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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要上前送走南越圣上的时候,忽然旁边的小僧侣跑过来,一鼻头的汗珠呼呼喘着,塞过来一个纸条儿。他不动声色用手指一捻,把纸条捻成两张。又偷偷看了眼底下的炭笔字儿,随即将下面那张收进袈裟,掌中握着另一张朱砂的走上前。
圆海一脸的温和笑意,看着南越皇:“圣上英明,这是大吉之兆啊。我佛保佑南越江山稳固。圣上不愧为天选之主。”嗯,天选的,佛可没说话。谁知道是谁的大吉,又是谁的大凶呢?
南越皇大笑出声,心情很好的样子:“朕今日此来,方知我佛慈悲,佛法无边。多谢圆海大师接待了。”
圆海心想真要出家人不打诳语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却又上前一步,一面言笑晏晏的恭祝着,一面小心翼翼拉了下南越皇的袍袖,待到萧律反应过来是在提醒他,方才将手中的字条暗中塞到萧律手上。
南越皇萧律低头看了一眼,暗暗心惊,再抬头看到圆海法师却还是一脸慈悲为怀的模样,顿时心生好感。寒暄几句,转身离去。
等走进轿辇,萧律方才把手中的朱砂字条打开来看。字条上就简简单单写着:“邕王府恐生变,圣上一切小心。”
萧律毫不怀疑妙法寺住持给他这个字条的诚意。不管这是大师推算出来,未卜先知,亦或是妙法寺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在他看来都是为了向他投诚。一个寺院的立身之本不可能靠信众的那一点点供奉,朝廷不立之为国寺,这妙法寺也不会有多旺的香火。何况事关自己那个厉害的儿子,就算有假也应当注意一些。
看在住持如此识趣的份儿上,就立国寺这件事,这个腰他给撑了。
一声哨响,轿辇刮进一阵风。一个黑影子跃进轿厢。萧律看着手中的纸条,面色难辨喜怒:“去,看看邕王府怎么了。”
“是。”
又一阵黑风划出去,龙辇依然高贵稳妥地向前行进着,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么,生变的邕王府发生了什么呢?
此时此刻,邕王府里的邕王爷,还真的不见了。不过,先别说邕王府怎么样。来看看邕王爷本人在干什么。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那个佛光升起的山头,山顶上站着两个遍身香草花卉作饰的人。一高,一矮;一清雅,一丰朗;一如仙,一如神。
这两个人,就是邕王府的那位废太子,和京城花影楼的头牌花魁,灵舞姑娘。
仙人遗世而独立,佳人流波而窈窕。这两个人站在一起,遍身都是草木清冽,花蝶芬芳,即使逃难都看不出半点的萎靡和狼狈。
果然是披薜荔兮戴女罗。
“从没想过表妹还有这等奇思,果然就成了。她怎么就料到取这么个弯面铜镜儿,对着太阳和云雾就能造出佛光来呢?”
