收了心,小姐也待字闺中,高相却在顾虑什么?”
屏风后传来几次咳嗽,高礼只做没听到。
片刻后,有丫鬟来说:“夫人病了,请老爷过去。”
高礼无奈道“去去就回”,元禄长史笑道:“自然是夫人要紧。”
高礼回来时耳朵上带了掐痕,袖口上沾着粉泪,衣襟上略有揉痕。
长史再提,他才答:“只怕小女高攀不上,但既是元禄殿下不嫌弃,老夫自然不敢推辞。”
凤鸣湖上水位也涨起来,水波潋滟。午后天色又阴沉下来,滚了一阵雷,白雨便铺天盖地落下来。亭台楼阁墨色空濛,闲来无事的宫嫔们正在湖心亭饮酒,被雨困住了也不着急,反而指指点点玩赏起来。
一时不知谁指着对岸道:“那个持伞的是谁,怎么没见过?”
几个人纷纷挤过去看。见那人一身素青长袍,玉带收腰,手持一柄二十四骨油纸伞。但见伞下挺俊若竹、发黑如墨,伞外烟雨蒙蒙、兰草葳蕤。
她们一时都没有说话,直到那人消失在雨幕中好半晌,方有人道:“好俊的背影看着有些像陛下,却又高了些——莫非是传说中的元禄殿下。”
众人齐声笑着捶她,道:“是又怎么样,你又不会跳霓裳舞?”
元禄一路南行,走到玉带桥畔,方才停了片刻。
他静静的凝视着寿成殿的屋宇,最终还是过了河,往那边去了。
阿铃来通禀元禄求见,妁慈略有些困倦,本不想见他。
但想到彩珠告诉她的事,终究还是想要听元禄亲口说,便命阿铃引他入静阁,自己也强打起精神去见他。
妁慈在府里听着外面雨打竹叶,嗅到檀木的沉香,精神便有不济。又有宫女端了药给她,她料想喝下去只会更想睡,便搁在一旁。
元禄去的晚些,进屋时妁慈已支着额头睡过去。薄纱衣袖落至手肘,露出白皙的手臂来。她身上身上环镯皆无,只一缕黑发从耳后垂下,衬在白净的脖颈与手臂上。
阿铃见妁慈的情形,不觉心中难过。便回身对元禄道:“娘娘身体不适,暂不便见人,殿下改日再来吧。”
见俊平静的望着妁慈,问道:“娘娘怎么了?”
阿铃顿了顿,道:“太医说是气血两虚总也调理不好。”
她正说着,便见妁慈摇摇晃晃要倒。阿铃尚未反应过来,元禄已闪身上前将她扶住。
妁慈揉着额头睁开眼睛,见是元禄,目光便有些失落。
元禄扶着她的肩膀,好一会儿仍不松开,妁慈便侧身挣了挣,道:“谢元禄援手,已经不碍了。”
元禄目光颤了颤,松了手,道:“臣唐突。”
妁慈倦倦地道:“不碍。给元禄看座。”又问,“元禄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元禄垂眸不语。妁慈便叹口气,道:“如今我睡的时候比醒的时候多,元禄再不说,只怕我也听不得了。”
元禄道:“臣只想说给娘娘听。”
阿铃有些慌张,妁慈抬手安抚下她,对元禄道:“非上上智,无了了心。元禄心事我开解不了,不说也罢。我也有事要问元禄。”
元禄望着门上珠帘,没有答话。
妁慈不做理会,只问道:“当初是元禄将贵儿引入京城,贵儿是假的,元禄可知道?”
元禄目光平静,“朝堂之事,非娘娘分内。陛下不问罪,无需娘娘代庖。”
妁慈沉默了片刻,道:“你不过仗着他不忍心罢了如今我不问朝堂,只问元禄一颗真心,可曾念及陛下半分。”
元禄道:“臣的真心早已捧出来剖开。但凡娘娘肯正眼看一次,早就明白。”
妁慈只觉身心疲惫,对阿铃伸了伸手,道:“扶我回房。”
阿铃正要上前,一抬头便瞟到帘外有人,细看了两眼,忙退一步要跪,见俊已经打了帘子进来。妁慈见了他,待要说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见俊已经伸了手指按她的唇,道:“今日可觉得好了些?”
妁慈笑着点了点头,道:“好了些,就是有些困倦。”
见俊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可要朕代步?”
妁慈伸手揽了他的脖子,把头靠过去,道:“嗯。”
见俊将她打横抱起来,阿铃忙为他们打帘子。
见俊走了两步,才想起来元禄在,便回头问道:“元禄来是有什么事?”