灵舞听完一笑:“早就知道华家的长房女儿是个名动十里的京城才女,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原本还以为世家大小姐那些才名多数名不副实,现在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萧让忍不住想起当年华含章在他面前说的话:
“我那两个妹妹,小妹可真的比大妹聪明些,不服不行。我知道你喜欢青云不假,也不是看不起庶出的,大妹温柔婉约的很我倒是放心,不过小妹真是聪慧无顶的。祖父常常说小妹慧极必伤,但愿她该糊涂能糊涂着。”
那时还以为是含章偏袒盈琅表妹,如今看来,果然是对的。
第18章 秦淮江畔风波起()
酉时,金陵,秦淮河畔。
金陵所以被称为金陵城,自然有超出历史本身的原因。这个金字,代表的不仅仅有对陵的形容,也不缺少纸醉金迷的意象。作为南越的国都,哪怕是陵呢,也是个名副其实的销金窟。这一点,看秦淮河就知道了。
秦淮河的江边自然不可缺少的是鳞次栉比的商铺,满江灯火的游船,也不少花红柳绿的街巷。平时就是越都的繁华所在,更莫提今日的中元节了。
中元节原是祭鬼的。天地人谓之三才,上元即元宵祭天,下元即中秋祭地,中元就属于人。活着的人是不需要祭祀的,因此祭祀祖先和亡魂就成了大事。每年的祭祖,大抵也就是清明、中元直到过年了。清明是专门去扫墓的日子,过年时逐项事务繁多;再加之中元作为鬼节,可祭拜的远不只是自家的祖先,显然也包括了众多“亟待超度”的亡魂;因此能拿出时间来专门敬亡魂的鬼节就显得尤有其特别之处。
街上,自然也就热闹许多。
今年的中元格外隆重。鉴于佛家盂兰盆会的说法和定佛教为国教在整个南越掀起的方兴未艾的礼佛之风,传统意义上的鬼节似乎也显得不那么令人在敬畏之余战战兢兢。
这是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最重要的,明明在下午万法寺的盂兰盆会上已经有了佛光普照的吉兆,论谁也会乐意相信,今年这中元节不会再闹什么灵异的事情出来,也就无形之中增进了民众的热情。
如上种种,使得尽管在一个来月之前华家覆灭一案的鲜血才被江水洗刷净尽,这个中元节的秦淮江畔仍然是慕名而来的南越百姓前来祭祀、放河灯的最佳去处。
到了酉时,天已经接近黄昏。夕阳的光洒在河水上,粼粼的波光像太阳赐予的一盏盏河灯,熠熠生辉中与前来祭祀祈福的人手中的河灯相互应和。秦淮河畔,杨柳茂盛,掩映着江岸上的万家灯火,可以想见入夜后“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的美妙景象。
此时没有人想到,这样一片夏夜的盛世之景,会在当晚演变成南越建国以来的第二大血案。
——想问什么是第一场?那还用说,当然是华家覆灭了。
随着夕阳西沉,皓月渐升,此时的秦淮江畔越发的拥挤了。前来放河灯的民众,祭祀的信众,初一十五允许出门而扎堆儿上街游玩的闺中小姐们,以及平日里就是放荡游冶、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公子哥儿们,代表家族出门来祈福上香的夫人大妇们,加之忙着将在江边办超度法事的僧侣。趁机走街串巷的商贩,赏玩景致的游人,维护秩序的兵士和游船花楼的姑娘,直直把个秦淮河畔挤成了人潮比江潮。
然而这样一番热闹景象,和皇宫此刻的压抑比起来,就显得对比分外强烈,而给这鬼节本就有却被人刻意遗忘的灵异平添了一抹诡异的色彩。
第19章 金銮殿龙颜大怒()
皇宫,金銮殿。
南越皇帝萧律坐在鎏金的龙椅上,阴沉着脸看着跪在汉白玉地面上的几个黑衣下属。
这片洁白如新的汉白玉地面,又有谁知道曾经浸染过多少人的鲜血。
“告诉我,你们得到了什么消息?”
黑衣人格外恭敬地稽首再拜,随后不辨男女的嘶哑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回主上,邕王府中确无邕王本人在。邕王府的老管家也一并消失了。在邕王府暗道的密格中属下们发现了这个——”
他将手中的纸卷以近乎膜拜的姿势呈给身穿龙袍却无端散发着阴沉之势的男人。萧律接过来,却是秦淮河畔一片花楼船舫,商铺林立之景。在画卷的末端,不出意外,画着一个小小的庙宇。
萧律一看便毫不犹疑地相信了这正是邕王和他的管家逃跑的路线,因为画卷末端的这座小庙他今下午还曾路过,就在万严山妙法寺的南端,是一座老旧的土地庙。而更让他确信邕王会如此逃走的,是因为除了南越历代皇帝和太后,没有人知道这里其实是南越先皇们的真正墓穴。
当年南越开国皇帝在一众将士的拥护下由小小的千户侯独立出朝廷而成立南越,征伐疆土的时候可没少掘人坟墓补充军费。即将辞别人世的时候就密令,他和今后他的继承者以及皇后将葬在城南的荒山之中,这样哪怕遭人盗墓也好过被后人扰了清静。当年的开国太祖,确也是个豁达的圣明君王。
邕王自幼为太子,被所有人当做储君培养长大,七岁入皇子府教养之前在太后的面前待的时间可能比他这个皇帝待在后宫的时间都长。谁能真的拍胸脯保障说,太后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她钟爱的小孙子呢?