元禄垂眸道:“昔日先帝将高太保女儿高楠指给臣,如今臣已加冠,到了该完婚的时候。楠儿与娘娘有同门之谊,臣想请娘娘保媒。”
见俊顿了顿,道:“长公主对哥哥婚事最上心,又是长辈,哥哥何不找她?
元禄道:“是。”
见俊又道:“若行聘问,只需往宗正处录牒,不必另禀了。”
妁慈听见俊与元禄对答,远不如平时亲密热切,却不知他是对元禄心生戒备,还是单纯倦怠失望了,便问:“陛下不赞同元禄的婚事?”
见俊不答,将她一路抱回皇后阁,放到床上,方凝视着她,反问:“皇后对元禄婚事怎么看?”
妁慈淡淡笑道:“我记不得高小姐的容止,但对其母美貌却至今难忘。高相也是个谦谦君子,想来高小姐修养也不差。当是难得的良配了。”
见俊道:“朕曾经想,四哥便是想娶天上嫦娥,朕也要让他如愿。何况他不过想娶高相的千金。朕没什么不赞同的。”
妁慈点了点头。
见俊便又道:“朕从来知道真心难得。求得了的,朕珍惜一世。求不得的,又何必纾尊降贵?”他亲吻着妁慈的手指,“唯有皇后一颗心,便拿天下来,朕也不换朕一生很短,不敢求来世。皇后,就许给朕吧。”
妁慈心中一颤,泪水滚落下来。
见俊等她回应,却见她睫毛上仍挂着泪水,已然睡了过去。
第64章 访问()
雨霁天晴。只屋檐残落的水滴敲打着竹叶。
见俊握着妁慈的手,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午后时光凝滞,知了的鸣叫也偃息在树荫里。天光入室,静谧而熨帖。妁慈沉睡的面容安然静美,玉色容颜,睫毛浸润在柔光中,历历可数。
远远的传来女孩子们银铃般的调笑声。
召集天下奇能异士的诏书发布出去,只有几个言官象征性的上了道折子。
折腾了这大半年,朝中长眼睛的基本都能看出来,本朝自太宗朝一脉传下来的诅咒般的痴情天性,见俊也没能躲过去。不为了心爱的女人做几件坏规矩乃至坏良心的事,反倒不正常了。幸运的是他痴情的对象是皇后,而皇后虽也不是那么守规矩的人,但总归不像前几朝那些“妖妃”般暴虐贪婪或者汲汲营营。
只要别败坏了这大好江山,由他们去闹吧。
诏书发下去不久,各种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便齐聚汴京。
眼看着病了不看大夫反而请人跳大神渐成风尚,刘安时终于再也坐不住。
他找到御药房总管,将那瓶药丸讨了去,抓了几只老鼠开始试药性。
——传说中的神医居然沦落到跟江湖术士抢病人,实在太伤自尊了。
京城为了妁慈的病鸡飞狗跳。除了骗子想趁机捞一把,也还有正经人在打主意。
第一个是阿廉的母亲姜夫人。她知道阿珠与妁慈感情深厚,见阿珠日日“强颜欢笑”,很觉得心疼,四下里帮她寻了不少偏方土法。阿珠心中感激,却也哭笑不得。
姜夫人是个很实际的老太太,很知道若妁慈有什么三长两短,免不了三年国丧。民间犹可,阿廉这种品秩的大官却绝对不敢讨老婆的。因此这些日子急着逼阿廉把阿珠娶回去,三天两头轰他去通和钱庄,在阿珠面前露脸。
阿廉是个孝顺的,也是个不懂情趣的,去了钱庄直接找到阿珠,喝了一盏茶,话没说几句,已经道:“我年纪确实大些,性情却大致还是不错的。俸禄也不低,虽不能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不必你辛苦做活补贴用度。如今我房中无人,日后也不会添人。若你肯嫁”
阿珠喷了茶。阿廉淡定的把一盏茶喝完,才问:“钱庄收散银吗?”
阿珠忙道:“收。”
阿廉将身上搜了一遍,才略有些无奈道:“天不助我身上钱全买胭脂了”
阿珠拧开楠木盒盖,见艳红胭脂上覆着一朵白梅,红似朱白如玉,芳香淡雅、脂膏细腻,正是李家香粉铺最名贵的妃子泪。
想到阿廉袖口粗糙的针脚,阿珠不由略有些神思不属。
第二个打主意的是钱进。
一来他本来就是皇后的腿脚,合该为她四下奔走;二来他也知道阿廉那性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触怒了皇帝要被砍头。有机会卖见俊个人情,也好多一重保障。
因此这些日子他四处访医问药,提溜着阿玉四面名山大川乱跑。
阿玉很想吼他:高山里住的都是野人和野兽,隐士名流根本就是传说,你也让我稍歇一刻,到时候我还要去皇陵刨坟很麻烦的你知不知道。
自然是吼不出来的。
尤其是嘴里啃着东家烤得油亮脆香的野味,还要面对他一张天生带笑的才子脸,听他用绝对让人发不出脾气的珠玉般的嗓音问:“是不是淡了些,可要再加些盐?烤鱼你吃不吃?”