那座土地庙东侧不出二十米,就是他的元后,邕王的亲生母后,华翠微之墓。
每当想起这些,他就禁不住地恼火。先皇在时,他还没有继承大统,母后最偏爱的就是自己的六弟;等到登基,自己毫不犹豫将六弟流放掉并在途中暗杀了,母后竟然就再也没对自己上心过。自己的皇后和儿子却成了她的心头宝。
在萧律眼里,母后当年的行为无异于撺掇自己的儿子早早将自己架空做太上皇。他从不认为母后这是对他失望的表现——不,母后就没有关注过自己,怎么会对自己失望呢?
于是每当看到自己的五子在华翠微的面前比不上邕王这个当年野心勃勃的太子的时候,他就总能联想到当年的自己——也不想想,自己明明是太后的亲儿子,而五皇子和元后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甚至是天生的仇敌。
就凭这一点,他也是严重的偏向了五皇子。
“逃了?很好。朕这些年,果然是养了个野心勃勃的好儿子、好储君!去通知御前侍卫统领和禁卫军,严守皇城,搜查秦淮江畔的所有花楼和商铺,重点检查那些放河灯祭祀的人!我就不信,他还能大摇大摆地祭拜完华家那群死鬼,然后滚到他母后那里去出京!羽林军给我全京城挨家挨户的搜!封锁所有的城门!噢对了,你们隐殇派一百个人,给我亲自去土地庙堵他!”
黑衣人心中大震,主子这是要赶尽杀绝吗?竟然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分配军力都这么语无伦次的。他恭敬地回道:“诺——”
刚转身飞出大殿,却听到背后咣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有违抗者,有任何不明身份的,全部杀无赦!”
“诺!”
——无人看到,那块被暴怒的南越皇萧律直接摔下御案的玉玺,被硬生生摔碎了金龙的一只角。
第20章 宫女闲坐说国钟()
黑衣人的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这一天必将在帝王的怒火下成为整个南越帝京金陵上至红袍要员下至布衣百姓的噩梦。
天色渐黯。秦淮江边苍黄的天色似乎昭示着一场血雨腥风的来临。
南越是个河泽之国,上至帝皇下至百姓都较之其他国家更亲近水的文化。每年的中元节都会有的放河灯祈福仪式,都是由皇家起头,官员和应,之后才是百姓随之。
按照惯例,在秦淮河两岸聚集的官员民众每个人都手提河灯,却只能在皇宫护城河当中流出由皇帝和内命妇亲自施放的祈福河灯之后才能按官职品级为先后次序追随前面的河灯施放。
皇家自然是天子之家。不论他们这么晚施放会导致百姓放河灯拖到什么时候,他们总是稳稳地占据着放河灯的“最佳时刻”,即太阳将落山的时候。然而让所有的官员百姓都惊讶并暗暗猜测的是,不知为何,今年直到皓月初升也没有见到宫中流出河灯的影子。
发生了什么事?众人的猜测当然不会停。
官员还是一本正经正襟危坐的样子,哦不,正襟危“站”,但百姓倒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尽管他们带着对皇权与生俱来的畏惧,但谁能说百姓和舆论的力量不是最强大不可压制的呢?很快,种种猜测就迅速蔓延开来。猜是归猜,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开口说些什么,江两畔一片窃窃私语蔓延开来。
什么?你说百姓们实在是太不注意言论了?那你是没看到皇宫御花园此刻的景象。
御花园里,平日里几乎整日勾心斗角不停的互相指责,你一言我一语挤兑个没完的一众妃子们,如今正在面面相觑着。
“这是怎么回事呀,还没来人呢?”朱妃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指甲,脸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暗暗警戒。方才从朱雀宫旁经过的时候她就发现,平常经常在朱雀宫中习武巡逻的大内侍卫今天似乎都销声匿迹了,她还以为是皇上已经驾到了,吓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往御花园赶。结果来了一看,只有一众妃子规规矩矩地站着。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朱妃一样有这种闲情逸致的。朱妃毕竟是四妃之一,家室也好,还有一个皇子一个公主傍身。尽管皇子并非她亲生,但是她和皇子的亲生母妃也并不是交恶的关系。所以朱妃在宫中也算得上长盛不倒。皇帝来不来,宠幸谁,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如果今晚不会是发生什么大事的话。
至于刚刚晋升嫔位的容嫔顾芜菁倒是没有那么风轻云淡。想起自小对她极好的姑姑顾九芝就是在被太后召进宫里不久便丧命的,哪怕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多年,那时她才十几岁,她还是下意识地觉得恐惧。而不久前姑父也被圣上监斩了他们顾家只能算是依附百年华家的小家族,尽管是清流但终究是文人。不知道为何在华家一夕覆灭的时候没有受到牵连,谁知道圣上会对顾家下什么狠手呢?
第21章 南越皇一失民心()
深宫的主角不外乎是宠妃和权妃,哪怕皇后如果不太张扬也最多沦为这一场场争夺战的背景板。
很快就有人发现,以往备受宠爱、母凭子贵而十分气焰嚣张的冰妃不知怎么的竟然没到现场。
“呦,这是怎么回事?众姐妹们,还有谁没来呀?哎呀,——这是冰妃妹妹还没到吗?哎呀呀真是的,我们姐妹几个就算平时有点小矛盾,也不过是为了尽心尽力侍奉皇上着想。虽然皇上没到但我们也理应当好好守着。冰妃妹妹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说这话的人是皇贵妃,天知道她有多痛恨这个冰妃!对皇后,她是心怀怜悯,毕竟她能清楚地看到这个皇帝并不把皇后这个位子看在眼里。可是谁承想还能有个小小太守之女将宫里人三分之二的宠爱全部夺了去!就更别说她那两个出类拔萃的儿子!
这简直太可怕了!另一个曾经一度差点拿到凤印的淑妃双手紧握,指甲几乎要手筋掐断——难道那个妖艳女人是要把皇帝迷惑的乱纲吗?皇帝和冰妃这两人都没到所有人几乎都开始怨恨那个女人。
朱妃却不这么觉得,当然她也不会故意开口去说些什么。那些女人是被嫉妒蒙了眼,但是,依这个皇帝如此自私的性子,怎么会就这么让冰妃害得他在文武百官朝中上下乃至京城百姓面前失了面子呢?
这样想来,果然是更加让她不安了。
至于诸位们讨论的主人公冰妃,此刻分明是在自己的清玉宫里做些让诸位们都想不到的事情。一个身穿深色皮甲的男人正跪在冰妃面前,向她恭敬地汇报:“信王正在随同圣上一同剿匪,派属下来请娘娘莫要心急,切不可离开宫门半步,否则将有危险。”
而这位信王,就是五皇子萧干了。
“我儿他在做什么,难不成有什么危险吗?还是——”她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她又想起一些什么,“他有信心剿匪成功吗?”
“回娘娘,主上必定会成功的!“
“那好,我就不出宫门了。”冰妃恢复了优雅高贵的样子,心里则暗暗惊讶。难不成我儿已经准备今晚逼宫了?这时候确实早了点。不过,看这个属下能够越过皇宫大内侍卫前来送信,我儿的势力大概也是在自己这个母妃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增进了不少,把握应该是有的。再说了,今天下午的佛光也是吉兆。既然如此,她就不出门去装什么样子了。至于“剿匪”