于是只能很没有出息的答:“吃”
钱进于是一面熟练的翻烤,一面跟她说哪个部位怎么烤才最香,时不时来两句让人听得口水直流的诗句佐证一下。
阿玉终于忍不住问:“东家,你确定咱们是来为皇后娘娘访寻山中高人,不是来b野外烧烤的?”
钱进笑着揩去她唇角油质,眉眼弯弯:“携一二红颜,偷半日清闲。掌柜的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阿玉终于炸毛,抬脚一踢将他踹到水里,“敢跟老娘耍流氓,啊——”
话没说完已经被钱进拽着脚踝也拖到水里。山泉清凉,她又毫无准备,小腿入水便抽了。她下意识就拽住钱进往上攀。等她攀出水面,钱进已经跟被十个人蹂躏过似的,不止衣服,连头发都扯乱了。
她勾着钱进的脖子,树獭般缠在他身上。钱进笑得几乎要岔气。
“掌柜的,良辅兄是个没情趣的。考虑一下我吧。”
阿玉脚够不着地,急的要哭出来:“先把我弄出去。”
钱进笑着揽了她的腰,眼睛黑柔又精亮:“掌柜的先说——好。”
阿玉稀里哗啦道:“好好好——”
钱进摸着下巴,“是不是先立字为据?”
阿玉怒吼道:“好你个头啊!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第三个打主意的,经过层层传禀,终于站在了见俊面前。
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须发皆白。一袭素白衣衫,手持拂尘,入殿长揖,若在山水空灵处,只怕会被误认作得道的散仙。
见俊看到他的瞬间,便意有慌乱。
那人偏不知死活的说:“老夫夜观天象,见紫微星动,知陛下传唤,特来相助。”
见俊面色一沉,笑里刀锋闪烁:“如何相助法,说来听听。”
老头道:“陛下心中忧虑,可是为了皇后娘娘?”
见俊道:“朕以为全天下都知道。”
老头拂须笑道:“皇后娘娘乃是西王母座下玄女”
这一日,东华门外立起木柱,宫门打开,有锦衣的御林侍卫列队而出,最前一个手里举着明黄诏书,最后面两个拖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老头,老头身上蹭满尘灰,看上去颇有些狼狈。
有人认出那老头正是这几日汴京颇有人望的活神仙,便喊了人来看,不消片刻,蛰伏在树荫里屋的闲人便都聚集到木柱四周看热闹。
老头已被绑在木柱子上,侍卫才抖开诏书念了起来。
一个身上裹得严实的少年用力的想挤到前排去,奈何来得晚了些、又身材娇小,怎么也进不去,便扯了旁边一个四十余岁的大娘,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大娘见他露出来的皮肤白皙如雪,眼睛上又蒙了白纱,便知他是个白子,不由心生怜惜,也不怪他唐突,道:“说是妖言惑众,骗到皇上老爷头上了啧啧,早觉得这人坑蒙拐骗,可不就得了报应”
少年愣了愣,低声道:“这也不行?还真是油盐不进”
他见那些侍卫们已经要入宫门,一着急,忙扯了眼上白纱,上前拉住一个,道:“带我去见皇上。”
侍卫嘲笑道:“皇上也是谁都能见的?”
那少年笑眯眯从怀里摸了张纸出来,道:“是你们皇帝陛下要见我好不好?”
侍卫对上他晶亮的蓝眼睛,不觉愣了一下,待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一张通缉画相,已经拉了他的手。挤上去道:“老大”
总管来通禀,已抓住了前几日辨药的少年时,见俊正双手抱头沉默着。
——他知道自己已病笃乱投医。
昔日他最厌恶的江湖骗子,如今他们说的话,竟也能让他心动了。
妁慈不肯好起来,他已连早朝都没有心思听。他忙乱无措的想,自己也许很快就要变成昏君了。
他挥手命人将那个少年带上来。
他一眼就认出他,猛的站起来,道:“果真是你。”
少年茫然道:“陛下见过草民?”
见俊不欲跟他废话,只上前问道:“前日刘安时带你入宫辨药,你为何逃了?”
少年笑道:“草民去如厕,不知怎么的就绕到胡同里迷了路,没有逃——逃了今日就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